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根通体覆盖着短毛的尾巴直直地竖起,形成一根长达五米高的坚硬“柱体”,以此拖起那张合着口器的长扁椭圆状尾端。
而那些短毛就像是受到惊吓一般,全数被激起,炸开了毛,贴在皮肤上由里向外斜斜生长。
那些张合着的器口发出很是瘆人的咯咯之声,几乎就在祝屿仔细观察的一瞬间,口器们重新排列组合形成了一个崭新的,犹如它头部那处张开着,露出两排数目众多锐利尖牙的猩红大嘴。
与脑部的大嘴不同,眼前这张张开的大嘴中,尖牙上缠着许多不明的白色浓稠状液体,很快这些粘稠的液体随着嘴中尖牙的启合一同编织了一块网眼密如渔网的大网。
祝屿见状,心中不知怎么的,兀自警觉地升起了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眼前高处那张织好的网眼下已经被汇收拢汇聚成一个白色的圆点矗在大嘴的中央。
没一会,祝屿耳边便传来破空的嗖嗖声,原来是那白色圆点被投掷出,悬在空中。呼吸间,这颗圆点竟自己舒展开来,化作了一整张莫约有一米长的网,正受这引力朝着地面铺盖而下。
顷刻间带来的压迫感,似乎要笼罩这片空地上的所有生物。
祝屿在圆点舒展开成网的那个片刻,就已经左脚往地上猛地一踏,身形如电,几个前滚翻后这才躲过了那张网。
她的反应和动作已很迅速了,但却还是没有躲过黏附在张网上垂涎散落而下的液体。
她脸上的护目镜同呼吸面罩就被溅到了不少液体,随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几缕白烟,还有“滋滋”不断的腐坏之声。
祝屿并未慌张,她一双眼紧紧盯着冷静眼前巨兽的动静之余,手上也没拉下。
只见她反伸出手解着绑在脑袋后的面罩绳子,边嘀咕道:“竟然还是带毒的。”
她脸上的面罩还没有完全解开,但那头见毫无收获的畸变洞穴兽已经又形成了一张新的网。
祝屿只好先停下手中的动作,先行躲避。
不过她却低估了这不明液体的腐蚀性。
还没等她完全躲开了第二张网的时候,护目镜同面罩已经被腐蚀得几乎要穿透滴到她的脸庞上了。
祝屿暗骂了一声达亚大陆的脏话,随后立马扫了一眼那还在继续结着网的畸变洞穴兽尾端。
躲过袭来的网后,她将围绕在周身的黑魔法元素凝在指尖,心神专注与其沟通。
她身上的黑魔法元素停顿了一下后,这才化作了锐利的风刃,划开了祝屿脸上还未完全解开的面罩绳子。
而祝屿则是直接将架在耳朵上的护目镜腿一把扯下,甩在了一旁。
看着被化作一摊废水溶入土地中的护目镜尸体,祝屿不免为刚才的惊险而松了一口气,不自觉伸出手抚上了自己光滑细腻的脸颊。
还好快了一步,否则现在被毒液腐蚀的可就是这张漂亮的小脸蛋了。
就在她开小差的这点时间里,那边见迟迟没有传来猎物反馈的畸变洞穴兽,它那简单得有些可怜的大脑中产生了一种不可控制的情绪。
因而它不再只是一味呆愣地静静杵在原地,而是凭借着鼻中寻得的新鲜气味辨别祝屿的位置,奔走起来,用脑袋顶端长长的犄角撞向了那抹气息所在之地。
看来这只总是能轻松捕获口粮的巨兽是被惹恼了,已经用起了最原始的进攻方式。
不过就算如此,它尾端织网的动作也没有停下,甚至随着它的撞击频率而加快了结网的速度。
脚下的大地在巨兽奔走的足下发出了颤抖,嗡嗡的颤动声将土地振开了裂缝,随着交战愈发激烈的二者不断地有枯木倒下,有的还掉落进了裂缝当中发出巨响。
畸变洞穴兽丝毫不留给祝屿喘息的机会,它猛烈而频繁的攻击就像是要把猎物活活地耗死。
而失去了护目镜的祝屿,在一片漆黑中几乎丢失了视线。
她只能靠着耳边听到的动静,鼻腔中恶臭的浓度变化,以及还懵懵懂懂没有完全磨合的魔法元素的探索,来判断畸变洞穴兽的方位同攻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祝屿一步三喘,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沉的几乎都要抬不起来了,她神智开始有些恍惚,缓缓眨动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祝屿不是没想过主动发起进攻,又或者是用黑魔法来袭击,但是对方这铺天盖地的攻击,躲闪起来都吃力,甚至还挂了不少彩,哪还有这些心思。
不过同她周旋着的畸变洞穴兽现在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
它虽然是耐心极好的猎手,但由于常年生活在洞穴下,平时最多的运动也就是打洞,哪有像这次这样又要跑又要撞还得结网的,简直就是要累死兽了。
一想到以往站着就能把口粮搞到手的日子,畸变洞穴兽竟然有些人性化地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哀嚎。
这次的捕猎是真的将它彻底激怒了。
只见它不再发起攻击,而是转身走到一处地方随后停了下来,脚下的动作很是急切地刨着地面。
祝屿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她浑身的汗就如同雨珠一般,不停地流下没入泥土中。
随着身体状态的急剧变化,她体内本就薄弱的黑魔法元素,在这她停下的短短时间里竟然干脆钻回了体内,随后任由祝屿怎么同它建立联系,它都如同石沉大海了一般,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祝屿虚弱地咳嗽了几声,脸上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没想到异世界里的魔法元素竟然这么不靠谱。
不过也是自己太过盲目自信,以为打开了身体黑魔法天赋后就能恢复到同以往在达亚大陆时一样。
却忘记了如今自己才刚入门不说,还身处异世界之中,魔法元素能够存在都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哪能要求才萌生不久还没有自我意识的魔法元素。
反正是连再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祝屿干脆自暴自弃地瘫坐在了地上,阖上眼随着呼吸连通五感在黑暗中感受着迟迟未有任何攻击的畸变洞穴兽。
耳边是不断的窸窸窣窣之声,空气中除了一直存在着的腐烂气息好像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她唰地一下睁开眼,努动着鼻尖,有些吃力才辨别出了空气中崭新的泥土气息。
它要做什么?
祝屿眼中满是不解,不过很快她便得到了答案。
一道微弱的光芒在前方的土壤里透出,照亮了畸变洞穴兽的身影,只见它刨土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快,快到只能看见残影。
不久,那道绽放着微弱光芒的东西终于露出了全貌。
那是一颗呈紫黑色的棱状水晶,此刻正遭受着畸变洞穴兽口水的洗礼。
围绕着水晶周围的黑气竟还要比这整片山林的还要浓!
祝屿身上平静的黑魔法元素此刻翻涌沸腾了起来,同畸变洞穴兽一样,这道浓度极纯的黑气正在蛊惑着面前的生物。
而就在巨兽伸长脖子要将水晶吞之入腹之时,林中不知道从哪突然丢来了一个燃烧着熊熊大火的火把,精准地投入了巨兽张开的深渊血口之中。
一直屹立不倒的畸变洞穴兽此时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所有的疼痛都注入在这道声波如若风暴的中叫声中。
它的尾巴不受控制地四处抽打,火光冲破黑暗,点亮整片密林。
一道佝偻的身影出现在祝屿跟前。
全副武装几乎看不清脸的人,只露出一双浑浊向外吐出的眼球。
他的声音是混着祝屿从未听过的奇怪机械混沌声响,“喂,你没事吧?”
……
祝屿看着眼前被一个火把就轻松解决的畸变洞穴兽一时有些无语凝噎的复杂情绪。
感情自己之前同它那么费劲卖命的周旋就是个笑话。
明明轻松容易就能解决的东西,却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
祝屿掩面扶额,在心中长叹一声。
格瑞娅的记忆中并没有记录有关畸变洞穴兽的弱点,她的记忆里有的只是浅显的表层知识,看来以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可她不知道的是,能在普西GF389行星中学到这么多有关于这颗行星外的知识已经是近乎的奢侈,如果没有那个人,生活在小小帐篷之下的格瑞娅或许根本都活不到成年礼过后的现在。
不过这些对是后话了。
另一边,洞穴兽的尸体还在被大火包裹燃烧着,它被烧得焦黑的皮肉,开始散发出挟带着病毒的气体。
“拿着戴上。”
祝屿手里突然多了一个破旧的呼吸面罩。
她仰头看着眼前走向火光的背影,说了声谢谢,也许是太久没有说过这个陌生的字眼,她的声音显得别扭生硬。
好在安德鲁这会儿并没有时间搭理,他一心扑在了自己寻找了很久,能够存储着黑气的晶石上。
祝屿随手便将呼吸面罩戴上,休息了一段时间后,现在她的体力已经好了很多,出于好奇,便站起了身不远不近地跟在安德鲁的身侧。
祝屿看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双手套带上,将身上背着的巨型背包放在地上,在里面翻翻找找,拿出来一个盒子和一根细短的杆子。
只听“啪嗒”一声,那根细短的杆子唰地一下弹开变成了一支钳子,正稳稳地伸向了埋在土地深处的棱状水晶石。
祝屿虽然也很想获得这颗水晶石,汲取上面浓厚的黑魔法元素,但是眼下有第二个人的在场,在没摸清楚情况下,并不想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秘密。
因而,她也只是压制住自己体内躁动不安的黑魔法元素,只不过她却没有阻止偷偷探出,化成钩子状窃取水晶石上还未被驯服开化的黑魔法元素。
也许是心中有些不安,她便侧过眼,注意着面前这个第一次见到的活人的反应。
直到棱状的水晶石被收好放在了盒子中,安德鲁才有空注意自己身边的年轻人。
见她一副未涉世事的模样,心中的警惕降低了几分。
或许是因为太过寂寞,又或许是太过想念曾经的林外生活,难得在这个鬼地方见到活人,安德鲁一改过往的脾气,尽力将自己的声音调整为和蔼可亲的嗓音。
他将装着晶石的盒子放回包里,随后背起来,边调整边假装不太在意地问道:“这个畜生身上的火很快就要将整片林子烧光,你要跟我走吗?”
祝屿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邀请,而是反问道:“你是谁?”
空气中的温度越来越高,火光映在安德鲁的眼中,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沉默了数秒后,安德鲁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孙女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最终还是服了软。
“安德鲁,我叫安德鲁,是基地里仅剩的生存者。”
第7章 逃出密林
林中的冲天的火光,时而溅出火花发出噼里啪啦之声,时而相拥抱作一团冒出滚滚的浓烟将湛蓝的天空染成了土黄色。
安德鲁身后背着宛若大山一般的登山包,他跑在前头带路,带着祝屿穿梭在密林当中,没多久,体力本就不太好的他,就已经气喘吁吁的了。
他的余光时不时地观察着跟在自己身后的祝屿,见她状态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而那张年轻的小脸蛋上蹭到了不少污泥,灰头土脸,让他瞧不清祝屿的长相,凭借着那双露在外头熠熠光辉的眼睛,暗自诽腹倒是生了个好模样。
祝屿自从他介绍完自己后,越来越猛烈的火势让两人默契地不再废话拔腿就是跑,直到现在她都一直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跟在安德鲁的身后,七拐八拐地离开这片错综复杂的火海中。
安德鲁好像对这里了如指掌。
他在每一次分岔路口时,抉择都毫不犹豫,甚至还知道一些隐藏很深的小路。
祝屿心中对他开始有了警惕之心。
这个突然出现,轻松就能解决掉畸变洞穴兽,还带走水晶石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各怀心思的两人大概跑了将近十几分钟,这才将身后要吞人的火海中甩在了身后。
密林的外面此时正值烈日当空,巨大的光线差异让祝屿眼睛有些不太适应,她只好举起手挡在了额间,随后微微眯起双眼,打量起了眼前自己的所在之地。
展现在她面前是一道巨大的裂谷,目测看来,和对岸两者之间最少隔了有三十米开外的距离。
没想到这片林中还有这么个地方。
她往前迈了几步,微微弓起身,视线向下探了探,与此同时她脚下碾过几颗小碎石,轻轻抬了抬脚,将其踢出滚落万丈悬崖。
很快,掉落悬崖的碎石几乎再也看不到,只能看见夹在峡谷裂缝中的那条不被季节影响的湍急河流。
祝屿侧过头望向正在翻包的安德鲁,问道:“这是哪?”
安德鲁连头都没抬,嗡声道:“兽林最北端的猗谷,你不知道吗?”
祝屿从悬崖边退了回来,她摇头道:“不知道。”
此时安德鲁也将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架折叠便携式的滑翔机。
他边组装着零件,边看了一眼祝屿,“你不知道?不知道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会在血月兽潮时来兽林的无非就是两种人。”
安德鲁握着手中的扳手,竖起一根手指转过头直直地看向她道:“第一种,是不要命的,来发财的。”
紧接着他竖起第二个根手指,“第二种,被分配来完成任务的。”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祝屿身上的制服,心中便有了几分成算,便不问她是哪种人了,而是继续忙着手上的组装工作,问起了其他的事情。
“你的伙伴呢?怎么只见你一个人?”
祝屿察觉到了他隐晦打量自己身上衣服的视线,想到和自己埋在一块林中的那几人,她平静地回答道:“都死了。”
安德鲁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
此时,他只当祝屿是个柔弱的向导,怕引起她的伤心,便没再多问,转而说起了其他的事。
安德鲁装作不经意地试探问道:“你们这次来兽林是完成什么任务?”
祝屿不过是扒了人家身上衣服穿上的“冒牌货”,哪里知道这些。
但她平静的表情倒是给了安德鲁很多的遐想空间。
安德鲁本来以为祝屿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再加上两人之前一同逃难的经历会好套话。
没想到对方还倒有几分职业操守。
“行了,我不问你那些了。”
安德鲁将滑翔伞组装完毕,他站起身来,颇有几分兴奋地问答:“你们的飞行器呢?在哪?一会你带路,咱们一块过去。”
他叉着腰高高举起扳手,朗声笑道:“有了飞行器,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哈哈哈哈,老子早受够了这些年东躲西藏的基地生活了!就算出去会被处死,老子也要出去!”
祝屿虽然不想打破他的美梦,但她确实不知道那所谓的飞行器在哪,在对方灼热殷勤的目光下,只好回答了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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