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兰心底做好了打算,找了块石头坐下,耐心等待赵夷简过来。
没等多久,一辆挂着“赵氏”旗幅的马车远远行来,看起来十分的气派,旁边还跟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马车,在旁边马车的映衬下,显得更加不起眼。
远远的,气派马车里面的人就弹出了头,朝她打着招呼。
赵夷简今天特地穿了一身天青色的织锦锻袍,褪去了平日的书生气,倒显得几分贵气起来,只是探出头朝绮兰招手的样子有些傻。
绮兰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坐在原地轻轻挥了挥帕子示意。
赵夷简脸上露出欣喜地表情,转身又督促了车夫几句,马车加速向前,将身边的黑色马车甩在身后。
等到马车稳稳的停在绮兰的面前,赵夷简面带歉意,“不好意思兰姑娘,让你久等了,路上遇着些事情耽误了。”
绮兰轻轻摇摇头,这才轻声道,“不碍事的。”
“兰姑娘,这山路崎岖不便放踮脚箱,我拉你上来。”赵夷简扶住马车门,对绮兰伸出双手。
其实便放垫脚箱也可以放个软榻让绮兰踩着上去,再不济让车夫弓腰给她垫脚也行。
只是这些赵夷简都没提,反而伸出一双手要拉她上去,期间免不了肌肤触碰,绮兰见惯风月场上的□□,哪能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
这些都是她用惯了乐的一些暧昧伎俩,赵夷简这些手段在她面前根本不够看,只是她也不直说,想着反正等到了场她就把他踹了,此时最重要的是进场,没必要再生波折。
绮兰一向演戏演全套。
绮兰看了一眼赵夷简伸出的手,略有些娇羞的低下头,什么话都没说,但却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夷简紧了紧喉咙,瞧着那一抹如同白玉兰般的身影,鼻尖若有若无的玫瑰露的馨香更是让他心中愈发心潮起伏,这些若有若无的暗示给了赵夷简更多的勇气,真爱就是要靠主动跟大胆才能争取得来。
他清了清嗓子,“兰姑娘,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绮兰咬着唇,看向赵夷简,似是有些为难。
身后被甩下的黑色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缓缓跟了上来,里面兴许是哪家低调或者落魄的大户,绮兰心想。
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赵夷简的身上。
他想迅速拉近与她的距离,绮兰十分清楚,他把自己当成了他的猎物,但是绮兰却不想这么快就落入他的圈套。
男女间的那档子事在暧昧捉摸不清的阶段才最令人着迷,那种你追我赶的拉扯过程才是她享受的,若是一切变得清晰明了,反而失去了意味。
她觉得赵夷简有些着急了,她并不想直接回应他,但是也不想直白的拒绝,落他的面子。
赵夷简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绮兰的回应,落在空中的手早有些酸麻,他开始有些不确定兰姑娘的意思,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此举觉得自己有些轻薄唐突。
他的心里开始惶恐起来,他的本意是想拉近与兰姑娘的距离,他忍不住想要靠近她,触碰她,所以耍了些心机,可若是这般心机被兰姑娘所不惜,就适得其反了。
赵夷简开始开始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收回双手,重新改口让车夫给她垫脚。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绮兰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缠在手上,这才将手放到赵夷简的手心。
赵夷简心中大石落定,他看了一眼手中洁白的皓腕,突然觉得兰姑娘这样做比直接牵着他的手上来更让他心动。
温柔,美丽,而又矜持的女子谁不喜欢?在保持矜持的同时又能这么懂他,体贴的维护好他的自尊心,这种女子,恐怕是天上都难寻吧。
一时间,赵夷简原本对绮兰的突如其来的喜欢多了几分珍而重之的意味,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值得珍重对待。
两只手握紧,绮兰正准备上马车的时候,身后的黑色马车也赶上前来与他们并行。
山间的清风拂过,山间清风拂过撩起马车的车帘,里面人的面容一转而逝,但是已经足够绮兰看清里面的人。
里面传来一道清朗悦耳的女声,
“表哥,你可是看到了何人?”
半晌,绮兰听见久违了的,但是又比记忆中还要冷上三分的声音,
“无关之人罢了。”
越靠近山腰,马车还有人群就越多,多是穿着十分讲究的世家子弟,在门口排着队,领着身份的牌子进去。
越是大型的活动,管理反而严格,不容许有任何浑水摸鱼之人进去,当然绮兰也算浑水摸鱼之人。
一直前行到门口,两个人这才下了马车,走到门口排着队,然后将自己的铭牌递给守卫。
绮兰百般聊赖的排着队,时不时有赵夷简给她贴心的讲着笑话逗她开心,时间也不算难捱。
她朝现场粗粗一扫,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柳琴竟然也在!
他应该是刚下马车,也在排着队,冷着一张脸,旁边是赵三小姐,并未注意到她。
绮兰赶紧躲过脸去,避免与他视线交锋。绮兰心底暗叫糟糕,他这几日都过来找她,统统被她拒之门外,若是他此时看见她.....那可就不好了!
“你怎么啦?”赵夷简察觉出她的异样,关心的问道。
绮兰笑笑,“无事。”
只不过这时,一道充满不满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哟,兰姑娘,想不到你也过来了?”
绮兰一回头,发现是罗明湖,他竟也还在,不过罗明湖此刻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余怒,看上去甚至比前些日子更浓烈三分!
一旁的赵夷简倒是忍不住开口奚落,“你怎么还好意思出来的?我要是你早就躲在家里等过了这阵风头再说,免得丢人现眼!”
罗明湖又气又怒,“你们这对狗男女,合起伙来联合欺负我,还要不要脸了!”
“你说话放尊重点!”说这,赵夷简便要暴躁的上前。
绮兰拉住赵夷简的衣袖,朝他摇摇头示意。
她不想与罗明湖在此地争吵起来,这样对她不利,保不齐争吵引来众人注意,而且还有一个柳琴在她若是被认出来可就不妙了。
可罗明湖吃下这么大的亏,刚刚又被赵夷简这么呛嘴,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兰姑娘,你不与我对峙可是心里有鬼?”罗明湖理清思绪,将心里想说的话大声说了出来,周围的人皆因为他这句话被吸引到了目光。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罗明湖像是得到了鼓励,思绪也愈发的清晰,这件事情本就是他受了委屈,被绮兰故意推下水,而后故意针对陷害他。他甚至怀疑那天绮兰是故意引诱他去报复她,又故意让白先生看到,这才做实了他的罪名。
大家都以为眼前这女子是无辜受害者,可是没人知道眼前这心狠手辣的女子才是一切始作俑者,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编自演的,精心设的局!
如今这女人竟然还敢堂而皇之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不就是苍天给他的机会
吗?
他要把真相揭露出来,让大家知道这女子的真实面目!
“那日若是真的如你所说,我对你有邪念,你为了自保推我下水,可你为何此时不敢直视与我,与我争辩?难道你心中有鬼,不敢将那日的事实告知众人?”
罗明湖越说声音越大,而且语气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眼见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绮兰心中又急又怒。
她只是想低调的参加这么一个活动,并不想与这个傻子在此争辩,心中开始后悔起自己为何要摊上这摊浑水。她将脸移到赵夷简身侧,稍稍躲过众人投来的大量的目光。
一旁的赵夷简倒是听不下去了,站出来与罗明湖直接对峙,“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自己行为不端思想龌龊,反而在这里逼迫人家姑娘,”
“可是我敢站出来与她对峙,你看她敢吗?”罗明湖越说越理直气壮,他瞧着绮兰畏畏缩缩躲在人身后的样子,定然是心虚自己所为!
“她现在还躲在一边不敢与我对峙,无非就是心虚罢了!那日的事情本就是她捏造的,纯粹的子虚乌有,反倒是她无辜将我推下水,栽赃于我,好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也就你这个傻子被她玩弄的团团转罢了!”
“你!”赵夷简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又看向身边的绮兰,她好像还是没有任何出来解释的意思。
周围的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更是对着绮兰指指点点,绮兰寻思着着,若是此刻跑掉,被认出的几率大概有多高。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她竟同时遇到了罗明湖还有柳琴两人。
现场氛围僵持着,人群也越聚越多。一道清冷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僵持,
“罗明湖,我给了你一个月的忏悔的时间不是让你到处闹事的,还是说你被逐出骊山书院厚就再也不想回去了?”
第17章
声音不大但是威慑力十足,众人朝发出声音的那人看去,却以为自己看到了神仙。
一袭白袍洁白如雪,身形挺拔,与人群中鹤立鸡群,眉宇间神情清浅,遗世而独立。
好一个俊美青年!众人被他看呆了砚去,一时间连热闹都忘记了。
罗明湖一看,竟是白砚来了,刚刚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自己还能回到骊山书院?前提是自己如果不继续闹下去?
罗明湖难掩心中激动,顿时也没心情与绮兰对峙了,能够回到骊山书院才是重中之重!
他忙不迭跑出人群,奔向白砚,激动的眼泪都要流出,“先生刚刚所说可是真?我真的能再次回到骊山书院?”
见事情的主角都跑了,这场热闹也无疾而终,看热闹的人纷纷不觉扫兴,有些人想要看看这场事件的另外一个主角是何模样,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带上了面纱。
“哎。”人群中阵阵扫兴的叹气声。
绮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纱,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放下一截,刚刚发生的一切她因为过于紧张都没有注意到,等带好了面纱才理直气壮朝罗明湖瞪去,目光却发现罗明湖已经不在原地。
“罗明湖呢?”绮兰问赵夷简。
“不知道去哪了。”赵夷简眼神闪烁,不知为何,没有说赵夷简去找白砚的事情。
哼!贱男人,她定要他好看!
绮兰暗暗的想。
很快排队就到了两个人,赵夷简递出了两块铭牌,守卫这才放他们进去。
绮兰闻赵夷简,“你竟是将我的铭牌也准备了吗?”
赵夷简爽朗一笑,“我即邀请了你,那定然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的。”
两人相携去往场内,身后人群熙熙攘攘,也就不曾见到罗明湖强压下一脸不平之色,直到走到门口时,递过自己的名牌。
守卫检查了一番,又问道,“公子可是要参加音律大赛的?“
罗明湖点点头,此番他就是为了音律大赛而来,若是他能夺得第一,就能够凭借身份再次入学骊山书院,比赛会在此次琴社活动最后举行,他定是要夺得魁首的。
守卫将他的名牌放入会参加比赛的笔筒中,然后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罗明湖正准备离开,视线却不经意间扫过首位放在另外一侧的铭牌,视线被一个上面写着“兰”字的名牌牢牢吸引。
一脸疑惑的问道,“你是不是放错了啊?“
而后状似无意拿起那个写着“兰”字的名牌。
守卫不明所以。
罗明湖看上去好心的解释,“这人不是骊山书院的人,没有进来的资格,只有参加比赛才会有铭牌。”罗明湖诚恳的看向守卫,“所以你一定是放错了。”
“你认识此人?”守卫拿回名牌,一脸怀疑。他一直在注意入口的检查,随意也就未曾注意到不久前人群中发生的一点小“骚乱。”
罗明湖面不改色,“那可是位面容极美的女子,身旁还跟着闻洲赵氏的公子?”
守卫像是突然想了起来,“噢,对对!”
“那便是了,我们是同学。”
“原来如此。”
守卫恍然大悟,遂而将“兰”的铭牌放进了参与比赛的笔筒里。
罗明湖会心一笑,“以后要小心,别弄错了。”
绮兰进了会场,本想去找白砚,但是此时人又太多,人多口杂,一时没找着好几回,于是先与赵夷简一同落座。
场内人群拥簇着落座,绮兰带着面纱,这才敢放肆的打量起场子内的人。
都是些有来头的人。要不就是首富之子,要不就是县城少爷,很多个人绮兰都能准确叫出名字而且知道对方来头,但是他们却不见得认识绮兰。
至于原因嘛,绮兰早就在徐治民咽气之前就把他的生意往来人脉关系网背的清清楚楚,既然要接受这么一大份家业,那必然是要做好完全的准备的。
等人都逐渐进了场,一声激越的鸣鼓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众人寻着声音的目光看过去,看到正中央有一个身着长衫的矮胖男子,正拿着击鼓锥看向大家。
“诸位,今日有幸与诸多同好一起参与着试琴大会,想必大家或多或少也听说过今年的压轴大戏——音律大赛的奖品——”
矮胖男子拉长了语音,特地卖了一个关子。
“乃是已经失落几十年的名琴——听风映月。”
主持人眼睛里稍稍流露出一些得意,绮兰猜测应该是把好琴,能值不少钱。”
果不其然周围的人群陷入了讨论。
“竟然是听风映月!已经流失很久了,竟没想到在这里!”
“今年的主办方可是下了大本钱啊,竟然肯将听风应月来当成奖品!”
“本来对这个比赛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思,既然奖品是听风应月,那我可就要全力以赴了。”说话的人自信满满。
“咳咳,”矮胖男子轻咳两声,拉回现场人的注意力,“此次比赛形式呢,也十分简单,每个人上去表演自己的所奏曲目,可以用自备琴,也可以用我们提供的,每次表演完我们的评审会给出现场的打分,最后进行结果的公示,得分最高的就是今年的音律大赛的冠军,并可获得听风映月。”
赵夷简轻轻凑近绮兰,手里还给绮兰剥着荔枝,“你感兴趣吗?”
绮兰摇摇头,她不爱风月,为数不多的风雅颂相关的只是都是为了讨好徐老爷去学的。
“我琴艺不堪入目。”她老实说道。
琴倒是把好琴,前朝名琴,不比嵩音差。
想到那把被自己伪造的嵩音,绮兰眼神莫名心虚的看向白砚的方向,却没想与他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他的眼神扫过绮兰桌前满满一盘子荔枝,而后又自然的离开,继续看向台上。像是无意看向这边。
绮兰现在都没有找到一个单独见他的机会,她想着要怎么去找他才行。
“你在想什么?”赵夷简发现了她的走神。
“想今年可能是谁胜出。”绮兰拿了颗荔枝放进嘴里,汁水饱满甘甜,十分好吃。
14/77 首页 上一页 12 13 14 15 16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