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手中东西,看向他。
发现少年眼神有些古怪地看着自己腰以下的地方,修长手指轻轻地一按,感觉毫无变化,原来这是楚含棠来癸水时要经历的疼痛么。
确认这一点,谢似淮唇角渐渐地弯出一个愉悦的弧度。
疼痛转移后,楚含棠不会再疼,而他心甘情愿接受着,也只有他才能感受到这种诡异的身体连接。
好生喜爱。
快意与属于楚含棠来癸水时的疼痛交织在一起。
令谢似淮欲罢不能。
他们是一体的。
楚含棠见此,忙走过去,对了,这一次来癸水不疼,不代表是真不疼了,可能是转移到他身上了。
“谢似淮,你是不是觉得疼?”
她迟疑地问。
谢似淮楚含棠十指相扣,覆到他有着疼痛感之处,不答疼不疼,而是轻笑道:“可我真的很喜欢。”
楚含棠:“……”
话虽如此,但疼是真的疼吧。
她还是过意不去,让谢似淮尽早躺下床,再垫了一个小软枕在他后腰下,还想将自己柔软温暖的双手伸过去给他揉揉泛疼的腰。
谢似淮反而阻止了楚含棠,没说话,眼神似乎却在说,她这时候不方便碰他的腰。
楚含棠顿时懂了,也不坚持。
她把其他东西都收拾好,最后跳上榻抱住他睡觉,睡着后疼感应该不会太明显,也就不会太难受了。
翌日,楚含棠很早便起了。
见谢似淮还在闭目酣睡,她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他平坦的腰腹,再翻身下床,打算找些红糖姜水来喝。
疼是从楚含棠这里转移出去的,想谢似淮在她来癸水时好受一点儿,只能从自身下手了。
郡主府的下人鸡鸣前便会起身给主子做早饭。
楚含棠去到厨房,那里已有不少在生火做饭的下人了。
她问他们可不可以先给她弄一碗红糖姜水,楚含棠以前来癸水吃这个挺管用的。
下人们当然即刻给她弄了。
他们也疑惑她为何要红糖姜水。
只是他们碍于自己是下人身份又不敢过问,快手快脚地弄好一碗冒着热气的红糖姜水,给楚含棠了。
她习惯道了声谢,下人们惶恐。
楚含棠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对古代的下人说谢谢确实容易吓到人,可这习惯根深蒂固了。
也罢,以后注意些便是。
楚含棠刚想仰头喝下这一碗红糖姜水,看到了柳之裴。
柳之裴一大早到厨房找吃的是常见事,她清晨过来倒是少见,“楚公子,你在喝什么?”
“红糖姜水。”
楚含棠面不改色地一干而尽。
就算她不说,走近的柳之裴也能闻到了那一股红糖姜水的味道,“红糖姜水?为何要喝红糖姜水?”
楚含棠没犹豫,“我好像着凉了,先喝些红糖姜水。”
柳之裴看着她鼻尖冒出来的细汗,嘴角一抽,“这天气也能着凉,楚公子的身体不是一般的弱啊。”
听言,她依然应对自如。
“都怪我贪凉快,嫌夜晚热,昨夜往床边摆了两盆冰,醒来喉咙有一点儿不太舒服。”
这个理由很像样。
柳之裴信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你倒也心大,我晚上摆一盆冰都只敢摆在离床榻稍远之处,你可需要找池姑娘把一下脉?”
“不用了,喝完红糖姜水,我喉咙好像都好多了。”
他见楚含棠没事就去找吃的了。
楚含棠也不在厨房逗留,想回房看看谢似淮醒了没有。
一踏房间,她就看到了他。
谢似淮披头散发地坐在床榻之上,似在想着事,瞳孔有些涣散,如尚未聚焦,虚虚落在半空,在看到楚含棠之后,瞳孔才缓慢聚焦。
垂至腰间的墨色长发丝衬得他身形瘦削,松形鹤骨。
楚含棠正准备关门的手一停。
只见谢似淮露出了笑容,仿佛刚刚只是单纯地在发呆而已。
他站起来,朝她走过去,一闻便闻到了楚含棠身上沾染到的红糖姜水味道,“你这是去了厨房?”
楚含棠也笑了,“对啊,你有没有感觉不那么疼了?”
谢似淮淡然“嗯”了一声,也不在此事上多说。
房间里有干净的水,他去洗漱了,楚含棠将房间的窗户都打开,让阳光照进来,把沉闷与阴暗散去。
楚含棠今日不想外出,问谢似淮待在房间想做什么?
这间房间有几本她带过来的话本,还有一张方正的书桌,笔墨纸砚是前日新添上去的,无聊时可以练练字,作作画什么的。
谢似淮选了练字。
楚含棠给他研好墨就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看自己的话本了。
书桌上,洒了金粉的纸张铺开。
谢似淮执笔,在第一张纸上写下了楚含棠的名字,一笔一划,字形秀美,颇有颜筋柳骨。
然后才是自己的名字,谢似淮。
楚含棠、谢似淮。
这两个名字并列在一起。
书桌靠近窗外,晨光洒进来,表面有一层淡淡金粉的纸张折射出细微光芒,谢似淮不知为何垂了垂眼。
另一张纸上,写下了四个字。
楚含棠很快就看完一本话本了,从椅子里站起来,想过去看看谢似淮在写什么字。
而他眉眼不动,仿佛不知道她靠近,自然地将写了四个字的纸张揉成纸团,扔进了竹筐里。
练字过程中有弃纸很正常。
因此楚含棠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将脑袋靠在谢似淮手臂上,看写满了她和他名字的纸,一时无言。
“你写了这么多遍?”
谢似淮将手中笔搁到笔架上。
他微笑着道:“练字罢了,写哪几个字不是练,又何须在意。”
此话有理,楚含棠也提起笔,写了一遍他们的名字。
字是没那么好看的,但谢似淮貌似很是喜欢,将楚含棠写下了名字的纸折起来,放进袖中。
他问:“你将它送给我可好?”
楚含棠知道谢似淮如今还是有一些介怀她曾在许愿带上,写下她与池尧瑶名字的这件事,听他要这张写了她和他名字的纸也同意了。
看窗外,不知不觉时辰不早了。
楚含棠拉着谢似淮的手要出房间,觉得是时候去找吃的了。
在踏出房间前,谢似淮似无意地回头一看,目光落在那装了纸团的竹筐,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看了。
六日后。
今日是开始秋狩的日子,接下来几日,楚含棠也要和其他人一样在皇家围场住下。
皇家围场内多了数不清的帐篷。
还有不少士兵把守着。
此刻,她坐在安排好的位置,百般无聊地听那些大臣或大臣夫人、皇亲国戚聊天。
他们这些人的聊天内容对楚含棠来说很是枯燥乏味。
她没心思听,回头看谢似淮。
谢似淮是以侍女的身份前来皇家围场,陪伴在楚含棠身侧。
来前一日,池尧瑶他们才知道皇帝是允许大臣和皇亲国戚带人进皇家围场伺候,但规定只能带女的。
而且每人只能带一位。
楚含棠带的是谢似淮,池尧瑶带的是第一次男扮女装的白渊。
白渊是个大直男,为了池尧瑶的安危也甘愿男扮女装。
他不像谢似淮是清瘦身形的,穿上女装后显得有些健壮,白渊来前还特地易了容,因为皇帝对他颇有微词,说不定会就此生事。
但白渊还是十分窘迫。
若不是易容了,恐怕能看到他的脸因别扭,红成苹果。
他站姿也十分的僵硬。
池尧瑶面对这样的白渊也挺不习惯的,却又忍不住弯唇一笑。
楚含棠知道白渊现在很别扭,所以贴心地不去看他,继续去看同样男扮女装的谢似淮。
谢似淮今日没有易容。
皇帝刘秀安误以为楚含棠即使喜欢池尧瑶,却也始终没有办法戒掉玩男人的癖好。
京城不少纨绔之弟不也是如此?
嘴上说着喜欢哪家的姑娘,私底下有时还会玩出人命。
就算刘秀安知道楚含棠让他男扮女装一起来皇家围场,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只想她在池尧瑶那里取得小匣子而已。
其他的,刘秀安懒得管。
楚含棠正是知道刘秀安会这样想,才没让谢似淮易容。
有些麻烦的就是女装的谢似淮太过漂亮,有不少大臣和异姓王总是有意无意地朝他看过来。
好看的侍女不是没有。
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郡主的夫君楚含棠能坐怀不乱?
说不定私底下都滚过多少回了,只是碍于皇帝的赐婚,这一位郡马不敢纳妾罢了。
毕竟皇帝行事看着挺宠爱这一位玉瑶郡主的。
他们想到这里,又多看几眼。
却忽然发现楚含棠带过来的侍女很高,跟他们差不多高,还有可能比他们更高,不像中原女子的身高。
是邻国人,被楚含棠买下的么?
不过好看就是了。
谢似淮皮肤白若聚雪,光洁如玉,面容绮丽。
他站得很直,练武之人的仪容仪态都会好些,腰肢纤细,腰间坠着条红腰带,长发也是用红发带绑了个简单的发髻,眼神清澈明净。
楚含棠刚看见这样打扮的他,也不禁看得眼睛直直的。
穿着侍女服的谢似淮雌雄莫辩,好像还有一种古代制服诱惑感?
但她也不能总回头看,只能把目光放到其他地方了。
大於是允许男女同席的。
不远处坐着不少大臣带过来的千金,想带来见见世面,再看能否遇到心仪之人。
秋狩上有尚未订下婚约的三王爷刘段恒,也有一些世家子弟。
这些千金都是被娇养着长大的,长得那叫一个好看。
古代的美人有一种特别的韵味。
楚含棠情不自禁地看过去,她的性取向虽然不是女子,但也极为喜欢看美人,也喜欢亲近美人,要是能牵牵手就更好了。
但肯定是不行的。
那些大臣千金见楚含棠看自己,不约而同地红了脸。
她们都知道此少年不过才十九岁,模样俊俏,貌若好女,被皇帝赐婚,娶了二十几岁的玉瑶郡主。
玉瑶郡主美是美,可大部分男的都喜欢少女。
这般年纪的少年怎会愿意独守着大自己几岁的玉瑶郡主呢?
楚含棠不知那些大臣千金在想什么,目光转着转着,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回眸一看,发现是谢似淮在看她,眼神看着平静,面容艳丽中略带着掩藏在淡淡妆容之下的少年感。
楚含棠陡然心虚。
她摸了块糕点塞进嘴里,垂下脑袋不再看了。
池尧瑶与楚含棠同座,坐姿端正地看着正前方,而白渊压下穿上女装的不自在,安静站着。
皇帝坐在高台上,旁边是雍容华贵、温柔贤淑的皇后。
不知为何,刘秀安往楚含棠和池尧瑶所坐的位置看了一眼。
她的视线落在楚含棠身后的谢似淮时,眼神意味深长,随后落在了池尧瑶身后的白渊脸上。
白渊易容后的脸平平无奇,只是耳垂红润润的。
刘秀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指节轻轻地敲了一下椅子。
皇后闻声看向她,又顺着刘秀安的视线看向了白渊,一个长相不起眼的侍女,柔声道:“陛下?”
听到皇后的声音,刘秀安转头看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像是极为宠爱皇后一样。
可不是嘛,后宫只有皇后一人,连妃子都没有。
大臣们也曾上奏让皇帝充盈后宫,但刘秀安从来没有理会这一类奏折,久而久之,便传出皇帝钟爱皇后一人,不愿纳妃。
本来大臣们是很不满的。
毕竟皇嗣最重要。
万一皇后生不了孩子呢?
但在皇后生下太子后,他们虽也还是提过纳妃一事,却也没有以前那么强硬了。
楚含棠也没往高台上看。
她专心吃着桌前的糕点和果酒,吃到好吃的糕点就想拿给谢似淮吃,可众目睽睽下,又不能如此行事。
而谢似淮自刚才起,一直看向别处,眼神微放空,没看楚含棠。
等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刘秀安才让他们骑马去狩猎。
女眷留在原地,男子去狩猎,谁猎得的多就能得到皇帝的赏赐。
楚含棠对狩猎不感兴趣,却也不能做特别的那一个,只能硬着头皮起来,接下士兵牵过来的马了。
她今日穿的是方便行动的劲衣,骑上马时英姿飒爽。
池尧瑶担心地看着楚含棠,楚含棠给她使了一个放心吧的眼色,然后看向谢似淮。
他绑在身后的红发带随风飘起。
楚含棠朝他一笑。
鼓声起了,骑着马的人纷纷进了围场深处,她拿着缰绳,轻轻蹬了一下马,马便跑了起来。
皇家围场很大,一进去大家就分散了,楚含棠独自骑马逛着。
附近时而窜过一些小动物,她却也没打算射杀。
狩猎的彩头谁爱拿谁拿,楚含棠懒得动,在围场里随便逛逛也挺好的,等结束了再出去。
只是天不遂人愿。
楚含棠安安分分骑着自己的马,谁知有一支箭飞过来,马受惊了,猛地乱跑起来,冲出了围场范围。
她往射箭过来的方向看。
发现不知是哪位世家子弟射的。
对方原本想射杀楚含棠正前方的那一只小鹿的,箭术不好,射偏了,他又怕惹事,骑着马掉头就走。
反正又没有人看见,就算楚含棠侥幸活下来,仅凭一面之词也难以叫众人信服。
楚含棠暗骂一声,暂时只能聚精会神地安抚好这一匹受惊的马。
可受惊的马哪是这么容易安抚?
她深呼吸,努力平静下来。
楚含棠也不强行勒紧缰绳让马停下,万一控制不住,只会摔得半残,于是让它先跑一会儿。
就在楚含棠想到一个法子让马安全地停下时,身后贴上了一人。
细长微凉的手指从身后伸来,握住了她拉着缰绳的手。
熟悉的香气慢慢地包围过来,楚含棠微微转头看过去,只看见线条分明的下颌,薄唇微弯着,脸颊略施胭脂,散着惑人的香气。
是谢似淮。
她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马还在向前跑,早已经跑出围场,到一片宽阔的草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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