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书卿一听便巴不得立马操办,耐着性子问了顾明与顾晏之的意见,二人都未反对。
她本想等笙笙回家后再定下,晏之却说笙笙必然是同意的。
她们姐妹情深,自小一块长大,晏之对笙笙,再是了解不过。
加上父亲一封一封的信催得急,她怕自己再不办,父亲便要亲自赶来连阳城讨说法,便做主应下了这门亲事。
“你当时不在家,老太爷又催得急,我问了晏之,她说你是同意的,我才敢做了这个主。”
顾又笙从魍魉城出来后,曾在赶往金锣城的途中,与姐姐送过一封信,简单说了些魍魉城发生的事,还有她与谢令仪的事。
顾又笙低着头,有些扭捏。
“二姐姐当然同意,祖母没看谢公子那脸吗?长那么好看谁不喜欢啊。”
也就她对雷旭勤情有独钟,才没有被那张脸给骗了去。
宫媛全然忘记自己初见谢令仪时,也曾动过女儿家的心思。
“你呀。”
颜书卿点了点宫媛的脑袋,对着顾又笙,面色变得有些沉重。
“谢家远在京城,等你出嫁,外祖母更是难见你了。”
顾家本该是笙笙的靠山,可是顾衡多年来的做派,还有他那继室,颜书卿已经全然不抱希望,只盼着谢家对笙笙,能好一些,不要看她在京中没有靠山,就小看、欺负了她。
不过父亲既然能出面来说这门亲,谢家出面的,又是谢秉文……
颜书卿想,他们谢家对笙笙,应该是看重的。
顾衡指望不上,好在顾明生母的娘家程家,这几年也慢慢得势,对于笙笙,想必也会照拂一二。
宫家在京城的几间铺子,分到笙笙名下,加上父亲给笙笙准备的嫁妆……笙笙到了谢家,总不会难过。
第195章 成长
外祖母对她们姐妹自小就好,他们在连阳城,也多亏宫家照顾。
顾又笙听颜书卿说日后难见,心里也忍不住酸涩起来。
她与姐姐不同于一般的闺阁女子,便也从未想着会有出嫁之日。
她以为,她与姐姐,与父亲,会一直安安稳稳地生活在连阳城。
他们一家住在顾府,偶尔来宫家看望外祖母与外祖父,看表哥、表妹斗嘴……
京城顾家,对于顾又笙而言,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在连阳城长大,所有的亲情,都是宫家人给的。
她原本想着,一辈子都会这样平淡地过。
可是如今,她们都长大了,即便比她小的宫媛,那般爱耍性子、大小姐脾气的宫媛,竟也出嫁在即。
从此天南地北,她们就都不在连阳城,不在宫家。
顾又笙的眼中满是不舍,看着宫媛的眼神更加温软。
宫媛还陷在祖母的话里感伤着,撞上顾又笙的眼神,心里更是难过。
她嘴一扁,就有些想哭,可是她不能!
“祖母偏心,雷家堡比京城离得还远呢,你都不想想,以后也难见到媛儿了。”
宫媛嘴硬着,眼底却还是起了雾气。
等她出嫁后,就再也不能找顾又笙的麻烦了,呜呜呜。
那么厉害的顾晏之,她也再不能第一时间听到她的消息,好去外边吹嘘……
早知道,早知道就下半年再嫁去雷家堡。
宫媛抹着眼泪,却没有哭出声。
她还想保留自己最后的倔强,决不能在顾又笙面前矮了一截。
颜书卿被她说得红了眼,她知道这个孙女说话不好听,心却是极软。
她抱了抱宫媛,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宫媛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还不忘去瞪顾又笙。
谁让她也那么快出嫁的,好歹再多陪陪祖母呢。
以后就留下一个见不到人影的顾晏之,祖母岂不是无人陪伴?
呜呜呜。
“祖母身子好,还能活好多年呢。等你们出嫁,生了孩子,再带着孩子回来看我,祖母想想就高兴。”
宫媛抽了抽鼻子:“母亲说我屁股大,是个好生养的,祖母放心,我一定今年就能怀上。”
宫媛年纪小的时候,还因为自己的臀部大而自我厌弃过,不过白芳慧安慰她,这样的女子好生养,她才没那么厌烦。
顾又笙啼笑皆非,伸手掩住了嘴。
颜书卿笑着摇了摇头:“童言无忌,你可真是个不害臊的。”
她爱怜地点了点宫媛的鼻子。
宫媛一本正经:“能生养是好事,有什么好害臊的。”
宫媛自己还是个孩子,根本不明白养育一个孩子,是多大的责任。
颜书卿摸了摸她的头,却没有跟她多做解释。
那些道理,自己现在说了无用,等她做了母亲,便会明白,那是一件有多甜就有多苦的差事。
做了母亲,她便不再只是宫媛,她的肩上,便要背上另一人的一生。
儿行千里母担忧,孩子再怎么长大,作为母亲,也总不会真的放心。
希望她的媛儿,一直都能如此天真烂漫,那么也便意味着,她今后的人生,是幸福的。
第196章 添妆
几日之后,婚期前一日。
顾又笙随着姐姐顾晏之,去宫家为宫媛添妆。
雷旭勤明日接了宫媛,便会启程去雷家堡,等到了雷家,二人才会拜堂。
顾又笙姐妹到得晚,其余兄弟姐妹都已来过。
见到她们,宫媛嘴角的笑意掩不住,却还是故作生气地怼道:“你们再晚一些,都快赶上我出门啦。”
青鸟守在门外,没有进去。
她怕自家小姐得罪了大小姐被揍,自己又不能不去护主,便躲在门外。
万一有什么事情,她也好装作没有看到。
顾晏之没在意宫媛的话,将一本厚厚的册子扔在桌上。
“给你的添妆。”
她在宫媛对面坐下。
宫媛翻了翻册子,竟是雷家堡的人员情况,还有一些生意往来,上面的叙述,清晰明了。
她只感动了一瞬,便神色不安。
“你哪来的?”
该不会是结识了什么三教九流的人吧?
“你管我呢。”
顾晏之懒懒地瞥去一眼。
宫媛瞪了瞪眼,却不敢当着顾晏之的面,摆大小姐的谱。
这位可真是,说打就打啊。
宫媛也就只敢在顾又笙面前碎碎念。
顾又笙将真正的添妆盒子,往宫媛面前挪了挪。
“那册子,是姐姐命人搜罗的,你自己看了记住便好,要是落到雷家人手里,恐怕会惹误会。”
宫媛难得没有嘴硬,乖乖点了头。
“这些是我与姐姐给你准备的,嫁了人与在家中不同,去了雷家,嘴巴可要收敛一些。”
宫媛鼻头酸酸的:“我嘴巴甜着呢。”
“是是是,你要是有对外祖母那个态度,雷家长辈必然也会喜欢你的。”
宫媛嘴硬,但是对长辈还是很孝顺的。
顾又笙打开了盒子,里边是一些珠宝首饰。
宫媛本以为,不过是些寻常物件,毕竟顾家父女,全靠那么点月钱度日。
京城顾家的家用,经常断断续续,而顾明又不肯收颜书卿的钱。
所以宫媛没想过,顾家姐妹的添妆竟会如此厚重。
她被家里娇养长大,宫家又是连阳城巨富,她的眼光自然是极高的。
而那盒子里的首饰,好些都是未曾见过的珍奇之物。
宫媛突然就开始哭了起来。
莫不是她们为了自己,不但结识了三教九流的,还做了偷鸡摸狗之事?
这一盒子的东西,该不会是哪里偷的吧?
该不会……
宫媛哭着打了一个嗝,害怕地去看顾晏之。
该不会是大姐姐,从哪具尸体身上偷的吧?
顾晏之不明白她的眼神:“也不用这么感动吧?”
不敢动,不敢动。
宫媛委屈地垂下了眼。
即便是偷来的,也是她们的心意,她将这盒子妥善收藏便是。
可得好好收着,决不能见了光。
……
第二日,宫家锣鼓喧天,红绸遍布。
一片喜气洋洋之中,雷旭勤带着雷家其他人马,前来迎亲。
顾又笙便在人群中,见到了自家傻表哥。
他活脱脱一棵红叶子树,穿着跟新郎一般喜庆的红,鹤立鸡群,很是打眼。
宫大壮也见到了好久不见的顾又笙,他朝着她挤眉弄眼,很是憨傻的模样。
宫媛便在“这棵大树”的陪伴下,与父母拜别,与祖父母拜别,与亲人依依惜别,然后随着雷旭勤,出了宫家。
白芳慧抓着丝帕,在一旁擦眼泪,宫琦忙着迎客。
顾又笙与姐姐顾晏之,便随着宫媛走着,将她送到了门口。
门口等着的不是花轿,而是装扮得喜庆的马车。
此一行去雷家堡,还要十几日的路程。
背着宫媛出嫁的,是长兄宫修文。
宫修武与宫大壮,之后会跟着送亲队伍,同去雷家堡。
宫媛小小一个,被宫修文背着,上了马车。
顾晏之与顾又笙,静静站在一旁。
宫大壮这才得空,与顾家姐妹说上一句。
“晏之,笙笙,这一回我出门有些久,你们在连阳城若是有了麻烦,便去找我的仆从王一,我留了他在宫家。”
宫大壮交代着,如同一个靠谱的兄长。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顾又笙惊奇地望去。
“怎么样,祖母让我说的,是不是很有兄长的风范?”
下一刻,宫大壮便傻乎乎笑起来,自己暴露了真相。
顾又笙没忍住,斜了他一眼。
“笙笙啊,晏之说,你去寺庙求佛,求了一段好姻缘。你放心,等我送完宫媛,就回来送你出嫁。这一次有了经验,等到你成亲的时候,绝不会再把事情搞错。”
顾又笙以为,他说得是将宫媛嫁妆放错之事。
“还好修武哥发现得早,要不然这一路送嫁的人,还缺好多哩。”宫大壮安排送亲人手,却只安排了一半的人数,“修武哥处事周全,还帮我追回来好多银两呢。”
他险些吃了大亏,宫修武看着才没真出事。
宫大壮还有好多话要说,那边的队伍却开始动了起来。
宫媛已经进了马车,雷旭勤与宫修武等人,也准备好了要出发。
宫大壮不敢耽误吉时,匆匆与顾家姐妹道别,上了自己的马。
那马被他压的,腿还崴了一下,顾又笙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宫媛的送亲队伍,就在白芳慧的哭声中,渐渐远去。
顾又笙想起儿时,他们一家初到连阳城宫家,那时候,宫媛只有三岁,还是个只会流口水的奶娃娃。
他们一路受尽颠簸,外祖母心疼不已,小小的宫媛,那时还不懂争宠,只拉着自己的手不肯撒开。
转眼十三年,那个小奶娃,出嫁了呢。
愿她与雷旭勤,白头偕老。
愿她心愿达成,多子多福。
第197章 家信
宫媛出嫁后没几日,顾家收到一封久违的家书,来自京城顾家。
顾又笙与谢令仪的婚期定下,京城那边,顾衡才收到了请帖。
自己的亲孙女要成亲,过完了六礼,定好了婚期,他才收到消息,而且对方还是谢家的后辈。
顾衡气愤之下,写了一封长长的信,送往连阳城。
看信的不是顾明,是顾晏之姐妹。
顾衡在信中,责怪顾明父女,定亲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知会家中,完全没有将他这个家主放在眼里。
还有便是,提出对于这门婚事的强烈反对,要求顾明父女立即进京,去谢家退了这门亲。
顾晏之看完,三两下撕了信纸。
狗东西,这么多年对他们不闻不问,哪怕是生活费,都是打发叫花子般时有时无,现在给他一张请帖,还给脸不要脸,胆敢坏妹妹的好事。
让他们去京城谢家退婚?
呵,当他们傻子呢。
顾又笙虽然只瞥了几眼,却也大致看明白信上的意思。
“本想着他好歹是我们的祖父,顾家又在京城,你从顾家出嫁更加合适。不过这老东西不要脸,咱们也不稀罕。”
顾晏之盘算着账上的银钱,够不够在京城买个宅子,方便妹妹出嫁。
“没关系的,姐姐,我与宫媛那般,从这里出嫁便行。”
顾晏之瞥了她一眼:“傻乎乎了吧,宫家在雷家堡附近买了大宅子,宫媛到那边休整之后,是从那边的宫家大宅出门的。”
顾又笙扁了扁嘴,她理解姐姐想要自己风光出嫁,不过她更理解……家里没什么积蓄。
说到底,是真穷。
顾晏之捶了一下桌子,又骂起了顾衡:“难怪别人说死了娘便等同于死了爹,父亲当年在宫里吃了那么大的亏,顾衡一个屁都不敢放,还连夜将我们赶走。那个薛蔷是个狠毒的,这么多年不知道吹了多少枕边风,每个月送来的家用,一次比一次少不说,还断了好几次……”
顾晏之本想摆烂一生,可是她们的母亲,生下她们就去了,父亲又是个只会半夜躲在被窝里抹眼泪的,妹妹更是一天到晚只会哭哭哭。
在顾家那几年,顾明父女就过得不怎么样。
后来顾明出事,顾衡毫不犹豫将长子放逐,顾家接班人换成顾城。
顾明父女远在连阳城,与京中顾家的联系,便愈发地少。
顾晏之也是到了后来,有了自己的人脉,才查到当年父亲被驱逐,顾衡并未留情面。
是做给外人看的,还是真心不在意?
如今看来,倒像是后者。
倒是二叔顾城,还以顾衡的名义派了人,护送他们一程。
这么多年,顾家对他们不闻不问、不冷不热,如今妹妹的亲事定下,那死老头不满意不说,居然还妄想让他们去京城退亲?
呵。
去京城剃了你的头才是。
顾晏之只想冲去京城,将顾家上下痛扁一顿。
“去!”顾晏之又重重敲了一拳,“我们去京城,让那老头好好地胆战心惊一番,让他好好地回忆回忆,父亲当年为何被罢官。他娘的,我要去撑着他的老眼,让他睁大眼睛,亲眼看着你风光出嫁,嫁到谢家气死他。”
顾衡若心里还有顾明这个儿子,还念着她们姐妹,她还能好好说话,若不然……
顾又笙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姐姐好久不曾发这么大的火,此去京城,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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