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话的,天天困在榻上懒洋洋的养了几日,结果真的就好了。
现下虽说还不能,但是比之前那软乎乎的样子,已经好了许多了。至少,能好好儿的下地走动走动的。
含璋还亲了亲福临的耳朵尖尖,一副怜爱的语气:“你放心,我也不会委屈你的呀。你再忍忍。等我好了,咱们还可以再试试的哦。”
在这事儿上,含璋如今也是大有经验了。
她人娇小纤细,一双大眼睛蕴满了比月亮还水亮的星辉,偏偏做出一副胜券在握同甘共苦哥俩好我罩你的模样。
福临心里的凶兽嗷的一声,太可爱了。他的小皇后真的太可爱啦。
想把她吞进去吃掉,又想把她锁起来,和他心里的凶兽锁在一起。日.日.夜.夜。承雨受爱。永不停歇。
第42章 我身
含璋这几日睡得多, 没恢复过来的时候,整天都是懒洋洋的歇着,困了就睡。
今儿个就觉得睡够了。
膳后跟福临抱着说了一会儿话, 福临就抱着她洗漱去了, 两个人到了床榻上。
含璋早瞧见福临眼里的血丝了, 瞧的他这几日怕是熬着在乾清宫处理事情,想着他大概是睡眠不足的。
也没闹他, 两个人私语几句, 就相拥睡去。
大半夜的,福临还睡着,含璋却醒了。
含璋睡觉的时候, 不习惯点着烛火,刚开始的时候,其实就不习惯这个,但她又不是很放松, 所以容他们点着, 也幸而床帐放下来, 能遮挡住大部分的光亮。
后来在这儿日子久了,含璋渐渐习惯了, 渐渐在心里把坤宁宫,把乾清宫当做她常住的地方, 甚至试着把这里当做她的家。
她在家里睡觉的时候,可不会点灯的。
如今她熟睡后, 孔嬷嬷就会悄悄的进来, 将内室的灯烛给熄了, 只在外室点一盏小的烛火,又那么一点光亮, 也是防着主子们半夜醒了要叫人,叫值夜的奴才们警醒的意思。
这会儿含璋醒了,内室一片漆黑,还是借着外头一点光亮,才能看清些身边熟睡的福临。
福临将她抱在怀里,含璋也不敢动,生怕动一下就把他给吵醒了。
可就这么保持着一个姿势睡觉,睡着了也就算了,要是醒着那可就有点遭罪了。
含璋被福临搂在怀里,右手揽着福临的腰,左手团在身前,只坚持了一会儿就有点僵疼了,含璋咬着唇,轻轻的把手从福临的腰身上拿下来,想稍微慢慢吞吞的换一下姿势。
结果才动了两下,熟睡中的男人就迷迷糊糊的醒了,又把她往怀里抱,还抓着她的手,往他腰上放。
他带着浓浓的鼻音亲昵的贴过来:“含含,想要什么?”
遂着含璋的愿换了个姿势,福临稍微清醒了些,抬眸就瞧见含璋一双盈盈大眼睛就望着他。
福临就笑了:“怎么,含含睡不着?”
含璋惊叹于他的敏锐。
她抱住福临,在他身上蹭了蹭,轻声说:“我可能是这几天睡多了。”平常她不这样的。
福临笑了:“确实。这几日是睡得有点多。”
含璋戳了戳他的胸口,那怪谁呢?是谁让她天天这样睡不醒的?要不是白天睡多了,晚上还能走了困么。
“朕的错。”
福临抱着她,爱怜的亲了亲她的额角,“既睡不着,那朕陪你说说话。”
含璋很犹豫。怕扰了福临的睡觉。他晚上睡不好,白天怎么处理政事呢?
福临却一点都不担心:“无妨。这几日少见你,朕也想和你好好说说话呢。”
那说什么呢?
含璋想起白日里倚在坐塌上,和孔嬷嬷议论的那件事那个人来。
她心里还好奇着呢。不知道那位孔格格心里的想法,叫了孔嬷嬷想法子去打听打听。
她也好奇福临心里的想法。福临就睡在她身边,以他两个如今的关系,倒也不必叫别人暗地里去打听福临的心思。
她似乎直接问就成了。
两个人动静都轻,喁喁私语,外头值夜的奴才们还是能听见些动静的。
但坤宁宫的规矩,主子不主动叫,又不是什么大事,便不能随意进出内室。
因此里头两个人抱在一起,便都是借着外室一点光亮,瞧着身前的人一点轮廓的。
含璋摸了摸福临的手臂:“有些话都传到我这儿来了。”
“什么话?”福临轻轻问道。
含璋的手指在福临大臂怀里摩挲了两下,在他身上这样放肆触.摸,又碰的是这个地方,怕也就只有皇后才能如此了。
哪怕是从前,还没有含璋的时候,福临这里也是没有被任何人碰过的。谁敢呢。谁都不敢。
偏偏他的含含小皇后就是敢。在他身上,她是半点顾忌都没有。
含璋的声音轻软的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了:“他们说,孔格格要入京了。孔格格曾在宫中住了四年,和皇上青梅竹马。待处理完定南王的丧事后,孔格格就要入宫为妃,与我做姐妹了呢。”
福临眸色冷了一瞬:“这又是谁?舌头这么不干净,朕才惩治过。就又来招惹你。”
福临的话冷得很,怀抱却暖热非常,好好的把含璋拢在怀里,叫她不要听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朕知道,他们妒忌你得宠,想要害你。朕护着你,他们的手伸不到你这里来。”
福临说,“他们口口声声说朕此番不合规矩。为了争取自己的利益,甚至不惜要动中宫的人。朕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呢?”
福临才下了旨意。令信郡王多尼为大将军,往前线领军。多尼是谁?是豫亲王多铎的儿子。
多尔衮死后被治罪,多铎也跟着遭殃。多尼这个儿子,是多铎当年过继给多尔衮做嗣子的。
后来多尔衮没了,多尼又回到了多铎这一支。多尼承袭多铎爵位后,福临一直将他闲置,不爱用着他。
这回诸王贝勒大臣着实是过分了,为满军旗争权夺利的嘴脸,叫福临大大的看不惯。
他们不是想要控制他么?福临偏不叫他们如愿。就是不用他们看中的人。
在册孔氏为奉后夫人后,紧接着就是起用多尼,把这个外头人都认为是福临死敌,并且一辈子都不可能在顺治年间出头的闲散郡王给拿出来了。
福临想到那些人气歪了的嘴脸,心里就痛快。他们绝没有想到,他能摒弃前嫌选用多尼。
而这件事,福临倒也不全是意气用事。他是考虑多时了。多尼长成后,确实很有才华,而且在领军打仗上,似乎是继承了多尔衮和多铎的骁勇善战。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福临愿意放下过去的事情,在他看来,大清迟早是要一统的,他不一统,难道要留给他的儿子来做吗?
现如今他还年轻,这件事就该是他来做的。比起这个,其他的一切个人恩怨都不重要。更何况,多尔衮和多铎活着生乱的时候,多尼还很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
福临要给满八旗的年轻一辈机会。不能总捡着老的用。
只这一件事,加上朝务繁忙,绊住了那些人的手脚,叫他们不能再把眼睛盯在中宫身上。
可这些流言,又是从何而起?又是谁在背后弄出来的呢?
福临捏了捏含璋的小肚子:“朕会查出来的。”
含璋嗅到了些阴谋的味道,她却把这个丢开了,只含笑问福临:“那这么说,孔格格是不会入宫为妃了?”
福临揉了揉她柔软的小肚子:“你啊,就只是惦记这个。”
含璋小声笑:“我还惦记皇上和孔格格青梅竹马呢。”
福临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再去回想过他亲政之前的时光了。
原本那些痛苦的回忆都是深深镌刻在他的心上的,他一时一刻都难以忘怀。
身处其中,是水深火热。熬过去了,还是痛灼难过。
亲政后的一两年里,福临无处驱散这样的灼痛,在那个小隔间里,是那些书册,写着佛法体悟的书册言语,将他慢慢开解。
没有将那个不知何时种在他心里的鲜活的凶兽放出来咬人,而是自制囚笼,将它好好的禁管起来了。
孔四贞。
福临知道她。当然也是见过她的。提起她,总是不可避免的想起那一段岁月。福临不爱提,也很少,几乎是没有人在他面前刻意的提起来过。
毕竟外人眼中,皇上深恶多尔衮。孔四贞住在宫中的四年,是皇上被压制的四年,是摄政王一党嚣张的四年。
孔四贞的四年不重要,皇上被压制的四年,无人敢随意提及。当今皇上的逆鳞,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很少有人会去碰的。
大清几个异姓王的世子送到京中,都是在京城中居住的。遇上四时八节,进宫给皇上太后请安。
独独定南王送来的独女孔四贞,与别人还是有些不同的。太后怜惜孔四贞年纪小,又是女子,住在城中还是不好,怕出什么事情,就叫进宫中陪伴左右。
只是那四年里,福临的行动受到限制,甚至连皇太后都不能随意见面,更别说孔四贞这个王爷之女了。
福临的面容隐在黑暗中,仅仅只凭着外室的一点光亮,尚不足以窥见他的神情,那么一点点的轮廓,也瞧不见什么。
福临心中甚至暗暗在庆幸,幸而此时尚未点灯。他的含含不会望见他眼中蓄起的风暴,不会看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冷寒。
福临甚至要夸赞自己,被小皇后抱住的腰身依旧如初,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没有异常被她感知。
他的声音都是温柔的:“朕和孔氏,并没有见过几次。”
“说什么青梅竹马,其心可诛。朕与她,也过不好。朕和她脾性不和。”
含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与他亲昵日久,总觉得这温柔的话语里藏着一点点的绷紧。
含璋怕冷似的把自己缩在福临怀里,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哦。那也就是说,皇上还是想过,和孔格格过日子是什么样的。”
脾性不和?怎么就脾性不和了?
含璋其实对孔四贞,是很好奇的。
又或者说,不是对那个传言中要入宫为妃的孔格格好奇。是对那个定南王独女孔四贞好奇。
孔有德在广西被李定国孙可望逼的自尽。那一场是他们输了,才致有这样的结果。
在那样的境况下,孔四贞护住自己的幼弟,又不知道经过了怎样的混乱,才将定南王的灵柩收敛,一路送入京中。
如她姐姐高云所说,孔四贞是有深仇大恨的人,这样的女子,会愿意身背着家族仇恨,入宫为妃吗?
她会想要用一己之身,去求得福临的首肯,将来,再请福临给他们孔家报仇吗?
福临就笑了:“朕的含含真是个小醋坛子。”
含璋哎呀一声:“我不是。”
她说了真话,“我就是对孔格格好奇。这些人把孔格格牵扯进来,若应对的不好,孔格格如今孤身一人,只怕形势逼迫。她的日子会很不好过的。”
风言风语的没什么。就怕有强权之人,认定了可效仿当初懿靖大贵妃的例子,要孔格格入宫。
不知道要孔四贞入宫为妃的,和先前针对她和孔嬷嬷的是不是一起人。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事都是针对她的。
她这个受宠的科尔沁小皇后,真的是碍了很多人的眼啊。
含璋不想牵连无辜。又不知孔格格是否是真的‘无辜’。
含璋听见福临轻轻笑了一声,然后一直环着她的暖热怀抱忽而远离了她。
含璋看见福临下了床榻,她也坐起来。
隐隐约约瞧见福临撩开床帐,往外头去了。
她还不知道福临怎么了,要做什么去,含璋还在想,总不至于福临被她的话给气走了吧。
屋内亮起的一抹光亮,证明含璋的想法果然是胡乱猜想的。
福临是亲自去点灯了。
等灯烛亮起,福临已经重新回到了床榻之上。他又抱住了他的小皇后。
似这样亲亲密密的拥抱,大婚以来有过无数次了,可此番不沾染一丝渴念的,在福临身上还是很少见的。
含璋柔软着身体,让他抱的更舒服些。
灯烛亮起,她才瞧见了他的模样。她不过是好奇问问嘛,没想到一番话下来,他似乎上心了的模样,好似叫她一番话,把心都给说的沉重了。
含璋有点儿后悔了。招他干什么呢?瞧他这个样子,她心里也有点儿过意不去。
要不,就别问了吧。不是信他么。
其实是信他的。只不过话可能说的不好,似乎是词不达意,就算她表达的很好,说不准就被福临误会了呢。
含璋心里翻来覆去想了两回,觉着还是要把这页翻过去,被福临抱起来坐在怀里,似是长谈的架势,含璋就更慌了。
还是早早翻过去吧。叫他睡个好觉,什么都别想了。
成不成呢?
结果她这儿还没开口呢,福临就跟会读心似的,捉着她的手,亲了亲指尖,轻声说:“朕不是怪你。你可别往心里去。朕也不往心里去。你来得晚,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他的声音温柔,眸光也热,“含含,额娘将朕骂了一顿。说要朕改。可朕是改不了的。这辈子也难改了。只你肯包容朕。明明你年纪比她们都小。”
但福临也必须要说。对旁人,他从没有这样过。是爱惜她更甚,才更难以控制自己。
含璋想了想,也捉了他的手,安抚似的亲了亲:“皇上也很包容我啊。”
福临深深望着她:“你想要朕改吗?”
含璋小脸微微一红。这很难回答呀。不是在说那什么吗,怎么点了灯,反而说起这个了。
福临似乎不容她闪躲,一直在等待她的回答。
含璋还在小小的纠结,是顺着太后的意思,还是继续包容他呢。
结果福临又问她:“太后说,要朕温柔些。朕想,如何温柔呢?是缓缓的?如沐春风的?是不必用力?还是不必深入呢?”
“含含,你想要那样的朕吗?”
含璋想,太后其实,是要福临克制吧。
可这样的事情都要克制,那还有什么意思?在这样的事情上,都不能凭借自己的心意来,得多难受啊?
她在这事上清白如纸,全靠福临教导。
以前耳闻快乐,现在亲尝快乐。
福临其实并不是不温柔的,他只是喜欢全力以赴。总的来说,含璋在这件事上所体会到的快乐,已经远远大于她曾经感受到的疼痛了。
她一开始,就没有压抑过自己。福临是很照顾她的。生怕她不舒服。如果她真的不愿意,福临也不会强迫她。
年轻人嘛,总有些贪图快乐的。含璋不觉得这是福临一个人的‘过失’。
他早几年身边就有了人,和静妃成婚三年,受气三年,夫妻帝后不和三年。对后宫嫔妃也没有什么深切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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