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渠咋舌,不可思议道:“五嫂嫂,这衣裳,我能穿么?”
在她看来,这衣裳实在太露骨了。
霍酒词站起身,满意地看着绣娘手中的寝衣,“我近来看了本《月如皎》,想着这衣裳一定好看,便让绣娘做了,夫妻间弄些情趣再正常不过。”说着,她看向满脸通红的裴子渠,“害羞什么。”
裴子渠不自在地望向别处,余光却忍不住往寝衣瞥。昨晚她可是说了不会强迫薛判兄芄之礼,今晚便穿这衣裳,如此真的好么。
临莞默然立于裴子渠身旁,一瞧这寝衣便觉不妥。
“锦灵,这寝衣你要还是不要?”霍酒词转过身,正好抓着裴子渠瞥衣裳的眼神,打趣道:“你不要我便留给自己了。”
“我……”裴子渠揪着衣襟,扭捏了会儿,才小声回答。“要的。”
“好,给你了。”霍酒词笑着摇头。
“谢谢五嫂。”裴子渠牵动嘴角道谢。她心道,昨晚的话归昨晚的话,寝衣还是得要了先。
出了归云布庄后,裴子渠想着让更多的人看见这新衣裳,便拉着临莞在主道上闲逛。
路上,临莞总觉得那露骨的寝衣穿着不合礼数,忍不住便开了口。
“公主,老奴以为,太子妃送的那件寝衣太伤风败俗了,驸马又是个恪守规矩的人,定然是不喜欢的,公主还是将寝衣还给太子妃吧。”
裴子渠随意看着路边的摊子,回道:“那可不一定。我看话本上常说,明面上越是正经的公子,暗里越是不正经。而且,五嫂嫂不是说了么,这是夫妻间的情趣,怎么就伤风败俗了。”
临菀说不过裴子渠,只得闭嘴。
“哎呦!别打了,哎呀……”忽地,前头传来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嗯?”裴子渠仰着脖子看去,兴奋道:“临莞姑姑,前头有热闹。”没等临莞回话,她便往前走了过去。
只见前头围着一大堆看戏的人,地上躺着个双手抱头的男人,一群身穿短打的人正对着他拳打脚踢,边打嘴里边喊着:
“还不还钱!真当我们赌场是做善事的么!”
“再不还钱还剁你一只手!”
“薛崇,你今日再不还钱,我们就闹到薛府去,让你弟弟难堪!”
听得“薛崇”的名字,裴子渠抿了抿嘴,仔细去看地上那人,左手空荡,面容硬朗,确是薛诺拇蟾纭
她晓得薛崇,上月刚来的帝都城,是个不学无术之人,整日只会去赌坊赌钱,他若是赌技上天也就罢了,偏偏是个不会赌的,欠了一屁股的债不说,最后还把左手赔了出去。
“公主,我们走吧,别搭理他。”临菀怕裴子渠牵扯其中,担忧地提醒裴子渠。
裴子渠缓缓呼出一口气,她倒是想不搭理,可这些人也说了,薛崇若是再不还钱,他们就要闹到薛府去。
这她能不管么。
念及此,裴子渠越过人群上前,大声呵斥道:“住手!”
她声音虽软,身上却带着皇室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派,一下子便唬住了几个打手。
几个打手纷纷看向她,自然,这帝都城里的百姓大多都认识裴子渠,他们也不例外,纷纷跪地行礼。
“草民见过公主。”
“行了,起来吧,本宫没时间跟你们废话。”裴子渠冷着脸,目光直直看向薛崇。
这人要不是薛诺拇蟾纾她瞧都不瞧一眼。
“弟妹!”听得裴子渠的声音,薛崇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朝裴子渠走,“弟妹救我啊,弟妹,这群人要打死我。”
临菀率先反应过来,挺身拦在了裴子渠身前。
有临菀在,薛崇也不好靠近裴子渠,弓着身子央求道:“弟妹,大哥求求你,先替大哥还了钱,不多的,就,就五百两,一等大哥有钱,大哥发誓,立马把钱还给你。”
临菀听得气不打一处来。五百两还不多?
这时,围观的百姓开始议论纷纷。
裴子渠不喜被人看笑话,对着临菀吩咐,“临菀姑姑,给钱吧。”
“是。”临菀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从怀中拿出银票给那几个打手。
裴子渠扫了眼站着的打手,一字一字道:“你们既已收了钱,就别再寻他的麻烦了。谁若敢闹到薛府,本宫定要他好看。”
“公主别生气,草民哪儿敢去薛府闹事啊,草民方才都是说笑的。”打手头子接过临菀手中的钱,连忙称是,随后便带人走了。
待他们走后,围观人群也渐渐散了,裴子渠侧头望向薛崇,他浑身脏兮兮的,面上全是泥和血,任谁都不会将他与风光霁月的薛帕系在一处。“大哥,你好端端的,为何不找个正经差事做,反而要来赌钱呢?”
她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她清楚薛崇是个什么人,薛崇一欠债便会去找张氏要,张氏不给他就找薛牛她可不想薛磐皆龇衬铡
“弟妹,嘶……”薛崇动两下便觉浑身疼,讪讪道:“我已是个残废之人,能去哪儿找差事,这钱我会尽快还给公主,多谢公主出手相帮。三弟能娶到公主,真真是我们薛家修了几百年的福气。”
临菀满脸讥诮地觑着薛崇,薛家这个大哥,她是最看不得的,要啥没啥,还尽喜欢往家里讨钱。
最后一句话入耳,裴子渠勉强笑了笑。她自小听惯了奉承的话,薛崇这几句话还真不痛不痒,不过薛崇最会说话的一点是,他带上了薛拧
“大哥,时候不早,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好,我这就回去,弟妹你慢慢逛,银子我会尽快还你的。”说着,薛崇咧嘴一笑,正要往回走。蓦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道:“弟妹,有件三弟的事,大哥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事?”裴子渠被勾起了兴趣,不解道:“你说。”
薛崇咳嗽一声,走近了点儿,捂着嘴道:“我那二弟妹要从老家过来了,你看紧点儿三弟。”
裴子渠听得莫名其妙,薛庞懈鲆压识哥,她之前便晓得,至于二嫂,她也是听过一些的,但薛崇这般说话,她又觉得自己不大明白了。
“再次多谢公主帮忙,我先去医馆看伤了。”语毕,薛崇一瘸一拐地离开。
“公主不必搭理这种人。”临莞出声,直将嫌弃两字摆在脸上。
“嗯。”裴子渠望着薛崇远去的背影,心下却起了念头。
这个二嫂,她跟薛庞惺裁垂叵得矗
第6章 寻他开心
夜里,长卿院内静悄悄的。
裴子渠背靠床头坐着,顺手拿了枕边的话本出来。然而没看几页,她的心思便不在话本上头了。
自打回来后,她脑中一直回荡着薛崇的那句话。难道,二嫂跟薛胖间有过什么?
兴许,正因为他们俩之间有过一段,所以薛判睦镆恢奔亲哦嫂,所以才待她不冷不热?
裴子渠脑中的念头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她甚至能想象出,薛攀侨绾胃二嫂嬉戏打闹的,他会笑,会说情话,会……
“啪!”她猛地合上话本。
“不不不,薛抛约憾济凰担我在胡思乱想个什么劲儿。”裴子渠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使劲挥出脑子那些诡异的画面。她扔开话本,自言自语道:“大哥应该没那个意思,是我自己想多了,肯定是我自己想多了。”
思量片刻,裴子渠走向衣柜。
衣柜里头摆满了衣裳,四季皆有,其中,她的衣裳占了大半,只小部分是薛诺模且是今早搬过来的。
薛诺囊律巡唤錾伲款式也相差无几,大多都是白衣。
“真是个小仙男……”
裴子渠伸出手,温柔地摸着薛诺囊律眩其实她送过薛挪簧僖律眩黑的红的绿的蓝的,然而他却极少穿。
也不知该说他专一,还是该说他无趣。
裴子渠感叹一番,果断拿了霍酒词送的寝衣换上。
穿上后,她特地在铜镜前照了照,谁料把自己看脸热了。
这寝衣看着露骨,穿着更露骨,该遮的遮一半,不该遮的都没遮,身前布料更是少得可怜,不过,它倒是将她衬得身姿玲珑,娇艳欲滴。
裴子渠勾着散落的长发别到耳后,随后坐上了床榻。
她话是那么说了,不会强迫他,但她可没说自己不会做些别的。自然,她也想试一次,试试薛攀遣皇钦娴亩运一点冲动也无。
这头,薛偶时候不早便熄了书房里的烛光,起身回长卿院。
一路上,他总想着裴子渠清晨说的话。她在调戏他,他一个大男人,却弄得跟个小媳妇儿似的。
说来奇怪,她之前一直装温柔贤淑,做足了样子,怎的近来不装了,还说起了荤话。
怕不是拿他寻开心。
不过想想也正常,裴子渠出身高贵,又是皇宫里唯一一位公主,从来都是别人讨好她,哪有她讨好别人的,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她估计是装累了。
那自己呢,究竟算什么。
薛抛猿暗匾∫⊥罚继续往长卿院走。既是答应了她,他自不会反悔。
对她,他什么都能付出,唯独自己的心不行。这是他的底线。
薛抛叩皆好徘埃见主卧烛光通明,略微犹豫了一会儿。
“吱呀。”“哐当。”他关上房门,撩开帘子进入内室。
“夫君。”
裴子渠甜甜地喊了他一声。
薛乓贫目光,视线触及裴子渠时倏然一跳,内室不比外室,没摆太多烛火,却将裴子渠照得朦胧,如梦似幻。
她穿着一身薄纱寝衣,侧躺着,如同一条刚上岸的鲛人,寝衣不长,堪堪只到膝盖上一半,薄纱下的双腿白皙滑腻,小腿细长,便是连脚趾都长得极好。
腰肢那处的布料更是半透,隐约可见起伏的线条,而上头,只几根银链子勾着,更衬得她肌肤莹白。
一眼过后,薛呕怕冶鹂脸。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薛旁谛睦镏馗茨钭耪饣埃然而方才那一幕却像是刻在了他脑子里,怎么也抹不掉。
他躲闪的眼神,扭头的动作,裴子渠都尽收眼底,她不由觉得挫败极了,明媚的眸子也跟着黯淡了几分。
她心想,难道自己对他当真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么?
“你站着做什么,为何不过来?”
“公主,臣,臣……”薛琶桓铱磁嶙忧,清隽雅致的面上慢慢起了红云,连带红根都红了。
“怎么了,你不舒服啊?”裴子渠急急走下床榻,抬手按上了薛诺亩钔罚试了又试,“是有些烫。”
“……”
她一靠近,霸道的香味便会往鼻子里钻,薛盼挪坏茫下意识抓住了裴子渠的手,他低头看她。
娇美的面颊下是大片雪白肌肤。
霎时,薛胖痪醣羌庖蝗龋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啊,你,你流鼻血了!”裴子渠失声惊叫,反应过来后急忙去找布巾。
薛疟慌嶙忧喊回神,飞快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他半仰着头,面上发热,再没看裴子渠。
“快,擦擦。”裴子渠从面盆架上拿了布巾过来,抬手便往薛帕成喜痢
“公主还是去歇息吧。”薛沤庸裴子渠手中的布巾,直接按在了鼻子上,“臣自己会处理。”
“不成。”裴子渠关切地瞧着薛牛生怕他有哪儿不对。“我瞧你像是不大好,你等着,我去喊大夫过来。”
说着,她转身去木施上拿衣裳。
“公主。”薛乓皇职醋抛约旱谋亲樱一手去拉裴子渠。他怎会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回事,若是真叫了大夫过来,自己的脸面怕是要丢光了。“臣没事,只是天气太热,有些上火罢了。”
“上火?”裴子渠盯着薛趴戳嘶岫,似乎想到了什么,面上的担忧随即化成笑意,“只是上火么?夫君当真不要紧?”她故意贴上去,用柔软的手臂圈住薛诺谋弁洹
这一贴,薛胖痪醣亲永锏难流得更欢了,他有些招架不住,快步往床榻上走。
裴子渠望着薛怕浠亩逃的背影,暗里笑得不行。
看来,他也不是无动于衷。
薛叛鐾纷在床榻边缘,一手按着布巾,双眼紧闭,剑眉紧蹙,瞧着像是在隐忍什么痛楚。
裴子渠挨着薛抛下,凑近他耳边柔声道:“我明日给夫君做碗绿豆羹吧,去去火。”
“嗯。”薛诺淡地应了一声,借着起身脱衣裳的动作远离裴子渠。
裴子渠哪里会不晓得他的小心思,跟着起身移过去,关心道:“夫君,你的鼻子好了么?还上不上火?”
虽说她现在像极了调戏良家妇女的地痞流氓,但这感觉是真不错。
薛哦憧裴子渠,快步往脸盆架子边走。
“噗嗤”,裴子渠眨巴着眼,嘴角不住地往上扬起。有反应便好,她还真怕他没反应。不过这点反应,远远不够。
她还等着他扑上来呢。
“哗啦啦”,水声四起。
薛旁谙戳撑枧缘饭牧诵砭茫此刻,他脑中乱得很。他自诩是读圣贤书长大的正经人,怎的一看她穿成这样便失了自制力。
以往,他也曾被人拉去风月楼,可任由那些妓子搔首弄姿,他的定力都没乱过一分,今晚着实不对劲。
他想了许久,最后将之归咎于男人的本能。
薛沤艚舭醋抛约旱谋亲樱心中默念为人之道,等念得心如止水了,这才拿下布巾。
“夫君,你这样不成,我们还是去看大夫吧?”
裴子渠独自坐在榻上,百无聊赖地晃着小腿,今晚沐浴后,她特地在全身涂了香味清淡的九花玉露膏,为的便是勾他。
眼下,她虽开心薛哦运有反应,但也担心他流血太多,身子遭不住。
好半晌,薛挪耪顿完自己,耳根兀自红着。他长长呼了几口气,这才走向床榻。
这明明是一段不长的距离,却叫他走出了一里路的样子。
裴子渠斜躺在床榻上,那双水灵的眸子一直眨呀眨的,饶有兴致地看着薛拧
薛诺痛故酉撸脱下外衣坐到床榻上,期间,他怎么也不敢看裴子渠,生怕自己的鼻子再次遭罪。
一等他掀开被子,裴子渠便缠了过去,主动将下巴搁在他肩头,撒娇道:“夫君,长夜漫漫,我们聊聊天儿吧?”
“嗯。”床榻上,那股子诱人的香味愈发浓烈。薛耪个人僵住,喉间绷得沙哑了几分。
裴子渠想了想,道:“为何每回行周公之礼,夫君自己总是不让自己尽兴?是觉着我年纪小,不想要我怀上孩子受罪么?”
她心里晓得这是怎么回事,却故意装作一副不懂的样子问出。
以前她扮温柔扮端庄,端着姿态问不出口,可现在么,她不装了,什么都问得出口。
闻言,薛耪了怔,他不让她怀上孩子确实有这一层意思,但更多的是不愿。在他看来,跟不爱的人行周公之礼已是违背自己,若是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那便是彻底放弃了对命运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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