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其他人当然主要指的是林卿月,时桑心想跨年夜这两个人都没有见面,难道是林卿月还在异地有工作?她是娱乐圈当红女明星,女明星今晚能有什么事?难道要参加哪个卫视的元旦晚会?
思忖间,江辞深睇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是你,非要有人陪着?”
“元旦而已,又不是农历春节。”
大概是受心理作用的影响,思想越走越偏的时桑总觉得他的声音听上去以及侧脸看上去有一点点的落寞,而这份落寞她也很容易理解,毕竟如果是她有了对象的话,那她还是很在意每一年对象都不在她身边陪她一起跨年然后让她自己过的,所以此刻的时桑渐渐对他的遭遇产生了一丝同情。
电台还在放歌中,放的还是一首感叹人世悲欢离合的苦情歌,时桑怕他感同身受,问:“我可以切歌吗?”
“点左下角。”江辞深说,默许了她可以随意切歌。
时桑切了好几首,换了一首比较轻松愉快的曲子,歌手她恰好认识,状似无意地开口:“像这些当红歌手或者艺人,他们的跨年应该还挺遗憾的吧,要参加各大卫视的晚会表演节目,不能陪亲朋好友以及恋人一起跨年。不过有些也并非出于他们本意,很多都是经纪公司安排的,而且要想保持热度不得不去。”
说完后,时桑注意观察江辞深的表情,虽然只能看见一个侧脸,但还是能看出他平静如常,脸色并未发生什么变化。
难道是这些话已经听得麻木了吗?想想也是,他那些朋友总该这样安慰过他。
时桑心里这样想着。
“辞深哥,你还没有吃晚饭的吧?我也没吃,想吃什么到了那儿我请你啊。”
时桑觉得过去他帮助自己那么多次,给她送去过很多温暖,是时候自己也该做些什么来温暖温暖他了。
“今天我就带你去过一个很不一样的跨年夜。”她郑重其事地说。
江辞深不知道她这突如其来昂扬的斗志是怎么回事,轻扯了扯唇,哂道:“那我很期待。”
今天是元旦前夕,街道边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不停地闪烁,仿佛宣告着狂欢之夜即将开始。
一路上车流量都非常大,堵车成了常态,当他们抵达虹申大剧院时,很不幸还有十来分钟音乐剧就开场了。
时桑拿着两张门票站在剧院门口,看着眼前长长的纵队,她突然问身后的江辞深:“辞深哥,你现在饿了吗?”
江辞深午饭吃得晚,暂时还没饿,刚想说话,却忽然听到一阵肚子咕咕响。
时桑讪讪地摸了下鼻尖,觉得有点儿丢人,眼神飘忽不定的,不敢跟他对视。
“走吧,先去吃点东西。”
没有半分犹豫,江辞深抛下这话后便转身往外走。
时桑愣了一下才终于反应过来,快速跟了上去。
第65章 朝朝辞暮
◎过来。◎
没过多久, 时桑就自然而然地走到了江辞深前面,正好隔壁就是一条小吃街,她左看看右看看, 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最适合垫垫肚子的美食。
很快, 她就锁定了附近一家烧烤摊,疾疾地走上前, 朝飘香四溢的羊肉串咽了咽口水。
“老板,现在下单的话大概需要等多久?”时桑问道。
正撒着孜然的老板分神看她:“很快就好了小姑娘, 你前面还有两个单子, 大概再等个五分钟左右吧。”
光等就要五分钟,再加上吃和走, 那时间肯定是不够的,思及此, 时桑顿时歇了吃烧烤的念头, 毫不犹豫地奔往下一个摊点。
最终,时桑决定吃关东煮, 决定完了才想起来征询另一个人的意见,于是背过身,发现江辞深正双手插着兜, 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这个怎么样?”时桑指了指小摊, 一脸真诚地问。
江辞深闻言往她身后扫了一眼, 平静道:“还不饿, 你自己吃吧。”
时桑:“那怎么行,不饿也应该稍微吃点, 两个多小时呢, 我可不想让你空着肚子看剧, 我帮你少拿点。”
说完, 似是突然想起什么,时桑瞥了眼后面的关东煮,往他凑近几分,压低着声音,神秘兮兮地问:“还是说,辞深哥觉得路边卖的这些不干净所以不想吃?”
江辞深看见她一副“我好像发现了什么很关键的事”的表情,淡淡道:“想多了,我没这么大的架子。”
“是吗?”时桑狐疑地看着他,发现他脸上并没有任何别扭的痕迹,遂抽回身说,“那看来真的是我想多了。”
时桑走到一旁,一边拿装关东煮的纸杯子一边感慨:“我感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辞深哥应该是我见过最亲民的上市公司总裁了。”
江辞深扬了下眉:“亲民?”
她还真是总能想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词来形容他。
“嗯,不过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接地气。”时桑顿了顿,回头笑着看着他,眼睛里闪着晶莹的亮光,“有那些人身上没有的人间烟火气。”
虽然他的性格偏冷,就好像话本里形容的那种清冷的谪仙人,但是他依然属于这个耀眼的世界,也是这个世界上最靓丽的一道风景。
女孩笑着又转回头了,仿佛刚刚什么话都没说地继续去拿她喜欢吃的串串。
江辞深就这么看着她精挑细选,有了片刻的恍惚。
时桑挑完自己那份,又拿了一个纸杯帮他挑,拿了两串后,她问:“那我就给你少拿点吧?”
江辞深没说话,显然是默许了。
回剧院的路上,时桑大快朵颐,她这份买得有点多,不快点儿吃的话马上就到剧院门口了,所以她只能暂时选择抛下形象。
比起她的狼吞虎咽,江辞深的吃相依旧优雅至极,一串吃完什么都没粘,反观时桑,嘴唇一圈儿都是甜酱跟小茴香。
两个人并排走,江辞深几串全都吃完后侧眸看向时桑,想着两个人吃过的垃圾可以一起扔了。
还没等他看清楚时桑手里面还剩下几根串,时桑猛地往另一侧偏过头,只留个后脑勺给他,然后嚼着鱼丸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别看我,辞深哥。”
江辞深微怔,随即了然,带了点笑腔无奈道:“谁看你了?”
时桑咽完最后一口鱼丸,慢慢地、不太确定地扭头,瞪着双大眼睛看他。
虽然她暂时选择了抛下形象,但是在他面前,她还是想抓住一切机会挽回,除非真的挽回不了,就好比现在。
江辞深将视线从她的唇瓣上挪开,扫了一眼她手上:“面纸呢?”
时桑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的包:“在包里。”
江辞深:“刚刚没跟老板要?”
时桑:“……忘了。”
两人无声对视少顷。
江辞深伸出空下来的那只手:“纸杯子给我,自己拿纸擦擦。”
时桑乖乖听话地把吃完的纸杯连带里面吃完的竹签,统统交给了他。
江辞深没再说什么,到路边找了个垃圾桶把东西扔了进去,等他再走回来的时候,看见时桑局促地站在原地。
“怎么还不动?”他微攒着眉。
时桑抿了抿唇,抬起手给他看,小声说:“……两只手都粘上了甜酱。”
痕迹还不小,要是直接从包里掏纸出来的话,肯定会顺带弄脏她的布包。
时桑环顾了一下四周:“而且这附近好像也没有可以洗手的地方,要不我先回去找老板要两张面纸?”
江辞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你倒不如随便找个路人,问他们有没有面纸可以借给你。”
“对噢,这是一个好主意。”差点儿自闭的时桑一秒振作,心想自己怎么没想到。
眼见她真的在物色合适的路人准备下手,江辞深忍不住低叹了一声,随后在她正准备行动前扯住了她的包带。
力道虽然不大,但还是成功让时桑感受到了这股阻力,她立刻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这一回,江辞深的脸上终于闪过一种名为无语的情绪:“好什么好,用得着这么麻烦?”
时桑微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江辞深:“我就站在你旁边,还想不到?”
时桑眨了眨眼,好像突然间就明白了些什么。
“过来。”
江辞深沉着声,缓缓道,“我手干净,我帮你拿。”
时桑一愣。
“还不快点儿?”江辞深看她一眼,似乎并没有多少耐心了。
闻言,时桑下意识地靠了过去,处于一种被催促后的行为本能,于是就出现了接下来非常“诡异”的一幕。
她的包打开不需要多么繁琐的步骤,而且包里也没有放多少东西,就一些补妆的小镜子之类的,还有一包面纸跟一包湿巾。
彼时,两个人中间隔了一点空隙,时桑今天穿的是帆布鞋,两个人在身高上差了十几厘米,偏瘦的身材使她看上去更加娇小。
江辞深低垂着眼,心无旁骛地一只手掀起包盖,借着旁边的路灯,另一只手伸进包里,包包的造型比较独特,很像一枝花,包口没比他手围大多少,但是里面挺深的,所以即使有光照着他也看不清里面的东西,只能凭感觉一通乱摸。
时桑还在大脑一片空白后被自己蠢哭的五味陈杂中,忽然听到他谨慎地问了一句:“里面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吧?”
“啊?”
他的用词过于独特,以至于时桑懵完后才意识到他主要是指的哪方面,随即摇摇头,谨言慎行道:“没有。”
她例假早就走了。
“嗯,没有就好。”江辞深稍顿,撩起眼皮,语气悠悠,“我倒没什么,就是怕你又觉得自己社死。”
话音刚落,没给时桑反应的机会,他便摸到那包湿巾拿了出来,然后拆开,抽了一张递给她。
“谢谢辞深哥。”
时桑顾不上再考虑那句话,接过湿巾将自己的手跟嘴来来回回擦了个干净,随后小跑几步扔完垃圾,又从他手上接过那一整包湿巾重新放回包里,最后掏出了那两张音乐剧的门票。
时间过得飞快,彼时,他们离剧院门口也已经很近了,原本排的纵队也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而这些观众跟他们一样,都已经迟到了几分钟。
“都怪我,没注意看时间,错过了开头。”检完票进去,时桑非常懊恼地说。
他们刚刚就不应该花那么长的时间去纠结纸不纸的问题。
江辞深扫了眼四周,表现得非常淡定和平静:“你应该庆幸,至少我们不是最后一个到。”
时桑也环视了下四周,非常赞同地点头道:“那确实。”
音乐剧跟在影院看电影不一样,它对演出环境和氛围要求十分的高,所以观众迟到了是不能立刻进入剧场内的,需要由剧场的工作人员在特定的时刻再带领进场入座。
而不幸中的万幸,便是开场迟到的不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的还有一名男士和两名女士,五个人站在观众厅外等候,跟两名工作人员大眼瞪小眼。
过了没几分钟,外面又进来三个人,这是一家三口,小男孩吵着嚷着要吃糖,被他爸爸训了一顿,训斥声有点大,有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指着墙上贴的“禁止大声喧哗”六个字,把他们一起“训”了一顿。
时桑看在眼里,心想这工作人员也是个狠人,敢用这么刚硬的态度对待观众。
江辞深看穿了她的微表情,站在一旁漫不经心地解释:“虹申是申城第一座也是唯一一座歌剧院,由政府直接管辖,管理一向很严格,工作人员有权利制止一切扰乱秩序的行为,而且受上面保护,不怕被观众投诉。”
“原来如此。”时桑了然。
在厅外等候得时间有点长,两个人得到工作人员的允许后到旁边逛了逛。
时桑看了一眼正在欣赏长廊壁画的江辞深,轻声细语地问:“辞深哥,这种尴尬的体验应该是你人生头一次吧?”
江辞深闻言,侧眸。
时桑好奇地问:“以你的身份,一般出去跟朋友看场电影的话,是不是会直接包场?”
江辞深凝视着她,不语。
“对比之下,跟我混的时候还真的是有点委屈你了。”时桑倒也不介意在这个时候贬低自己,一脸耿直地说,“晚饭没能好好吃,还错过了开场,还要面对一些情绪不稳定的观众……”
察觉对方神色变得跟往常不一样,时桑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彻底噤声了。
江辞深静默几秒,忽然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我怎么感觉,你现在好像一点儿都不怕我了?”
第66章 朝朝辞暮
◎宣誓。◎
“……”
此言一出, 两人无言对视半晌。
随后。
“有吗?有怕过吗?”时桑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打哈哈,“辞深哥长得又不可怕。”
“那边的两个,现在可以入场了, 快过来排队, 一个接一个从后门进。”
适时,几米外的一个工作人员突然两人并示意他们过去。
时桑瞬间如释重负, 二话不说就走了过去。
而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站在身后的江辞深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
彼时, 他们已经彻底错过开场的序幕部分, 随着台上第一支群舞跳完,底下观众的热情也彻底被点燃。
王奕彤买的是最佳观赏位置, 时桑坐在第七排第五个,右边是江辞深, 左边坐了两个男生, 跟她年纪相仿,看穿衣风格很像是两个在校大学生, 靠她远些的那个留着板寸,靠她近些的那个留着刘海,两个人都是十分的帅气, 尤其是靠她近的那个, 身上有一种特别干净的气质。
入座前时桑刚好抬了一下头, 跟这个男生对视了一眼, 不过很快她就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地移开了视线,而那个男生的目光还一直在她身上逗留, 同伴有所察觉用胳膊肘推了推他, 他才微笑着继续看台上的演出。
第一幕正式开始, 整个舞台由暗逐渐变亮, 然后随着一声霹雳巨响,一个穿着欧洲中世纪宫廷礼服,烫卷发络腮胡标准打扮的男演员闪亮登场,台下因此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狂热的尖叫声。
江辞深从左往右慢慢扫了眼前方的观众,发现几乎所有的观众都在鼓掌,而且一个比一个卖力,不用别人多加介绍,他也能够猜出现在上场的这个是男一号。
时桑视线一偏,发现他看的是前面观众而不是舞台,凑近稍许后,笑道:“怎么样辞深哥,你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热情的观众吧?”
“这倒不至于。”江辞深目视前方,慢条斯理地补充了一句,“过去每次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回校演讲的时候,台下也是这么热血沸腾。”
时桑微愣,稍稍回忆了一下,依稀记得那年盛况确实跟他所说的一样,光是站在台上什么话也不说,他就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也大概只有他才能当着别人的面,如此心平气和夸自己的同时还不会引起别人的反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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