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桑】: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王奕彤】:要不你再试试另一个平台,它上面会有那些买了票去不了或者不想去的人挂出信息,你可以去联系他们,不过他们出的钱一般都比市场价高
看到这儿,时桑立刻抱着“钱不是问题”的心态登上了另一个网站,在顶部搜索栏里输入音乐剧的名字,点击搜索,结果里面一片空白,什么信息都没有搜到。
时桑刚燃起的那点希望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破灭了,但她还是不放心,把暂停的页面拍了个照片发给王奕彤。
【时桑】:王姐,我这么搜索对吗?
【王奕彤】:对对,就是这么搜,不过我估计这么晚了转卖的早转卖出去了,所以现在查不到信息,你再耐心等等吧
【时桑】:好的,谢谢王姐。
【王奕彤】:不客气,祝你成功!
时桑相信凡事事在人为,但凡事也有例外,就比如这件事,接下来,她只能听天由命了。
江辞深见她并未处于完全放弃的状态,缓缓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蹲着,看看有没有好心人愿意把票转卖给我。”时桑撇了撇嘴,如实说。
虽然没能成功抢到门票,不过这么一来,在某种程度上,她也算能安心把这顿一波三折的晚饭吃完了。
最后快起身回屋的时候,赵佩兰拎着一大袋东西回来了,虽然时桑还是笑着面对她,但赵佩兰还是极具眼力见儿地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那笑里,有些魂不守舍的,跟她离开溱渝湾之前,那个兴高采烈谈论音乐剧的时桑,几乎判若两人。
一看就是装了心事。
时桑回到了卧室,江辞深也吃得差不多,等赵佩兰过来收拾饭桌的时候,他边起身边说:“赵姨,这些天辛苦你了。”
赵佩兰连忙腾出手摆了摆:“不辛苦不辛苦,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话落,见江辞深要离开客厅,她鼓足勇气喊了一声:“江先生,小桑她……”
原本雇主的事她从不过问,也害怕多嘴被炒鱿鱼,但是眼下她还是有点儿不放心时桑,而且她打从心底里觉得,江辞深不会介意她这么多嘴,多个人关心时桑当然是好事。
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江辞深并没有反感她的多嘴,反而顺势扫了一眼次卧那扇紧闭的房门,说:“遇到了点挫折。”
赵佩兰若有所思:“难道是在网上没有抢到门票吗?”
江辞深有些意外地侧过身,看向赵佩兰:“你知道她要抢票的事?”
“嗯,您没回来之前,我们简单聊了几句,小桑跟我说过会儿要抢什么音乐剧的门票。”
赵佩兰一下子就弄清了前因后果,暗暗叹了口气,俯身继续收拾餐具,自言自语道,“唉,看她那样子应该是很期待能去的,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再帮她搞到票了。”
“之前听说她是从国外回来的,问她想去申城哪儿玩,她都说没时间去,头一次见她对一个地方的表演这么感兴趣,偏偏没抢到门票,这事儿整的,唉……”
这时候江辞深还没走出多远,把赵佩兰的话听进去了七七八八。
回想起时桑刚知道自己没抢到票时那满是失落的表情,又回想起她没有放弃继续找其他办法补救时那专注的眼神,他突然动了某种念头。
他依旧面无波澜地往自己的卧室走,推开门又合上后不久,他就给远在家里的方杰打了一通电话。
-
跟了江辞深这么多年,方杰已经成功锻炼出手机保持二十四小时开机、随叫随到,也解决过不少老板出的难题,但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敬爱的老板会安排他去找两张音乐剧的门票。
至于怎么找和弄到手,江辞深让方杰自己想办法,给出的理由是,他对文艺圈的熟悉程度没有方杰高。
方杰心想,这算哪门子的文艺圈?他怎么就对文艺圈熟悉了?就凭他追过几个明星去过几次演唱会吗?
不过吐槽归吐槽,方杰也没那个胆子真对他老板有意见,所以在收到命令后马上就着手执行了。
等他真把两张门票搞到手,抵达溱渝湾的时候,已是深夜十点多钟。
当方杰把票递过来以为终于交完差,还没来得及喘上几口气的时候,就听江辞深懒懒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晚?”
方杰:“……”
鬼知道他找了多少人,又跑了多少里路,才将这两张门票送到这里来的,结果就换来一句“怎么这么晚?”
亏他先前还觉得他的老板逐渐有了点人情味,没想到说变就变,变得都没什么人性了!
“票钱过会儿转你,对了,下个月的奖金翻倍。”江辞深确认完门票无误,看着方杰,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令人疯狂的话。
方杰突然就觉得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气也不喘了。
同时他收回刚刚的话,什么没人性,他老板的心肠明明就跟外表颜值一样,实力断层第一!
送走方杰后,江辞深拿着两张票敲响了次卧室的门。
敲了几声,里面一直没人回应。
江辞深下意识地转身看了眼书房的位置,书房的门虽然是关上的,但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从门底下的缝隙里透出来一点光线。
比起这个点就睡觉,果然在书房的可能性更大。
江辞深慢慢走过去,刚要敲门,看着自己抬到半空中的手,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明明是他的房子,现在除了自己那间主卧,几乎哪哪都有她的身影,这回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直接占用了书房,她倒是一点没跟他客气,看来还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思及此,他没再选择敲门,而是直接摁下门把手走了进去。
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栀子花的清香。
而他要找的人,穿着一件水蓝色的纯棉睡裙,正安安静静地趴在办公桌上,乌黑的秀发散在颈肩,俏丽的脸庞面朝着墙壁上那幅宁静优美的田园油画,隐约能听见她清浅的呼吸声。
江辞深停在进门的位置,微微仰起头,凝望着墙上的那幅油画。
那幅画是他过去偶然间结识的一位画家朋友送给他的,画上有一大片草地,当初这位朋友还曾指着这片草地问他是否觉得空荡,问他需不需要在这里画一个正在野餐的少女。
当时的他觉得没有必要,更觉得蓝天白云绿地浑然天成,无需再做任何添补。
直至今日,他才发觉自己错了。
有一种美,还有一种纯粹,能融于自然,就在他的身边。
第59章 朝朝辞暮
◎生气。◎
夜已深, 满室寂静,连窗户旁边的那台加湿器也仿佛在眷顾这个不小心睡着了的小姑娘,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江辞深不忍心破坏这个画面, 但是他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 只好下意识地放轻了步子,慢慢走近办公桌。
靠近了之后才发现, 原来刚刚空气里弥漫着的那股栀子清香,是她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那种味道, 就像江南娇俏而又温婉的栀子花, 天鹅绒般的白色花瓣上缀着星星点点的晨露,散发出的温润迷人的花香。
江辞深猜想她应该是最近新换了沐浴露, 因为以前从没见过她用这种味道,不过真的很适合她。
他站在离时桑半米远的桌子边, 放下了手中的两张门票, 随后低着眼,瞥见她细小的胳膊下压着一本写着密密麻麻文字的笔记本, 依稀能辨别出上面的内容,全都是关于南华港翼之家的。
看来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重视翼之家重建的事情,那些誓要加入的话也从来都不是说着玩玩而已, 她是真的在乎。
其实早在乘风有竞标意愿前, 他就听江晨风说一定要拿下翼之家的项目, 他问过为什么, 江晨风给了很多有利于乘风发展的理由,但他隐约觉得这些都不是主要的, 既然父亲不说他也没再多问, 后来他才从时桑那里得到了答案, 原来翼之家曾经是洛阿姨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江晨风想拿下翼之家的项目, 多半是为了时桑,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时桑并不只想简单做一个旁观者,她有自己的抱负,她想亲自参与重建。
狡猾如江晨风,这无疑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一边是申城市政府的重点项目翼之家,一边是年龄小经验尚且不足的时桑,他把抉择权抛给了江辞深,让江辞深来做决定,自己却作壁上观,置身事外,如此一来无论最后是什么结果,时桑也不会怪到他头上,不得不说打得一手好算盘。
就在江辞深陷入沉思之际,桌上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紧接着又响起一串悦耳的电话铃声。
来电人显示陌生号码,江辞深看了一眼旁边隐隐有被吵醒迹象的时桑,微微俯身,伸手直接摁了拒接。
摁下的刹那,轻轻揪起的心有了一种落地的感觉。
然而一切还是为时已晚,时桑的眼皮动了两下,浓密而卷翘的睫毛也跟着微微颤抖,过了几秒,她就揉着酸胀的右臂,一脸迷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地坐了起来。
当她头抬起的瞬间,江辞深下意识地想要退到后面的书架边,好给自己找个进书房的理由,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桌上那两张票就是他的理由,他不需要再编个理由出来。
于是,坐正后的时桑很快就瞥见了一小块衣角,视线缓缓上移,然后在大脑一片混沌的情况下,跟江辞深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就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大脑的开机速度蹭蹭蹭地往上涨,短暂的静默过后,时桑直接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辞深哥,你怎么来了?”她像个犯了错罚站的小孩,略显局促地说,“我以为你今天晚上用不到书房就擅自主张过来了,你现在要用吗?要是用的话……”
说话间,时桑已经弯下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但是她很快就注意到了桌面上那两张音乐剧的门票。
明晃晃的剧名纳入眼底,她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和还未说完的话,不可思议地捡起票,反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以及捏了捏自己的脸来确认自己没有在做梦。
黯淡了一晚上的杏眸终于明亮起来,时桑马上猜到了票的来历,激动地转头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男人:“辞深哥,你是怎么拿到这些门票的?”
江辞深看着她明媚的笑颜,嘴角扬起一个很浅的弧度。
真是一个容易满足又让人有点捉摸不透的小姑娘,圣诞节那晚她收到车时的表情都没有现在一半激动,看来她是真得很想去看那场音乐剧。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随后他说。
时桑也没有再继续追问,攥着心心念念的门票,忍不住说:“辞深哥,你好厉害啊,你简直就是我的圣诞老人!”
头一次见夸人和谢人还能是这样子的,江辞深不禁轻笑了一声。
“而且还是两张门票,辞深哥,你想的也太周到了,连我跟萧萧一起去都被你想到了。”时桑满脸兴奋地说。
那语气和小表情,甚至是脸上每个毛孔,都在表达着对江辞深的感激和崇拜。
如果时桑稍微冷静一点去用心观察,她会发现江辞深虽然嘴角的弧度没变,但是眼底的笑意因为她刚刚那句话已经消散得差不多。
他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过那么多,当时方杰问他要几张票的时候,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不动声色地说了两张,至于他到底怎么想的,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尽管如此,方杰在某种方面倒是和他达成了共识,只可惜,被突然获得门票蒙蔽了双眼的时桑并没有感受得到。
“对了!”
时桑忽然想起什么,用右手拳头轻敲了下自己的左手掌心,听到这两个字的江辞深缓缓掀起眼皮看她,眼神晦暗不明。
下一秒,时桑弯腰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机,一边指纹解锁一边好奇地说:“刚刚是不是有人给我打电话了,都这么晚了还有谁会给我打电话?”
她的第一反应是萧予酥,见是陌生号码没有备注,时桑也就没再把它当回事。
知道她这个手机号的人不多,她这几年的社交圈比过去大了不少,但跟正常人的比起来还是算窄的,所以一般这种没有备注的号码打过来都是搞推销的,久而久之她也就不怎么去接这些陌生号码了,经常性会选择直接挂掉,要是接不到更不会回拨。
适时,江辞深收回了目光,然后一言不发地往门口走去,时桑听见脚步声立刻抬起了头,看见他高挑的背影正离她越来越远。
明明没什么话要说,可时桑觉得就这么看着他离开书房哪里怪怪的。
安静得有点太过诡异了。
“辞深哥。”时桑没忍住先喊了他一声。
小姑娘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确定,所以听着显得有些软。
江辞深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又忽然停下来转头看她,淡声问:“怎么了?”
他已经不是刚刚那个浅笑着的样子了,而是跟平日里一样,清清冷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时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具体要说些什么,感激的话已经溢于言表,说太多就显得很苍白,于是她灵机一动,问:“明天晚上就要跨年了,辞深哥还要在公司里加班吗?就没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吗?”
江辞深眼睛里随即闪过一丝异样,却又很快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两天公司不忙,没有加班的必要。”他缓缓说完,然后顿了一下,“至于特殊安排,暂时还没有。”
“哦,这样啊。”时桑点了点头表示听懂了。
见江辞深依旧看着自己,好像是在等她继续说什么,于是她想了想,一脸真诚地说:“一个人跨年会不会太孤单了?我觉得你也可以跟我一样,约上几个朋友一起出去跨年。我听说之前去的那条步行街跨年夜非常热闹,应该会很有意思。”
江辞深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只是那笑好像又不是笑,让人看着脚底陡然升起一股凉意。
“谢谢你的建议。”他说,眼神直勾勾地锁着她,语气虽然平静,但是却比刚刚古怪了许多,“看在你这么为我着想的份上,也祝你和你的朋友玩得愉快。”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纵使时桑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怎么感觉他的心情突然变得不是很好?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因此而敏感了,连带着她觉得今天的关门声都有一点点大。
不过这样的顾虑并未持续太长的时间,因为时桑从自己身上实在找不出任何导致他心情变差的原因,索性就不再想这件事了,权当自己最近心理压力大产生了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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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时桑拿到音乐剧的门票后,一桩心事已了,干什么事都是心情愉悦的,第二天上午到公司的时候,也终于体会到孙诚英他们那种无心工作的感觉了。
去茶水间倒水时,时桑碰到了同样春风满面的王奕彤,王奕彤问她:“看你这么高兴,难不成是抢到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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