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就在这时,云莜忽然拔下发鬓中的一根银簪,朝着萧钰的手狠狠扎了下去!
萧钰吃痛,不由放开了云莜,云莜迅速回到了昭睿帝的身边。
一直到被昭睿帝的士兵围困起来,萧钰都处于怔愣的状态中。
云莜分明是个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怎会有如此大的力气,下手如此精准?他当真认识过云莜吗?
云莜一眼就看出萧钰心中的疑惑,可她不打算为萧钰解答。
被云相呵护在掌心中的“云莜”自然没有那样的本事,将门虎女出生的“方莜”却是有的。
在云莜脱困之后,昭睿帝一反方才的淡然,紧张地将她护在了怀中。
齐王看着这一幕,觉得很是碍眼。即使他已注定无法逃脱,他也不愿让昭睿帝好过!
“你对云相的闺女倒是宝贝得紧,可惜你不知晓,云相早已背叛了你!若非云相主动做了我们的内应,我们也没法这么轻易将手中的兵卒安排在你周围!”
齐王冷笑一声:“云相半辈子只得了这么一个宝贝闺女,爱若性命,你却为了先皇后而屡次折--辱云家小姐,你猜,云相心中积攒了多少对你的恨意?”
他本以为,当他说出这些“内幕”之后,会看到昭睿帝当场与云莜反目成仇。再不济,也会引起昭睿帝与云莜之间的相互猜疑。
然而,昭睿帝却将云莜揽得更紧了:“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朕,此番能够顺利平叛,云卿功不可没,待朕与皇后举行完大婚,该好生犒赏云卿才是。”
“什么,那云相与你反目成仇,竟是假的不成?”齐王的瞳孔猛然收缩。
他看到他口中与他沆瀣一气的云相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齐王,这世上,可不只你一个聪明人。在你与赵王试图利用本相的时候,便已落入了本相的陷阱之中。”
“原来,先前的种种,都是你与皇帝联手做的局么?”赵王咬牙切齿地道:“你们当真是一对好翁婿啊!”
在举事的紧要关头,赵王与齐王轻信了云相,他们实在输得不冤。
昭睿帝不愿叫这些碍事的人破坏了自己的婚礼,便对身边儿的侍卫们吩咐道:“将这些反王全部拖下去,大婚照旧进行!”
虽则他与云莜的大婚已是让这些人给搅合了,但终归要有始有终。
没了这些虎视眈眈的反王,昭睿帝与云莜身边的防卫又再一次升了级。
由于昭睿帝平定反王之地,离京城中最繁华热闹的地方有着相当一段距离。
待帝后大婚的流程全部走完,京中那些爱看热闹的百姓都没有察觉到丝毫端倪。
直到翌日,昭睿帝将赵王、齐王与吴王反叛之事公之于众,并列举反王们的各项罪状,百姓们才后知后觉,原来,帝后大婚当日,竟发生了这样惊心动魄的事。
赵王、齐王与吴王被判抄家,府中成年男丁全部处死,女眷没入教坊司。
至于三王,则暂且被关押在牢狱之中,即使他们犯下了如此大的过错,昭睿帝也没有立马处置他们的意思。
他们手底下的高级将领自然也跟着一并获罪,或抄家,或流放,直接参与造反之事的则被判处斩首,因着昭睿帝“只诛首恶”的想法,这几名诸侯王手底下愿意投降的兵卒,倒可网开一面。
只是,这些兵卒日后会被打散到各地驻军之中,逐渐被昭睿帝的人吸收,绝不会让他们再聚在一场。
除了直接参与谋反的三王之外,豫王父子也因着为吴王通风报信,并在关键时刻劫持新皇后之事,而被昭睿帝投入了大牢之中,革去身上所有官职和爵位。
经过一番审问之后,萧钰父子被宗室除名,贬为庶人,且被赐了毒--酒。
有人试图为萧钰父子求情,却被昭睿帝直接问罪。
众人又听闻云皇后受了惊吓,如今正在养病。
他们这才意识到,昭睿帝对这位新上任的云皇后何等重视,萧钰触碰了昭睿帝的逆鳞,昭睿帝自然不会轻易饶了他们。
因着京中的一番动乱,帝后大婚之事,并未给宫中带来多少喜气。
翌日,昭睿帝忙于处理朝政之事,云莜去给太后敬茶之时,太后脸上难免带了几分不虞出来。
太后虽知三王谋反乃是蓄谋已久,与云莜并不相干,可她心绪不佳,难免迁怒到云莜身上。
然而,还不等太后朝云莜发火,就被洛夫人给劝阻了。洛夫人得了昭睿帝恩旨,可时常入宫来陪伴太后。这些日子,她已将太后的脾性摸透了,由她出面,通常都能将太后给哄好。
有洛夫人从中周旋,云莜总算是没有受太后的气。
恍惚中,云莜脑海里闪过些许片段。
初为人妇的方莜来给当时的洛皇后请安之际,洛皇后因想着让娘家侄女儿配自家儿子,心中对占了自家侄女儿位置的方莜百般不喜。
奈何萧铮一早便与洛皇后剖析过方莜的家世背景,以及先帝对武安侯府的看重。
洛皇后就是再蠢也知道,自己不能轻易得罪了武安侯的掌珠。
于是,这第一次婆媳正式会面,就是在十分僵硬的氛围下度过的。
有些人之间,大概永远也无法做到相互喜欢。好在有萧铮从中转圜,方莜几乎没有吃过来自婆婆的苦头,他最是知道该如何哄着自己的母后。
而如今,哄着洛太后的人,换成了她的娘家堂侄女。
待昭睿帝从前朝赶回来后,第一时间便是向云莜询问,她在太后处可曾受了委屈。
云莜挽着昭睿帝的手,笑着道:“你这些日子开恩,特特许洛夫人入宫小住,为的便是这一日吧?有了你的悉心安排,我又怎会受委屈?”
昭睿帝握着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吻着她的发旋:“我不在你身边,终究是要担心你的。母后她有时……实在是糊涂。她如今身子不好,需要时时静养,平日里你不必去打扰她。有些实在避不开她的场合,我尽量陪你一道去。”
云莜让他这话给逗乐了,轻轻拿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戳着他的背:“你这样说,好似母后那里是龙潭虎穴似的。”
昭睿帝让她撩拨得有些情难自禁,忍不住将她搂紧,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中也带上了些许沙哑之色。
昨夜本该是昭睿帝与云莜洞房花烛的大好时光。
然而,叛贼党羽尚未扫尽,这些人皆是隐患,昭睿帝如何有心情与云莜亲香?
再者,当年方莜为人所害,若是不将凶手抓住,给云莜一个交代,昭睿帝总觉得自己无颜见她。
尽管昭睿帝已让云莜蹭出了几分火气,但他还是紧紧拥住云莜,对云莜道了句“莫闹”。
云莜诧异地看着他,满眼皆是不解:“臣妾这是尚未侍寝便失宠了吗?”
昭睿帝伸出手,覆住她的双眼。
云莜能够明显感觉到,对方的鼻息,变得愈发重了,似是在刻意压制着什么。
片刻后,昭睿帝才哑声道:“莜莜,莫要再闹了。否则,我要忍不住了。”
“那便不忍了,又有何妨?”
方莜对待感情时,态度大方,从不扭捏,如今逐渐恢复记忆的云莜也一样。
她心悦昭睿帝,自然想要得到对方的全部。只是昭睿帝不知为何,竟一直躲着她。
若说大婚当夜,昭睿帝尚有理由不与她亲近,眼下反贼都已经伏诛了,他再远着她,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昭睿帝叹了口气,道:“是我过不了心里那关。若不能将害了你的人找出来,并绳之以法,我又有何颜面得到你全部的爱?莜莜,再给我些许时间……”
听着昭睿帝沉痛的话语,云莜才想起,因着她的离去,昭睿帝早已有了心病。
虽说因着她的归来,昭睿帝这心病好了许多,只是,曾经的伤口结了疤,时不时因着阴雨天而隐隐犯疼,与从未受过伤,终是不一样的。
罢了,横竖他们已经等了那么久,再等上几日,又有何妨?
害了方莜的,左不过就是那几个人,现在,那几个人都已落入了昭睿帝的手中。
云莜对昭睿帝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昭睿帝匆匆离去,当日,他便在朝中下旨彻查先皇后误隐符水身亡一事。
消息传到宫中太后耳中,太后顿时坐立难安。
“皇帝……皇帝这是要将哀家架在火上烤啊……”
虽则当年太后从无谋害先皇后之意,但她毕竟做了旁人手中的刀。
若昭睿帝要彻查此事,那罪魁祸首固然讨不了好,太后只怕也要遭人非议。
洛夫人叹了口气,太后如今身边儿的宫人,都是昭睿帝精挑细选过的。
若是昭睿帝不点头,宫外的消息,断然传不到太后耳中。
昭睿帝恐怕也是想借着此事吓唬吓唬太后,彻底打消太后朝着帝后之间的事伸手的念头。
为了自己与女儿的前程,洛夫人少不得好生宽慰劝谏了太后一番,总算是将太后的情绪稳定住了。
在受过惊吓之后,太后甚至还生出了礼佛的念头,不为别的,就为定一定自己的心。
她尚不知她先头的儿媳已换了副躯壳重新回到了宫中,她只一心想着,若是她吃斋念佛,指不定能够赎清她的罪过,平复方莜在地下的怨气。
原先太后强压着自己特意不去想这件事,可如今,昭睿帝将这件事摆在了台面上,再也容不得她逃避。
洛夫人在寺庙中呆了些时日,也受了一番佛法的熏陶。
听闻太后对佛法产生了兴趣,洛夫人私心里想着,让太后有个心理依托,平日里有些事儿做,也是好的。
洛夫人自认向佛之心不够纯粹,但与太后讲讲佛法还是绰绰有余。
云莜本以为,自己入宫之后,少不得要与太后打交道。
没想到,太后自从醉心佛法,便一发不可收拾,连云莜每隔几日的请安都免了。
这对于云莜而言,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她又不是圣人,没有谁能够在间接害死自己的人面前保持心平气和。
她与太后,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时,昭睿帝的调查也有了进展。
第84章 第 84 章
◎完结◎
“朕原就知晓, 齐王、赵王与吴王在害你之事上并不无辜,可朕原以为齐王与赵王才是主谋, 吴王不过是个推波助澜的……朕没有料到, 事实与朕的预想恰恰相反。”
“此事的始作俑者是吴王,他借由赵王之手,将符水有助怀孕的消息递到了太后的耳边, 齐王知晓此事后,默默动用自己的人脉, 为他们提供了方便……”
昭睿帝的眼眸中渐渐被一股带着血腥味儿的红所充斥,他重重一拳砸在了墙上:“吴王这个不曾被朕放在眼中的鼠辈,竟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害了你!”
旁人或许会因昭睿帝此时的姿态而感到恐惧,云莜却不会。
盖因昭睿帝此时的怒火皆是冲着他自己去的, 半点儿不曾波及云莜。
在云莜跟前, 他像是一只小心翼翼收敛起利爪的猛兽,唯恐伤了云莜分毫。
此时, 云莜拥住了昭睿帝,像哄孩子一般地哄着他。
“都已经过去了。”
“你已经为我报仇了, 不是吗?”
“阿铮,看着我——”云莜难得强势了一把,她拥着昭睿帝的脖颈,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她的眼眸中, 仿佛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噩梦已经过去了, 你莫要再拿旁人的错误来惩罚和折磨自己。”
他双手环绕在她的身侧,轻嗅着她身上的馨香,将他的身子箍得紧紧的。
在日复一日的仇恨与伤心之中, 他早就已经被折磨得半疯癫了。
唯有她, 才是他的良药。
幸而他重新找回了她, 否则,他怕是早就疯了。
在平复了一会儿心情之后,昭睿帝揉着云莜的乌发,对她喃喃低语:“朕决定按律将参与谋反的吴王、齐王、赵王以及豫王父子斩首,府中成年男丁处死,女眷及幼童没入教坊司。”
似是怕云莜于心不忍,昭睿帝补充道:“莫要为他们求情,莜莜,他们将你从我的身边夺走时,可不曾顾虑过你也是一名弱女子。”
“在你的心中,我究竟该有多傻,才会为害我之人求情?”云莜是心善,但不代表她亲疏不分。
若是让那几名反王成功篡了位,他们可不会善待昭睿帝的亲眷。
既如此,她又何必为那几名反王的亲眷求情?
也许她们对自家夫君、父王蓄意谋反之事并不知情,但她与她们,终究各有各的立场。
“我只一句话,你将那些反王罚了,这事儿便算是过去了。往后,你不许再惦记着这事儿,你可答应?”云莜一面说着这话,一面既娇且嗔地道:“我好端端地在你跟前,你却总是惦记着过去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让我脸面往哪里搁?”
昭睿帝心知她这仍是在关心自己,心中很是感动,偏又一时嘴笨,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拥着云莜,一遍遍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往后数日,朝中一片腥风血雨,所有与几名反王走得近的,都惶惶然如惊弓之鸟,生怕昭睿帝的屠刀朝着自己挥下。
满朝文武中,也唯有武安侯府与云府最沉得住气,前者是先皇后娘家,后者是当今皇后的母族,且武安侯方晔与云相又在平叛过程中立下大功。昭睿帝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到他们身上去。
这些日子,武安侯府与云府门庭若市。不少人或为自家府上,或为亲朋好友,求到了方晔与云相跟前。
方晔与云相得了昭睿帝示意,对于那等与谋逆之事牵连不深的朝臣,均以安抚为主,那等与反王关系匪浅甚至本身就是反王派系的朝臣,则避而不见。
很快,文武百官的心思就安定了下来。除了少数人惶惶不可终日之外,其余人都恢复到了反王谋逆前的状态中。
豫王府被查抄那一日,周芸婉看着士兵们蛮横地闯入府中,下意识地护住了摇篮里尚且年幼的婴儿。
苍天怜她,这一胎是个男丁。鉴于萧钰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这个孩子,会是萧钰唯一的孩子。
萧钰与豫王虽深厌周芸婉,对这个孩子却是十分看重。
这也让周芸婉坚信自己当日的做法没错,待她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承袭了萧钰之位,她便算是熬出头了。
然而,周芸婉没有料到,她还未等来那一日,豫王府便因那父子二人犯事而倒台了。
精美的庭院在官兵们的查抄下变得一片狼藉,往日风光无限的王府管事,与她这个王府女主人都沦为了阶下囚。
她所追求的荣华富贵,好似一场大梦,转眼间便化为乌有。
周芸婉一阵哭,一阵笑,忽然感到一阵空茫。
若是她不曾那般贪心,利用孩子与豫王父子捆绑在一起,今日之劫,她大抵是能躲过去的吧?
毕竟,严格来说,之前的她并不能算是豫王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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