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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随口一问，难道是‘最好的都会在不经意间得到’？！
她压抑住喜悦，保持平常心。
淡定淡定。
“嗯，文学院。”
据凌路所知，咖啡厅服务员的工资并不高。
他不清楚她是否急需用钱，尽量规避可能触碰自尊心的字词，“兼职有没有想过做和本专业结合起来的事？”
这样既能获得收入，又能锻炼专业能力。
如果不急需用钱，从长远来看，可以说是一笔长期投资。
最重要的是，可以准时吃饭。
孟羽林扶额，往事不堪回首，最开始洋洋也是这么建议她的，她找了个家教的岗位，“天哪，你不知道，那个家长凶神恶煞，看孩子跟看犯人一样，这不准那不准。”
“小孩喝口水他都骂，这么戳小孩脑门，‘一学习你就知道喝水，喝喝喝，脑袋里装的全是水’，当父母的这么做，你敢信？”
“我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他的手，我说你别戳了，”孟羽林想起来还是气，绘声绘色：“你知道他怎么说？‘人家小孩考多少，这死孩子考多少，我都不好意思出去说，丢人！’，她说自己的孩子丢人，还说是……”
‘死孩子’
孟羽林真不想重复这个词。
奇葩。
“真受不了，我说‘那你自己努力，让大家都看得起你和孩子不就好了’。”
“他说‘我努力什么，我就这样，定了，我就指望这死孩子给我争点气’，不然我请你干什么”
凌路发问：“后来？”
“我跟他吵了一架被辞退了——”
孟羽林拖长尾音，后知后觉说快了。
糟糕，他会不会觉得她是什么事都做不好的傻叉？
“其实也没有啦，不算辞退，只是说我可以不用去了。”她严谨道：“那天的工资他没结给我，也就是我大度，没有维权起诉他，不然他得痛哭流涕给我道歉。”
难得的，他指尖敲了敲桌面，将稿纸放在她掌心，笑道：“把这个写了。”
“这是什么？！”她有不好的预感。
“题，和我刚才讲的是同一个知识点。”
他出了道同类型的题。
“啊？”
他怎么不按常规出牌！
第13章
孟羽林收紧掌心，铺平稿纸，执笔。
看题，横看竖看上看下看。
磨磨蹭蹭。
磨到最后还是没看出来。
凌路回复完几条手机信息，轻声问：“怎么了，很难？”
孟羽林恨死自己了，早知道在图书馆不睡觉了，认真学几章，书到用时方恨少。他肯定觉得她是傻子了。
凌路再次给她讲了一遍，这次孟羽林听得很认真。
因为这个岔子，耽搁了些时间，出咖啡厅的时候比他平时离开的时间晚了不少。
孟羽林毅然决然担起责任：“凌路，我送你回家。”
凌路身形一顿，几乎以为听错了。
“你家在哪里，这边是不是？”
女孩子郑重的声音。
孟羽林指和学校相反的方向，他上次好像这么说的。
“你送我？”他以为她又是怕黑，朝一街之隔的东门看了眼，“走吧，我送你过去。”
送她回学校，显然是个不小的诱惑。
但是！
“不”孟羽林忍痛拒绝，“太晚了，我送你。”
要不是她，他早就回家了。
“你家远吗？”她掏手机，远的话可以打个车，不远的话，她徒步送。
凌路知道她来真的，提醒道：“我是男的。”
“不用你送。按道理应当是我送你。”
她斩钉截铁：“不不不，按道理也应当是我送你，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这么晚才回。确保你安全回家是我应该做的。我要负责。”
男人沉默了会儿，犹疑地看了她眼。
“就只是因为这个？”
她摆出充满安全感地姿态，颇为得意：“如你所见，我是一个负责人的人。”
她对谁都热情，看来是他多想了。
异木棉的花朵已然消失殆尽，只有花香若有若无地氤氲。
遥城地理位置偏南，四季交替不明显，春秋的存在感格外弱，仿佛只有冬夏，最极端的两个季节。
他道：“孟羽林，不”
树下的孟羽林一把拉住他被吹起的衣角，“走吧，再不走天都要亮了。”
虽然她不介意和他待到天亮。
“孟羽林，”凌路随她走了几步，按了按鼻梁，不忍直视，尽量平和：“你先放手。”
过去的20年里，他从没见过她这样的人。
每次说什么做什么都出其不意。
打乱他原本的节奏。
路灯昏黄地洒在两人身上。
商铺关门很早。
四周静悄悄的。
她听话的松手，又趁他不备，拿过他的电脑，义正言辞：“我帮你拿。”
“凌路，你快说你到底住在哪里，我今天一定要送你回去。”她说：“我的责任，我不会逃避。”
他自然不会真的让她送，报了个地址：“樟华湾。”
她搜，“好远”，打车都要一个小时，更别说走路了。
她低头一顿操作，“好了，我打了个车。”
半分钟不到，一辆黑色商务车驶来，停在他们面前。
不愧是大城市，车这么快就到了。
孟羽林上前一步。
后排车窗缓慢降下，露出小小的一张脸。
是徐子川。
孟羽林记得他，几天不见，更像洋娃娃了。
终于不是上班了，可以肆无忌惮的说话。
她跑去：“小可爱！”
徐子川车窗以下的手不知所措，扣着车门，只看着凌路：“哥哥。”
“小川，”凌路道：“怎么过来了？”
“小路。”驾驶位的中年人下车，替凌路打开车门，“太太让我接小川回去，小川一定要过来找你。”
“王叔。”
王叔是徐家司机，以前凌路上学也是由他接送。
孟羽林和徐子川聊起了天，这小孩是怎么做到酷的同时还萌的，问：“小可爱，你叫什么名字？”
徐子川垂眸顺眼，乖乖回答：“徐子川。”
“徐子川小可爱，你好，咱们上次见过几次，你记不记得？”
她要是有个弟弟，大半夜来接她，她一定狠狠宠爱。
徐子川记性很好，发生过的事基本都会记得，点头。
孟羽林：“我叫孟羽林，是你哥哥的——”同学，朋友，都勉强，正当她纠结怎么说的时候，凌路走过来。
“小川，叫姐姐。”
徐子川：“姐姐。”
“稍等。”
这里距离咖啡厅不远，离学校也不远。
凌路将孟羽林送回校门口。
孟羽林兴高采烈，今天收获太大了，知道他的住址，还知道了他的小名。
明月高悬，她进入校门。
两人一人在外一人在内，隔着几步的距离。
她挥手：“拜拜，小路。”后面两个字咬得极其模糊，嗓子眼里嘟噜噜打转。
凌路似有所察，掀起眼皮。
“再见！凌路！”
小路，小路，小路。
再见，小路。
总有一天，要让他也大喊“再见，小羽”。
“小羽”
“小羽”
……
想想那个画面。
日子越过越有盼头了。
宿舍临近关灯，还是很热闹，隔壁来了几个女生串门，唐媛溪和另一个女生报名了校辩论赛，激情昂扬地对稿子。
校辩论赛成功晋级的可以参加市八校联赛，机会宝贵。
唐媛溪一见孟羽林回来，激动地把稿子按在她怀里，“你快帮我看看稿子，还有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的。”
她搞不懂，“这种学术性的东西，找我干什么，问洋洋。”
“不，你每次的观点最奇葩了，”唐媛溪说：“说不定能出奇制胜。”
“……”她心情好，伸手：“来，我看看。”
另一个女生敬上。
她囫囵扫了遍题目，差点被闪瞎。
论题：发展知识经济自然科学比社会科学更重要还是发展社会科学比发展知识经济自然科学更重要。【注：辩论题引自现实，非原创】
孟羽林塞回那女生手里：“拿回去，拿回去。”
大家笑倒一片。
她也笑笑，手机来了条消息：
北江市第一深情：【你要的东
铱驊
西到了。】
乍一看消息，以为误入无间道了。
“北江市第一深情”是她给裴港的备注，裴港就是她那个会拍照的发小，现在在国外留学，她拜托他买了支钢笔，凌路同款。
孟羽林：【你说话别这么吓人，OK？】
北江市第一深情：【答应我的事别忘了】
她就不爱看裴港高冷的样儿，挑衅地打字：忘了。
随即恍惚了下。
整个高中时代，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虽然脑子傻了点，但脸蛋不错，来表白的妹子一茬一茬的，他谁都没理。
那时候她们都猜测，他会喜欢什么样的，直到那个女生出现。
他着了魔似的，天天厚着脸皮招惹人家。
怎么说呢，裴港一个逼·王，平时多说几个字都懒得，后来小作文写得贼溜，人家一个眼神，他琢磨半夜。
只是中间曲曲折折，最后惨淡收场。
隔天，她和洋洋去取快递，漂洋过海的快递包裹里，除了钢笔，还有一份礼盒。
裴港那边估计收到了取件通知，发来消息：【别告诉她是我送的】
人家女生的生日快到了。
裴港交代孟羽林的事就是转送生日礼物。
孟羽林高贵冷艳：【不好意思，之前说好的条件里没这一条】
她低头打字没注意，撞到徐洋洋肩上，“洋洋，怎么不走了？”
越过徐洋洋往前看，看到个熟人。
林一朝被她们这边的动静吸引来目光，转头见是她们，挑了挑眉：“小孟学妹，还有……”另一位不知道怎么称呼。
“林部长，哈喽。”
他走过来，朝徐洋洋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上次在教学楼遇到的时候他就觉得眼熟，当时她俩快迟到了，没来得及问。
徐洋洋捏紧快递，指尖泛白，抬头：“我……”
“林一朝！”
快递货架另一侧走出个抹着大红色口红的女人。
女人将抱着的几件快递扔给他，“快快快，你跑什么，帮我拿着，重死了。”
他接下，两手拎着，“拿完了？”
“完了。”
林一朝刚想介绍。
徐洋洋对女人喊道：“朱部长。”
孟羽林招招手。
洋洋是配音社的，大概是配音社的部长。
林一朝奇道：“认识？”
朱娜一边甩手腕，一边上下打量她们，“过来取快递？”
孟羽林不喜欢那种眼神，不过还是礼貌一笑。
徐洋洋回答：“是的。”
朱娜的到来令气氛骤冷，徐洋洋和林一朝的交谈中断。
一会儿的功夫，外面下起了小雨，门外挤了一堆没带伞的人，吵嚷到底是淋雨冲回去还是等雨停。
林一朝和朱娜两人都带了伞，他分了一把给孟羽林：“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你俩撑这把。”
孟羽林感激涕零：“谢谢你们。”
她默认伞也有“朱部长”的份儿，心里对“朱部长”改观了些，看来可能是面冷心热的人。
徐洋洋跟着说：“谢谢你们。”
朱娜没回应，催林一朝快走。
孟羽林想到怎么还伞的问题，上前追了两步：“林部长，我用完了交给凌路，让凌路转交给你。”
朱娜听到‘凌路’两个字，立刻回头，林一朝甩了句“行”，扯着朱娜走了。
雨伴随着大雾，孟羽林看不清他们的动作了，挽着徐洋洋：“洋洋，我们也走吧，感觉雨会越下越大了。”
徐洋洋没反应，孟羽林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洋洋？”
“哦，哦，走吧。”
－
这边朱娜被扯了下，不满地推了把林一朝。
他两手都帮她拎着快递，无语道：“大姐，好好撑伞。别一听见凌路就跟鱼闻见腥味似的。”
朱娜两手撑伞，好奇地问：“那个女的是谁，跟凌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她是我们医学社新加入的小学妹，人挺有趣的，还会摄影。”
朱娜哦了声。
林一朝：“人家就算跟凌路有关系，管你什么事。”
“林一朝，你是不是想死”
“是要死，被你的快递重得要死，”他拽着东西，问：“你买的什么东西？”
“配音的器材”
他随口道：“你们社团用的东西，你自己出钱买？”
“我们社没赞助，又申请不到经费，你以为所有社都跟你们一样，富得流油。”她恼火：“林一朝，你是不是想暗示你们社厉害，我们社low？小人得志！”
他：“……”
朱娜喃喃：“那个女生——”
林一朝：“闭嘴。”
朱娜：“明天——”
“闭嘴。”
“林一朝，你死。”
林一朝说：“你但凡学学说人话，也不至于只能找我陪你拿快递。”
第14章
“今天是周四，明天是周五。”
晚上，孟羽林做完兼职，下班缩在吊椅里，捧着个手机翻日历。
日历一页页的翻，恐怖，实在恐怖，竟然从国庆一直到12月都没假期，直到元旦节才有。
“可怕如斯。”
她切回朋友圈。
最新动态，林一朝转载了条高分子材料研究的时评。
她点开看，看不懂，留下一个大大的赞。
他借她们的雨伞被吹干卷好，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凌路今晚没来咖啡厅，她没能把伞还回去。
徐洋洋洗漱完，坐旁边写活动策划。
她把手机一扔，“洋洋，明天中午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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