她原以为这些人也是为了早上的头条而来,已经想好了应付的话,然后一出去就发现事情与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原本来云淡风轻的样子,在听见其中一人说的话后瞬间就坐不住了。
戴着李丽珍同款发箍的女生笑眼弯弯:“林佑今,恭喜你啊。”
当事人林佑今再度不明所以:“什么?”
“什么什么,你不是这个月十五号就要和秦聿订婚了吗?”女生只当自己话说得不够明白,“恭喜你订婚啊。”
其他几人也跟着笑说:“是啊,恭喜。”
望着面前真心祝贺的朋友们,林佑今不知自己的表情有多么精彩。
第44章
教室里的人陆续出来, 有听到他们说话的同学也停下步子跟着恭喜。
她问了才知道,这些人都是方才在校外时,从报纸上看到的登报启事。
林耀生竟背着她订下日期并在报纸上公开。
连教授都听到风声, 过来问道:“林佑今, 你不是还打算申请伦敦的学院吗?”
有人替她回答:“教授, 订婚和念书不冲突的嘛。”
林佑今维持着得体的笑, 敷衍周旋两句,没心情再和他们玩笑。
唐淑瑶的表情同样困惑,被林佑今拉着离开人群,她终于找到机会询问:“你订婚竟然不告诉我们?”
韩颂承和程季康慢慢悠悠跟过来,也跟着控诉她:“就是, 林佑今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林佑今一脸生无可恋,她本人都蒙在鼓里,连解释的欲望都丧失大半:“你们问我, 我去问谁。”
秦聿的车在此时驶来,在他们面前缓缓停下。
林佑今找到质问对象, 略带烦躁地敲了敲车窗,没等对方完全落下玻璃就先发问:“你是不是跟我爸串通好的?”
“没有, 我本来打算告诉你, 但是敏姨让我别说,她不想你受影响。最主要的是你父亲都处理好了,就没有你太过在意的必要。”秦聿以为她在说早晨的头条新闻。
“那是我的婚姻,你跟我说让我不用在意?”她仿佛听到笑话, 难免就会把所有积攒的怨气都撒在秦聿身上。
秦聿看了眼她身后三人的表情,那眼神似乎都在说你自求多福。
“你怎么又扯到婚姻上去了?”他当真冤枉, 分明也是个不知内情的人。每次在等林佑今下课的时候,秦聿要么找间自习室看书, 要么找间咖啡厅写文。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他和林佑今一样对外界的信息一无所知。
车子不能在此处久留,秦聿让她有事上车再说,又问了三人:“你们要一起吗?”
唐淑瑶摆摆手:“我们各自有事,下次空了再约。”
于是三人打了招呼便都散了,实则他们也不想过多掺和。
林佑今本习惯要开后座的门,伸出的手迟疑一瞬,还是坐到了副驾驶室。
“我从朋友那里才得知,自己这个月十五号竟然要订婚了。”她现在想想还觉得荒诞。
“怎么会?哪里听来的消息?”秦聿与她表现出同样的惊讶。
“你真不知道?”她满腹狐疑,盯着秦聿半信半疑,“我爸那天找你聊天的时候就一点都没提到?那为什么今天他们就直接在报纸的公告栏上宣布了订婚日期。”
秦聿就差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了:“骗你干吗,被你知道了挨骂的不还是我?”
况且关玉媜答应秦聿给他三个月的时间,在征得林佑今同意之前,她是不会随意确定日期或取消婚约的。
他不认为自己的母亲会出尔反尔,所以最可能就是林耀生单方面的决定。
稍加思索,秦聿很快有了想法:“你知道早上的新闻了吗?”
“唐淑瑶和我说了。”林佑今倒没责怪他们将此事瞒着自己,她知不知道也不影响什么。
“那想必你也清楚,新闻还猜测林家与秦家的婚事恐要作罢。我猜你父亲是为了这个才出此下策,谁都明白比起口头的否认和澄清,直接宣布准确的日期更有说服力。”
其实只要简单想想就能转过弯来,林佑今确信父亲为了维护自身利益什么都做得出,何况是本就定下的婚约,他向来觉得自己一人就能拍板。
至于在饭桌上征询小辈的意见,不过是他随口问问罢了,不作数的。
如果是秦聿和林耀生商量后做的决定,林佑今多少还有把握可以劝服秦聿改变主意。
但若真是林耀生的一言堂,那她连挣扎的必要都没了,做什么都是徒劳。
可这毕竟是两家的大事,没道理只有林耀生独自说了算。
她将关玉媜看做最后的救命稻草,抓着秦聿的胳膊:“带我去见你母亲。”
秦聿瞬间明白她的用意,却也带了点私心,没有立刻同意:“既然时间都订下并公之于众了,哪可能再取消,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吗?”
是啊,就算关玉媜不知情还愿意帮她说话,但林耀生会听吗?
都是看中自身利益的人,关玉媜又怎会因为一点可有可无的共情去驳斥林耀生。
就算给林佑今机会,她也只敢提出延后婚期的要求,而林耀生一定会说早和晚没区别,没必要多此一举。
还可能认为是她在无理取闹,没事找事。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林佑今反而越来越没信心。
最后她选择放弃:“算了,回家吧。”
秦聿应该庆幸,因为林耀生的独/裁/专/制,他如愿以偿,可看林佑今愁眉苦脸,本来雀跃的心情荡然无存。
她那样为难,自己仿佛是罪人。
谁知回到半山别墅区,林佑今和秦聿的家门口都停了车。
“我爸妈来了。”
“我妈和二叔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落入彼此眼中的都是一张神情复杂的脸。
和先前不同的是,以往他们都在贰号谈事,今日林佑今进门却没看到有人。
她喊了两声钟敏,也没有应答。
还是钟永盛睡眼惺忪地下楼,像是被她吵醒:“我妈去元朗了,契爷契妈都在隔壁讨论你的终身大事呢。”
“那我们现在过去?”秦聿问得小心翼翼。
总是要面对,拖延几分钟和几小时没分别,她抿了抿唇:“走吧。”
推门进去没有以往一贯见到的和谐场面,不是想象中两家人喝着茶有说有笑的交谈场景,反而空气里弥漫着沉重庄严的味道。
主位上的关玉媜神情淡漠,秦恩庆另坐一侧,低着头心不在焉。
林耀生和廖兰茵坐在另一侧,前者面色凝重,后者的表情亦算不上好看。
在两人回来之前,客厅里的家长们已经谈过一场。
其实秦恩庆本没打算来,他怕关玉媜仍在计较,但秦家除了他,已没有和秦聿关系更近的男性长辈。
且这些年在外人眼里,他这个二叔早就等同于早逝的父亲,像这种场合若不出现,反而会引人起疑。
所以权衡再三,即便担心尴尬,他还是来了。
“这个时间会不会太仓促了些,不如等阿今毕业之后我们再谈此事。”
关玉媜念在答应林佑今会重新考虑的份上,还是劝林耀生从长计议,就这么仓促定了日子,很难不让人觉得他们是形势所迫的不得已而为之。
秦恩庆从前不赞同这门婚事是因为他在乎秦聿的意愿,那时他还为此劝过关玉媜,却得来对方的一口回绝。
现在听她这样说,实在是出人意料。不过也好理解,多半是上回的闹剧令她感同身受,不想让林佑今也重蹈覆辙。
林耀生登报前的确没和秦家商量,说是他的一言堂并不过分。
一是由于时间仓促来不及细说,二是他认为他的意思就是秦家的意思,说与不说没所谓。
只是全然没料到关玉媜眼下会提出延后,脸色一时有点难看:“我们之前不说等秦聿回国之后就商量订婚的日子,等阿今毕业再考虑结婚。”
“当初的确是这样说的,但那时候我们都忽略的孩子们的意思,”关玉媜无波无澜,情绪没有丝毫起伏,“毕竟是他们的婚事,还是要和他们一起商量,哪能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关玉媜一番话显得她既开明又大度,廖兰茵在边上听着,下意识就把自己的做法和她比较起来。
难怪林佑今和自己总是吵架,她身为家长根本和开明就沾不上半点边。
不过这样的处事方式倒是和林耀生如出一辙,做夫妻再适合不过。
林耀生虽早就料到会有人趁机给林家泼脏水,但看到早上的新闻还是火大,即便处理完了,心里仍不舒服。关玉媜的意思又不是他想听的,心里更是郁结不清。
他努力调整心情,让脸色缓和些许:“自然是视情况而定,早了晚没分别,再说只是订婚而已,又没让他们下个月就结婚。”
看看,林佑今也算是个合格的阿女,多了解她父亲的想法。
可以说是猜得分毫不差。
林耀生见始终和关玉媜说不到一起,就转而问秦恩庆。
他们两人才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与朋友,想必更能理解对方的用意。
但林耀生忘了一点,秦恩庆到底只是秦聿的二叔,在这种事上没有发言权。
“这事大嫂说了算。”秦恩庆点了根烟不打算发表意见。
“唐秉荣和顾显中现在还没完全闹开,今天是轮到林家,谁能保证下一个不是你们秦家。”林耀生知道有些话只能明说了,从来只有在提及利益相关的时候,事情才好顺利谈下去。
事实证明是有效的,关玉媜总算收起淡漠的表情,重新思量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们之间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没必要为了区区小事内部起矛盾。
良久,关玉媜改了口:“事已至此,那就这样吧。”
因此林佑今和秦聿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已经达成共识后、安静而严肃的场面。
出于礼貌,林佑今先喊了人,问候完才问自己关心的事:“阿爸,报纸上的订婚启事是怎么回事?我和秦聿怎么都不知道。”
林耀生没精力再和她解释,给廖兰茵使个眼色,廖兰茵当即会意:“我们商量好了日期,下个月十五号适合订婚,迟则生变,既然确定了就公开了。”
林佑今看了眼关玉媜,对方移开目光低下头去,她就知道自己最后的希望都落空。
可奇怪的是,却没有以为的失落与难过。大概在潜意识里,她就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果,又或是内心深处其实没有特别抵触。
换了钟永盛的话来说,她就是缺个台阶下不来台,现在林耀生推波助澜,刚好能顺势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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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报纸上的新闻为的是抹黑林家,但也涉及了唐秉荣,他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人与人之间有着千差万别,林耀生是个万事以和为贵的好好商人,怀柔、温和,惯是以智取胜。
唐秉荣则完全相反,他手段强硬、雷厉风行,处理问题的方式简单粗暴,这次更是直接叫人去砸了顾显中的场子。
听到手下传来的消息,顾显中只道:“砸了就砸了吧,也没几天安生日子给他过了。”
就在两个小时以前,仇真打来电话,说是又有新的发现:“顾爷,你说这亲儿子和认的儿子之间还是有不少差距的吧?”
顾显中挑挑眉,饶有趣味:“难不成荣爷还有个亲儿子?他可真会给自己留下隐患,我哪天绑了他亲儿子和干儿子,你说他会救哪个呢?”
电话那头仇真发出不怀好意的笑,那声音隔着听筒显得越发怪异:“如果这两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呢?”
第45章
仇真没想到自己的事业会有如此顺畅的一天。
从报社离职改行当狗仔以来, 到今天都顺风顺水,他都快怀疑自己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老天多给他面子, 要什么新闻就有什么新闻。
还遇到一个赏识他、给他机会的人, 分明是蛇鼠一窝, 仇真却给顾显中冠上知遇之恩的美名。
因为觉得自己的价值得到了发挥、工作受人肯定, 仇真此后更是卖力,每天干劲十足蹲在各个角落。
如果社团也和公司企业一样设有鼓励制度,那顾显中的一众手下里,劳模定然非仇真莫属。
当然,仇真自始至终目标都很明确, 甚至有明确的规划——主要任务即盯紧唐秉荣,空闲之余顺带拉一把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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