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还有个问题没回答祝屿。
“这里是帝星军部监狱。”
祝屿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有些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梁仞带着自责与歉意的声音响起。
“都怪我,没事怂恿你开网店干什么,害你遭这么个罪。”
“怎么样,身上的伤痛不痛?”
祝屿摇了摇头,“还行,哨兵的恢复能力挺快的,就是结痂的时候伤口会有点痒。”
梁仞说了句那就好,随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一想到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想要从偌大的军部监狱里逃出按照他们现在这个乌龟般的速度怕是很难了。
深知时间紧迫,梁仞便想拉上她的手一块跑起来,好在他确认安全的时间内从这里撤离,哪知在自己的指尖触碰到她肌肤的时候,一株藤蔓从她手臂里窜出来,随后细细长长的那尖端发出“啪”地一声清脆声响,毫无客气地甩在了他的手背上。
两人同时看向了那株一副誓死捍卫祝屿模样的翠绿色藤蔓有些失神。
在祝屿的注视之下,这个藤蔓的身体颜色竟然还渐渐变得愈发清透,像是在害羞一样,接着在那平滑的身体总陡生一个鼓起的小包。
随后便冒出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它伸长自己的身体,把花递在了祝屿面前,尖端碰了碰她的脸颊,又指了指那朵小花,示意要她摘下。
看着这一幕的梁仞不由得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神色复杂,斟酌了片刻,婉言开口问道:“怎么会有向导的精神体在你身上?你在这里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接过白色小花的祝屿眉眼舒软了许多,她伸出手戳了戳藤蔓,像是在表扬它一般,随即自己的手指便被缠绕住,她举起自己的手指看向梁仞:“向导精神体?”
“你是再说它吗?”
梁仞点点头。
哨兵和向导的精神力其实在质感上有很大的不同。
如果把哨兵的精神力比作是拥有毁天灭地狂暴气息的力量的话,那么向导的就是平静优雅的湖面,像极了自由生长的万物,能够让人心神舒缓并且包容一切的力量。
看着祝屿那也一脸茫然的样子,梁仞想还是算了,估计说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说完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从这里逃出去再说。
他扫过一眼对自己充满攻击性的精神体,暗搓搓地揉了揉刚刚被它抽到的手背,别说,这玩意力气还怪大的。
“我们先出去再说吧,一会儿监狱里的网络恢复了可就麻烦了。”
祝屿应了声好,在两人要踏出步子离开之际,走廊上传来了一道散漫,尾音微扬,嗓音低低缠上来却又带着一股压抑与威慑感的声音。
“你要把我的人带到哪儿去?”
......
三人从军部监狱离开后,行走在郊外偏僻的小道上,气氛有些尴尬。
这个尴尬主要指的是梁仞。
他走在祝屿的左手侧,时不时地悄悄扫过一眼祝屿和站在她右侧的男人。
他们两人之间明显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氛围。
从他认识祝屿起后,就没从她那种总是一副老气横秋,很少有其他情绪的脸上看见过如今眼前这般不太正常的拘谨感与慌乱感。
甚至,梁仞还发现,她的耳尖有些泛红。
而站在她右侧的那个银发男,像是根本没有骨头的人一样,整个人恨不得贴在祝屿身上,整个人看起来懒懒散散的,他听不太清两人在说什么,很显然,是那个银发男做了手脚。
这小子一定是架起了精神屏障。
云拥川的体温从祝屿的手臂上慢慢将她包围在其中,耳畔传来他的□□,有些低哑与不太正经。
“小哨兵,你怎么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昨天不是挺爽的嘛~”
祝屿被他那带着波浪的尾音给呛到,耳尖的温度又高了几分。
她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是你自己要坐上来的,不关我的事。”
云拥川发出一声轻笑,像一根羽毛轻轻地挠着祝屿。
“那不是怕你什么都不懂,会弄疼我。”
随后他得寸进尺地牵起祝屿的手,在对方那凶狠的眼神看过来之际,弯下身伸出舌尖扫过那微微滚烫泛着粉色的耳廓。
他的声音有些哑,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气一般,带着低低沉沉不均匀的呼吸贴在祝屿的耳边,“不过,小哨兵,你还挺厉害的,竟然能弄哭我。”
祝屿生怕他再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赶紧一把捂住他的嘴,呲牙眼神警告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云拥川眼中露出得逞的狡猾笑意,他微凉的唇像是蜻蜓点水一般,吻了吻祝屿的之间,然后将她的手拿下,重新戴上了面具,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高山之巅的雪,无法将他和刚才的那副样子联系在一块。
不过他身后那不知道什么跑出来的精神体们却是在疯狂兴奋地扭动着,好在他们正走在林中,那些藤蔓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他是谁?”
祝屿随着他的视线看向了梁仞,然后将人介绍给他,“他叫梁仞,你可以叫他梁老板。”
在听到她声音后的梁仞,终于觉得自己不再那么尴尬了。
他带着审视与挑剔的眼神,落在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随后慢慢扫向云拥川的脸,眉头紧蹙,颇有几分老父亲挑剔女婿的意味。
他的声音虽然温柔,但是却暗藏绵针,“小屿,怎么不和我介绍一下你身旁的这位?”
说来惭愧,祝屿也不知道这人叫什么,想要随便编一个应付一下时,云拥川手中的光脑率先响了起来,只见他手指飞速在屏幕上点来点去,随后撩起眼皮,透过镜片目光似锋利的裁纸刀看向了梁仞。
“云拥川,幸会。”
两个男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发出劈里啪啦的火花声,谁也没先收回视线,结束这一场无声的较量。
而片刻后悬浮车簌簌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暗涌。
连裕从车里走了出来。
本来他的第一眼应该看向一夜未归,消息也不回,害他一晚上怎么都睡不着的云拥川身上,可却停留在了站在两个男人中间的祝屿身上。
他眼中一亮,走步快了一些,热情地挥着手同祝屿打招呼。
“老妹儿!这么巧!竟然会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碰到你!好久不见啊!”
祝屿也没想到会碰到自己的“大客户”,想到他出手阔绰又爽快,自己现在正缺钱,便也学着他挥手,“好久不见。”
原本想要将连裕介绍给她的两个男人见两人已经熟络地打起招呼,甚至还闲扯了起来,声音不由而同地在同一瞬间响起。
“你们认识?”
第27章 逃离计划
和祝屿唠嗑的连裕, 这会儿听见两人的异口同声,才停下了与祝屿的交谈。
他眼中映着两人的身影,视线先是选择了云拥川, 随后才落在了梁仞的身上。
连裕脸上的笑容一愣,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让他很是不可置信地眨眨眼, 瞪圆了眼睛,神情有点呆, 伴着脸上惊愕的神情, 走向前锤了一下连裕的肩膀, 紧接着惊呼道:“我靠!是活的!”
“我去,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和哥们说一声, 高低给你整个接风宴啊。”
梁仞倒吸一口气,嘶了一声, 揉了揉刚刚被他捶的肩膀,然后也礼尚往来地锤了一下连裕, 笑道:“许久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一旁看着两人一副熟络模样的云拥川, 挑了挑眉,随后看见和自己状态相差无几的祝屿,小声地在她耳边意有所指的阴阳怪气道:“你的那位朋友人脉真广,不像我, 都不认识几个人。”
祝屿不明所以地看向他,“怎么感觉你话里有话。”
云拥川低头注视着她,神色不经意地舒展,眉目含笑一副全然无辜的样子, “没有啊,我只不过是羡慕他的人缘好罢了。”
和梁仞寒暄的连裕眼神余光就没离开过云拥川, 见他那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哪有半点从前不易近人的冰冷样子,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他搓了搓手臂的鸡皮疙瘩,用肩膀撞了撞梁仞,嘀咕道:“那两人什么情况,怎么怪怪的。”
梁仞默默地同他拉开距离,看了一眼一副道貌岸然模样的云拥川,“你也不认识他?”
“认识啊。”连裕扬声道,“怎么可能不认识,他是我少将。”
他的声音引起了梁仞与祝屿的注意,她的声音与梁仞一前一后响起,“少将?”
连裕这才反应过来,忘记互相介绍他们了。
他拉过梁仞,站在祝屿面前,“这位老妹儿,是我在λWD6星认识一个特有意思的哨兵。”
“对了,老妹儿,哥叫连裕,你叫啥来着,都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回答他的是梁仞。
梁仞怕祝屿不想让对方得知她的名字,故没有告诉他,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我们两认识。”。
祝屿本来是不打算告诉连裕自己的名字的,但对方那热情暗含期待的视线实在让她无法逃避,只好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
有连裕在,他就不会让场子冷下来,“祝屿啊,名字还怪好听的,哈哈哈。”
视线一转落在了云拥川勾着对方的手上,颇为看不懂眼色,“少将,你牵人家小姑娘手干什么?”
遭他这么一说,祝屿连忙赶紧甩开自己被牵住的手,佯装镇定,表情看起来没有什么波澜,仿佛刚刚被当面抓包的不是自己。
而被甩开手的云拥川心情可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他抬了抬自己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冷得让连裕感觉自己被扔到了结了冰的河水中,寒意刺骨,“连副官,你早上是盐吃多了吧。”
“啊?什么?没有啊,我早上都没顾得上吃东西就来接您了。”
梁仞扑哧一笑,他将祝屿拉靠近自己几分,煽风点火道:“人家是在说你太闲了,管太多。”
云拥川哪会因为这点事就觉得挂了面子,他隐匿在镜片后的那双眼闪过一抹暗光,上前一步,又走在了祝屿身边,“梁老板这是哪里的话,我不过是在关心下属罢了。”
随后他揉了揉祝屿的发顶,语中满是柔情,“小宝,你可不要听他乱说啊。”
“小,小,小宝?!!!”
连裕也不知是被他的话雷住还是被他这副温柔的模样吓到,他瞪大着双眼,愣在原地,指着云拥川,声音惊恐,带着怒意止不住咆哮。
“你,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我的少将呢!我那么大一个人的少将呢!快点把我那高冷强势的少将还回来啊!!!”
就在这个时候,小道中窜出了一行人。
他们穿着军部的制服,为首的正是西装革履的劳伦斯。
“诸位聊什么呢,这么热闹啊。”
他湛蓝色眼如同天空一般晴朗,在看到云拥川的身影后瞳孔骤然一缩,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暗道:看来这一趟怕是有些困难了。
在云拥川向他看过来时,他率先垂下脑袋,微微俯身,右手握拳靠在胸口,行了个礼,“日安,小殿下。”
垂下的睫毛掩盖住了他眼底的精光。
……
好不容易逃出来的祝屿,又被带回了军部的监狱中。
不过这次她没有再被关押在最深处的地牢,而是转移到了地下二层,那个独眼男人旁边的空牢房中。
梁仞则是被关到了地下一层。
了解到来龙去脉的云拥川,坐在军部监狱的典狱长办公室里,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眼睛半阖着,看起来似乎并不打算搭理站在自己眼前擦着额上冷汗的典狱长。
典狱长暗中给劳伦斯递了个眼神,示意让他替自己求求情,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被一旁的连裕看得一清二楚,收回视线的典狱长只好讪讪一笑,继续擦拭不停冒出来的冷汗。
靠在墙上的劳伦斯才缓缓站直身体,权衡之下,将自己的顶头上司推了出来。
“小殿下,我们自然知道没有审议团的裁决审判书不能将人关押进来,但我们都是听从上头的吩咐做事,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云拥川闻言低笑一声,侧首撩起眼皮,锐利的眸子沉下,态度并未因劳伦斯的话而有所改变,“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国会的权力已经这般高了。就连皇室的人都不敢私自用刑抓人,被发现后国会还这般轻松,看来,已经是惯犯了啊。”
典狱长一听,生怕牵扯到自己,赶忙抬起头来,谄媚笑道:“小殿下您这哪里的话,瞧您说的。”
他做出一副发誓的模样,“我我我,我对天发誓,没有和国会的人走到一块过!否则的话,一定被感染,变成畸形种!”
典狱长心中一横,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跪在了地上,抱着云拥川的小腿嚎啕大哭起来,“小殿下啊!你是不知道我心里的苦哇!”
他指向劳伦斯,泪涕纵横,“是他!都是他!”
“他昨天让圣塔里的警卫抓了我的家人,威胁我要是不帮他们做这件事的话,就把我家中其他三口全杀了!呜呜呜,小殿下啊,我的孩子们不过也才刚出生没多久,你说我怎么忍心让她们就这样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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