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眼见他这一边出现状况,翟则武心里一惊,想要走上去搭救,却因为一时之间失了方寸,得对方一剑创去了左臂。
“祁大人!”
祁青鹤抱着她,无数的寒冷似是尽融化在了这一片赤血之中,在这一个拥抱之下好似不那么冷了。
“……藻雪,我们曾许白首,那一年我受人陷害听信谗言将你休弃,我们夫妻情缘由此而断……”祁青鹤抱着她低道,“但……纵是如此,我祁青鹤此生只爱过你一人,也只认你一人是我的妻……”
“……”
仲藻雪抱着他怔怔地跪坐在了地上,神色一片的空白。
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却是一片的平静,就连语调都没有一丝的波澜。
在这一片纷乱的杀戮之下。
那是带着血的,属于他的,至冷的温柔。
祁青鹤微微闭上了眸,只侧过了头低吻上了她的耳骨,像是有说了什么,又好似全都是游丝般虚弱的气音,那唇是薄的,见不着一丝的血色。
“相公!——”
仲藻雪抬起了头来半是搀扶半是抱着他,“相公!”
像是回过了神来,仲藻雪脸上的血色也霎时褪了下去,又恢复到了刚才那一副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他的胸前还插着那一截剑刃。
仲藻雪却像是被骇住了一般,抽出了那一把剑。
剑身卜一抽出来的时候带着血,引得祁青鹤一阵吃痛的闷哼。
“我……我不想杀你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子?”眼前的女子却像是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般,见他的胸口不住的涌着血,一边哭着一边伸手摁压着他的伤口处,“……我只是恼你,一直以来都对我薄情寡幸从来没有温柔,那一年,我在昭罪台上那般的求你,一直都在那里等着你……我等了你那么久,你却是那般的对我……”
那一双手沾满了鲜血,摁在伤口处时压住了血流再往外冒,却也让他疼得更冒冷汗了。
“你……”
“我只想让你回心转意,只想听你说一句爱我,可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仲藻雪一边摁着他的伤口一边哭着说,“成亲三年,我等了三年……结果只等到了一封休书,一年后再相见,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妻,但对为何始终对我冷言冷语……”
祁青鹤被她摁得冷汗直冒,疼得却是说不出话来了,只一只手拽住了她的手袖,想要求她松开手来,艰难的张了张口,“藻雪……”
“相公——”
喊一声相公,那摁在伤口上的力道便是更重了一分。
他疼得冒汗,看她哭得伤心。
她哭得伤心,于是他便更疼了。
“相公!我会救你的!我这就救你!”仲藻雪一边说着一边拉拽着他起了身,哭得啼泪四纵,一副蓦然醒悟了的模样,心痛不已,后悔不已。
祁青鹤被她拉扯着站了起来,眼前已是一片的晕眩,疼得眼前直冒着黑影。
不等他开口。
却听着她哭哭啼啼的说道,“相公,你再撑一会儿,我知道这里有一条旁人都不知道的密道,我带你过去换药!你撑住!”
又是哭又是吼的声音传在了他的耳边。
“你一定要撑住!不能死了!相公!!”
那一声,直震得他左耳里一片的嗡鸣,连带着脑子都有那么片刻的宕机。
还没等人在这一片又疼又虚又脱力又失血的状态中回缓过来,已被她一边哭着一边拉拽着往王府中的一个偏堂走了过去。
抬眸中,仲藻雪望向了站在门阶上纵视全局的柏远山,两人对视之下,她眸色有微动,只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柏远山微勾起了唇。
作者有话说:
晚安~
——
第80章 相贴
高举的火把。
一片混乱的厮杀中, 仲藻雪搀扶着祁青鹤站起了身来,起身间,只在抬眸的时候正对上了柏远山的视线, 两人的眸子沉下去, 交换视线之中两人有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前。
就在伏夜的杀局正准备布下的时候, 一贯寂冷的西陵王府客厢内,正临案摆着棋局独弈的柏远山停了下来, 手指中还撷着一枚白子。
听到了推门的声音响起来。
只侧过了眸,看着走进来的仲藻雪。
“可是有事?”他问。
“我在祁府发现了一个的东西,想要交给先生。”仲藻雪将那个从花盆里挖出来的包裹放在了桌上。
“哦?”
柏远山有些意外。
却是眸色不动, 将手指间撷着的那一枚白子收入了棋盒中,问她, “不知此物是何?”
“我也没看。”
仲藻雪说到这里禁不住的皱起了眉头,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上却是写满了嫌恶, “是我离开地牢的时候, 祁青鹤让我回他府去取的东西,想来是他勾结沈钰或者栽赃王爷的证据吧。他行事总是有用意的,我虽被他恶心的不想看, 但想着兴许可以反过来利之折磨他, 让他做茧自缚。”
盖上了棋盖,柏远山问,“你没看里面的内容吗?”
仲藻雪冷笑了一声, “我单看信封上的这一句话就看不下去, 何必凭生恶心自己?”
柏远山盖好了棋盖, 顺势接过了她递过来的包袱, 饶是认真的翻了翻, 一边看着一边问, “你认为这里面放着的是他用来栽赃王爷的证据?”
“不清楚,也没兴趣知道,我只是想要他的命。”
“你的命倒底算得上是他救出来的。”柏远山一边翻着一边像是随意的提了一句。
“那又如何?”仲藻雪冷声。
“眼见着昔日的爱人跌入云端伤痛至此甚至于面目全非,仲娘子却是心里没有一丝的恻隐吗?”
“我心性狭小妇人短视,不懂得什么叫做恻隐,只知道他薄情寡幸负我累我更有恶言当众辱我清白,我要他的血来洗刷这一份的屈辱,让他以命来抵我这一年以来所受的苦痛!”仲藻雪冷道。
“……”柏远山望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倒是听先生的语气像是百般的推辞于我,莫不是做不到助我杀了他吧?”仲藻雪沉眸。
柏远山信手翻了翻看那个包裹,只随意看了一眼,便将那个包袱扔了回去,随即再一次抬眸望向了她,“他的命有沈钰相护,镇西军坐倚,府衙上下一应府兵做罩,取之不易。”
仲藻雪望着他的眸子一时更冷了,“你说过会帮我杀他。”
“我确实说过。”
柏远山临案而坐打量着她,“也可以这就告诉你一个法子来教你杀他,或许还能让他在死前多吐露出一些东西出来。”
仲藻雪抬眸望向他,“我但一听。”
柏远山道,“假意归心,诈服于他,将他引至王府的密道之中。于此,他自会听信于你,真情实意的跟你走这一趟,并且彻底的摆脱掉了所有外力的庇护,任天下间所有人都鞭长莫及难以相助。”
仲藻雪望着他的眸子有沉了下去。
柏远山对上了她的视线,道,“只要你假意诈他,以示回心转意,他必然对你不设任何的防备。只待进了王府的密道,你要杀要剐于他,想要如何的□□他,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杀他,诛心为上。”
“……”
一片纷乱的厮杀中。
双方的人马却是都已经杀红了眼,满庭的血色不绝,望之触目惊心。
仲藻雪一边帮他压着他胸口处不断冒出来的鲜血,一边又是拖又是拽的撕拉着拽扯着他,声音在这一片混乱的杀斗中嘶哑了起来。
只在他疼得快要不醒人事之间又哭喊了一声。
“相公!!”
“相公!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祁青鹤半个人但挂在了她的身上,在她的颠簸之下嘴唇血色褪得苍如白纸,一只手揽在了她的后身,只低了一声,“藻雪……”
那一声气若游丝,微若非常。
“锵!”
仲藻雪举剑拦下了对方的强攻,另一只手还不忘死死的搀扶着他,眼里的泪还有残色,但红了目,举剑之间不管不顾的杀去,像是想要强行破开一条血路。
她戾目喝斥道,“让开!”
那边正被缠斗不绝的翟则武眼见着那边的情况愈发危急,但一力震退了对方。
“祁大人!”翟则武伸手扶了他一把。
“你退敌,我带他离开。”仲藻雪挂着泪疾声对他道。
“我开路。”
翟则武点头,刚举着剑准备往那一边强行杀开一条生路的时候,却被仲藻雪给拉住了步子。也不知道她是何意,翟则武愣怔之下转过了头来。
“我相公伤势甚重危在旦夕已不容再耽搁。”仲藻雪一力搀扶着气若游丝的祁青鹤,面容沉肃的说道,“我知道王府里面有一个密道,这条密道鲜有人知道,里面更是遍布机关要阵难以追缉,且这一条密道通向主城各方要地,里面更是准备了不少能够教人起死回生的圣药,还有劳将军代我开个路,我但护他而去!”
“你?”翟则武又打退了一个敌人,见她一介弱质女流,力有弱薄,这一方搀扶着男人却像是不堪重负一般的像是快要被压垮了身子。
不等仲藻雪回答。
“仲娘子,我苦心布局助你杀他,而今功成就在眼前,你倒戈相操意欲救他又是为何故?”站在高阶之上纵观全局的柏远山却是冷笑嘲她。
“他是我的相公,我何以当真眼睁睁的见着他惨死在我的面前?!”仲藻雪面容哀绝。
“妇人之仁,难成大事!”柏远山讥讽道,“当初他那般待你,对你所受的冤屈不仅不闻不问,反而落井下石一封休妻书便将你彻底的扫地出门,只是男人的几句甜言蜜语,再掉下几滴眼泪,你便心疼得如此不可复加的倒戈,真是贱的不堪至极!”
厮杀声中,长夜之中只看着那一片明晃晃的火把举起,紧接着又晃成了一片的重影。
翟则武披着一身的血,面容罗煞的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出来。
“……但我,却还是爱他。”仲藻雪一力搀扶着的祁青鹤起了身来,眼眶里的泪水已然干涸,沉眸之下但听她字语铿锵,坚定不移。
祁青鹤面色苍白的勉力睁开了眸子,微微移过了头望向了她。
仲藻雪扶着他往一方门走去。
一步。
更生了一步。
这一条路她走得艰难,走得辛苦,像是豁出了全部,拼尽了全力一般的,拖着他残弱不堪的伤体往前走。轻吹于颈边的是他鼻息间虚弱的呼吸,那一双勉力睁开了的眸子正望着他,深色的眸子却是禁不住一颤。
“任凭你如何贱斥于我……”仲藻雪背对着他走着,传出来的声音是坚定中带着悲壮的语调,听着便让人觉得心中一颤。
察觉到了他望着自己的视线。
但那一双低头望去的眸子却依旧是生冷的,没有任何的感情。
“……他也是我最爱的相公!”仲藻雪眯着一双眼睛,敛下了里面一应的锋芒与锐光。
说完这一句话后。
仲藻雪但抱着祁青鹤一起压身滚进了身后的那一扇门。
“嗖!”
破门间。
但看着远天之外,不知道是哪一处藏着的弓箭手正发矢而出,那一箭便是堪堪的从穿开的门射去,从两人压低下的身面上,直挺挺的飞进了那一片深渊之中。
“嗡——”那一箭,却是恰恰正中了密室的机关!
仲藻雪但抱着他一并儿的滚入了进去,那机关要门陡然打开,而在两人一同滚入了进去时,又堪堪的合了起来。
“砰!”
重铁扣关上。
只看着一舍的灰尘扬起。
一切,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
两人一路从机关处滚落进了密室之中。
也不知道里面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可是龙潭虎穴,亦或者是另一番的刀山油锅。未知,未至。祁青鹤只伸手死死地护住了她的头,将她整个人都抱入怀中。
仲藻雪紧闭着双目,像是有些不怎地敢看。
等到落地的时候。
她有些怔然的睁开了眸子,发觉自己正整一个人趴在了他的胸膛上,便是将他做了肉垫一般。
四目相对之下。
彼一时,两人隔得非常的近,近得没有一丝的罅隙。只在咫尺之间,睁目可见之前,触手可及之地,听得能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以及胸口处有些紊乱不序的心跳声。
那原是已经死了的东西。
竟真的还能重新再一次活过来吗?
“……”
“……”
没有一个人说话。
躺在地上的祁青鹤睁着一双眸子静静的望着她,明明是被压得伤口生疼到了苍白了一张脸色,却依旧没有开口催促着她快一些起身。
那一双眸子,原是生冷薄情的眸,自来的寡幸绝情非常。
一如他从来不识天伦,不解人间。
却在经遭了这一切之后只剩下了一片的狼藉与憔悴,好似一个有了裂纹的镜子,再也没有了之前如立云端之上的清绝。
那一双眸里,此一刻只尽盛着她。
“藻雪……”祁青鹤声音有些暗哑的低唤了她一声,意有不明,似是一声叹。
仲藻雪趴在了他身上许一会儿。
等反应过来后,沉默的离开了他的怀里,屈膝之间半直起身的坐在了他的一旁,紧跟着再将他有些吃力的扶了起来。
仲藻雪扶着他靠向了密室一旁的墙壁上。
祁青鹤头枕向了身后冰冷的砖石,唇边犹还挂着血,抬头望着她的那一双眸却是不觉有几分痴意。
仲藻雪蹲在了他的面前,低着头望他身上的血色,虽然他此一时穿着黑衣看着并不怎么明显,但只一想到了那一把剑刚刚贯穿而出便知是伤创不轻。
仔细的察看了一阵。
仲藻雪抬起了头,见他唇角挂着的血,道,“我去拿药过来给你止血。”
说罢,她起身正准备去密室里找圣药。
却不知只站立一半,那一只手便被他给拉住了,怔愣之间,不等她想明白他这一方的用意是何,但在身子只来得及转过去半边间又被他给重新拉了回去。
交颈相错间,祁青鹤伸手再一次将她抱入了怀里。
“不要走。”
他低道,“藻雪,我爱你。”
祁青鹤抱着她敛下了眸,道,“我再也不想放开你,更再也不想与你分开。”
作者有话说:
晚安~早点休息~
——
第81章 血吻
“我再也不想放开你, 更再也不想与你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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