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回头我琢磨琢磨,帮她想个合适的营生,教她学会自力更生,以后你跟我妈也就省心了。”也就不会整天胡思乱想,老惦记分家了。
郑三斗赞成的笑了笑,他从始至终都没掺和分家的事,他媳妇心里有成算,不会让岳父分家的,也不能分家。
不然他们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毕竟很少有人知道明花跟张明华之间的恩怨,一直以为她们还是好姐妹。
陈秀珍眼睛一亮,“明花,那你就给你姐好好琢磨琢磨,看看她能干点啥,也不求她能赚多少钱,只要够她平时零花就行。”这样的话,村里那些长舌妇就不会再嚼舌头根子,说明华是傻子废物,都快三十岁了还啃父母,以后也是拖累。
明花点点头,几句话安了父母的心,这场分家闹剧也就落下了帷幕。
张明华也不哭了,定定的看了她半天,然后咧开嘴笑了,还非要把她的好东西给明花,说她是好妹妹。
弄得明花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在装傻充愣,居然知道讨好人。
家里的事解决完,明花才去三叔家看她奶,老太太这两年老的特别快,这半年连出门溜达都成了奢望,身边不能离不开人。
旱烟也不抽了,老气管炎,不抽都经常咳嗽,明花给她买的中药不爱喝,还让几个儿子把棺木备上了。
知道明花听不得这些,她也不当孙女面说,但又怎么能瞒得住。
本来张明华的事明花就心烦,一想到老太太瞒着自己准备后世,她心里更不是滋味,陪老太太住了一晚,祖孙俩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宿悄悄话。
正月初四,去郑连友家串门。
郑家人不少,出嫁的闺女都回来了,郑小玲跟周伟明也在其中,一起吃了顿饭,说了些食品厂的事,大家都很关注这个。
郑小玲结婚半年,现在小日子还不错,就是指望不上单位给分房子,等着排队的人太多了,没个三五年轮不到他们。
在郑家吃完饭,明花又去看了吴小云,她前段时间顺利产下一子,现在才刚满月,人比之前胖了不少,脸都圆了。
吴小云见了明花很是高兴,拉着她坐到炕上,拿来各种好吃的,“嫂子,我也想去食品厂上班。”钱小娥都去了,她也想去。
村里人可羡慕钱小娥了,不种地进城去当工人,每个月能挣工资不说,过年还拿回那么多东西,实在太馋人了。
“你想来也行,可孩子怎么办?他还这么小。”明花倒是希望她来,吴小云虽然文化不高,但对她绝对够真诚,也不会藏心眼,有些事情交给她更让人放心。
吴小云看着襁褓里熟睡的儿子,有些嫌弃的撇撇嘴,“早知道我就晚几年再要孩子。”真耽误她干事业。
明花噗嗤笑了,“你可别这么说,孩子以后知道会埋怨你的,再说小孩子长得很快,一两年的就能送幼儿园了,到时候你要想跟着我干,可以来找我。”
吴小云这才高兴起来,“对了嫂子,有人想要买你家房子,让我找机会帮忙问问,你们多少钱能卖?”
“多少钱都不卖,村里的房子我跟郑三斗就没打算卖。”明花直接拒绝道:“我们以后还打算回来养老呢。”
“那敢情好,以后咱们老还能当邻居。”吴小云就知道嫂子不会卖房子,村里有些人再眼馋嫂子的大院子也没用。
跟吴小云说了会儿话,明花就回县城了,乔师傅一个人在家,这大过年的实在不好,叫他一起来说什么也不来,他们只能早点回去。
转天又带着双胞胎去沈叔家拜年,直到吃过饭才回来。
都已经正月初六了,街上过年的气氛仍很浓,时不时就传来一阵鞭炮声,一家四口一路步行回来。
刚进巷子,就见隔壁的吕大娘拎着一桶垃圾从家里出来,这会儿天有些阴沉沉的,巷子里也没什么人。
见了他们吕大娘先呵呵笑了,“你们一家回来啦,看着天气估计要下雪。”她是真没想到这两口子会开食品厂,也忒能耐,她先前看走眼了。
“嗯,回来了,去倒垃圾啊大娘。”通常这时候都是明花出声,郑三斗只会点点头。
他不喜欢这老太太,有些势利眼,先前看不上他们一家,嫌弃他们是乡下来的泥腿子,都不搭理。
可自从知道他们开食品厂以后态度就变了,每次见面都异常热情,老远就打招呼,也不约束她家几个孩子跟双胞胎玩了。
变脸速度那是真快。
不过,每次明花还会跟她说两句话,郑三斗是懒得搭理,更很少吱声。
吕大娘满脸堆笑,不以为然,人家是当大老板的,倨傲点正常,她现在可不能得罪,要尽量交好,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求到人家头上。
开门进屋,乔师傅正在厨房呢。
他做了几种口味的汤圆,这不马上正月十五了,厂里的新生产也得跟上,不管能不能好卖总得有不是?
郑三斗不喜欢吃甜的,明花就少煮了一碗,跟双胞胎分吃了,她觉得还不错,反正厂里各种材料都是现成的,可以试着生产一批,卖卖看。
糕点这些在年后一段时间是淡季,销售情况肯定跟年前没法比。
乔师傅提醒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免得到时落差太大受不了。
“趁着过完年不忙,明花你正好有时间跟我学做糕点。”他觉得明花的进度太慢了,才学了一些基础的东西。
不是差别的,他是怕自己时间不够用,他六十一了,万一哪天不行了,手艺还没教完岂不是要留下遗憾?
“知道了师傅,我肯定多抽出些时间来跟您学习。”师傅给的那本册子她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她记忆力不错,看完基本都能背下来。
乔徊点点头,“明天早点起来,跟我学和面。”
“嗯。”明花赶紧应道,这老头深藏不露,不仅点心做得好,饭做得也好吃。
明天初七,按照这边人的习惯,早上要吃面条,明天确定得早点起来。
交代完,乔徊便背着手回房了。
在一边玩的双胞胎抬头看了看妈妈,乔爷爷好厉害,可以管着妈妈,还会做很多好吃的,就是太吓人,他们都不敢和他说话。
乔徊其实挺喜欢双胞胎的,就是他习惯板着脸,一般孩子不敢亲近他。
郑三斗笑了笑,这老头,接触多了就知道了,是个面冷心软的,没看刚才路过双胞胎身边表情都柔和了。
初八开工,没想到汤圆的销售量超过了大家的预期,这才短短半年,很多人就认可了吉祥生产的食品,至少在本地有了不错的口碑,这是个非常好的现象。
三人商量之后,就将吉祥周边的平房都买了下来,现在的厂区有些拥挤狭窄,必须得扩建。
还得单独盖一栋宿舍楼跟食堂,其他办公设施也要一步跟上,厂里人是越来越多,原来的小楼已经不够用了。
第134章
厂里忙着扩建, 明花也没忘了给张明华找合适的营生。
她早就在琢磨了,她爸妈一共就六亩地,还没有水田, 没有食品厂的蔬菜订单, 不种经济作物根本挣不了多少钱。
而且种地又累又辛苦不说, 她爸妈年纪一天比天大了, 身体再好也总有干不动的时候, 何况还要看着张明华。
不能让张明华离开视线, 不是怕她走丢了,别看张明华失忆了,脑子也不好使, 可她会认路识字,还会简单的算术。
教好了自力更生不难,要防的是那些不怀好意的二流子,别给欺负了, 毕竟就算傻了张明华也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偏偏智力不高,很容易被人哄骗。
为了防止出意外,张明花就跟父母商量,“爸妈, 你们还是别种地了, 在村里开个小卖铺吧,卖些油盐酱醋, 针头线脑什么的, 大钱挣不来, 挣点零花钱肯定不愁。”
吉祥也可以在这边设个零售点儿,厂里现在生产的糕点种类不少, 经常往乡下的供销社送货,马家沟这边正好没有。
张长贵跟陈秀珍对视了一眼,他有些担心,“能有人买吗?村里的供销点都撤了。”
明花觉得没问题,“那时跟现在不一样,想买东西也没钱,有钱还得有票,再说咱们也不指望挣多少钱,够你们零花就行。”
“那明华呢?她跟我们卖货?”陈秀珍感觉不太靠谱。
“不让她卖货。”让她卖货还不得叫人糊弄了,“她不是喜欢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吗?就让她学做手工,不累技术含量也低。”
明花拿出买来的各种型号的钩针、织针和彩线、铁环跟夹子。
她还抽时间做了些样本。
比如头发夹子包的各种小花,五颜六色的手链,可以斜挎的小包,还有帽子、沙发套、饭盒兜,以及各种小娃娃挂件,她甚至还钩了件白色披肩,一股脑的全拿了出来。
铺在炕上,不止张明华见了喜欢,连陈秀珍跟刘美娟都爱不释手。
手工编织不难,难在设计上,一定要新颖,色彩搭配也要鲜亮,拿到集上肯定有人买,马家沟这边还是三天一个集,离家不远,不用瞅没地方卖。
张明华本来就会做针线活,学这个非常容易上手,不用明花怎么教。
开小卖铺的事张长贵跟陈秀珍也同意了,他们算了,投入不了多少钱,就算赔了也不要紧。
至于地点,就在自家大门东,盖两间厢房,屋里打几个货架子跟两节玻璃柜台就成,进货什么的,明花说了,让郑三斗跑跑腿,反正他有卡车。
郑三斗要没时间,就让张明辉去,家里有脚踏三轮车,他辛苦点呗。
没几天,厢房就盖好了,选了个黄道吉日,小卖铺就开起来了。
为了联系方便,明花还扯了电话线,有接打电话的也可以收钱,平时都是张长贵守着店,他算账比陈秀珍快。
后来两人干脆分了工,一个看店,一个做家务,顺带看着张明华,反正都不累。
小卖铺人来人往的,很快成了村里人的聚集地,李氏也多了个去处。
张长贵每天给她背来,她可以跟过来买东西或者没事闲溜达的人说说话唠唠嗑,比在家有乐趣多了。
明花给买了个摇椅回来,放上厚垫子,累了就靠着睡会儿,渴了有汽水罐头,饿了有点心面包,老太太想吃什么吃什么,都一把年纪了,家里人早商量好不拘着她了。
没想到这样反倒比之前气色好了。
端午节这天,明花跟郑三斗带着双胞胎回来过节,老太太正在外面跟人闲说话呢,大嗓门子明花没下车就听见了。
“奶,你坐在这儿热不热呀?”明花上前摸摸她额头,没有汗。
“不热,这边有树荫凉快,明花,你又买啥了?每次都大包小包的,商店被你搬空了吧?”老太太指着明花数落起来,她瞧见了,郑三斗正从车里往下搬东西呢。
张明辉刘美娟都出来帮忙,双胞胎喊了声太姥姥就跑进去了。
顶着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明花笑着解释道:“没买啥,厂里做的面包还有点心,我爸打电话说家里卖得差不多了,让我们捎回来点儿。”她说着扶起李氏进屋。
边走边贴在老太太耳边悄悄道:“奶,还有你爱吃的烧鸡,我买了两只呢。”
“好好,还是我二孙女最孝顺,知道奶奶得意这口。”李氏以前也爱吃肉,可那时家里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她岁数大了肉吃多了不消化,她就经常念叨自己没福气。
明花给她买烧鸡,她也吃不了多少,但总归能吃几口。
“滴滴!”
祖孙俩说着悄悄话,刚要进屋,身后就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明花回过头,一辆吉普车已经停在了自家门前,何文韬从车上下来,还有两个漂亮的小姑娘。
众人一时都愣住了。
“妈妈!”婷婷跟瑶瑶看见张明华立马扑了过去。
张明华听说明花回来了,刚从屋里出来,被两个女儿扑个正着。
她还记得她们呢,在省城住院那些天,见过孩子们好几次。
也知道何文韬是她丈夫,都是家里人告诉她的,她今年不是九岁,而是二十九岁,不仅结婚了还有两个女儿。
所以这会儿听见两个孩子喊妈妈,她除了紧张的后退了一步,并没有大喊大叫,还让孩子们抱着她大腿。
见到何文韬,也不像开始那么紧张了,但还是不敢正眼看他。
“明华,你身体看着好多了。”何文韬抿嘴笑了笑,主动跟她说话。
张明华目光躲闪,胡乱的点点头,就拉着两个孩子跑进了院子。
“文韬,进屋坐吧。”张长贵神情复杂的看着自己大女婿,没想到他会来。
何文韬点点头,随意打量了几眼张家新开的小卖铺,便跟在岳父身后进了屋,没去理会外面那些人探究的眼神跟窃窃私语。
刘美娟留在最后,她没跟进去,主动留下来看着小卖铺,还有外面的两辆车。
“美娟,那是你大姑姐女婿?”有好奇的妇人过来问。
“嗯呢。”刘美娟随意的点点头,多的她才不会说,何文韬能来就代表他不会跟大姑子离婚,这对她还有张家来说都是好事。
妇人撇撇嘴,张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闺女都这样了,婆家也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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