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了雾摇摇头:“没有哪儿不舒服了。”
说着,她稍作停顿,又补充了句:“对不起呀林时砚,让你担心了。”
小姑娘说话时细声软语的,明显是在哄林时砚。
可她越懂事,林时砚就越是心疼。
他薄唇抿紧,因为懊恼感到一股怒火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撞得他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当然,除了那股埋怨自己的怒火以外,他更多的还是心疼许了雾。
许了雾见林时砚不说话,握住他的手晃了晃,小声道:“林时砚?”
林时砚没急着出声,隔了好一会儿才嗓音低沉的说:“对不起。”
“什么?”
“对不起。”林时砚垂首,眼眶不知何时染上一圈红,仿佛在极力隐忍什么。
许了雾不可能不知道林时砚因为什么变成这样。
她稍作沉默,起身,在林时砚慌张的询问她需要什么时,她张开手臂,温声道:“抱抱我吧林时砚,我想让你抱抱我。”
林时砚虽埋怨自己,正在用他的方式惩罚自己,却也不可能拒绝许了雾的任何要求。
他听许了雾这么说,俯身,不假思索的将许了雾圈紧怀里。
被抱住的许了雾还是有些不满足,又说:“你坐着抱我啊,你一直站着,我都没办法趴在你的肩膀上了。”
她猜到了。
她猜到了林时砚惩罚自己的方式。
林时砚长睫微垂,少顷,乖乖的坐到床边,任由许了雾圈住他的脖子,将全身都埋进他的怀中。
第150章 生日快乐,我独一无二的例外
“林时砚,你刚才在床边站了多久啊?”大病未愈,许了雾趴在林时砚的肩膀上,声音软糯糯的,带着些许鼻音。
林时砚稍稍垂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紧绷,隔了一会儿才回答:“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多久?是从我躺到床上开始你就已经在旁边站着了吗?”许了雾不许林时砚逃避,大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林时砚薄唇微抿,低低的‘嗯’了声。
“所以林时砚,你已经因为我生病的事惩罚过自己,现在我已经好了,你就不要再和自己过不去了,好不好?”
只是站了几个小时而已,相比于他没及时发现许了雾生病发烧这件事,这算惩罚吗?
林时砚很轻的蹙了下眉,没做声。
许了雾从很久以前就发现林时砚很喜欢因为她的事儿而惩罚自己,有时是冰天雪地里罚站,有时是硬要将自己搞的和她一样,切身的体会她的痛苦才肯罢休。
尽管许了雾曾无数次想要改变他的想法,可奈何他偏执又倔强,在有关她的问题上从不肯退让半步。
这次许了雾也猜到林时砚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了。
所以她在他做出更偏激的事情前,起身望着他,笑着说:“好吧,既然你觉得刚才的惩罚不够深刻的话,那现在换成我惩罚你,怎么样?”
果然,许了雾说完这话后林时砚不假思索的反问:“你想怎么惩罚我?”
知道的是惩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恩赐呢。
许了雾哑然失笑,故作思索的摸了摸下巴,说:“就罚你从今天起必须二十四小时陪着我,照顾我,半步都不许离开我吧!”
话落,不等林时砚开口,许了雾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说:“去给我倒杯水吧,我渴了。”
林时砚起身,倒了杯蜂蜜水递到许了雾嘴边,伺候着她喝了小半杯。
喝完水后的许了雾又说:“我饿了,想喝蔬菜虾仁粥,你现在做给我吃,好不好?”
林时砚不疑有他,立刻去厨房给许了雾熬了粥,又在粥熬好后盛出来一碗,一点点的吹凉,慢慢喂许了雾吃。
许了雾大病未愈,胃口实在算不上好,但因为喂她喝粥的人是林时砚,她硬是喝了大半碗才说自己饱了。
林时砚闻言,也没逼着许了雾再吃点,起身,打算将粥碗送出去。
“林时砚。”倏然,许了雾轻声唤道。
林时砚回首,问她:“怎么了?还需要什么?”
许了雾莞尔而笑,张开双臂,温声道:“需要你抱抱我。”
林时砚眼睫颤了颤,终是挨不住许了雾撒娇,将粥碗放到一边,躺到床上将许了雾拥入怀中。
“林时砚,你好暖和啊。”许了雾阖上双眼,像个小色狼似的往林时砚怀里钻。
林时砚冷硬了大半天的嘴角此刻终于稍稍柔和了些许,“那是因为你感冒了,怕冷。”
“是吗?那你抱抱我,抱抱我我就不怕冷了。”许了雾说着,抱住林时砚的手搂得更紧了。
林时砚同样搂紧了许了雾。
他侧着身子,下巴抵在许了雾的头顶,大半个身子都抱着她,手一直在有规律的轻拍她的后背。
舒适和温暖的怀抱让许了雾昏昏欲睡。
在临睡前,她蜷缩在林时砚的怀里,嗫喏道:“林时砚,下次再遇到和我有关的问题时,你可不可以不要用惩罚自己的方式来向我道歉?比起惩罚自己,我更希望你可以好好地爱自己。”
“林时砚,我那么喜欢你,你却不好好珍惜自己,你这样,我会难过的。”
小姑娘性格温软,连提要求都是用撒娇的方式。
林时砚心口柔软的一塌糊涂,根本无理拒绝,只得低低的说了声:“知道了。”
得到肯定回答的许了雾心满意足。
她牵起唇角,抬头,摸索着亲了亲林时砚的下巴,说:“奖励。”
说罢,许了雾重新躲进林时砚的怀里,在彻底沉睡前,她很小声的说了句:“林时砚,你真的,真的已经很棒了。”
-
许了雾这次生病病的突然且不可收拾。
退烧之后她不出所料的开始咳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足足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勉强好转。
而在她生病的这半个月里,林时砚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脾气要多暴躁就有多暴躁。
公司里甚至一度传言,林总怕是失恋了,不然脾气不可能坏成这样!
而这样的传言一传就传了大半个月,直到许了雾感冒见好,她的十八岁生日也如期而至。
生日那天许了雾起的要比以往更早。
她刚一睡醒就迫不及待的冲向窗边,见窗外一片晴朗,没有半点要下雪的意思,抿抿唇,略显失落地说:“看来今年的生日看不到雪了。”
话音刚落,她陡然被林时砚从背后拥入怀中。
“生日快乐。”林时砚嗓音磁沉,有些许慵懒。
许了雾在林时砚的怀中转身,昂首看着他,笑意温柔的说:“我的信呢?”
有了上次被林时砚捉弄的经验,许了雾这次找都没找,直接管林时砚要。
林时砚哑然失笑,这次也没再捉弄许了雾。
他牵着许了雾走向客厅,待她在沙发上坐好后,将提前准备好的信交给了她。
有了信的许了雾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信上。
她仔细而温柔的拆开信封,将里面折叠整齐的信纸拿了出来,认真的阅读。
“生日快乐,十八岁的了了。
不知不觉,已经与你认识十一年之久,
而未来,我们还会有许多个十一年。
说来你可能不信,从十一年前遇到你那天起,我就已经开始期待这一天,
而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待,终于在今天,等到了你十八岁的生日。
十八岁是一个很神奇的年龄,好像在绝大多数人的印象中,十八岁是一个分水岭,他意味着成熟,意味着责任。
但了了,你的十八岁可以和他们不同。
成熟与责任与你无关,
你唯一需要做的,唯有快乐。
愿我的了了一生无忧,如风一样自由,
也希望我的了了一生明朗,似朝阳一般璀璨。
生日快乐,我独一无二的例外。
林时砚,2019年12月22日。”
第151章 它在我这儿,约等于结婚证
自由,璀璨。
许了雾生性淡薄,除了林时砚以外,好像对什么都是一副无关紧要,不温不火的样子。
可唯有林时砚知道,她骨子里是向往自由的。
自小游走于家和医院,后来又在寺庙中生活十年。
她不过是一个小孩儿罢了,怎么可能会不向往自由和璀璨的人生呢。
只是时间久了,她自己也忘了。
但好在上天待她不薄,在近乎残忍的夺走她的全部后,给予了她林时砚。
也好在哪怕她什么都不说,林时砚也都懂。
许了雾看着信,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片刻后,她怕控制不住的眼泪将信纸弄脏,于是便郑重而小心的将信收了起来,起身,踱步到林时砚身后,慢慢圈住他劲瘦的腰。
正在做早餐的林时砚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稍稍侧首,问许了雾:“怎么了?”
许了雾摇摇头,“就是突然很想抱抱你。”
林时砚嘴角勾勒出一抹浅浅的弧度,温声道:“乖,厨房有油烟,你病才好,闻了油烟味儿又该咳嗽了。去客厅坐着等我,一会儿就好。”
许了雾没听林时砚的话,抱着他的手不肯松,头还一直在他后背上蹭来蹭去,像是一只在撒娇的猫咪。
林时砚哑然失笑,洗干净双手,擦干上面的水渍,转身,捏了捏许了雾的脸颊,无奈又宠溺的说:“不做早餐了,陪你,好不好?”
“好。”许了雾不假思索,脸上笑容虽然淡淡的,可眉眼里的温柔却险些将林时砚融化。
林时砚喉咙极其轻微的滚动一瞬。
他眸光微敛,俯身,重重的亲了许了雾的红唇一口,嗓音低哑的说:“粘人精。”
许了雾可不就是小粘人精吗。
她喜欢和林时砚黏在一起,不分时间地点。
所以计划中的早餐不出意外的变成了外卖,连每年生日时林时砚都会给许了雾准备的长寿面都硬是等到了中午林时砚才在许了雾的陪伴下做给了她吃。
吃过午饭后的许了雾睡意来袭。
她躺在林时砚的腿上,闭上眼睛小憩。
突然,一阵门铃声扰乱她的睡意。
她睡眼惺忪,软糯糯的问了声:“谁啊。”
林时砚笑而不语,从一旁拿过一个抱枕垫在许了雾头下,起身,漫步向大门。
门开后门口骤然传来一声清朗的男嗓:“林总。”
林时砚仍旧没说话,转身便往客厅走。
男人见状,紧随其后,在看到客厅里的许了雾后,冲她稍稍颔首,笑着打招呼:“您好,我是启胜律师事务所的负责人,我姓王,您可以叫我王律,我今天来是奉林总之命,来为他的遗嘱进行公证。”
“遗嘱?”许了雾双眸微瞠,讶然的看着林时砚。
林时砚倒是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他只是默默地走到许了雾身边,坐下,牵起她的手放在手中揉捏。
王律师见状,会心一笑,继续说:“那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遗嘱公证正式开始。”
“等等。”许了雾打断律师的话。
她看着林时砚,秀眉微蹙,问他:“为什么突然要立遗嘱?”
遗嘱这两个字太沉重,总是会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许了雾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别想太多,只是简单的立个遗嘱而已,也顺便,送你一份生日礼物。”林时砚嘴角噙着浅浅的笑,说罢,重新换上那张漠然的脸,对律师说:“继续吧。”
“好的。”律师点了下头,将提前准备好的材料拿了出来,十分专业的说:“立遗嘱人:林时砚,性别:男,2001年3月22日生,现住址……”
遗嘱中所涉及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林时砚名下所有的不动产、股权、基金、债券以及其他一些难以估价的藏品。
而在林时砚签下这份遗嘱公证书后,这些财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都是许了雾的了。
遗嘱公证没用太长的时间,大约半个小时左右,这间房子里就又只剩下许了雾与林时砚。
许了雾从头到尾都是蒙的,哪怕现在律师离开了,她仍旧想不通林时砚为什么要在十八岁的年纪立遗嘱。
林时砚见她不说话,就只是失神的坐在沙发上,抬手捧住她的下巴,一边凝视她一边说:“其实本来我是想把我名下所有的财产都转让给你的,但我思来想去,总觉得拥有太多财产对现在的你来说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东西有的多了,反而容易被那些肮脏的眼睛盯上。我没办法时时刻刻都把你捆在身边,所以那些本就应该属于你的东西,我先替你保管,等你以后有能力了,我再把他们还给你。”
林时砚没说送,而是说还。
就好像他所拥有的一切,本就应该是许了雾的一样。
许了雾抿了抿唇,少顷,轻声道:“可你不把那些东西给我也没关系,它们在你那儿或者在我这儿,本来也没什么差别。”
“怎么会没差别?你现在的年龄还不够结婚,从法律上来说,我们就是两个毫无关系的个体,但只要有了这份遗嘱,我们之间就有关联了。”林时砚说着,似有若无的亲吻了下许了雾的薄唇,低声道:“与其说是遗嘱,倒不如说是一份证明,了了,它在我这儿,约等于结婚证。”
法律现在不能给你的,我用另一种方式给你。
等将来你年龄够了,我再把剩下的补全。
林时砚这么想着,迎着小姑娘澄澈的目光,喉结轻轻滚动,俯身,再度吻上她的红唇。
几不可闻的啧啧声因为寂静的房间而变得格外明显。
林时砚衔住许了雾的唇瓣,厮磨,啃咬……
许了雾从神色微怔渐渐变得迷离羞怯。
她下巴微扬,不知何时被林时砚禁锢在他与沙发时间,姿势也从原本的坐着变成躺着。
“林时砚。”许了雾长睫颤个不停,声音低如蚊呐,却又清晰传到了林时砚耳中。
十八岁,长大……
许了雾脑子一片混乱,能想到的好像就只有这几个字。
她有些害怕,却又隐隐的有些期待,像是被困于丛林的小鹿第一次发现前往外界的路。
然而就在许了雾以为林时砚还会有什么举动时,他却只是用力的咬了一下她的唇角,嗓音低哑的说:“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152章 还是太小了,我舍不得
“啊?”许了雾眨了眨眼,呆傻的有些可爱。
林时砚哑然失笑,捏了捏她的下巴,打趣道:“怎么?失望了?”
许了雾陡然回神,不痛不痒的捶了林时砚一下,说:“才没有!”
林时砚笑的更开心了,甚至从嗓子里溢出一声轻笑,“好,你没有,是我失望了,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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