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去菜场了,买几些蔬菜又不会怎么样……”
“你想要我的手去剥那些黏糊糊、脏兮兮的蔬果?”
“我什么时候……等等,你连水果都不愿意吃吗,托比亚斯?”
他们在洗碗时还在争论着,到底是谁的生活方式更健康。
“当然是我的了,我可没见过你这种身材的人上外勤地——特别是你还老说红肉要和蔬果一起吃。”
林赛给碗淋上洗涤剂,一个个扔进洗碗机,“你那是在说我胖吗?”
“你听到我说的了。”他扬扬眉,不以为然地把冲过的碗放在台面。
林赛不和他计较,关上洗碗机时故意踩了他一脚。托比亚斯脚踝一动,她踩到了光秃秃的地板。
“好了。”他将两手在她厨房的毛巾上擦净,转身就要走,“我陪你够久了,早该走了。”
林赛看着他的背影,想下次什么时候让他难过。
不急,不急,那将会是……
“喂,我说再见,玻利。”
“噢,噢。再见,托比亚斯。”
将手放在门把上的男人这才点点头,满意地说出最后一句,“别忘了下周五,我会在老时间来接你。”
她伏在门边,嘴里应着。“知道了。”
“说是没什么,但我看你最近老和他一起出去吃饭?”她是骗不过阿拉克莱的,在对方一双火眼金睛的扫视下林赛握着咖啡轻叹出口,“好吧,好吧。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上周我和他一起和我爸妈吃饭了,然后……”
“噗……”阿拉克莱把嘴里的薄荷饮全喷了出来,她扯了一把纸巾就要越过法式小圆桌来抓她的领子。“林赛·玻利,你说你和他做过了?!什么时候的事?!上周,上周五?!还是更早之前?!!”
就知道说实话没好处,但她也没法再骗她下去了。
“那可不是酒后乱性也不是一时糊涂……”
他似乎总是来她家,不管是一开始的死缠烂打还是后来闲着没事就来坐一坐。就算他没有钥匙,也可以用特殊的开锁技巧直接撬开她家的门。林赛试着说过他一阵,不过托比亚斯来除了和她吃他哪里哪里捎来的吃的,就是来逼逼叨一些有的没的。无论多少回下来,她家里的东西还真没有少。
就是有时候她心爱的摆件会被他粗心地挪个位置——有时候她又觉得他是故意的——她认为,托比亚斯不喜欢她那个猫猫虫。不过现在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那双一直在脱她为了束腰身而穿了老阿姨内裤的手。
“你还是第一个我见过会穿这种内裤的女人……”
也不知道他话里的感叹多一些还是嘲讽多一些,林赛一个拳头上去,“你管我呢!再说,我又不是出去约会,只是和父母一起吃个饭怎么不能穿了?!”
要说两人其实最近的距离也就是牵个小手,还是在炸弹横飞的时候顺便搭个手。连接吻都没有的人怎么能略过步骤直接上位呢?
他们还真那么做了。
托比亚斯顶着她往客厅的窗口去时,林赛还在用手掰他的头,奈何反手的胳膊很难使出力。就在她骂着混蛋的时候,托比亚斯松开了她的一只手让她撑在窗台上。
“你要是真不希望我如何,刚才就把我拒在门外了。就和你之前做的那样……”
林赛撇着嘴,话是没错。但她也不想被他先入为主。
“好了,玻利,就让我来给你一段你难以忘怀的亲密接触吧?”
他这么说的时候林赛还想抽他,直到托比亚斯把他那她觉着有些异于常人的玩意刺进她身体里时,林赛摇着头脑晃荡地想道:哼,也许托比亚斯还是对的。
哪怕只有一回。
她不知道他看上她什么了,两人在一起时大部分也只是吵吵闹闹,像两几个月没见到的初中生定要较个高低。但他会给她带一些她不会去买的小零食——尽管有些的品味和卖相实在是她也不敢恭维;西里尔也会为了争取她父母的同意,三番两次要她带爸妈出来吃饭——纵使她的爸爸总是拿臭脸对他,托比亚斯就和什么也没看见似的。
林赛其实说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要和她一起消磨时间,他还是CDD的外勤探员。平时够忙的了,还愿意“偷鸡摸狗”地来她这做客。
可那就和她不知道自己的潜力会在危难时刻爆发一样,从哪一天开始她开始期待她家的门锁被人动过的痕迹了。这提醒了她,要么她给托比亚斯一把额外钥匙,要么她花个几百块换一个新锁——她要赶快把家门口锁头的损害减到最小。
所以,在第三次参加FO的特工招募测试时,林赛做出了决定。
“你说什么?!你要和他结婚?!!”如果说前两次还只是看看她给出“意见”,这一回阿拉克莱几乎就要扑上来将她摇成脑震荡。
“你没搞错吧,林赛·玻利?!那个西里尔有什么好的了?!!我看他平时就会惹你生气,还老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其实他才是那个蠢货。”
阿拉克莱总是看不惯他也是有原因的,林赛不好说。
但她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那不只是我的想法。”
阿拉克莱坐了下来,手环着胸,“林赛,你不会是被他拿了什么把柄在手里吧?比如说你必须得给他做事,才能免于被咔擦的后果。还是你的裸照在他设备上啊?”
“咳咳!”阿拉克莱的一些话并不全假,林赛用拳头端着脸,“你都在想什么?我当然是想结所以才结的啊。”
她又撇下了眉,担心的样貌写在了脸上。
“可是林赛,你知道在特工局干活的人,结婚是个禁忌词。”
多少人因为结婚退休,又因为有了搭档而丢掉性命。这些她都知道。
林赛眨眨眼,双手合十平静地说:“我知道,阿拉克莱。我是后勤秘书,他是外勤特工。没有谁比我们更不适合结婚的了。”
阿拉克莱握着她的手,忧心忡忡地道,“林赛,你知道他们说的。特工结婚了会怎样。”
“我明白。可你也别忘了,我也是可能会升级为外勤探员的人啊。”她眨巴着眼,无所畏惧地回答。
阿拉克莱再凑近她,小声说,“就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了吗?我看那西里尔总是贼眉鼠眼的,我反正不信任他。而且,他还是另一个情报局的欸。你有想过,亚历山大·帕斯知道了还会让你去参加那些特工训练吗?”
“就是因为未知,我才想试试。”林赛想清楚了,“如果帕斯真因为这阻止了我,那我就不在FO待了。”
她已经在那做了太久,是时候换个新地方了。
林赛遐想着。
“尤多拉,目标在你身后五十米。”
她按着耳里的耳机,行走在西欧的短途步行街上。脚下都是硌脚的石块,尤多拉则慢慢地沿着路边的冰淇淋、咖啡馆行走。手里握着一扇风的小扇子,手去将本就开到大腿的分岔长裙别到腰部的别针。
她假装自己热极了,在一家书报亭的饮料冰箱停下。将铜币交给摊主时,看准了地上的某弹珠玻璃。
“老板,这能给我吗?”
“啊?那可是垃圾啊小姐……算了,反正我也不会问你要钱。”
那她故意引诱了一路的男人也停下,问摊主要了一本当地的八卦杂志。铜角往衣囊里去时,尤多拉朝他搭讪:“这天,真希望我知道哪有能乘凉的地儿啊。”
那戴了太阳眼镜的男人瞅瞅她,甩头就往铺着梨子树的小巷拐去。
尤多拉将身子倚在冰柜,抬起手腕轻语道:“他拐弯了。”
她不介意在任务中进行色诱的活,至于这会为什么她选择做诱饵将目标拱手让人呢。因为那人对女人不感兴趣。半瓶气泡水握在手上,尤多拉就一直在那阳伞下看着白色鹅卵石的蜿蜒曲道。
摊主见天气热施舍了她一小碗冰淇淋,尤多拉谢过便将薄荷巧克力塞进嘴里。
已经不是自己搭档的家伙挺身而出,尤朵拉在蓝牙通讯耳机后看着他跟进了买报男人的小屋。以往要是昆廷·普里斯做任何事,她都会不分青红皂白地翻白眼。
只是这回,当她看着他和目标调情,还真像那么回事时,尤多拉在心里把从前给他记下的“昆廷谁都可以的”标签给拿掉了。
眼看那当地的男人兴致不错,就要弯下身子来亲吻他的嘴唇时,普里斯得到消息随即起身。那被撩却没得到什么好处的人也不恼,给昆廷捎去了暧昧的一眼,摆摆手送他走了。
他从跨格台阶上下来,一步一步的。尤多拉也正好将水和冰淇淋全送进了肚子。
她没和平时一样冷嘲热讽,她等在书报亭就像是路过。
“你可真会利用你的条件。”
昆廷笑道,接过她手里的空瓶子,“多谢夸奖。”
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会尴尬吗?还是在撕去了敌军机构表皮之后无事发生?
尤多拉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合同快要到期,而普里斯也早就没有了还待在联邦机构调查处的理由。
欧洲小城镇的风气和暖,也不会太热。在这里的数几天,尤多拉处处感受到老家的热情。
锡罐拖在地上的声音丁零当啷,不用回头她就知道是哪对新人的新婚马车正慢慢地爬上山坡。“让一让咯,来,让一让——”车夫赶着马匹,一辆漆白了的马车载了一对穿着随意的新婚伴侣上山。
尤多拉看着其中一位将粉脂全扑在身上的女人正跪在马车上给路人撒花,另一位将金发扎起来的另一位女人则靠在马车厢里安然感受沿途的海风。
“好热闹啊。”他说。
尤多拉“嗯”着,没有反驳他。
来旅游的人不肯放过任何令自己的假期锦上添花的机会,只要他们路过一处酒馆就会有拿着罐装啤酒的人围着碌碌无事的路人发酒疯。昆廷就是其中的一频繁受害者。
第无数个人凑上来要和他共舞一曲,或是要求他和他们喝上几杯。
她并不在意他会在谁的床上醒来,但过多的张扬行为也令人讨厌。
她一语不发地绕过年岁建树的酒馆,起身往过夜的酒店走去。
“小姐,要来一点晚间香槟吗?”被侍者这么问,尤多拉抢过了冰桶里的一整瓶香槟。
过了会时候有人来敲她的房门,尤多拉想着谁那么没有眼见力。
一开门,花衬衫松松垮垮套在身上的昆廷就站在那。
她环着胸,没好气地道:“你来做什么?”
他摇晃着手里的一瓶酒,瞄见她摆在角落里的空香槟瓶暗叹。
“看来,我来晚了?”
她没时间和他开玩笑,将门留给他自己进了房。“有屁快放,没事快滚。”
昆廷用后腿把门勾上,边进门边笑她,“你对休伯·维尼弗德也是这么说话的?”
他不提还好,他的口里一说起这个名字尤多拉就恨不得把空酒瓶往他身上砸去。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英国看看呢?你不也是英国某情报局的探员吗?”
他将自己带来的酒瓶放在玄关的储物台,打开瓶塞,“如果不是我了解你,我还会说你是在把怨气都往我身上发呢。”
她不说话了,头扭向一边。
昆廷动动眉梢,端了一酒杯走向她。“我说中了?”
尤多拉还是没理他。
他又往床那边坐——窗边的位置被她给坐了。
她想说他是不是在诓她,关于他在酒店的高层给她深情告白这事。又左思右想觉得他骗她也不会得到什么,而且他也说了早拿到GSA要的东西了。尤多拉拿眸子斜睨他,愣是看不出这个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想上我吗?”冷不丁,她这么问。
昆廷咽下了一口酒,将杯子放在膝盖边,“嗯,也不能说不是。”
尤多拉哼一声,接着问,“想和我结婚?”
“如果女士您允许的话。”他朝她举杯。
“不怕我回MTT举报你?”
“你要是想我也阻止不了你,再说我一回去就要‘退休’了。我不认为你的举报行为会给我带来什么负面影响。”昆廷还是在微笑,他又举起杯子将酒一饮而尽。
醇香的红酒沿着他的食道滑落,就在他还沉醉于美酒之味时尤多拉再说。
“既然你都要归顺于我,为什么还不拒绝别人的邀约?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好被打发一人?”
这回换他愣了,昆廷抬起眼来看到了她愠怒的神情。
别人自己贴上来的亦或是他主动招惹的——出于任务的考量,不管是哪种,他都没拒绝。
她不会让人把她当小丑一样耍,那样的话她还不如先把人撂倒在地。
“你对我的情谊究竟是在耍玩,还是发自内心的?”她问着,手腕的金镯子在尺骨那叮当作响。
劝服她的人将昏睡过去的她放在房里的沙发一夜,至于为什么不让他也睡一张床,昆廷觉得她醒过来会不高兴。
尤多拉第二日醒来对半夜就走了的家伙恨得牙痒痒,对于昨夜两人所做出的事她还能隐约记得普里斯滚烫的舌尖。不管那些,起码现在她知道要怎么做了。
在美利坚待的最后一阵日子,她知道自己以后的目的地会是哪儿了。
“丁零零,丁零零——”摆在水晶茶几上的电话响了又响,就在人以为这通国际电话会不会因为欠费而被中断时一只涂了鲜红的女人手接起了电话。
“喂?”好听的女声传入音筒。
“尤多拉?尤多拉,终于通了……”另一头的人如此欣慰道,握着手机的手指放松了些,“我听帕斯说你们还在希腊?阿拉克莱可想见你们呢,她叨叨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那样送上门来的美人美男了……我给你的请帖寄到了没?”
她所在的位置能看到一望无际的爱琴海,白花花的浪朵争先恐后地打在黄金沙滩上,混着山崖上满布的野花好不惬意。她懒洋洋地开口:“嗨,林赛。你和托比亚斯的婚礼还好吗?”
她就是打来说这个的。“尤多拉啊,我跟你说。托比亚斯那个蠢货把胸花给冲下了厕所,我可顾不及那种事,早上这在卫生间发生时我还和阿拉克莱在等候室弄头发呢。”
尤多拉将扎着蝴蝶结的婚礼请帖拿在手里,指头玩弄着卡片。
所以是真的了,他们就要结婚了。
“你们会去买新的礼花吗?”
“不,怎么可能。我们要是能从这顺利脱身那就是万幸了,还有空去买新的……”
林赛的裙摆拖在地上令她觉得碍事,以往在冬天穿那种大褂子长裙都没那么认为过。
“你们在希腊还好吗?吉尔莫说你们找到了一栋别人不要的旧房子?”
尤多拉饮下一口清甜的鸡尾酒,手指把玩着杯壁上的水珠。
“可以这么说,油漆还是我漆的呢。”
“听着好不快活。要是你们能赶过来就好了。”
她还是以为有些可惜,关于他们双双辞去了特工工作跑去希腊养老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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