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的话音继续落下：“也不知道它这么大的雾能不能找到我。”
她的宝儿......
听到这个词，男人动作稍顿。
无论听多少遍，依旧会心动啊。
不过，他想到了另一件事。
“你刚刚最后叫的名字，小白，是你的......天鹅的名字吗？”
苏之雁没想到他忽然提这茬。
“呃对。”虽然是脑袋下意识的灵光一现。
他这次笑出声来，像水流击石，叮咚悦耳。
“我知道了。”
“回去吧。”
浓雾涌动地越发厉害，竟然遮住了眼前所有的景象。
男人的身影很快隐匿在浓雾里。
苏之雁想喊他的名字，才恍然自己竟然连姓名都没来得及问。
“先生？”
“先生？你还在原地吗？”
“我们离开吧――”
话音刚落，浓雾瞬间消散，眼前早就没了那个人的身影。
一切还原到她在河边洗手的一幕。
在日光照耀下带着温度的水流顺着河流的方向，从她的掌中缝隙穿过，或是绕路而行。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远远的河面，白影再次出现。
这回没有浓雾，只有径直向她而来的漂亮身形。
白天鹅亲昵地蹭着她的手臂，将一块白色玉石放到她的手心。
“这是......”
白天鹅不会说话，它只定定的观察苏之雁的表情。
苏之雁向它确认：“这是你送给我的吗？”
白天鹅乖巧点头。
没来由的，欢欣的情绪汹涌，她轻轻拥住了白天鹅优美的长颈，轻声说。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现在我们一起回家吧。”
刚刚发生的事，那个人，被当做了幻影，被她藏在心底。
不远处默顿这才拎起黄泥袋子，准备前去汇合。
他刚才看到殿下恢复成人，被动构建了精神领域。
不过没持续太长时间，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再次变回本体原型。
想来是恢复程度不够。
看来还需要在苏小姐家养一段时间呐。
第36章 浓香
庭院内, 树荫下。
一只处理干净的鸡放在托盘里，旁边是各种香料。
小蜜蜂录制器停留在一枝树梢，以最佳视角将全部食材收纳进镜头。
默顿站得稍远些，并不参与制作, 也不入镜头, 他只负责记录学习令人难以捉摸的美食制作过程。
而白天鹅窝在石凳上, 矜重而好奇。
只是现在的做法, 并不会让它每分每秒都盯在食材上。真正勾起它好奇心的是石桌下面的一袋新鲜的黄泥。
苏之雁说，等下会用到泥土。
白天鹅漂亮的羽毛尖被微风轻轻吹起，它看见苏之雁把那些香料混合在一起, 涂抹到整只鸡的全身，再轻揉慢捻, 反复按摩。
深黄色的酱料抹在每一寸表面上，最后被放回厨房腌制。
腌制时间在两个小时以上，白天鹅先前吃了半个便当盒, 现在还不怎么饿。
它最擅长的就是忍耐, 不就是俩小时吗。
等得起！
等待腌制的过程苏之雁也没闲着, 两盘拼盘食材和常用调料摆上石桌。
盘中是已经切碎的五花肉、香菇、花生米和洋葱，再倒入生抽等调料搅拌均匀入味。
准备完馅料, 白天鹅看到苏之雁再次洗了手, 打开黄泥袋子。
黄泥是山上现挖的，里面掺杂着泥块和碎石。
苏之雁准备了工具，将黄泥过筛，只留下宛若细细流沙的泥土。
紧接着水流入黄泥, 二者混合在一起。
白天鹅脑袋一歪, 这是要往哪里抹？
苏之雁并没有解释。
她把腌好的鸡再次端了回来，把调制好的馅料填进了鸡肚子, 满满当当。
然后，她拿出了荷叶。
白天鹅想起，这是阿曼那小子今早特意送来的。
荷叶将整只鸡包裹在内，折叠再折叠，收口处放置在另一张荷叶上，重复相同的动作。
最后那只鸡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荷叶外用绳线扎紧。
原本以为这是结束，然而紧接着，苏之雁将和稀的黄泥抹在荷叶外层，将整个荷叶鸡抹得密不透风。
白天鹅饶是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样的制作方法。
将鸡包进荷叶里，再裹紧泥土里，下一步呢？
不会是拿去烧制吧？
它看到苏之雁在庭院内堆了柴火，像座小山一样，中间是空的，塞了易燃的草料。
接着“呼啦”一下，默顿手掌分解消失，变成了机械口，火焰从里面喷薄而出，将草料点燃。
皇家高级总管，人形机械高杀伤武器，用可发射激光炮的腕口，点燃了一堆柴火。
白天鹅：“......”
苏之雁对此表示震惊，然后稳稳地将一整块泥土荷叶鸡塞了进去“烧制”。
白天鹅再次：“......”
它拢了拢翅膀，告诉自己，虽然制作过程简单中带了点匪夷所思，但最后好吃就行。
细节不重要。
苏之雁洗了手，搬了个小板凳在火堆面前，开始给一大一小讲叫花鸡的故事。
头一次听人类讲述美食典故，一人一鹅相当震惊。
原来苏之雁做的是叫花鸡。
这个名字和故事结合起来不难理解。
只是......
苏之雁说的另外一种版本做法是什么！
鸡无需脱毛，直接混泥土烧，等烧制后毛会随着泥土一同脱落？
它忍不住脑补了一下，默顿将攻击力拉到最低，将满院乱跑的星兽一炮轰晕，再糊上一层泥送进火堆。
画面感十分强烈。
还是现在这样就很不错。
岁月静好，缓慢炙烤。
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苏之雁无意瞥到旁边的一棵草。
她薅下来，眼笑眉舒地望向某只天鹅：“你破壳的时候，我还想喂你吃这个呢。”
白天鹅：“......”你干嘛扒自己的黑历史。
它想起自己当时还超级嫌弃地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草。
发生过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苏之雁说：“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哦。一个多月，接近两个月，简直飞速成长。”
前一句还有点抒情，白天鹅眼眸动了动。而后一句......它感觉苏之雁好像话里有话的样子。
苏之雁伏着身，脑袋侧枕在膝盖上，直视他那双湖水蓝一样的眼睛。
越盯着看，瞳色似乎越浅。
几乎要和青玉色重叠。
“宝儿，你说你会不会突然就变成人了呀。”
白天鹅心里咯噔一声。
但表面还算淡定，从它的眼睛里只能看到懵懂。
苏之雁心里起疑。
河边她去过很多次了，从来没有遇见今天这种情况。
幻境可不是无缘无故就能中的吧。
必然有一个施术方指定目标才能释放幻境。
而当时在她附近除了默顿，就只有朝她游来的白天鹅。
苏之雁想起了那人能够摄人心魄的眼睛，还有湿润垂落的白发。
他的身影和白天鹅重叠。
苏之雁忽然站了起来，把一人一鹅吓了一跳。
“我去厨房喝杯水。”说完溜走。
到达目标地点，门一关，她下意识地避免声音，打开光脑进行搜索。
首先天鹅这个物种是搜不到的。
她查了半天都没发现半点关于天鹅一族的信息。
于是退而求其次，搜索“如何判定神兽是否可以变成人？”“变成人的神兽能随意变回原形吗？”
神兽没有，星兽倒是一堆。
不过拿来判断白天鹅并不准确。
行吧。
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万一人家是真正的个体，把他揣测成自家天鹅也怪不礼貌的。
苏之雁给自己倒了杯果汁喝，然后开门。
优雅白色撞入眼帘。
白天鹅端坐在门前，不吵不闹地等她出现。
特别纯良，特别无辜。
苏之雁：“……”忽然心虚。
她摸了摸白天鹅长颈说：“走吧小白，去看看叫花鸡烤的怎么样了。”
肯定不能烤熟就是了，白天鹅看破不说破，乖巧地和她走回了庭院。
这倒是实话。
用原始火烤的方式，怎么也得两个小时才能烧熟。
苏之雁只是找了个借口缓解自己奇怪的情绪而已。
只不过还有另一件事……
虽然已经在河边知道苏之雁给自己新起了个名字，但以他本体的角度压根就不知道这个事儿啊。
做戏要做全套。
所以它歪头，第一次用成年天鹅清亮的一声‘啾’表达自己的疑惑。
苏之雁脚步一顿，立马反应了名字问题。
她讪讪一笑说：“呃忘记告诉你了，我给你起了个新名字，叫小白，好听吧！”
封澈：“......”你说呢。
配合她演出的鹅视而不见。
苏之雁和携鹅无所事事地走到庭院，望着还算宽阔的大院子，忽然脑中灵光一现。
默顿以为她对庭院有什么打扫的想法，于是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苏之雁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就随便想想。”
空气寂静几秒。
默顿听她说：“感觉我家院子还挺大的，这里是不是可以挖个水池啊。”
挖个水池，以后天凉了就可以让白天鹅在家里游了。
苏之雁刚说完这个想法，后知后觉补一句：“不对，等天凉了也不适合长时间在室外活动。”
默顿脱口而出：“其实可以设置一个防护罩，带保温装置的，以房子为中心，从这里到那里，全部罩上。”他启动全息地图，将范围划给苏之雁看。
白天鹅耳朵悄悄支起来。
这个防护罩属于军事化防御方式的一种，如果苏之雁愿意的话，他可以立刻把炽日队给叫回来，现场开工。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水池？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挖一个水池。
还考虑到了室外温度和室外活动。
那这个家，岂不只有它才符合这两个要素？
难道说......
“这倒是可以，带温控的话，秋季或冬季水池不会结冰，那小白就可以一年四季在水池里游了。”苏之雁认真考虑。
白天鹅愣在原地。
果然是为了它。
她还说......一年四季！
她以为可以和自己整年待在一起，所以才说“一年四季”。
白天鹅的羽翼颤动收缩，心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怦怦直跳。
讨论了一会儿，苏之雁有了决断，便终止了这个话题。
叫花鸡也烧的差不多了。
火苗被扑灭，坚硬的椭圆形黄泥块被默顿拿了出来，放在石桌上。
苏之雁：“稍等，我找个东西敲一下。”
默顿摆手：“不用。”
机械拳头“哐”地砸在黄泥外壳上，轻而易举使其四分五裂。
苏之雁：“......”
震惊。
泥土掩盖之下是湿润的冒着热气的荷叶。
苏之雁小心翼翼地将绳子解开，再拨开荷叶，炙烤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人瞬间口角垂涎。
在场的各位囿于良好的自制力，并没有出现口水直流的失态。
从润红色的鸡暴露在视线中的时候，白天鹅就直勾勾地瞪着眼睛。
太香了。
是一闻胃就难以忍受的浓郁香味。
苏之雁带上隔热手套，在泥壳和荷叶的铺垫下，毫不费力地将一只腿撕拉下来。
晶莹的油脂吸附在嫩肉的表面，还有灼热的汁水存留在骨肉之间，随着外力抽拉的动作，不断外溢。
恍然间还能听到“哧啦”的细微却勾人的声响。
白天鹅看得呆住。
直到苏之雁轻易将骨头从熟烂的肉质中抽离，送到它面前，这才恍然初醒。
一块鸡腿肉入口，直接称神。
鸡肉浓浓的香气在口腔中四处冲撞，腌料的味道十分入味。肉质又软又嫩。细细的嚼还能品尝到一丝独特的味道。
是荷叶。
清新的荷叶香冲走了鸡肉的油腻，滋味随着肉被卷进了胃让人无法忘怀。
苏之雁给自己也扯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刹那间的香嫩让她几乎失语。
她和白天鹅作为品尝者，无一不沦陷在醇香嫩滑的口感里。
唯一观众默顿觉得，有必要考虑一下和陛下申请重新安装进食及食物能量转化系统了。
一只叫花鸡很快被从来没有的速度分食干净。
苏之雁：“烤少了，起码得两只。”
天鹅同意点头。
她看了眼时间，刚过下午。
从腌制到炙烤，起码得五个小时以上。
苏之雁下定决心：“默顿，帮我把所有存货都拿出来吧。”
还好她有先见之明，早早购买了大冰柜。
里面的存货怕是保不住了。
不过，再吃再买嘛。
需要的镜头已经全部获取，小蜜蜂录制器被苏之雁收了起来。
她打起精神，撸起袖子，对默顿说：“接下来要辛苦你和我一起了。”
一起腌起码十人份以上的叫花鸡。
白天鹅：“......”它都快忘了，他的属下今晚还来啊！
于是一人腌制，一人和泥，一鹅去堆柴。
天近晚色，夕阳斜照。
炽日小队完成了今日的任务，个个神态激动地钻进飞行器。
下班啦，去吃饭啦！
霍斯扶额，携安愈远离这群吃货。
安愈微笑靠着他的肩，手还主动与他十指相扣。
不愧是个老实人。
握个手而已，耳朵就这么红了。
要是这样呢？
她凑近霍斯鹅侧脸，然后轻轻落下一个短促的触感。
许多小烟花瞬间在脑袋边炸开。
他用力捏了捏安愈的手，脸红不已。
飞行器在吵吵闹闹中直线航行。
......
十几分钟后，八张脸挤在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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