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没回应他,默默地把手撑在后腰处,心中腹诽若是救一个人就得断根骨头,还不如不救。
甬道挖得弯弯绕绕,里面没有通风口,两人只走了一会儿就感觉胸闷气短。
一直到另一边的空间,他们都没遇上任何一个看守。
这里的空间偏大甚至还有一缕缕的阳光透进来,桑枝抬头望去,发现上面是好几个长方形的通风口,还盖了一层白布遮掩。
“看起来是地窖,只不过没有上去的工具。”苏一环顾了一圈说道。
桑枝压根就没想着要上去,她径直走向另一扇门,边冷声道:“我不建议你在这里呼喊求救,来的可不一定是救你的人。”
苏一跟上她的脚步,无奈道:“我没有那么傻。”
推开门后里面是另一番离谱天地,空间极大的房间内,以红绿色为主的装饰尤为华丽,大红的绸缎遍布,墙壁上燃着数只蜡烛,整个房间都被橘黄的烛光笼罩。
奇异的香味扑面而来,最中间甚至还有两三个穿着清凉,打扮妖艳的女子载歌载舞,周围似乎还燃着香炉,白色雾气弥漫着经久不散。
桑枝简直看呆了,她震惊的把门又关上。
脑海中仿佛妖魔鬼怪聚众蹦迪的场面挥之不去。
她看向苏一:“我在做梦吗?”
没有接受过现代文化熏陶的苏一更是震惊:“或许是幻象,你再打开瞧瞧。”
桑枝默默地又把门推开,里面的画面并没有什么变化,唯一区别是妖魔鬼怪全部静止不动地看着他们。
桑枝:“…………”
比刚才更恐怖了。
“有人逃出来了,快把他们抓起来。”直到一道呵斥声响起,所有人才回过神来,纷纷拿起武器就冲了过来。
桑枝急忙后退,顺手把苏一往前推了一把。
“我相信你会点拳脚功夫,帮我拦一会儿。”
话毕,也不管苏一是什么反应,立刻将骨笛放在唇边吹响,高昂的笛声逐渐转沉,变得晦涩难懂。
幸好这里的通风口是连接地面的,应该能爬进来许多小可爱们。
苏一看着怒气冲冲举着长刀冲过来的人,又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在吹奏笛子的桑枝,他颇为无奈,轻叹了口气:“我一介读书人,哪里会什么武功,你高看我了。”
桑枝:“?”
见苏一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她惊呆了。
连忙换了调子将小蜘蛛放出去,苏一虽然不会武功,但他站在门口分毫没有退让,小蜘蛛爬到他前面,吐出来一张小网,将落下来的那把刀牢牢挂住。
苏一见此配合着把人一脚踹了出去,又道:“虽然我不会武功,但打架我还是会点的。”
小蜘蛛的体型还没指头大,吐出来的网又小威胁不了几个人,凭着苏一只身一人很快就沦为了单方面的殴打。
桑枝索性又换了曲调,用尽全力吹这首全程都是极为高昂的曲子。
很快就有人踩着苏一的身体踏出门朝她而来,桑枝一边后退一边心急地抬头看向通风口。
“小美人这是给相好的吹曲儿好上路呢,真有情调。”
面前的人笑嘻嘻地举着刀子靠近她。
丝毫没有看见一只蜈蚣从上面掉下来落在他身上。
越来越多的毒物从通风口掉下来,桑枝眼睛一亮,虽然爬得慢但虽远必到。
“蛇,有蛇爬进来了,还有蝎子……”
“怎么还有老鼠,娘的怎么都往这里来了。”
“啊,救我快救我啊……”
“拿火,快去拿火烧,快啊。”
桑枝吹得满头大汗,丝毫不敢停下,越来越多的毒物汇聚到了地窖内,她看着那些人被迫退回里面的房间,苏一趴在地上被打得浑身都是血,也不知还活着没有。
毒物全部选择性地绕开他,往房间内爬。
“是那个女人吹笛子吸引来的,把她的手砍了让她吹不了笛子,啊……有东西在咬我……”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倒地,桑枝再也支撑不住失去力气单膝跪了下来,脸上的汗大颗大颗地顺着滑落,她呼吸困难地大口喘气。
心跳急促地跳动,连带着耳内都出现了嗡鸣。
没有内力想将骨笛的声音传出去控制毒物本就不是易事,特别是她选了最难的一首曲子,没有界限地想把附近所有毒物全部召过来。
“她没力气了,快去把她杀了。”有人喊道。
桑枝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试图站起来,这里的通风口太小了,小飞鱼进不来不然这些人全部都得死。
曲子消失后,这些毒物很快就会撤离,或者直接在这里黑吃黑开启自助餐模式,虽然不会伤害到她,但苏一就说不准了。
这就是咸鱼教的弊端,前摇时间长,吹奏的时候无法保护自己,小说里能够差点被灭教也是有原因的。
她撑着墙壁站起身,看向仅剩两三个没被咬的人:“我要见你们头儿。”
方才推开门后,之前闻到的奇异香味再次扑面而来,她竟然想起来在哪里闻到过了。
“我们头儿不会见你的,你死了那条心吧。”
桑枝垂眼看向将她围成保护圈的毒物,语气格外冷淡:“我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我不介意把这里所有人都杀掉。”
她掀起眼皮,杀气四起:“你想尝尝被蟒蛇吞进肚子里,意识清晰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点点侵蚀腐化变成食物吗?”
门口的几人皆是吓得后退了一步,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被老鼠咬了的人,更是怕得不行,惧怕到一边跑一边威胁桑枝:“你等着,头儿一定不会放过你。”
见有人离开,她暗暗松了一口气,以她目前的状态别说蟒蛇了,连把手抬起来吹笛子都快做不到了。
剩下的两个人恐惧满地的毒物,更是一步也不敢上前。
桑枝缓了一会儿,等身体恢复了些力气才朝着趴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苏一走过去。
曲调停了太久,已经有毒物开始内斗,体型最大的一条蛇在四处吃蜈蚣老鼠,小蟾蜍扒拉着壁虎,蝎子追蜘蛛,简直一场美食盛宴。
“苏一,还活着没有,苏一?”她拍着他的肩膀。
见他一直没有动静桑枝把手放到他侧脖颈的位置,摸到还在跳动的脉搏,松了一口气。
为了防止毒物混乱起来把他也咬了,她索性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喘着气等那个神神秘秘的头儿。
半烛香后,桑枝看着体型最大的那条蛇被咬死分割,蛇这种动物吃饱后会进入休息状态,它吃得太饱了以至于没了反抗能力,只能虚弱地被其他毒物分食。
她忽然想起了糊糊,也不知道谈弃在京州如何了。
“头儿,就是这个妖女,兄弟们都被她杀了。”
随着声音还有脚步声逐渐靠近,桑枝抬头望去,四十岁的男人身穿黑袍,头上还戴着蜀地独有的银饰,丁零当啷地走过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要去住院做手术,如果超过凌晨一点都没有更新的话,就不要等了,非常不好意思!!第二天缓过来会补上的!
第27章 晋江
◎白日失踪27◎
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不是天魔教的人。
赌错了。
桑枝握紧了手里的骨笛,心跳的极快,若是这个人敢轻举妄动, 她真的不介意拼上性命拉这里所有人陪葬。
面上不动声色道:“你就是他们头儿, 蜀地哪个教内的?”
虽说她现在的样子十分狼狈, 但冷下脸来时一双眸子像是淬了冰,让人害怕。
头儿站在原地细细地打量着地窖内的情形, 即使在来的路上被告知了情况, 但看到一大堆毒物围在一起撕斗,他还是被惊到了。
“你知道我, 你也是蜀地来的?”头儿质问道。
问完后, 猛然看到了她手里的骨笛, 瞳孔缩了一下,他不顾满地的毒物上前指着那根骨笛, 愕然道:“这,这骨笛,你是咸鱼教来的弟子?”
桑枝拧眉, 看着他头上并不算精致的银饰, 没出声。
头儿还在上下打量桑枝,全然没意识到一条蛇顺着他的脚爬了上去,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猜想里:“我好像见过你。”
“头儿,蛇, 蛇爬到你身上去了。”躲在房间门口的其中一人惊叫道。
下一瞬,那条蛇就被捏住咽喉部位,身躯死死地缠绕在他的手臂上, 他并未直接杀死, 而是看向桑枝眸内带着困惑。
他伸出一只手, 凭空遮住了桑枝的口鼻,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呢喃道:“这双眼睛我见过。”
“你到底是谁。”
桑枝瞥向了他手中痛苦挣扎的绿蛇,语气冷淡:“既然你说见过我,不如好好想想,咸鱼教有几人你是见过的,毕竟……”
她冷笑:“我可没见过你。”
眸子微弯,里面毫无笑意,几年前的画面霎时闪现在眼前,头儿脸色陡然一变,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圣女,你是咸鱼教的圣女。”
躲在门口的两人惊呆了,眼睛不由睁大:“头儿,您是不是记错了。”
“这是我们下面的人在村庄里抓来的,她还说自己是徐州人,家里做丝绸生意,让哥哥拿五百两来赎。”
“对啊,就前日您还见过她的。”
头儿立刻呵斥道:“闭嘴。”
再转头神情和善了许多:“不知圣女为何会在这里,是有何要事吗?”
桑枝扯了扯唇,垂眼看着吃饱了趴在自己脚边的小蟾蜍:“方才你手下不是告诉你了。”
“年纪大,耳朵也不好使了?”
蜀地有传言,咸鱼教的圣女有蛊神庇护,是唯一能操控巨大毒物还不会被反噬的人,且咸鱼教教主极为护短,不讲情理。
虽然他们已经被魔教除名,却是整个蜀地都不愿惹的存在。
头儿越想脸色越凝重,他看向还站着的三个手下恨铁不成钢,上去就甩了两巴掌:“还不快跟圣女跪下道歉。”
他狠下心:“若是无法得到圣女的原谅,你们就自裁谢罪吧。”
三人面面相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道:“请圣女恕罪,是小的不懂事。”
桑枝坐在苏一身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不断磕头的几人,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磕头声一声响过一声,直到其中一人磕到满脸鲜血吸引了毒物的注意力,她才淡淡开口:“我朋友被你们打伤了,他醒过来,你们活着,醒不过来就喂毒物。”
几人皆是一愣,头儿反应最快:“还不快把圣女的朋友抬进去。”
“是,是。”
但周围满是虎视眈眈的毒物,几人顶着一脸的血一步也不敢上前。
桑枝不为所动,也没有要撤离毒物的意思,她静静地坐在原地,任由通风口洒下来的缕缕阳光,映在身上,身上的麻布粗衣无法掩盖那张绝色的脸,像极了跌落神坛的神女。
头儿迟疑了下,将手中捏了许久的绿蛇放在地上对她说道:“可否请圣女把毒物全部撤出去。”
回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桑枝看着那条一落地就扭着身体爬上墙壁的绿蛇,许久才出声:“你不是天魔教残党,从哪里弄来的天魔教的熏香?”
头儿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只得解释道:“说来你可能不信,三年前天魔教覆灭前,曾围杀过我教,我当时外出躲过一劫。”
“等回去的时候,教内只剩寥寥数人苟延残喘,我们东躲西藏了数十月。”
他语气激动了些:“没想到竟然等到了天魔教灭教的消息,趁着人都死光了,我们便潜进去把所有值钱东西,包括重要书籍全部搬走了。”
“这熏香也是当时拿的。”
桑枝:“…………”
怪不得她刚才打开门,看到房间里的人都疯疯癫癫得像妖魔鬼怪。
天魔教这熏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维持着圣女的人设,站起身在其他人的注视下吹响骨笛,尖锐的笛声响起,地窖内还在厮打吞噬的毒物皆僵了一瞬,而后像是被操控般爬上墙壁顺着通风口离开。
不消片刻,地上就只剩下一些残躯。
头儿看着她的眼睛越来越亮像是遇到了宝藏:“不愧是圣女,能轻易操控毒物。”
桑枝收起骨笛,嗓音冷淡:“你先前说见过我,什么时候。”
头儿愣了下,道:“大概五年前,当时圣女正在给蜀地新出生的婴儿洗礼,虽说戴着面纱,但圣女的眼睛很好认。”
桑枝回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好像是有那么回事,也不知从谁那里传出去的,说她有蛊神庇护,能与神灵沟通,导致蜀地里新生的孩子都被家里人抱过来,非要她给摸一下。
全然把她是魔教人的身份给忘了。
“毒物已经离开了,把我朋友抬进去,房间内的熏香灭掉,我闻不惯。”
手下把人搬进去后,桑枝跟在后面走进了装饰得极为夸张的房间。
她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圈,才发现里面还躲着不少人,最初跳舞的那几个女子站在桌子上,像是害怕会被虫咬到。
暗处还站着好几个人,看服饰同是蜀地出来的。
浓重的熏香下有一层淡淡的血腥气。
桑枝耸了耸鼻子,不由得伸手捂住了口鼻,这里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她觉得犯恶心。
苏一被放在榻上,一个黝黑的男人走过来给他把脉。
手下惴惴不安地说:“宁老爹,一定把这个人医治好,这关系到兄弟们的命。”
桑枝见过他,刚被抓来的第一日这个男人问过她,为什么她和姜时镜只有她一个人被抓了。
后来她发现被关的人少了一个,以为是取血死了,便也没再深究。
没想到竟然好好地站在这里。
宁老爹把了一会儿脉后,恭敬地对头儿说道:“他只是被打晕了,再休息一会儿就会醒,我帮他处理一下伤口就无碍了。”
头儿挥手答应,随后看向桑枝和善道:“圣女来中原是有何要事吗?”
桑枝坐在毛毯上,端着圣女架子,冷淡道:“教主吩咐的事,也是你能打听的。”
头儿微怔,他听说过圣女脾气不好,原来这么不好。
他想了想,倒了一杯酒放到她面前:“无意间将圣女抓进来是我的疏忽,你看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可以补偿。”
桑枝看了他一会儿:“在中原待了三年,讲话文绉了不少。”
蜀地的人大多都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哪里,圣女谬赞了。”
桑枝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正在被包扎得苏一:“我听闻你们在取血炼制长生丸。”
“是从天魔教手上得到的古籍?”
她想了许久,总觉得这种离谱的东西只有天魔教会有,毕竟他们真的能够通过双修吸取男子的元阳,维持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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