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却不太乐意:“这么大一条狗弄回来干什么?万一等下它主人找过来……”
后面又夹杂了几句唐似听不太明白的方言。
她本来是要进隔壁的,但在中年女人开门以后,她就改变了主意。
好重的恶气,不只是中年女人身上,她身后更是有浓郁的恶气,不知道是藏了恶鬼还是什么,反正唐似是被香到了。
对于别人来说避之不及的恶气于她来说就是无上的美味。
于是在中年女人跟后面提着东西的男人说话时,唐似已经直接挤开女人一头钻了进去。
一进去她就对上了十几双眼睛。
唐似:……?
好多人啊.jpg
破旧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男人,正在抽烟,扭头看着一只大狗进来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他一下站起来,朝着进门的两人道:“怎么还把狗给放进来了?”
“老冬瓜让我放进来的。”中年女人道,毫不犹豫把锅推到了提着东西的男人身上。
老冬瓜一进门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紧接着回身飞快关好门,还打了个反锁,嘿嘿笑了起来,朝沙发上的男人挤挤眼睛:“你不是嘀咕要吃火锅吗?我把底料和其他东西都买回来了,在楼下正好碰上这只狗……”
他省略了自己提着东西跟着唐似跑楼梯的过程,盯着唐似的腿咽起了口水,说了一句:“我都好久没吃过狗肉火锅了,在我们那天气一冷就得架锅子杀狗,跟过年杀猪一个道理。”
老冬瓜刚说完,靠墙蹲着的那十几个人里面,一个瘦瘦巴巴的中年男人也吞咽了一大口口水,忍不住开口:“对!我们那也是!”
“让你说话了?你的任务再涨这个数!”沙发边的男人狠狠抽了一口烟,朝瘦巴男人比了个数字。
瘦巴男人一慌,下意识张嘴想要替自己辩解,但又担心自己如果真的张嘴辩解了,任务只会更重,于是连忙闭上了嘴巴,想到如果完成不了任务就要被关进隔壁,顿时脸色惨白,身体不自觉颤抖了起来。
除了他,其他蹲在墙边的人全都埋头保持着安静,压根不敢开口替他说话。
“这么大只狗……”沙发边的男人盯着已经一脸悠闲在房间里转着圈的唐似,“你们会杀狗?杀了还得处理,你们会?”
“我只会处理,杀狗我倒是见过,但没动过手。”老冬瓜把东西提到了沙发边上,目光在那十几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身上一扫,“还有谁会杀狗的?给我帮把手,劳动换取报酬,只有干活才有饭吃,还要我再重复一遍?”
他话音刚落下,就立刻有人举手,不过眨眼,十三个人全都举起了手。
“你们都会杀狗?”老冬瓜问。
“我会!”一个老头应,“我打死过狗!我知道怎么能把它立刻弄死。”
“我会杀鸡!杀狗应该差不多吧?刀往脖子上一抹等它血放干就咽气了吧?”
“我在村里的时候看过很多次杀猪,我还帮忙摁过猪,我可以帮忙摁住狗!”一个面黄肌瘦一头黄不黄黑不黑头发的青年道,他舔了舔嘴唇,目光在唐似身上晃过,像是在思考着到时候该直接压她背上,还是先抱住她,控制住她的四肢……
还得提防不能被它咬到。
“我们村里有个老头帮忙摁猪的时候被猪咬掉了两个指头,狗也很凶,如果没人摁住它肯定会发疯咬人。”青年继续道,试图用最大的努力说服老冬瓜让自己成为他的杀狗助手。
果不其然,老冬瓜一听,伸手就把他给点了出来,又点了那个有杀鸡经验的,还有几个会处理狗肉的和力气大的。
“先去找跟绳子把它捆起来,动手的时候得干脆利落,不然发出声音会把其他人给吸引过来……”又重新坐在了沙发上的男人抽着烟,隔着烟雾眯了眼睛道。
他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绳子了。
于是很快就找来了好几根绳子。
“你去拿刀,你拿着棍子,等用绳子把它捆住,你去摁住它,你就拿刀朝它脖子上砍,你就用棍子敲它的头,下手要狠,要快,明白吗?”老冬瓜手里也拿了一把菜刀,一边盯着唐似一边做着部署。
这个屋子不大,不到一百平米,两室一厅的,还有个阳台。
但是整个阳台都被封死了,通往阳台的玻璃门也是关着的,倒是卧室跟洗手间的门是开着,一共十六个人就挤在这个不到一百平米的屋子里,屋子里虽然收拾的干净,但空气依旧很难闻。
散发着一些奇怪的味道,像是饭菜放久了的臭味,又像是阴雨天衣服晾不干的味道。
而唐似在门外看见的那股浓郁恶气并不是来自于恶鬼,实际上这里并没有恶鬼存在,也不是来自于某个人,而是这十几个人身上都有着的或多或少的恶气聚集在一起,才让唐似有了看见大餐的错觉。
被骗了!
唐似本来是生气的,却又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这十六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恶气,而且恶气不浅,但只有那个说她杀过鸡的女人身上其实是干净的。
她在说谎。
唐似想,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杀过鸡,但凡是见过血的身上都不可能这么干净。
让她觉得有意识的不是女人说谎这件事情,而是她好奇这么多人都聚集在这里干什么呢?
不对,是之前聚集在这里干什么,现在他们聚集在一起是为了杀她好吃狗肉火锅。
体型漂亮的哈士奇就这么大大方方站在房间空地里,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看过来,被她看见的人一对上这双眼睛就有一种自己好像被这只狗给蔑视了的感觉。
“你觉不觉得这只狗眼神很奇怪啊?它是不是能听懂我们在说什么?”之前那个说自己杀过狗的老头迟疑了,他是杀过狗,可遇上这种看起来就很聪明很有人性的狗其实就不太敢下手。
总感觉真要下了手,想到这双眼睛都得做噩梦的,实在是太像人了。
年轻人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懂个屁,这叫哈士奇,城里人就喜欢样这个狗,它们的眼睛就长这样,其实特别贱,还喜欢拆家……”
“行了!”沙发上的男人不耐烦听这个,“吃个狗肉你还要把它八代祖宗调查清楚?”
这些人包括老冬瓜在面对沙发上这个男人时都表现的很害怕,他一出声,立马就没人再敢说什么。
老冬瓜觉得安排的差不多了,朝男人问:“光哥,那我们就开始了?”
光哥吧嗒吧嗒抽了口烟,眯着眼睛一抬下巴:“蠢货,不知道先把它赶到厕所去再动手?在这里弄它等一下搞得到处都是血!”
“还是光哥想得周到!”老冬瓜一拍自己脑门,“我这脑子就是笨。”
其他人也跟着小声附和,全是恭维光哥的。
光哥哼了一声,虽然没有说话,可脸上的得意是藏不住的,他挥了挥手,其他人立刻会意。
老冬瓜就指了几个人,以半包围的阵势要把唐似往厕所里面赶。
厕所门口是正对着客厅的,左右是侧卧跟主卧,三个房间和客厅正好是占据了四个方向。
而唐似就站在正对着厕所门的地方。
就在几个人刚站好位置打算往唐似这边靠近的时候,唐似看见那个说会杀鸡的女人握着刀却往后面退了一步,目光落在了一开始给唐似开门的那个中年女人身上。
这个中年女人好像叫地瓜,唐似有注意她跟老冬瓜说话,老冬瓜这么叫过她。
应该是外号,唐似清楚。
就在大家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唐似身上的时候,那个老头突然大喊了一声:“你想干什么?”
他伸手指着握刀的女人,一下就把大家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女人没想到自己会被戳穿,神情慌张了一瞬,紧接着她一咬牙,举着刀对着所有人,自己往门口的方向退:“别过来!你们谁过来我就砍谁!”
她不停挥舞着手里的菜刀,表情凶狠又狰狞。
看起来很吓人,如果她握着刀的手没有在发抖的话。
女人不高,但看起来胖乎乎的,头发干枯没有什么光泽,脸上也没什么血色,看起来很有力气的一个人其实很虚。
唐似看她一眼就知道了。
在这里的很多人看不出这一点,有被她的阵仗给吓到,但这并不包括沙发上坐着的光哥。
他甚至连动都没有急着动,坐在那里抽着烟,盯着门口握刀的女人。
女人明显也很害怕他,哪怕换成了两只手握刀也控制不住抖动的动作:“只要放我离开!我保证我出去后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就想回家,我孩子还很小,要是没有我他们会饿死的!我们家也真的没有什么钱了……”
她语无伦次的不停说着。
却在光哥抽完那根烟站起来的那一刻,她终于握不住手里的刀,菜刀“当啷”掉在了地上,她也瘫软的坐了下来,一边哭一边给光哥磕头:“我不想死,我死了我的孩子怎么活啊,求求你……求求你们放我回去吧……我家里没钱,也给不了你们什么,留我在这里还要多吃你们的粮食……”
她很快被那个叫地瓜的女人给堵住了嘴,还扇了几巴掌。
旁边老头递过来一根绳子,帮着忙,手脚麻利的把女人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光哥,送隔壁去吗?”地瓜扭头朝光哥问。
光哥挥了挥手。
老头想帮忙,被老冬瓜给一把推开了:“你想干什么?是不是也想趁机逃跑?老头,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多想想怎么让你儿子多给你送点钱!”
“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我怎么会跑呢?我要是会跑那我刚才就不会提醒大家这个女人要发疯了……”老头急忙解释,往后退了两步,离门口远远的来表达自己绝对不会逃跑的态度。
老冬瓜哼了一声,和地瓜一左一右把女人给抬了出去。
就在门打开的那一瞬,唐似也朝着门口冲了过去。
“快快快!狗要跑了!快拦住她!”老头拍着大腿喊。
其他人也慌了慌张的,还有人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门口,脚尖都转向了那边。
这时候,光哥却喊了一声:“都不准给我动!”
他的声音一出,果然就没有人再动的了,门外只响起了老冬瓜和地瓜的惊叫声,紧接着老冬瓜和地瓜跑了回来,告诉他:“光哥,那狗也跟着跑进去了!”
“进哪里了?”光哥站起来。
老冬瓜:“隔壁!”
其他人在听见“隔壁”这两个字的时候明显瑟缩了一下。
光哥紧皱着眉头,片刻后又坐了下来,挥挥手:“那门关上。”
落在后面的老冬瓜连忙关好门:“光哥,那狗呢?”
“进去就进去了,反正里面封的严严实实,就算闹也闹不出大动静来。”光哥无所谓道,“等明天开门的时候那个网在外面等着,等它跑出来就给它网住,然后马上弄死……”
他的神情依旧阴狠。
隔壁的布局跟这边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房间从右边换到了左边,而且这边封的更加严实,不只是唐似之前从窗户外面看的那样封了个窗户,这整个屋子都被砖头给封了起来,只留下了门口到客厅这一小段空间。
也就是玄关那一块,再加上房门格外的厚重,门一关上,这里面就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中。
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也很闷,夹杂着奇怪的味道,像是土腥味,还有一些血腥味……
血腥味很淡,唐似仔细嗅了嗅才确定真的有血腥味。
那个女人也被扔了进来,没有说话,就躺在离唐似不远的地方喘着粗气,时不时呢喃一两句唐似也听不懂的话。
应该也是某个地方的方言。
她怀疑这十六个人都是来自不同地方的,因为每个人说话的时候都带着或轻或重的口音,而且口音还都不一样!
唐似一边想着,一边低头张嘴,把咬在嘴里的东西给吐了出来。
东西啪嗒掉在地上,大概是碰到了什么地方,散发出了幽幽的光芒,这点光在这片黑暗里一下就吸引了角落里女人的注意。
结果就是女人尖叫了一声,开始不停的念着阿弥陀佛,什么如来佛观世音菩萨……连阎王爷都喊出来了。
大概是以为闹鬼了。
唐似:……
在这个几近密闭的小空间里,一点小的声音都会很吵,何况是女人不停的啰嗦哭泣。
为了拯救自己的耳朵,她不得不出声,朝女人叫了一声:“嗷呜呜呜!”
果然,在这个时候狗叫声成功安抚住了女人惊恐的情绪。
她不再重复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但还是忍不住抽泣,死死看着唐似这边。
大概是眼睛习惯了黑暗,再加上地上那部手机的屏幕光照着,她总算是能看见唐似的模糊身影了。
“是……是你啊。”女人大松了口气,喃喃念着,一会儿是带着口音的普通话,一会儿又是唐似安全听不懂的方言。
唐似通过那些别扭的普通话猜测她的意思,是在嘀咕唐似怎么会在这里之类的……
嘀咕着嘀咕着,似乎是为了缓解自己害怕的情绪,她就说起了一些自己的事情:“我家也养了一条狗,我女儿从河里捡回来的,别人家生的小狗,养不起,就丢进了河里,被她给捡了回来……是一条黄狗,没你大,也……也没你好看,但是很聪明的,我女儿还会教它握手,教它用叫几声来表示数数,虽然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学会了……”
她絮絮叨叨着,偶尔会忍不住哽咽,情绪也跟着紧绷,但说着说着又能短暂的放松下来。
唐似没管她,低头摆弄着刚刚在隔壁溜达时意外发现的一个手机。
当时这个手机其实就随意放在茶几上,她想着或许用得上,就给拿了,这会儿她摁亮了手机屏幕后,出现了指纹解锁的界面。
指纹解锁行不通,她用爪子点了几下,发现手机屏幕变了,不要指纹解锁了,但是要密码。
密码?她哪知道这个手机的密码是多少?
唐似想不出来,果断把这个问题抛给女人,人类肯定比她更熟悉手机的使用。
“嗷呜嗷呜!”唐似把手机推过去,朝她叫几声。
解不了锁能打电话吗?
唐似不清楚。
但女人被打断以后,低头看着手机,神情一愣,很快她就一把拿起手机,左右看了看,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嗷呜嗷呜!”
这是手机又不是炸弹!
唐似忍不住怀疑女人抱着的不是手机,而是一个炸弹。
女人好像每次听见她的狗叫声就能暂时稳定情绪,此刻也是,她抖着手拿着手机,舔了舔嘴唇:“报警……我得报警……”
她确实比唐似更懂得这个手机怎么用,至少她知道使用解锁画面的紧急呼叫。
报警电话很快就拨出,此刻对于女人来说,每一秒钟都显得那么漫长,她恍惚又激动,觉得这是在做梦,又很怕下一刻那些人就会打开门出现,然后发现她拿着手机,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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