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音宫擅长暗杀,见桑枝站在最后面争夺宠物的控制权,轻功消失在白雾里,再出现时刀背重重地往桑枝的后背袭来。
临济长棍及时挡下攻击,桑枝见此足尖轻点跃到侧边的空地上,神农谷同样不重武,她队里还有两个,解乌梁又要护着神农谷的不被淘汰,又要躲避袭来的音波,显得慌手慌脚。
积雪纷纷扬扬地从枝头掉落,砸在几人身上,半盏茶后,桑枝队伍里损失了各一名神农谷和伏音宫弟子,将对面全部淘汰。
风清门弟子曹裘全程躲在一旁,嘴里喊着别打了,身体往树干后面躲,气得桑枝差点想把手里用于淘汰的朱砂拍他脑门子上。
打完后他倒是悠然自得地从树干后走出来,腰间的剑从始至终未出鞘。
桑枝走到被淘汰后靠在树干上休息的刀宗弟子身边,弯腰问道:“青琅玕长什么样子。”
弟子轻喘着气,疲惫道:“是一种深绿至艳绿,呈丝绢光泽,切开后分半透明和不透明的矿石。”
绿色……?桑枝歪了歪头,骨笛在指缝中转了一圈,无法想象出它的样子。
“不愧是圣女,这么快就找到了种类了,我们在里面转了好几圈,一点线索都没发现。”被淘汰后,弟子又恢复了恭敬的模样,笑嘻嘻道。
桑枝瞧着他肩膀上的无毒蜘蛛,小飞鱼正对着它淌口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你这只蜘蛛……还有用吗?”
弟子愣了下,视线转向小飞鱼,默默地伸手挡住:“有用。”
桑枝拍了拍小飞鱼的大脑袋,叹气道:“别看了,不是食物。”
小飞鱼惆怅地叹了口气,被淘汰的弟子需要前往系有红色飘带的地方,刀宗接引人会带他们抄近道返回山庄。
太阳渐渐向西挪动,落下山头,傍晚的气温比之白日更低,积雪层上结了一层冰霜,桑枝走了一日,累得双腿酸痛。
一整日没有任何饮食,饿到恍惚,也只找到了两株草药,还是得益于队里有神农谷弟子的缘故。
几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往不知名的方向走:“郁金,以前的小组赛都吃什么。”
郁金借了临济的棍子当拐杖搀扶,没喝水的嗓音带着沙哑:“吃山间的野味,果子,喝泉水。”
“但昆仑常年被厚重的积雪覆盖,别说野味了,连植物都没有,啃叶子都没地方啃。”
临济像是饿过了头,合掌道:“阿弥陀佛,或许我们可以啃树干。”
桑枝:“…………”
其他人:“…………”
几人的步伐停了一茬,看向临济透着些许无语凝噎。
风清门的弟子跟在身后默不出声,桑枝回头瞥了他一眼,暗叹怎么就没把他淘汰了,每次打架都一个人躲起来。
合着他们在前面冲锋,他躲在后面鼓掌助威。
想要复活名额也不是这个要法吧,她也没见其他门派的弟子,分队之后继续抱团的,同门派师兄弟碰见了打起架来要多狠有多狠,全然不会收着劲。
曹裘这种行为导致郁金和临济都不喜欢他,连话都不愿意同他说,郁金甚至还悄眯眯地在桑枝耳边吐槽:“风清门玩不起,每年都这样,必有一个复活名额会落到他们身上。”
桑枝轻皱了皱眉,不解道:“他们这样不算违反规则?”
郁金:“不算,规则里没有说不参与打架,是违规行为,小组赛其实是因各门派地处天南地北甚少交流,为了增进感情特意加的。”
她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曹裘,声音更轻了:“况且在预赛和复赛中淘汰的弟子,武功和能力都不及别人,即使复活了依旧拿不到名次,并没有太大意义。”
“我们就是图一乐,来交朋友玩的,根本没想着要拿到复活名额。”
桑枝沉默了半晌,怪不得今日未时,冤家路窄地碰到三支队伍混战,幕落山庄的领队人被打的鼻青脸肿,是第一个被淘汰的领队人。
“不管他,我们若是都被淘汰了,他一个人也完成不了任务。”
小飞鱼忽然“呱”了一声,停下了前进的步伐,前腿微微屈起,朝着前方做出攻击姿态,喉间鸣声低沉,带有警告意味。
郁金奇怪地看着小飞鱼:“它怎么了?”
桑枝立马拽住还在往前走的临济:“先别过去,不对劲。”
夕阳西下,橘红自西边蔓延,霞光穿透云层笼罩茂密的树林,积雪层覆着橘色薄纱,映照出些许不容分辨的晦暗。
原本应该隔着距离的树木,却相靠非常近,左侧小道凹进去一块,被层层叠叠的树枝挡死后,多了一块令人心生恐惧的黑暗阴影。
以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不往里面走,根本瞧不清。
今日碰过其他队伍时,小飞鱼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行为,桑枝心里隐隐升起来不安感,拉着郁金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盯着橘光照不到的阴影处。
曹裘:“不往前走了吗?”
桑枝进徽启山后,发觉司仪最开始发的地图一点用都没有,她全然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也无法分辨方向,因而地图变得很多余。
但曹裘的方向感是整个队里最好的,甚至好到离谱,地图在他手里反而发挥了作用。
他指着图上的位置,又指了指前面道:“再往前走一小段路会路过标有清泞潭的岩石,过这块岩石就是潭水的位置。”
曹裘说着收起地图,自顾自地又往前走:“我们得早点到,兴许还能抓到鱼。”
临济伸手挡住他,善意道:“前头有危险,换条路走吧。”
曹裘不满道:“另一条路要多绕一圈,等走到天都黑了。”
小飞鱼身体前倾,前腿往下压,金色的瞳在昏暗的橘光中收拢成线,喉间的鸣声逐渐急促,甚至后退了几步,多年的经验让桑枝暗道不好,拉着郁金转身就走:“走,绕路。”
除了曹裘外,郁金和临济听话地跟着桑枝离开。
曹裘站在原地左右为难,既不想独自离队,又不想放弃最近的路:“你们……”
桑枝冷声道:“你想去送死,我们不会拦着你。”
小飞鱼面对敌人时,很少会表现出恐惧的状态,后退的很大可能是它意识到自己打不过,做出的自保行为。
连小飞鱼都忌惮的东西,绝不会是普通弟子,又或者说……不是人类。
桑枝抿着唇拉成一条直线,眉心微蹙:“以往的小组赛会设置障碍吗?”
郁金摇了摇头:“一直以来都没有障碍,单单是攻克吃喝和休息便已身心乏累,更别说还要提防别的队伍偷袭,对我们这些连决赛都进不去的弟子,这已经是很大的障碍了。”
小飞鱼在确保桑枝退到安全位置后,飞奔到她的身边。
曹裘见他们连犹豫都没犹豫,前头阴影处又黑得厉害,他思索再三,一路小跑跟上了队伍:“另一条路起码还要再走半个时辰,你们真是麻烦。”
临济:“阿弥陀佛,施主若觉得麻烦,可不同我们一路。”
曹裘张了张嘴,好半晌,气地哼了一声。
桑枝回头望了一眼被层层树木遮住的阴影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她心里泛起的那股不安感随着落下的暗灰越来越显著。
彻底远离后,小飞鱼喉间的鸣声逐渐变轻,然后消失,连步伐都轻快了许多,银铃声响跟随桑枝一步一摇,在寒风中持续不断。
夜幕降临,徽启山被黑暗笼罩,皎洁的月光透不进树林,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行人里只有小飞鱼有夜视功能。
桑枝为了以防再碰到刚才的情况,让小飞鱼走在最前面,她拉着郁金的手,再让临济拽着郁金手里的长棍,牵着曹裘一路摸黑往潭水的方向走。
虽然他们都很不太喜欢曹裘,但不得不说,他的方向感是真的牛/逼,蒙着眼转好几圈,依旧能斩钉截铁地指出东南西北,并按照地图往目的地走,从未偏航。
桑枝默默地封了一个人形导航仪给他。
兴许是天黑后,大多数队伍怕有危险皆原地休息,等天亮再做打算,一路上他们倒是没再碰上其他队伍,顺利找到清泞潭。
徽启山正中央的地势非常低,融化的雪水汇聚至中间后,形成了一方不小的潭水,在低温中结了厚厚的冰层。
作者有话说:
孔雀石(青琅玕)解释来源百科。
第148章 晋江
◎武林大会31◎
左侧靠近中间的冰面被砸出一个大洞, 先一步抵达的弟子围在洞口努力抓鱼,为此牺牲了同队的咸鱼教弟子的壁虎。
清泞潭目前加上桑枝带领的队伍,一共三支小队, 默契地在潭边三角扎营, 走了一天都已疲惫不堪, 倒是没再打起来。
临济去附近找了几块岩石,郁金和桑枝则寻了一些没被打湿的枯树枝。
曹裘……望着别人烤了一半的鱼咽口水。
桑枝抱着横七竖八的枯木枝回来时, 格外想把淘汰用的朱砂粉拍他脸上。
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导航仪才消气:“帮忙燃火。”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一盏茶后在刀宗弟子的帮忙下,枯树枝烧起来了, 桑枝坐在临济擦干净的岩石块上, 缓缓呼出一口气, 感觉后脑勺嗡嗡地疼。
说得好听叫小组赛,难听点就是荒野求生, 若再遇上娇气的大小姐和少爷当队友,简直折磨身心。
比如……瞿苒苒队里的风清门女弟子。
他们队找到清泞潭时,已是亥时三刻, 瞿苒苒背着琵琶面无表情到生人勿近, 白裙被染成土灰色,头发乱糟糟还有未化的积雪。
相比之下, 她队里的女弟子非常精致,青色整洁无痕, 刘海一丝不苟地用发油固定,奔波一整日连一根发丝都没乱。
临济一共就搬了四块岩石,桑枝挤出半个和瞿苒苒坐在一起, 郁金本想让女弟子也同自己坐一起休息, 却不想她露出嫌弃的脸, “脏死了,我才不要跟你一起挤。”
她用手扇了扇鼻前的空气,娇嗔道:“你起来。”
郁金一时没反应过来,真站起来了身,女弟子隔着老远的距离,吹了吹岩石才端庄地坐下来,双腿合拢往左侧倾斜,翘着兰花指搭在膝盖上,一副高贵的模样。
其他一众人看呆。
曹裘连烤鱼的不盯了,皱起眉道:“谢华乐,你在干嘛。”
谢华乐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不以为然道:“我累了,坐一会儿。”
曹裘:“这是郁金的位置,你要坐自己去找石头,霸占别人的算怎么回事。”
谢华乐瞥了一眼站在面前的郁金:“是她自己让给我的。”她全然不把这件事当一回事,敲着小腿道,“本姑娘饿了,你去抓条鱼烤给我吃。”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寒风刮过,振聋发聩的无语在每个人耳畔响起。
临济:“善哉善哉,这么不要脸的女施主小僧还是头一次瞧,主持说得有理,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瞿苒苒本就气的砍人的心都有了,一脚踹在谢华乐后背上:“就应该把朱砂抹你脸上。”
桑枝看着她脸冲地摔倒,狼狈地失了礼仪,先前的猜想被证实,公治家扭曲的思想当真无法教育弟子,武林大会开始到现在半个月,只有风清门能一次又一次的刷新她的认知。
谢华乐无形中竟然与公治家有几分相像。
郁金一屁股坐回岩石上,气道:“狼心狗肺。”
谢华乐爬起来瞪着几人,怒气中还保持着几分端庄的架子:“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曹裘无语道:“不就是叔伯家攀上了皇室关系,你念得我们都快起茧子了。”
他视线转向已经烤好开吃的另一组小队,语气里不由自主带上了羡慕,“自古江湖与朝堂互不干涉,你就是算是公主也没用,鱼还能排队从潭水里跳到你面前不成。”
话音刚落,一条肥硕的大鱼活蹦乱跳地掉在地上,使劲扑腾。
曹裘:“?”
空气再次安静,谢华乐指着地上的大鱼:“诺,这不是来了。”
小飞鱼歪着脑袋,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最后用前爪一巴掌拍死活跃的鱼,往桑枝的方向拱了拱,它的身上还有破碎的冰碴,瞧着像是下潭水底游了一圈,用嘴巴含着带上来的。
温蛊虽然能让毒物保持稳定的温度,不受外在低温影响进入冬眠,但也不代表能肆无忌惮的出入冰天雪地的潭水里。
桑枝心疼地摸了摸小飞鱼的大脑袋:“辛苦了。”
小飞鱼咧开嘴:“呱。”
想回潭水再抓几条鱼时,被桑枝拦住:“别抓了,岸上温度太低,你会受伤。”
她取出手帕,一点点擦掉它背上的水珠,小飞鱼的体温偏低,若不及时擦干,水珠会在寒风中结冰,冻伤它的皮肤。
谢华乐依旧唯我独尊的指挥着曹裘:“你去把鱼处理干净,烤完给我。”
曹裘翻了一个白眼:“是你的鱼吗,你就趾高气扬地使唤我。”
临济看着小飞鱼一巴掌下,肠子都流出来的鱼,合掌道:“善哉善哉……”熟练地念了一段往生经。
桑枝惆怅地叹了口气对同样无语凝噎的瞿苒苒道:“找个机会,把朱砂拍她脸上。”
瞿苒苒郑重地点头:“我想做很久了。”
桑枝转眸看向饿到要流口水的曹裘:“你会处理的话,就烤了吧,几个人分一分,应该能勉强垫垫肚子。”
小飞鱼抓的鱼约有八斤重,比其他门派辛苦捞的大很多倍,但他们人属实有点多。
谢华乐不满地抱怨道:“几个人分,怎么够吃啊。”
郁金:“这是小飞鱼抓上来的,你想吃就自己去抓,别在这里指手画脚。”
“你……”谢华乐气地冷哼了声,蹲到一边的空地上,按压着脚踝,时不时瞄一眼鱼。
曹裘很快就把鱼处理干净,架在火堆上反复烤,临济不知从哪里寻到半个摔碎的罐子,洗干净后,捧了一把干净的雪一起放在火堆上烧。
小飞鱼趴在桑枝的腿边睡觉,她出神地看着燃烧的火堆,不由又想起了黄昏时的事,心有余悸地同瞿苒苒说了一遍。
“如果不是刀宗设置的障碍,那便是其他蛰伏在山里的东西。”
瞿苒苒神色凝重了几分:“按理来说,小组赛前会派专门的弟子巡视,确保不会出问题再进行,被淘汰的弟子,武功大多都一般,加上不提供饮食,一天下来会很疲惫,没有精力额外对付潜在的危险。”
她沉思了一番,严肃道:“你确定那里一定有危险的东西存在?”
桑枝沉默了片刻,火光在漆黑的瞳内絮絮跳动,她轻摇了下头:“我们没见到,所以我不能百分百的同你保证。”
但她相信动物敏锐的直觉,这是人类所无法办到的。
树枝燃烧炸开的声音在谭边此起彼伏,偶尔有银铃声响起,曹裘将烤好的鱼用小刀切开分给几人,除了不用荤食的临济,连小飞鱼都有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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