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头男推开了门,他的目光快速扫视了一下四周。
客厅里还在播放着动画片,茶几上放着没吃完的巧克力蛋糕,看来那女孩刚刚正在看电视。
他放下心来,打了个手势。五个持枪的男人走进去,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楼梯。
然而五分钟过去了,人还没有下来。
“小姑娘,换好衣服了吗?”平头男靠坐在沙发上,大声喊。
没有人回应。
“嘶,女的就是麻烦。”平头男有点不耐烦,他伸出一只手,指了指楼上,“上去,给她绑下来,塞车里,任务完成。”
手下们点点头,一个接一个地,轻手轻脚地往上走去。
平头男翘着腿,哼着歌,看着电视里的《卧底大作战》,嘎嘎乐。
“哈哈哈,这拍的也太假了!哪个坏蛋会这么蠢啊!”
楼上的人过了一会儿下来了,他一边乐地直拍大腿,一边转过身去。
“撤!……人呢?”
五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没找到。”
“什么叫没找到?”平头男的笑容敛了起来,他抬手把吵闹的电视机关了,恢复了阴骘的本貌。
手下们都低下了头,不敢看这位喜怒无常的上司。
电视机的声音一消失,气氛就沉寂了下去。安静之中,平头男忽然似乎听到了一种带有节奏感的声音。
起初,他以为是墙上的老式挂钟走动的声音。
但后来,他觉得方向不对。
最后,他忽然站起了身,一把掀开了屁股下的沙发垫。
第114章
第8日。
米花商业大厦, 打扮靓丽的女秘书走进大堂,前台小姐喊住了她。
“有总裁先生的一个包裹,急件。”
“行, 给我吧,正好要去他办公室。”
女秘书拿了包裹, 走进了直通顶层的电梯。光可鉴人的幕墙上,映出了她带着精致妆容的漂亮脸蛋。
电梯一路向上, 到达了三十多层,然后停下了。
门打开,女秘书沿着长长的走廊向前,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 声音沉闷地陷了进去。
来到走廊尽头唯一的那扇门前,正当她准备敲门的时候, 却听到了里面有低低的交谈声, 像是两个男人在进行什么对话。
看来里面已经有别人了。她抬起的手悬在半空,犹豫了一下。但紧接着,里面却传来总裁的声音,
“进来吧。”
她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摄像头,一只手托着手中那个有些沉的包裹, 一只手拧开了门把手。
“不好意思, 打扰两位……”
她一下愣住了——只见空旷的办公室里,只有总裁靠坐在椅子上, 正望过来,那里根本没有第二个人。
她有些疑惑, 忍不住再次四下打量了一圈, 眼神不禁瞄向旁边那个小小的休息室隔间, 那里门是关着的。
“手里拿的什么?”总裁是个戴着单只眼罩的中年男人, 看她东张西望地,忍不住打断。
“哦!朗姆先生,这是您的私人包裹,刚刚前台小姐托我转交的,是加急件。”女秘书立刻收回了目光,往前走了几步,将手中的包裹轻轻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嗯,还有别的事吗?”朗姆瞥了一眼包裹,想着估计又是哪个合作伙伴寄来的新年礼物。
“这是今年公司的财务报表。”秘书将一份文件放到他面前。
朗姆低头看了一眼,“行,你下去吧。”
等人走后,门一关上,书桌旁柜子顶上那只乌鸦,就扑棱着翅膀飞了下来,落在桌子上。
它有着全黑的羽翼,血红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那张报表,然后开了口,
“基地今年的投入这么多?”
沙哑的机械音,完全不像该从一只鸟类的嘴里发出,但就是这么奇怪地发生了。
“嗯,大人,我们今年的利润下降了30%。”朗姆恭敬地回答。
乌鸦在桌子上来回走了几步,“组织那些没什么作用的废物,该解决就解决了,缩减开支,一切以研究计划为重。”
“还有那个人,你处理的怎么样了?”它又问。
“已经派了三批人,还在等结果。”朗姆说道,“基地那边因为通信原因,消息延迟,但我想那个女孩现在肯定躺在解剖台上了。”
“嗯,速战速决,别给他反应的机会。”乌鸦走到桌子的角落,用尖尖的嘴巴戳了戳那个不大不小的盒子。
“这是什么,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有吗?”朗姆皱起眉,把盒子拿到身前,用裁纸刀将塑封划开,发现里头是一只沉甸甸的黑色塑料箱,箱子上面用血红色的涂料写着几个大大的字母——“G TO R”。
朗姆的眼睛瞪大,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电般地蹿入脑海。
接着,仿佛为了映证他的想法,他也听到了那个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一瞬间,他的神色巨变,用尽全力将箱子扔向对面的墙壁,然后反身就缩向了自己的办公桌下面。
乌鸦发出大声的鸣叫,在屋子里慌乱地飞了起来,最后一头钻进了柜子里。
“嘭!”
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是什么东西滚在地上,玻璃碎裂。
然后一切陷入难熬的寂静。朗姆健壮的身躯缩在桌下,感到额上的冷汗瀑布一样流了下来。
五秒,十秒……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了,空荡荡的房间里,死神的倒计时还在继续。
滴答,滴答,滴答……
良久之后,浑身虚脱的朗姆,终于鼓起了勇气。他手脚并用地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伸头看了出去。
然后,他的身体僵硬住了。
那里,那处地板上,正躺着一只摔碎了玻璃前盖的闹钟,还有一块可笑的配重石头。
滴答,滴答,滴答……
黑色的廉价小闹钟躺在那里,仿佛是在对他发出无言的嘲笑。
朗姆浑身颤抖起来,血液从四肢百骸汹涌而来,让他的脸涨得像猪肝一样深红。他的腿还虚软着,但是已经等不及了,他用四肢撑着,像是一头冲锋的野兽一样,扑向了那个让他在大人面前出丑的东西。
他用手抓住了那个闹钟,那个破烂的廉价小闹钟,仿佛还嫌它摔得不够似得,狠狠地在地上砸了数十次。
等到手脚恢复了力气,他又站起身,抬起脚狠狠地踩在上面,拼命地碾压,直至那些破碎的零件迸裂四散,可怜的小闹钟已经变成了一摊废铁。
朗姆一脚踢飞这摊废铁,感觉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他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过身,开始对着光可鉴人的落地窗,整理自己狼狈凌乱的仪容,
“大人,没事了,您可以出来了。刚才很抱歉,我……”
一道红色的细小光束,从他的视网膜边缘一闪而过。
下一秒,他听到了又一声脆响。
“嘭!”
*
第九日。
贝尔摩德和其他几位高层都聚集在黄昏别馆里,众人面色凝重,都噤若寒蝉。
十一把座椅的长桌,现在空了两个,其中一个座位上摆放着一个黑白照相框。
主座那里现在倒不是空的了,那里坐着一个人,或者说,一个怪物。
怪物穿着昂贵的西装,身材高大,戴着钻石扣子的袖口里,伸出了两只黑色皮手套覆盖下的爪子。
这双手爪非常灵活地,正在桌子上敲打着节拍,他尖长的鸟嘴里哼着一首沙哑的曲调。
调子本身很轻灵,但是用这种低沉粗哑的声线唱出来,却有一种难言的诡异,更像是一首丧曲。
“乌鸦啊,为什么歌唱,因为在那高山上,有七个最可爱的孩子等着她回家……”
八位高层,齐齐垂下了脑袋,每个人都低低地唱起了这首叫做《七个孩子》的童谣。
一曲过后,气氛死寂。
“唉……朗姆回不了家了。”
怪物的叹息声长长地响了起来,他赤红色的眼睛半闭着,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救了琴酒这头白眼狼。诸位,我需要你们尽全力抓捕这个无耻的叛徒!”
“是!”所有人立刻大声回应。
“大人,我一听到消息,立即就行动了。”有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第一个表态,急切邀功,“我让团队去抓捕琴酒原先的那群手下们,结果他们的住址全都人去楼空!”
“是的,大人。”另外一个身材干瘦的眼镜技术男也跟着开口,“我已经调查了所有和琴酒有关的人员最近七天的电子记录,发现他们的账户都没有异常变动。”
“伏特加他们一分钱没转走,就这么消失了?”
“是的,一分钱没动。”
“很好。”怪物的鸟状头颅轻轻点动,“非常好!一窝白眼狼!”
“这么一个核心行动小组,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消失,就没有一个人发现?”
“你们的眼睛都瞎了?!耳朵都聋了?!”
“是不是Pisco之后没处理过高层,你们都觉得高枕无忧了?!”
怪物的怒吼声,不仅从他的鸟嘴里,还从房间墙壁上挂着的每一个圆盘状扬声器里发出,一声又一声,不断地回荡着,共鸣着。整个黄昏别馆的灯光,都因为电流的突然变化而发生了闪烁。
众人再次瑟缩了一下,连贝尔摩德都不敢抬头应答。
“大人,”长久的沉默之后,忽然有个一直低眉顺眼的男人出了声。
他塌鼻子小眼睛,其貌不扬,是这些人当中最年轻的,也是最不起眼的。此时,他的声音低低的,有一股底气不足的虚弱感,轻得仿佛怕把谁吵醒一样,
“大人,我有个发现,不知道该不该说……”他怯怯地瞥向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皱起眉,“有话就说,看我干什么?”
“好……”小眼睛男人垂下了眼,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推到了桌子中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去,只见那上面是一间咖啡厅的门口,金发的服务生站在那里,正一脸笑容地看着面前的粉头发小女孩。
“波本?”络腮胡男人立刻认了出来,“还有这粉头发的,不就是大人给我们看过的琴酒女儿吗?”
“苦艾酒,这可是你的老熟人。”他用手重重地点了点照片,眼神不善,“你怎么说?”
贝尔摩德冷哼了一声,美艳的脸上神色倨傲,“波本在咖啡厅打工隐藏身份,也去过阿尼亚所在的帝丹小学当过培训师,他们认识不是很正常么,能说明什么?”
她转头看向那个小眼睛的始作俑者,眼神如刀,“波本才为了处理一只老鼠受伤,我想怀疑谁都不应该怀疑他。如果你拍到的是他和琴酒秘密会面,倒是能有些说服力。”
“对……您说的是。”小眼睛抿了抿嘴,面色苍白。
“你太袒护自己的同伴了,苦艾酒!”络腮胡男人看不过去,一拍桌子。
“是啊,现在不能放过一点蛛丝马迹。”眼镜男也开始应和。
贝尔摩德面色不悦,她忽然站起了身。
“好了!贝尔摩德,坐下!”怪物发了话。他赤红色的玻璃眼珠滚动,将众人的神色都打量了一番,然后才缓缓开口,下了结论,
“既然没有别的线索,那就查这条吧。贝尔摩德,你给波本立刻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我要当面问问他。”
第115章
日本公安这几日, 从全国调集了大批警力,都悄悄汇聚在米花这个小小的城市。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警察们都穿着便衣,化身成远道而来的旅人, 或者归乡的游子。但即使这样, 还是有人觉察到了不一般。
路上的小摊贩们这几天都不出来了, 连晚上喝酒闹事的都少了很多。
这一天, 米花大商场忽然贴出了告示, 说未来几天商场大整修, 需要歇业,具体开张时间另行通知。
本来这个小地方商业就不算多,一下又没了最重要的娱乐场所, 市民们都抱怨颇多。
安室透作为在黑暗组织打入最成功的卧底,被委任为这次行动的第一小组组长,并且还负责和协作机构FBI以及MI6的合作事宜。
所以这几天他越来越忙,甚至直接将咖啡店的工作请假了。
可是偏偏在倒数第二天,有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贝尔摩德说,那位大人让他立刻前往黄昏别馆一趟。
此时他正在工藤宅的书房内和秀一他们盘点最后的行动计划, 由于大家的身份早就互通了, 所以贝尔摩德的电话他直接按了免提。
秀一和尤里听到了此事, 都皱起了眉。
“宴会不是明天才举行吗, 难道提前了?”尤里奇怪地问。
“如果是提前, 贝尔摩德应该会刚刚直接在电话里告诉我。”安室透摇头。
“这事情有点古怪。”秀一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嗯, ”安室透也觉得不对劲, “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那老妖怪察觉到了。”
“如果是这样, 这必然是个陷阱, 你不能去。”尤里道。
“不去,那老妖怪的怀疑就会立刻扩大,我们所有的准备就会功亏一篑。”安室透的面色凝重,“我必须去,无论如何,先稳住他的情绪再说。”
尤里顿了一下,他知道安室透说的是对的。
“要去,也是我去。”但他还是不甘示弱,“本来就是我负责黄昏别馆这条线,而且日本公安这边的重要任务都得靠你经手。”
“这不是普通的会面,一定是非常严密的审问,你演不了我。”安室透摇头,“此趟我非去不可,至于别的任务,我相信伊达航他们会处理好。”
尤里还想说话,但是他心里其实知道,安室透说的很对,一切都已决定。最后他只能叹了口气,抛下了之前发生摩擦的不愉快,送上真诚的祝福,
“那祝你好运吧,机灵点,等着我们带人前去解救你。”
安室透自信地笑起来,“呵,谁救谁还不一定。”
“我会发现那个地方。”他说,“那个恶魔真正的沉睡之处。”
*
第十日,凌晨两点,在万物的沉睡中,一场日本从新世纪以来,最大的抓捕行动开始进行了。
郊外的那栋废弃工厂,依旧像是潜伏在夜色中的巨兽,它的外表破烂不堪,但是底下却掩藏着一个投资高达数万亿的非法实验基地。
赤井秀一和诸伏景光并肩站立,他们是这一队的领头。
秀一很少紧张,但是此刻他却觉得久违的血液沸腾,因为一切的一切都将在今日终结。
他的父亲,十七年前在追踪羽田浩司的案子时失踪,让他自此走上了调查组织的道路。
他的恋人,曾在两年前不得不和他分离,因为身份的原因,他们甚至没来得及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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