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星际天鹅和地球上的天鹅外表没怎么变,却成了杂食性动物了呢。
怪不得每次干饭都那么积极,一顿吃那么多。
怪不得毫无心理负担地送他星舰礼。
怪不得当时安愈和霍斯找借口要住在这里。
怪不得炽日队的每个人都对她十分热情,给她修这个建那个。
恐怕不仅是因为她的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的殿下在她身边。
现在想想,他们之前和白天鹅相处的时候,确实有那么点微妙的感觉。
苏之雁瞥了眼封澈。
某人的天鹅灵魂一抖,但仍然顽强地挺着修长的脖颈,避开她烧灼的盯视,冷冷地看着图柏一群人。
一根银白色头发悠悠地掉了下来。
场面很稳定。
有种暴风雨欲来前的惊悚般的平静。
图柏拼尽最后的力气,顽强地从地上爬起来,无声地吃瓜。
他竟然能看到一个堂堂的帝国皇子吃瘪,遭这一趟罪,好像也挺值。
“把他们押走吧。”封澈冷声说。
霍斯脊背微僵,硬是当着苏之雁领了命。
明明一举端掉了星盗团伙,甚至星盗头子被小殿下揍了个半死,但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他已经感到空气中弥漫着死亡气息。
霍斯偷偷看了眼苏之雁,发现她面无表情,但那双眼睛似乎在看一盘红烧肉。
“请稍等一下,”苏之雁收回眼刀,越过封澈询问霍斯,“这些人要被送到哪里去?”
“他们......”
苏之雁微笑地阻止了封澈:“不好意思,您稍等一下,我在问他。”
封澈到嘴的话愣是咽了下去。
霍斯大气不敢喘,也不敢说话。
[算了,你说吧。]
封澈的话,幽幽地通过精神力传到脑袋里。
霍斯脑门上冒了一滴汗,快速做了心理建设,压下友情的负罪感对她解释道:“呃,根据他们以往的恶劣表现,要先关押在监狱,再经由星联审判庭进行审判,最后根据判决执行。”
图柏原本沉浸在封澈的笑话中,闻言一阵嗤笑。奈何现在他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瞪眼。
霍斯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在被小殿下揍了个七荤八素后还能把眼睛瞪这么大。
他继续补充道:“如果他们主动归顺联邦的话,则按照律法根据以往所做行径进行判处改造。若并非杀人如麻此类犯罪,如经劝降后仍不归顺,择日处决。”
并非所有星盗手里都是揽积人命,某些星盗的胆量和手段,以及特殊天赋可以被联邦利用于做其他用途。
“要我们投降,痴心妄想。”图柏竟然咬碎了止音装置,明确表明了自己属于后者行列。
霍斯意外之余赶忙又往他嘴里塞了一个。
看眼下的情况,想要这帮星盗归顺比较难。
苏之雁想了想,又问道:“霍斯,让他们归顺这件事,让我来试试可以吗?”
霍斯呆住,下意识地看向封澈。
封澈给他一记精神力:[别看我!都听她的。]
霍斯艰难地点了点头。
殿下,你好惨啊!
“那就先麻烦你联系白领主,暂时处置一下他们吧。”苏之雁对他说。
霍斯连忙应了,招呼手下压着图柏一帮人赶紧走。
图柏临走时还看了苏之雁一眼,似乎明白了她想做什么。
河边一下子变空,仅剩下了两道身影。
苏之雁意味深长地看了封澈一眼,毕恭毕敬道:“不好意思这位殿下,先前一直不知道您的身份,偶尔对您起了肢体冲突。望在您对我做的饭还满意的份上,请不要计较。”
封澈:“我没有......”
苏之雁现在看他,像极了打了霜、无精打采的天鹅,忍不住继续逗他道:“这么晚了,我也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苏之雁宛若想到什么似的,惶恐道:“如今知道了您的身份,恐怕我这小家容纳您的尊体,现在跟着霍斯一起去城中心住,还来得及呦。”
封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这是要赶他走的意思吗!
某殿下可怜兮兮地央求:“不要喊我殿下,喊我名字就好。我之前瞒着你,是有原因的,你别赶我走。”
苏之雁:“叫名字太失礼了殿下,还是叫您殿下比较好,殿下。”
三声“殿下”,一声比一声咬字重,像小锤子一样敲得封澈脑壳痛。
被拆穿的小殿下晕头转向地想拉苏之雁的手,被毫不留情地躲开。
苏之雁:“我知道您一直在我家待着,肯定有您的原因。况且您拐着弯各种帮我,炽日队恐怕也是在您的授意下才帮我扩建小院的对吧。 ”
“真是太感谢您了,嗯?殿下。”
夏季微风吹过他单薄的身影,那么大个人此时竟显得有点可怜。
“我......”
封澈声音有些哑,俨然是一副被语言欺负狠了的模样。
平时那么孤傲,时时刻刻都要保持优雅的白天鹅,如今落魄垂眸,气势不再。
要不是看到了那帮星盗被折磨得有多狠,苏之雁说不定还这能被这副模样给骗过去。
“骗子。”她轻声说。
封澈脸色煞白。
紧接着温热的触感挽住他的掌心,坚定而用力。
某位殿下顿时愣住,紧接着是难以言喻的惊喜。
“明早记得把你的行骗过程交代清楚。”
“现在,我们回家吧。”
第52章 心芥
当光线如金丝般透过帘布缝隙之间落到眼睫, 苏之雁悠悠转醒。
她慢吞吞地坐起来,思绪有一刻断片。
原本这应该是个如往日般的清闲早晨,但受溺水濒死和高烧初愈的影响,感觉脑袋并不是很清明, 似乎还有浑身溺在水里时脱力沉重的错觉。
她习惯性地撩开一点窗帘, 视线向外游移, 寻找某个纯白优雅的身影。
忽然猛地想起。
那只白天鹅昨晚可给了自己好大一个令人震骇的惊喜。
自己从小带大的崽, 摇身一变,成了某颗星的帝国皇子。
更头疼了。
苏之雁瞬间不想起床,一头栽进被窝里。
点开光脑。
上午十点。
苏之雁:“......!”十点了!
对于习惯了六点钟左右早起的她来说, 十点是她生活中寥寥无几的任性。
不过转念一想,都这个时候了, 皇子殿下应该去城中心吃早饭了吧。
那现在,家里没人,她就不用惦记着给谁做饭了。
等她懒够了, 再起来随便对付一口。
苏之雁使劲伸展了一下胳膊腿, 再往被子里一缩, 光幕再次亮起。
什么都还没点,“叩叩”轻顿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清润低醇的声音一下子成为整个空间的感官焦点:“醒了吗?”
苏之雁把被子往脑袋上一蒙, 决定装睡。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极小声的轻叹,门外似乎没有再敲门的意思。
谁知声音又响:“我知道你醒了,起来吃点东西吧,我做的。”
停顿两秒, 音调骤然降了尤为明显的两个度, 带着落寞的哑说:“我知道你肯定不想看见我,你放心, 至少你吃饭的时候,我不会打扰你的。”
是个犯了错,但不知道如何才能哄对方开心的人。
苏之雁盯着门,放空良久,起身换了衣服。
没别的原因。
就是想看看他那句“我做的”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将她的整个好奇心勾了起来。
以往他都是以白天鹅的身份陪在她身边,虽然进过厨房,以最佳观众席看过她做很多菜。
但看懂并不等同于会做。
好奇之余掺了点担忧。
严丝合缝的房门终于错开了一点缝隙,苏之雁推门而出,硬质木料结实地撞在一人身上。
苏之雁瞬间心慌,双手攀扶在男人的手臂,让对方不得已弯下腰身任她检查。
“有没有伤哪?你这人真是……一直站这儿干什么呀。”她紧张地检查封澈的脸。
以前她也被不小心撞过,鼻子和额头首当其冲。
不过他的脸上似乎没有疼痛余韵的痕迹,于是在满怀疑惑的注视中,撞上他含笑的眼睛。
熟悉又陌生的矜贵面容已然超过了合理的距离。
苏之雁如触碰沸腾热水般猛地缩回手。
“我怕你还生我气,所以就一直守着机会。”他说,“一个能让我解释清楚的机会。”
苏之雁默不作声,被他这番操作弄得哭笑不得。
五分钟后。
苏之雁岁月静好,赏心悦目地看着某只化人的白天鹅,为她端来方形木食盘。
一碗豆绿,几叠玉块。
苏之雁眼中掠过些许惊喜,没有被白天鹅错过。
“绿豆圆子粥?”
封澈点点头:“嗯,之前看你做过,绿豆加水和冰糖慢慢熬煮,再加入小圆子,最后……”
最后撒了丝缕桂花,在浓色豆绿中添上一笔金色点缀。
所有步骤都是按她的手法制成的。
味道也和她做的,一模一样。
苏之雁在舀起一勺,送入嘴中的时候,完全肯定了他的天赋。
绿豆粥是温的,豆子已完全煮开了花,有些沙,米粒在长时间的熬煮中变得软糯,口感刚刚好。
冰糖清甜贯穿整个豆米粥,甘润薄稠的粥水一下子打翻夏日的躁热,只喝上一口就会让人觉得身心舒快。
苏之雁满意的时候,眼睛会弯起来,眼角会上挑。
封澈接收到了这个信号,心情毫不客气地被她牵动。
一碗粥,并不会让人完全充满实感。
苏之雁轻轻捏起一块松糕,如名字一般,指肚间尽是松软。
咬上去,果然绵软松溃,细腻入微。
而甜味都是带着层次的。
先是清淡回甘的米香,随后在这些丝甜中,浓烈但却格外清爽的酸甜冲破开来。
苏之雁感到意外:“你在松糕中,用了橘子酱。”
封澈还算镇定,但细微颤动的青玉眼眸无言诉说了些许忐忑:“嗯,我没有用你之前做的豆沙或芝麻……,而是自作主张换成了橘子酱。”
又一次,他不小心看到苏之雁自己一个人在厨房,抱着果酱罐子,在面包片上抹了厚重的一层又一层,远远超出了合适的量。
想必是喜欢橘子酱酸甜的味道。
所以他才会大胆地将米糕中间,加入了薄薄一层的炽烈亮色。
于是在期待中得到了她欣喜的肯定。
苏之雁遗憾不已:“真不愧从小就在厨房里耳濡目染,你的做饭天赋相当高了。”
封澈诚恳:“你认可的话,以后我日日给你做。”
苏之雁瞟了他一眼,反问:“你还想天天待在我这儿?如今殿下已经恢复成人了,怎么也得日理万机,有很多事要忙吧。”
“吃完饭,我就送你回霍斯那去吧。”
封澈:“……”
他坚定回复了两个字:“我不。”
苏之雁差点没呛着。
谁能想到这位殿下用冷峭清贵的外表,配合一种几乎任性孩子气的语调,说出了拒绝意味相当明显的反对。
苏之雁表情难以言喻:“这是我家,谁能住在这儿,我可以说了算的吧。”
封澈理所当然的委屈:“可我不是你的宝贝吗?”
苏之雁:“……”
要命了。
撒娇的白天鹅谁抵得住啊!
她低头专心喝她的粥,以目不斜视盯着不只是早餐还是中餐的目光,掩饰被他一记直球扰乱的砰砰心跳。
喝着粥,也顺带听完了整件事情的脉络。
原来他是因为帮了别的星球,以及自身强烈的责任感,遭到了虫族的暗算,才变回了无依无靠的孤独灵魂,被原来的“苏之雁”捡了回家。
至于为什么一直是白天鹅的模样陪在她身边。
封澈也未能完全解释清楚,只说是因为伤后的原因,以及支支吾吾的另一个让苏之雁喝着粥起疑的缘由。
――面对命定之人时的无规律影响。
所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封澈才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动触发幻境构建。
而后因对心爱之人的命定结誓,通过烙印找到了她的下落。
满勺豆绿顿在了半空。
“命定之人”这四个字是扰乱了苏之雁心神的理由。
她抬头,对上那双透彻真挚的眼睛。蓦地,视线又落回碗里。
所以她明白了日常生活中,天鹅对她的那些亲昵。也明白了在他在自己生死关头,劫后余生的惊怕。
苏之雁听他说着,一言不发地吃完了早餐。
她目光有所闪动,似乎在考虑什么。
半晌,她抬起头,坚定的,毫不犹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她说:“封澈,我真的很感谢你救我,也很感谢你在这段时间帮我,护我。我会把你看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挚友。如果你需要我,我一定会回应你。”
“但仅限于此了。”
“我对你从来没有别的想法,即便你认为我是你的……咳。但是我真的没有别的,或者说你期待的那种情感。”
都是成年人了。
有些话也许直接点更合适。
对面的人依旧坐得笔直,骨感俊冷。他不会让她察觉到一丝溃败。
不消片刻,漫至整身,全军覆没。
客厅内静得可怕。
苏之雁叹了口气,还是做了打破沉默的那个人:“你的感情对我来说太快了,封澈。”
若是一只天鹅此生认定了一人,此生忠贞不渝。
无论是在地球,还是在星际。
只要是这个种族,就不会改变。
她不喜欢封澈吗。
不是。
她会因为他,心跳变了频率。也会因为他,无条件地袒护与信任。
苏之雁可以在他身边获得安全感。
只是他太快了,太快喜欢她,太快从一个身份转变成另一个身份,完全没给她任何缓冲去消化需要过度的情感。
“我们给彼此之间一点时间,好吗?”
这是苏之雁对这件事的最后一句话。
中午,苏之雁依旧在休息。躺在后院的摇椅上,望着远山发呆。
封澈变回了白天鹅,静静地陪着她。
下午。
苏之雁独自出了趟门,去了寻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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