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时桑也在四处破壁后慢慢找到了地铁站的翻新思路。
就当她以为接二连三的好事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时候,最令人担忧的事情发生了。
她跟江辞深在一起的事, 被江晨风发现了, 而且还被抓了个现行。
这两年,江晨风很少再管公司里的事, 前不久他在一次活动上碰到康霏,他之前便嘱咐她多在公司照顾照顾时桑,于是向她打听近来时桑在公司过得可好, 不知情的康霏一脸诧异地告诉他时桑早就辞职了。
听到这个消息, 他原本想直接问时桑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想了想决定先问问江辞深。辞职不是小事, 时桑不说,江辞深也该告知他一声, 两个人都不说, 他总觉得哪里奇怪, 于是他亲身前往溱渝湾, 准备找儿子当面问清楚。
结果还没等他问出口,他就在楼下撞见手牵手散步归来的两人。
他第一反应以为自己眼花认错了人,下意识地喊了声:“辞深?”
两人听出他的声音,都猛地愣在了原地,然后都慢慢转过身。
等看清楚他的脸,时桑应激地放开了江辞深的手。
这下,江晨风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也没有认错人。
当晚在溱渝湾,他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唐叔站在他旁边,时桑和江辞深就像两个犯人一样规规矩矩地站在对面接受他的审判。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是他第一次对时桑说话一点笑都没有,表情严肃得可怕。
江辞深知道这时候说再多也无济于事,意简意赅道:“年前。”
江晨风重复了一遍“年前”两个字,忽然冷笑一声。
他一下子联想到了许多,有些奇怪反常的地方也都得到了解释,而且过年期间他们就演了不止一出大戏给他看,他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一来他更生气了,已经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两个人谈恋爱还只占其中一部分原因,更多的是因为两个人在很多事情上合伙欺瞒了他。
难道他已经糊涂到彻底被两个孩子戏耍了吗?
“所以尔尔并没有住在那什么恒山家园,其实一直住的都是这里?”
回答他的是两人的沉默。
“怪不得我几次想去看看,尔尔都找理由推脱。”
时桑已经不敢说话了,江辞深望向江晨风:“我们没想瞒着,只是想感情稳定了再说。”
然而江晨风已经不想再听任何解释了,尤其不想再听江辞深说话,他看向时桑:“尔尔,现在就去收拾东西跟我回去。”
时桑愣了下,不知所措地看向江辞深。
“快去。”江晨风下达死命令。
江辞深看着她,朝她点了点头。
时桑想了想,江叔叔目前在气头上,现在也只能先按照他说的做,于是乖乖去房间收拾东西。
江晨风用眼神示意了下唐叔,唐叔便跟着她走了,守在房间门口,等她收拾完就把行李箱送下去。
客厅留下父子俩。
江晨风看了一眼江辞深,表面上正言厉色,其实内心还有些许感慨。
他这儿子小时候懂事听话,但是成年以来越来越叛逆,越来越爱跟他唱反调,最严重的一次就是撕毁与林家的婚约,翅膀早就长硬了,谁的话都不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管不了。
现在看到他老老实实地站在那边听他教育,他还有些恍惚,这场面已经好多好多年没见过了。
不过就算这样,他也不会消气。
过了会儿,他不动声色问:“已经发展到哪一步了?”
江辞深自然知道他真正问的是什么,平静道:“我有分寸。”
江晨风也听懂了他的意思,看他一副从容不迫和正气凛然的样子,信了他的话,神色也终于有所缓和,但还是必须带走时桑。
不仅如此,他还不允许江辞深回老宅,后面也会安排专门的人看着他不让他私自见时桑。
在江晨风的眼皮子底下,时桑也不敢多看江辞深,最后两个人都没说上话就被迫分开了。
回到老宅,目送她回房间,江晨风和唐叔才离开小堡。
周围没有其他人,唐叔跟在江晨风的身后,犹豫了半晌,终于忍不住说:“老爷,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过了?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能感受到他们两个是相互喜欢的。”
“我知道。”
江晨风转过身,抬头望向小堡门口那块刻着“紫气东来”的匾额。
当年别墅刚建成,时桑的父亲时衍来贺喜,送的正是这块匾。那会儿江晨风问他最喜欢哪里,时衍说最喜欢小堡的设计风格,于是后来江晨风将这块匾挂到了这里。
“我曾经答应过时衍,一定为尔尔找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现在我做得如此绝情,就是想看辞深能拿出多少真心,能为了尔尔做到哪一步。”
“只有看到足够的诚意,我才放心把尔尔交给他。”
他喃喃地说着,不由地想起很多往事,眼神里也流过一丝悲伤。
时衍,你还记得我以前说过,如果以后我生了儿子,你生了女儿,我们就结为亲家吗?
你说好,后来啊,我们真的一个生了儿子一个生了女儿,但是因为你们常年生活在国外,两家少有往来。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两个孩子都长大了。
你有几次看到辞深的照片,还拉着洛柔一起看,说这小子真帅啊,尔尔看了一定很喜欢这个哥哥。
你越看他越满意,有一天突然跟我说,要不然等到尔尔过完十八岁生日让她陪洛柔回申城住一段时间,正好让两个孩子见一见,要是培养出感情就马上订婚。
我笑着说好,可是,还没等到尔尔十八岁,你和洛柔却……
你将尔尔托付给我后,两个孩子终于见面了,你在天上也看到了吧。
我有意想撮合他们,但是辞深一直表现得很冷淡。他那个闷葫芦就跟我一样,尔尔又是那么活泼开朗,久而久之,我就觉得他们不合适,于是让他将尔尔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
那几年我父亲给辞深谈了一门亲事,我其实不同意。原本我想着如果他和尔尔培养出感情,我就去找林家退婚。但如果尔尔和他没有可能,林家是最好的联姻选择。
世事难料啊,阴差阳错,江林两家的婚约最后还是取消了,而两个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确认彼此的心意在一起了。
你放心,虽然辞深是我的亲生儿子,但是我绝不会让他伤害尔尔。只有让我看到他的真心与承诺,我才放心真正将尔尔交给他。
-
正如江晨风所说,他很快就找了人监视江辞深在溱渝湾和公司这两个地方以外的一举一动。
时桑没有被监视也没有被限制自由,但是她本来就不怎么出门,除了找萧予酥就是见江辞深,眼下他被监视,她也不好去见他,索性放弃挑战权威的念头,乖乖待在小堡里。
还好手机没被收,两人经常打视频,跟谈了场异地恋似的,还有一种早恋怕被家长发现的怪异错觉。
两个人也会开着视频什么话也不说,就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江辞深处理工作,时桑写方案。
这天晚上一如既往,时桑写方案写累了,趴在桌子上看视频里的江辞深,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他刚洗完澡又开始认真工作,面色沉静地盯着电脑屏幕,手上不停地敲着键盘。
这一分开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时桑若有所思地问:“辞深哥,我们什么时候能见面啊?”
江辞深敲了两个字停下来,看向手机屏幕:“等我爸消气了。”
时桑一脸苦恼:“那叔叔什么时候才能消气呢?”
这个问题,他也答不上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打开下面的柜子,拿出来一份纸质文件。
有些事情,他原本想再等等,等有百分百把握再去做,但现在等不了了,该提上日程了。
见他注意力都在纸上,时桑无意地问了句:“你翻的是什么?”
“公司文件。”他没说太多。
“噢。”时桑也没再细问了。
看他这么认真,时桑不想再打扰他:“那你忙吧,我要去洗澡了,先不聊了。”
“好。”
分开第三周,江辞深去了一趟洛杉矶,说是出差。
时桑给他分享了几个自己以前常去的餐厅,江辞深把她喜欢吃的许多美食都尝了一遍。
公事全部处理完,江辞深又多留了一天。
跟他视频时,时桑发现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大概是出差很顺利吧。
江辞深转换了下摄像头,时桑惊讶地发现他现在站的地方竟然是……她的大学门口!
“你怎么到那儿去啦?”原本她躺在床上,这会儿直接坐了起来。
“来转转,听附近的人说这里环境很美。”
“确实很美。”时桑顿了顿,问道,“你要进去吗?”
这所学校非常开放,不限制人员出入,经常有来自全球各地的人前来参观。
江辞深又将镜头转回来,好笑地看着她:“看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线上导游。”
时桑沉吟了下:“那我能得到什么报酬呢?”
“一个心愿。”他说。
时桑眼睛一亮:“是我说什么你都无条件答应的心愿吗?”
“嗯。”他应了一声,然后又补充了四个字,“随时兑现。”
时桑笑了笑,这个报酬她先收下了,以后她可得好好想想应该许个什么心愿,毕竟她什么也不缺。
时桑“拿钱”办事,非常尽心尽力,带他先后逛了图书馆、食堂、学院楼、艺术馆等地方,还附赠她独家讲解,向他分享了一段段难忘的大学回忆与故事。
江辞深穿过林荫小路,走进隽美的校园,循着她过去的足迹,也仿佛穿过时间的河流,走进她那短暂而惬意的大学时光。
-
分开的第四周,思念已经到达极限,时桑忍不住给他打电话,开口声音又柔又娇惹人怜惜:“怎么办,我好想你,好想见你啊。”
电话那头的男人愣了一下,然后是几秒钟的沉寂。
紧接着,那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等我。”
对面传来他铿锵有力的回复,然后他挂断了电话。
等他?他是要回来吗?可是江叔叔还在家。
简短的两个字令时桑想入非非。
另一边,江辞深立刻给包括顾池北之内的几个兄弟发消息,约他们在青山小筑一聚。
他还额外给顾池北交代了句,让他必须穿纯黑的裤子去,最好能再戴个帽子。
顾池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他这是要干什么,但还是换了条纯黑的裤子并且戴了鸭舌帽。
到了那边才知道,原来江辞深因为被监视不能私自回老宅看时桑,所以只能出此下策,跟他换衣服然后伪装成他离开。
两个人身形差不多,现在正好天黑,监视他的人只在外面守着,有很大的成功几率。
听完他的遭遇和计划后,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其中顾池北笑得最大声:“我说怎么突然喊我们吃饭,敢情是把我们当工具人使。”
江辞深不在意那些,只说:“今天所有费用我买单,回去之后再给你们每个人发个红包。”
“深哥,大气!”余洋第一个捧场。
待了半个多小时,江辞深觉得差不多了,准备换装离开。
换完外套,江辞深顺手拿走顾池北的鸭舌帽戴在头上。
两人裤子都是纯黑,鞋子颜色也差不多,虽然款式不同,但是乍一看看不出区别。
顾池北把车钥匙扔给他。
目送江辞深离开,顾池北朝众人说:“大家今天都没白来,让我们一起见证这即将被载入史册的一晚。”
周围的人又纷纷笑起来。
曾经那个跟谁结婚都一样的江辞深,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他这些好兄弟们,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被逼到如此地步。
爱情的力量果然很可怕。
第103章 烟火年年
◎他的真心◎
江辞深稍加伪装便顺利开着顾池北的车驶出青山小筑, 江晨风安排的眼线并没有发现他。
他原本也没想着一定能成功,甚至做好了,等他离开后眼线慢慢察觉追上来的准备, 但这些都不重要, 只要他在惊动江晨风之前见到时桑,他这一趟的所作所为就是值得的。
途中, 他给唐叔打了电话,说明了自己的计划。他知道唐叔一定不会出卖自己, 而且从小就疼他, 也希望他和时桑好,所以选择赌一次。
一边是江晨风一边是江辞深。
唐叔回想起江晨风那天跟他说的话, 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而他也知道了江辞深即将要干的事, 他就无法再保持中立。
更何况孩子们都这么勇敢了, 他也应该勇敢一次。
于是他说:“放心吧,剩下的都交给我。”
半小时后, 门口的保安已经被唐叔提前支走,江辞深顺利把车开了进去。
还好房子足够大,要不然稍有汽车声响就能被别墅内的人听到。
江辞深从车库上来直奔小堡, 正门和侧门都被锁了, 钥匙在江晨风手上, 美其名曰是让唐叔看准时机把钥匙拿出来, 其实就是偷钥匙。
等了几分钟,唐叔终于匆匆忙忙出现, 但带来的是坏消息:“抱歉少爷, 钥匙老爷都随身带着, 刚刚去看的时候他已经睡下了, 所以……”
江辞深忍不住哼笑一声:“防我跟防贼似的,用得着这么谨慎吗?”
唐叔:“那现在怎么办?”
江辞深当然不会这么放弃,他抬头看了眼那个亮着灯的房间,估算了下可能性,随即问:“唐叔,仓库里有梯子吧?”
唐叔愣了下:“有!”
江辞深闻言,没再麻烦他,自己去仓库搬了把折叠梯,架好,高度足够,然后脱下外套,挽起袖口。
唐叔不大放心,毕竟他身娇肉贵的从小就没干过像爬梯子这种事,连忙道:“少爷,你确定真的要爬上去吗?”
“二楼而已,还摔不死。”江辞深漫不经心说着,人已经爬上梯子。
第一下没站稳,唐叔吓坏了,赶紧一只手扶他,另只手扶梯子:“那你小心点儿,不要着急。”
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爬个梯子而已,江辞深很快找到节奏,到达二楼后翻身一跃,安全在阳台着陆。
时桑坐在床上,还在想他是不是真要回来了,时不时看一眼门,这会儿阳台上有异响,听觉异常敏锐,她往阳台看过去。
紧接着又听到推拉门的声音,窗帘也跟着动了几下。
她屏住呼吸,外面的人缓缓拉开帘子,两个人的视线撞个正着。
时桑一时怔住,虽然早有预感他会回来,但当他真真切切地站在她面前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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