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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眼睛和回忆中的画面重合，是前8号实验体不愿想起的噩梦。
“博士。”她听到了旁边的人这样喊道。
第101章
就在阿尼亚因为恐惧手脚冰冷、无法动弹的时候, 忽然门外的广播里又传来了尖锐的警报声。
“8号实验体又造成一名工作人员伤亡，现在正往主控室行动！”
八字胡男人皱起了眉头，对于这个闹腾的实验体他本来没那么大的关注, 但是显然那东西已经触犯了他的容忍底线。
他转过身去, 凹陷的脸颊紧紧地绷着，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召集所有守卫和没有紧急任务的工作人员，就要把基地翻个底朝天, 也要把这只上蹿下跳的跳蚤抓住！”
“抓到之后, 我要把他放到我的培养皿里，好好研究！”
趁着这个混乱的功夫，柯南和灰原已经悄悄地来到了阿尼亚的身后，另外那个和阿尼亚长得有些像的小女孩，也跟了过来。
“跟我走, 我知道哪里可以躲。”她仿佛知道了他们的逃跑计划，低声说了一句。
于是在走廊里的人来来往往，都被尖锐的警报吸引的时候，几个小萝卜头悄悄地贴着墙, 跑到了一个隐蔽的拐角处。
那里的墙上有一个可以掀开盖子的长方形洞口，里面的味道不怎么好闻。但是此时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能一个接一个爬了进去。
管道蜿蜒向下，在重力的作用下，孩子们快速地向下滑去, 然后从另一个出口飞了出去，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冷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哎哟柯南, 你怎么这么重啊, 是不是最近吃胖了！”阿尼亚被压得嗷呜一声, 但紧接着面前的景象就让她噤了声。
这是个新的空间，似乎比刚刚那个地方更深一些。整个空间非常冷，而且没有主要的光源。
黑暗中，一个个圆柱状的透明玻璃舱整齐地竖立着，里面装着粘稠的绿色溶液，看起来十分浑浊，像是营养过剩、水藻泛滥的污水一样。
唯一的光线就来自于这些舱体顶部的射钉，投射下来的微弱圆柱状光晕。
阿尼亚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场景让她联想到了那个邦德的梦境。那时候乌丸莲耶的遗体躺在冷冻舱里，和现在的感觉竟然有些相似。
她慢慢往最近的那个玻璃舱走去，在手表灯的照射下，看到了舱底有一行字。
[We be both of God and the e we'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我们是上帝也是魔鬼，因为我们要违逆时光的洪流，让死者重新复苏）]
灰原也站到了阿尼亚旁边，显然这地方对她的触动，不比阿尼亚的少。
作为组织的前科学家，她对这行文字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基因药物研究计划的标语，”灰原的脸色在暗绿色光线的照射下更显苍白，“我不知道，原来他们还没有放弃这项技术……这太疯狂了。”
柯南也记得这句话，他在板仓卓的日记里看过。
“让死者重新复苏，真有这样的技术吗？”他侧脸看向灰原，语气里满是对这种反科学标语的厌恶。
“我还在组织的时候，研究的只是让人体停止衰老的办法，这是上面给我的任务。”这么长时间后，一直三缄其口的灰原终于愿意完整地将那些秘密说出来，
“人类会在25岁后开始衰老，最大的原因就是细胞分化的有限性。人每天的活动、思考都会耗费很多细胞，如果没有持续的补充细胞，那么器官衰退、系统损耗，最终人体机制停止运行，走向死亡是必然的事情。”
“所以我们在研究一项技术，可以自动产生这些补充细胞，延缓身体损耗。但是这项技术太难了，光是让我们
注入的东西和人体的免疫系统相容，就非常不容易。所以APTX4869，一直死亡率非常高。”
“即使是我们这两个存活下来的幸运儿，也并不是成功的标志。因为本来这项技术应该是维持人体在一个最好的状态，而不是变成了儿童的身体。我其实一直想要放弃，认为如果逆天而行，一定会付出代价，不存在所谓的永生技术。”
“所以你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另一个影子悄悄潜伏在黑暗中，将灰原的一席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阿尼亚居然毫无所觉，不管是脚步还是思维，她什么都没听见。
但是，现在有浓厚的血腥味蔓延开来，不速之客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后。
这是一个看起来大约十八九岁的日本少年，他穿着看起来像病号服一样的条纹衣服，身形高瘦。
他的眼睛圆睁，手上全是鲜血，看起来像是一头危险的野兽。
柯南站到了阿尼亚和灰原的前面，三个人都戒备地望着这个少年。
“小野哥哥！”没想到那个黑发绿眼的小女孩，却一脸惊喜地冲了过去，一头钻进了少年的怀里。
少年惊讶地低头，他沾满鲜血的双手放在半空，形成了一个虚无的拥抱姿势，却不敢放下来弄脏女孩的衣服。
这时候，阿尼亚他们才看清了少年衣服上的数字，“8”。
“你是……8号实验体？”柯南有些惊讶，“全基地的人都在找你。”
“我知道，但在那儿之前，我想解决你们几个是没问题的。”少年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灰原，里面带着愤恨，“宫野志保是吗？我看过你的照片，在那些实验记录册里。虽然你现在变成了小孩，但是面貌特征还是很明显。”
“我想这里有些误会。”柯南用身体挡住灰原，“她原先只是理论研究者，并不知道有这个实验基地。更何况她早就脱离了组织，现在是帮助警视厅的重要人员。”
“此刻她冒着被组织发现的危险来到这里，只为了获得能推翻组织的信息而已！”
“是吗？我不相信你。”少年将怀中的小女孩推开，往他们那里走去。
柯南手腕上的表盘里，麻醉针已经空了，他有些紧张，但是还是努力维持镇静，
“我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如果你要把宝贵的逃亡时间花在内斗上，那就请便吧。反正如果你解决了我们，这里的秘密就再也没人能送出去了。”
“等一下！”黑发的小女孩拦在了少年的前面，她有些着急，说话都口吃了，“他，他们是好朋友，我相信！”
少年低头，沉默地站在那里，他可能逃跑的急，现在光着脚站在冰冷的地面，却仿佛毫无所觉一样。
“那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们，如果待会儿发现你们骗我，我随时都能拧掉你们的小脑袋！”
*
少年带着他们继续往里走，在过程中他对自己的身份也并没有保留。
据他说，他原先是一个生物环保协会的成员，因为过激的言论得罪了某些政客，在一次回家的途中被当头一棒，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这个黑暗组织的头目，一定和当地的政客有交易，否则不会发展得如此无法无天。”他愤愤地说道，“待会儿你们就会看到，这里简直是人间地狱！”
他按动了墙上的一个按钮，所有的玻璃舱红灯亮起，一根金属的导管从上面垂下，接着里面的溶液晃动起来。
“呜呜呜……”忽然有无数的啼哭声，传到了阿尼亚的脑海里。但是当她仔细分辨的时候，才发现耳边明明仍然是一片寂静。
有一双双苍白的小手忽然贴上了玻璃舱壁，溶液变清之后，一个个被脐带悬挂的婴儿漂浮在里面
，场面简直可怕。
“这是？”灰原的嘴唇都有些哆嗦，她想到了自己曾经写在笔记上的文字。
那时候APTX4869实验总是出问题，她一气之下曾经写过一个大胆的想法——为什么一定要让衰老的身体再获新生？为什么不直接制造年轻完美的生命体，再将成熟的思想灌入其中？
“这是人工培育的实验体，他们一直找不到可以匹配REV样机的人体，所以干脆准备自己培育了。”
“REV样机？”柯南抓住了关键词。
“我来这里的时间还不够长，据我了解的情况推测，目前这里在进行两种实验。”少年的眼睛看着那些透明的培养仓，眼含悲悯，“第一种就是贝琪这些孩子们经历的，他们在年轻的大脑里寻找可以匹配意识植入设备的实验体。”
“另外一种就是他们的老本行了，也就是宫野小姐知道的，所谓让人体停止衰老甚至返老还童的实验。”
“意识植入？”柯南皱眉思考，他觉得这里有一个逻辑悖论，“如果人体能够停止衰老，还要意识植入干嘛呢？总不会是想要将自己的思想弄到别人的身体里吧，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为什么要做？”
“谁知道呢，我也觉得奇怪。”少年嘀咕了一声，“除非有人身体死了，但是意识还在，那想活命就只能进行意识嫁接了。”
他无意的一句话，就像一道惊雷，猛地炸响在柯南、灰原和阿尼亚的心间。
“乌丸莲耶。”阿尼亚说出了这个名字，她不能直接讲邦德的预言，但是可以进行提示，“他的身体一定被冷冻在某个地方，意识存在另外的地方，就缺一个能让身体恢复然后嫁接意识的方法了。”
灰原也点了点头，“非常有可能！当年我在组织就从来没见过那位大人露面，如果按年纪算他至少有一百四五十岁了，不可能还活着。原来组织研究了半个世纪之久的计划，居然仅仅是为了将这位沉睡的恶魔唤醒！”
“不止是这样，”柯南的思考更加深远，“如果这种技术能够成功并且批量生产，那么将会有多少有钱有势的人趋之若鹜！就算政府严令禁止，对永生的渴望也会让他们像恶狗一样扑上来。”
“这项技术带来的经济利益，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会比现在地球上的任何商业都赚钱！”
“We be both of God and the e we'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少年盯着舱底的那行英文，陷入了沉思，“原来竟然是这个意思。”
在场的五个人，除了那个叫贝琪的小女孩，其他四个都被这个发现的秘密震撼，一时间都静默无语。
忽然，头顶的灯光大亮，周围响起了数道关门声，所有的通道口都被封死了。
“恭喜发现了这个伟大的秘密。你们很聪明，我都有些可惜了。”
八字胡男人坚硬的皮鞋底部，敲打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急过一声的脆响。他嘴里说着可惜，但是身后却跟着荷枪实弹的守卫们。
“谢谢你们帮我找到了8号，”男人微微扯了一下嘴角，但是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
他浅灰色的眸子像是天生不带感情的那种机器，迅速锁定了站在中间的那个粉红色头发的小女孩，
“你就是报告上来的合格实验体？”他伸出手，食指竖起向后摆动了一下，对身后的守卫们下了指令，
“这个粉头发的抓起来，其他人就地解决。”
第102章
阿尼亚带着阿笠博士给的空气拳套, 柯南的手也放到腰带上那个释放空气足球的按钮上。他们摆好了战斗的姿势，但知道对方人多势众，没有什么胜算了。
这时候, 旁边的少年忽然发出了嘶吼声, 他的全身筋脉暴起，像是一头在月下即将变身的狼人一样, 身体组织出现了可怕的变化。
这就是最新药物的副作用，一不小心就会使基因发生突变, 从而产生不人不鬼的生命体。
守卫们全神戒备, 纷纷端起武器，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地瞄准了他们。
正在气氛万分紧张、一触即发的时候，忽然八字胡男人旁边的女助理收到了什么通知。
她和蓝牙耳麦那头的对象说了几句，点了点头，然后附到男人耳边低声转告。
“博士, 刚刚上面的守卫说，组织的琴酒大人来了，说是帮助我们来处理异常实验体的事情。”
“另外……”女助理有些迟疑，但还是一五一十地转告, “他说，要找一个粉头发绿眼睛的小女孩, 说必须要毫发无损地交到他手里。”
八字胡男人本来听了前一句，还面色缓和地点头，想着组织对这里的事情很上心。可是当他听到了后一句话, 就立刻板起了脸，气得胡子都要吹起来了。
“什么意思？他的耳朵这么灵, 我刚找到价值连城的合格实验体, 他就过来抢人？”
“应该不至于吧, 琴酒大人一直管着行动小组，对这里的事情从来不出手……”
“哼，那是因为之前他都不知道有这个基地！”八字胡男人轻蔑地笑了一下，“只有朗姆大人知道，现在这头饿狼知晓了这里的秘密，立刻就要插手乱搅和了！”
“绝对不能让这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刽子手，破坏我精妙的实验计划！”他背着双手，烦躁地在房间里踱了几步，忽然站定了，用手指着那个粉头发香饽饽。
“把她给我关到0号实验室！任何人不许透露消息！其他几个，你们立刻解决！”
说完，他就转身大踏步地走了。
尽管对琴酒的颐指气使十分生气，但是他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五分钟后，已经将刚刚的戾气尽数收敛，八字胡男人戴着一副圆溜溜的复古眼镜，看起来越发像个气质严肃的老学究了。
他推开了门，看到了站在总控室的三个黑衣男子，他们都手拿肩背着武器，看起来来势汹汹。最中间那个戴着黑色礼帽，个子最高的男人，眼神像刀一样，从垂落在脸颊两侧的银发中间望过来。
“琴酒大人，感谢您的到来！这么点小事，实在是不必麻烦您百忙之中抽空前往。”八字胡男人咧开嘴，露出一个与他的形象不太符合的谄媚微笑，看起来不伦不类。
“S级任务，怎么能说是小事？”琴酒一眼就看穿了这个人的虚与委蛇，懒得和他打太极。
“我要的人，你们找到了吗？”
“唉，”八字胡男人叹了口气，“刚刚8号实验体闹出了很多事，大家都没工夫找。您也知道，我们这里的实验体太多了。”
“不过我仔细地问过了我的助理，她说基地没有进来过粉色头发的女孩。”
“哦？是吗？”琴酒的眼睛紧紧地盯向男人旁边那个扎着低马尾的年轻女人，那个女人根本不敢和他对视，一下就将头低下了。
八字胡男人见状，立刻将话接上了，“是的，不会错！我的助理负责所有新进实验体的登记和编号，粉发绿眼的特征太明显，她不会错过。”
琴酒没有说话，他提着一杆AK.47机枪慢悠悠地走过去，油亮的枪身反射着白炽灯的光，像是死神手中的镰刀一样，悄无声息地贴在了女助理的腰侧。
女助理立刻像筛子
一样抖了起来，嘴唇哆嗦着，求助地看向了一边的上司。
“看来你的助理不同意你的说法，博士。”琴酒心中已经有了数。
“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不信您可以去查，资料室的桌上就摆放着所有的实验体登记册，都有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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