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舟!”见楚淮舟要走,楚母一下就慌了。
她急忙上前,抓住楚淮舟的手臂,局促不安的说:“你要去哪儿?你生妈妈气了吗?你要是生妈妈气了,妈妈和你道歉,和你说对不起好不好?”
“对不起淮舟,妈妈刚才话说的是重了些,你别生气,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只是有些心急,一时间慌不择言罢了,你别怪妈妈,好不好?”
楚母是个擅长示弱的女人。
她用这招成功从一个养在外室的小三入住楚家,也用这招哄得楚应甘愿对外承认楚淮舟的身份,尽管前提是将楚淮舟落在了他正牌妻子的名下。
果然,在楚母说完这话后,楚淮舟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
到底是他的亲生母亲,这辈子除了跟错了人,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他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楚淮舟突然就感到很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累。
他稍稍低头,在沉默半晌后,哑声道:“行了妈,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家吧,有什么我们回家再说。”
“诶诶诶,好,妈这就走,这就回家。”楚母说着,提步向车的方向走去。
在临上车前,她转头看向楚淮舟,又说了句:“淮舟,你爸的生日就在这两天了,你可千万不要让你爸爸失望,也不要让妈妈失望啊。”
话落,她不顾楚淮舟失望又疲倦的神色,侧身坐上车,扬长而去。
楚母离开后,楚淮舟在原地失神许久,直到双腿站到有些酸涩,他才转身打算离开。
也正是这一转身,他看到了站在圆柱后面的乔南一。
楚淮舟眉间微蹙,不等开口,就先听乔南一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你和你妈妈说话的,我只是和我妈约好了在地下停车场见面,而我妈的车又恰好停在了你妈妈车的附近。”
乔南一说着,生怕楚淮舟不信,指着一辆奔驰,焦灼的说:“不信你看,那就是我妈的车,我刚才就在车上坐着打游戏来了,我估计车座儿还是温的呢,你要是不信你就摸摸看,我保证上面还残留着我的体温。”
楚淮舟当然相信乔南一不是故意偷听他和他妈谈话的,只是,这种该死的巧合,实在是让他哭笑不得。
他单手扶额,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薄唇翕动,几次想要开口,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才好。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乔南一用一种温柔又带着几分宽慰的语气说:“那个,楚淮舟,你放心好了,我今天听到的话都会烂在肚子里,绝对不会乱说的。”
其实说或者不说又能怎么样呢?
试问这偌大的上京,谁不知道他是带着目的接近林时砚的?
楚淮舟想着,自嘲一笑,淡淡道:“没关系,说就说了,反正我这点心思,昭然若揭。”
乔南一在这方面反应不算快,她想了会儿才想明白楚淮舟说的心思是什么。
她摇了摇头,认真地说:“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不认识初中的你,不知道你那个时候和林大佬是怎么相处的,可我认识现在的你,我知道现在的你对林大佬是实打实的好,不带私心的那种,所以楚淮舟,无论你当初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认识的林大佬,重点是你现在心态已经改变了,你是真的把林大佬当成了朋友,也是真心和他相处的,所以楚淮舟,你不必用当初的那个你困住现在的你,要知道,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现在和未来。”
第75章 他心里的答案
乔南一说完后,楚淮舟愣了足足五秒。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乔南一,神情看似平静,可眼底却是波涛汹涌。
乔南一见楚淮舟不说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说:“怎么不吱声了啊?走神呢?还是被我给说傻了?”
楚淮舟向后躲了一下,抬手轻轻的拍了下乔南一的手背,说:“怎么和你师父说话呢?没大没小。”
乔南一嘴一撇:“我和你一样大!”
此时的楚淮舟终于稍稍缓过来些。
他嘴角一扬,云淡风轻的问:“你多大?几几年的?几月份的?”
“00年的啊,00年7月份的。”乔南一答。
“那可真是抱歉哦,我是4月份生的,比你足足大上三个月。”楚淮舟说着,挑了下眉,霎时间笑的恣意又邪气:“赶紧的,叫声哥哥来听听,叫声哥哥,哥哥就不追究你刚才没大没小的事儿了。”
哥?
我哥你大爷!
乔南一双手叉腰,气的活像条河豚,咬牙切齿的说:“你想得美!”
说着,乔南一梗着脖子向停车场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想:靠!怎么就输了三个月呢!好气哦!
举行家长会这天的一中是没有晚自习的。
下午五点半,最后一节课上完后学生们陆陆续续从学校里走了出来。
林时砚几人有车接,不着急,所以是最后一波从学校里出来的。
待几人走出教学楼后,楚淮舟伸了个懒腰,看似漫不经心,却又隐隐带着些无奈的说:“这操蛋的一天,可算是结束了。”
许了雾知道楚淮舟为什么会这么说。
她抬眸看向他,想安慰他,却又害怕提及下午的事情会徒增他的尴尬。
但不曾想,楚淮舟却率先开口对林时砚说道:“下午的事儿是我对不住你,没看住我妈,让她在你面前胡言乱语一通,你别往心里去。”
林时砚不语,只是继续向校门口的方向走。
许了雾见状,悄悄地捏了下林时砚得手,虽然没说话,可想表达的意思却已经再明显不过。
林时砚垂首看了眼许了雾,见小姑娘一脸期求的看着自己,无声叹息,低声道:“都过去了。”
许了雾的小作动被楚淮舟尽收眼底。
他感激的看了眼许了雾,过了片刻才说:“是啊,都过去了。”
说话间,几人走出学校。
林时砚拉着许了雾走向停靠在校门口的宾利,刚准备上车,就听楚淮舟在他身后喊了声:“林时砚。”
林时砚回首。
楚淮舟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双手插兜,嘴角依旧挂着以往那种玩世不恭的笑。
他看着林时砚,沉默片刻后笑着说:“路上注意安全,明儿个见。”
林时砚凤眸微眯,眼神晦涩难懂的望了眼楚淮舟,终是没说什么,侧身坐进车里。
待车子驶出后,许了雾回头望了眼依旧站在原地的楚淮舟。
她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而后问林时砚:“林时砚,楚淮舟父亲的生日宴,你会去吗?”
林时砚没正面回答许了雾的问题,而是反问她:“了了希望我去吗?”
“我希望你去你就会去吗?”许了雾又问。
“了了想让我去我就去。”林时砚握紧许了雾的手,答。
许了雾知道这时候只要她开口,林时砚就一定会同意。
可她没有说让林时砚去,也没有说让林时砚不去,只是说:“林时砚,在这件事上我的想法不重要,你的想法才最重要,更何况,去或者不去,其实这道选择题的答案早就在你心里了,不是吗?”
林时砚不语,只是眸光深邃的望着许了雾。
片刻后,他嘴角稍稍扬起,抬手捏了捏许了雾的脸颊,说:“小机灵鬼。”
许了雾吐了下舌尖,笑的乖巧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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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楚应五十岁生日宴在楚家位于南郊的豪宅如期举行。
从一大清早起,楚家上下便忙的不可开交,将整栋别墅布置的喜气洋洋,奢靡非凡。
与他们同样忙碌的,还有在楚家生活了十余年,却始终有名无分的楚家二夫人,鲍云蔚。
她从清早起来便开始打扮自己,不仅将头发盘成精致的髻,还挑选出最好看的衣服,让化妆师为她化上最美丽的妆。
等到一切都准备好后,她来到楚淮舟门前,敲了十余下门,才等到姗姗来迟的楚淮舟。
“妈,一大清早的,你干嘛啊?”楚淮舟单手撑着门框,惺忪的睡眼眼角还有一滴没来得及擦去的眼泪,声音含糊不清,一开就是才美梦中被吵醒。
“一大清早?楚淮舟,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了?十点点半了,那对母子早就起来开始准备你爸今天的生日宴了,你呢?还在这睡觉?你是想要气死我是不是?”鲍云蔚恨铁不成钢,气的压根都是痒的。
楚淮舟皱了下眉,对鲍云蔚这个点将他喊起来的事儿依旧不满:“才十点半,你知道我爸的生日宴几点开始吗?七点,晚上七点!我现在起来准备个什么劲儿啊?你是打算让我去后厨抢厨师的活儿吗?”
“楚淮舟,你怎么就这么不上进啊!那个女人的儿子可是一大清早就去你爸的书房给你爸请安祝他生辰快乐了,你呢?你竟然还在这儿梦周公?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鲍云蔚说着,跺了跺脚,眼睑瞬间变得殷红。
“淮舟啊淮舟,你现在还在上学,妈不指望你现在就有多大的本事,可讨你爸欢心这事儿,总不用等到你毕业再学会吧,淮舟,妈这辈子没什么别的心愿,就希望你出人头地,可以讨得你爸的欢心,难道就连这么一点点的心愿你都满足不了妈妈吗?淮舟,妈妈这么努力的为你打点好一切,拼了命的去讨你爸的喜欢,为的不就是让你爸可以多看你一眼,你要是……”
“够了妈,我知道你后面要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说如果我一直这样,你还不如死了算了?省得我看着你心烦,你还费力不讨好?妈,这些话你已经说了无数次了,换点新鲜的词儿吧。”楚淮舟直起腰,原本朦胧的双眼瞬间变得清澈,眼底闪过一丝冷漠。
第75章 针锋相对
鲍云蔚见楚淮舟突然变得凌厉,一愣,泫然欲泣的说:“淮舟,你嫌妈妈啰嗦了是不是?你开始讨厌妈妈,不想妈妈再管你了是不是?淮舟,妈妈不是故意啰嗦你的,你是妈妈的儿子,妈妈怎么可能不心疼你,不为你担忧呢?妈妈只是害怕,害怕你落了下风,害怕你爸爸对你有什么意见。淮舟,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好,我是你妈,你亲妈,我还能害你不成?”
说到最后,鲍云蔚哭的泣不成声,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楚淮舟眉头紧锁,连叹气的力气都没了,只是无奈的说:“好了妈,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现在就起来洗漱,去给我爸请安。”
鲍云蔚一听,眼泪瞬间消失,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妈妈不打扰你了,你抓紧时间,收拾完就去书房找你爸爸。”
说着,鲍云蔚提步准备离开。
在房门即将关上的瞬间,鲍云蔚又回头问道:“对了,请柬你给林家送去了吧?林时砚怎么说?有没有告诉你他什么时候来?”
楚淮舟微微一滞,到底也没回答鲍云蔚的话,用力的合上房门。
临近七点,硕大的楚家变得门庭若市,来自各方的宾客络绎不绝,纷纷走到楚应身边为他道喜。
楚淮舟起初是跟在楚应身边的,可随着来访宾客越来越多,他被喧闹的声音惹得一阵心烦,便擅自躲到一边偷个清闲。
鲍云蔚见状,急忙走到楚淮舟身边,压着声音质问他:“你在这儿站着干嘛?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不陪在你爸身边好让他多带你认识些权贵?”
楚淮舟头痛欲裂,他拧眉,刚想说话,却倏尔被一阵女嗓打断:“淮舟倒是会找个地方,这儿远离人群,清静又安逸,就算偷懒也不会被人察觉,不像我那个傻儿子,只会埋头苦干,现在还在帮他爸接应宾客,忙的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说话的是楚应的正妻,俞莺。
楚淮舟循声望去,嘴角倏尔挂起一抹疏离淡漠的笑,不冷不热的说:“俞姨说的是,我确实是会找地方躲清闲,不像我大哥,从清早醒来就开始忙前忙后,一会儿在后厨,一会儿在前厅,不知道的,还以为楚家给他开工资呢。”
楚淮舟这话明里暗里的都在说俞莺的儿子像个佣人一样,只会干苦力,半点没有富家少爷的样子。
俞莺咬牙,自觉落了一头,又语调悠悠的说:“谁说不是呢,我明明和他说了,这些杂七杂八的活儿交给佣人去做就好,可他偏不,生怕他爸的生日宴出半点差池,非要亲力亲为,到底是正出长子,责任心太强,我没办法,也就随他去了。”
“是,大哥确实是辛苦了,俞姨放心,我稍后一定在爸爸面前替大哥美言几句,省得爸爸最后连大哥到底做了什么,都不知道。”楚淮舟说着,垂眸,戏谑的冷笑一下。
“你——”俞莺气急,想要反驳楚淮舟,却又连从哪个字开始反驳起都不知道。
想起她那个只会做无用功的蠢儿子,她咬牙切齿,恨得拳头都不由自主的紧攥成拳。
“今晚人多,俞姨还是不要乱走才好,省得被谁磕到碰到,再弄脏了俞姨这件白衣,儿子还有事,就不陪俞姨闲聊了,再行一步。”楚淮舟说着,冲俞莺稍稍点了下头,走出去两步后,倏尔回首,漫不经心的说:“对了,今天是我爸五十岁的生辰,俞姨于情于理,也实在是不该穿一身白衣,看着就不吉利,有失体面。”
楚淮舟这番话挑衅的意味太明显。
俞莺忍无可忍,却又不敢对楚淮舟做些什么,只得气急败坏的对鲍云蔚吼:“鲍云蔚,这就是你教养的好儿子?”
总是以长辈的身份对楚淮舟说教的鲍云蔚此时却败下阵来。
她低着头,手指扣着手指,喃喃道:“对不起。”
“你不用和我道歉,有和我道歉的时间,你倒不如好好教育教育你这个没教养的好儿子!”俞莺双臂抱胸,梗着脖子说道。
说罢,她垂眸睨了眼鲍云蔚,问她:“对了,这都什么时间了,林家人怎么还没到?你当初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你儿子邀请到了林家三少爷来参加阿应的生日宴,这都七点了,人呢?人哪儿去了?”
鲍云蔚当然不可能知道林家人哪儿去了。
从白天到现在,她问了楚淮舟无数次林时砚究竟什么时候到,可楚淮舟不是避而不答就是含糊其辞,她到底也没问出林时砚究竟参不参加今晚的生日宴。
思及此处,鲍云蔚紧张的咬了下嘴唇,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俞莺见状,嘴角一扬,冷嘲热讽的说:“鲍云蔚,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吱声?你该不会连林家人到底会不会来参加阿应的生日宴都不确定吧?那合着,你这几个月以来都在空口说白话,骗阿应玩呢?”
“我没有!”鲍云蔚猛地抬头,急忙说道。
“没有,那林家人呢?人在哪儿?你指给我看?”俞莺冷笑一声,鄙夷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她说着,又不紧不慢的看向楚淮舟,眼皮一掀,轻蔑的好似在看一个坠入泥潭的垃圾,“淮舟啊淮舟,也不是我这个做长辈的说你,你天天跟在林时砚身边,跟他养的一条狗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可到头来呢?你得到了什么?你啊,可是活生生的把自己活成了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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