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语看了看手里的帽子,觉得挺满意的,又挑了挑给表姐和表哥的礼物。
姨妈家两个孩子,这回也都放短假回家了。
白语买了一个瓷白色的水杯,准备给表姐,又挑了两个钥匙扣准备送给两个表哥,姨妈家和舅舅家的一人一个。
等东西挑完,都被包装好后。白父刚好把车停在精品店门外,车上还坐着白母。
他们一家人也叫了陈言上车,顺路把他送回了小区门口,就出发去了石城。
*
晚上七点多,他们一家人到了石城的姥姥姥爷家。
白语一下车就跟疯了一样,也不等白父白母,自己拿着礼物就“噔噔噔”地往楼上跑。
“咚咚”两声敲门声过后,东哥过来开了门。
“呀!小语好久不见!”东哥咧着牙,对着白语笑道。
白语点点头,伸手就往他怀里塞了被包装的好好的钥匙扣。
“给你的,哥。”
说完,白语就冲着屋里大喊道,“我来啦!姥姥,姥爷!”
实话实说,白语和表哥表姐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因为上高中,平时也没有时间有什么联系,可隔了这么久再见面,依然是热络的不像样子。
或许这就是神奇的血脉亲情吧。
军哥从礼物拖拉着拖鞋出来,看见白语也热情的打招呼:“小语来啦!”
“嗯!哥,给你的!”白语又把另一份钥匙扣塞到了军哥的怀里。
军哥拆开欣喜地把玩,“我最近刚好想买一个,谢啦!”
白语摆摆手。
这时候姥爷从厨房佝偻着腰出来,看着白语咧着嘴笑呵呵道:“来的这么快,我以为还得一会儿呢,你跟你哥哥姐姐玩会儿,饭还得会儿才能好。
白语本来是笑着的,可是看到姥爷的一瞬间心里酸的像是快要炸开了一样。
她记不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的,大概隔了不到半年?可姥爷怎么又比上次老了那么多。
很明显的是,姥爷的腰直不起来了,背佝偻着,人不知道为什么也瘦了一圈。
白语看着突然就有种抑制不住泪水的感觉,又怕在这样的日子扫了兴,只能赶紧把头低下去,声音却还洋溢着开心,“知道啦!姥爷。”
她听着姥爷的步子走远,才低着头赶紧走到厕所,拧开了水龙头洗了把脸,又照着镜子深呼吸了一口,拿毛巾擦干净脸后,才退了出去。
东哥在门外等她,“怎么一回来就去厕所。”
白语笑笑,“这不走了一路憋得慌么?”
东哥没察觉出来什么不对,只摸了摸他的头,就把她拉进了里间。
里间人多,热闹的很。
有表姐,有舅舅还有姨妈。
白语挨个打了招呼,又把礼物给了表姐和姨妈。
姨妈摸着白语给她买的帽子,还冲着表姐表扬:“你看,人家小语给我买的,好不好看?”
表姐没搭理姨妈的炫耀,同时低头拆开了白语给她礼物,拿出瓷白的杯子,评价道:“这杯子怎么这么深。”
当时流行碗口浅的杯子,最好是玻璃的,像白语买的这款深口陶瓷质地的杯子其实是有些过时了的。
可白语整天都泡在学校里,一个快被数学和物理试题腌入味了的高二学生,实在跟不上时代潮流。
她看着表姐没有预料中的开心和惊喜,有些不知所措和尴尬。
这时候表姐的亲弟弟军哥开了口,吐槽道,“你行了啊,有礼物收,还挑三拣四的。”
表姐可能也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就冲着白语笑,“我当然开心啦!谁收礼物不开心啊,谢谢啦,小语。”
白语挠着头笑了笑。
这时候白父白母也拎着大兜小兜的东西,进了门。
白语探出头,“爸!妈!”
说完就上去帮忙拎东西,白母顺势就把手里的东西给了白语,自己去换鞋,一边换鞋还一边问:“都给没给哥哥姐姐,还有姨妈、舅舅舅妈,姥姥姥爷打招呼?”
白语刚想下意识说都打招呼了。
突然想起来还漏了个舅妈和姥姥,马上拎着东西去了厨房,大声说了句,“舅妈好!姥姥好!”
姥姥正在厨房忙活得热火朝天,看见白语探着头进来问好,马上笑得跟朵花一样,“好好,赶紧把东西放下,你妈真是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舅妈也开心道,“你妈就是,赶紧去找你东哥玩去,厨房烟大,快出去。”
“好嘞!”
白语摇晃着脑袋离开了厨房。
东哥的声音从里间传来,“小语,打不打保皇啊!”
白语听后眼睛一亮,“打!打!”
第98章
白语其实不太会打扑克, 小时候她跟着谢槿去她姑姑家,她姑姑手把手教她们打牌,结果后来谢槿会了,白语死活就是学不会。
她那个时候就知道, 自己并不精通此道。
可没办法, 人菜瘾大, 她不是喜欢打牌,可又十分热衷于打牌时的热闹劲儿。
东哥也是好热闹的,只要家庭聚餐,他总是会把孩子辈的人聚集起来,不是一起去看电影就是一起去打牌。
熟能生巧,久而久之, 白语也练会了八九分。
如今,脱离姥姥背后的谋算, 独立打牌不成问题。
这边,白语坐在东哥给她留好的位置, 撸起袖子, 开始洗牌。
那边儿, 白母拿着一大盆包子放到了客厅上,人冲着里间喊,“姐!我给你捎的包子,等会儿记得带走哈!”
姨妈本来在床上躺着看他们打牌, 听到白母的声音,嘴巴一撅,也大声回复, “带什么包子!上次带的就没吃完,都让我给埋院子的地里了, 又包!”
“不是让你再别包了,没听见么?”
姨妈向来刀子嘴豆腐心,白语没把姨妈的话放在心上。
姥姥说过,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
可能是基因问题,姥姥家这一脉的女人从来不会柔情似水,全都是泼辣的脾气,说话也不会捡好听的说。
白母好像是习惯了姨妈的这个态度,只扯着嗓子回道,“爱吃不吃,记得拿走!”
姨妈不回了,只笑呵呵地躺着看着孩子们打牌。
白母收拾好带来的东西,就一头栽进了厨房,白父则又和舅舅在客厅聊起来国家的政治经济。
不一会儿姥姥出了厨房,也跑到里间,上了床,挨着姨妈坐。
姥姥年轻的时候过度操劳,伤了底子,导致年纪大了以后身体不是那么好,不能总立着。
刚刚是厨房缺人手,现在白母来了,姥姥自然从战场上退了下去。
现在姥姥盘着腿坐在床上,看着家里的四个孩子一起打牌,脸上堆满了慈祥的笑。
家里四个孩子,三个都高中毕业了,就剩下白语一个还在上高中。
姥姥自然更关注一些,她看着白语的侧脸问,“小语最近念书念的怎么样啊?”
白语正在兴头上,也习惯家人打听学□□之她的成绩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白语就一边发牌,一边回答,“还跟以前一样,不过有两个好消息。”
东哥听着比姥姥更好奇,“什么什么?”
“我刚刚的月考,考了班里第二,我们班就陈言考的比我高几分,这次年级排名,我还考进了年纪前十呢!”
婷姐坐在白语的下手位,要了白语的牌,“你这是第一次考进年级前十吧?”
白语愣了愣,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过往成绩,老实道,“不是第一次,不过也确实没考进去过几次,嘿嘿。”
姥姥又问,“陈言学习这么好哒?”
白语用力的点点头,“对啊,他就是学习很好,而且他这次数学竞赛还顺利通过了,我估计他将来都不用高考,可以直接保送了。”
姥姥惊叹,“这小伙子出息啊。”
东哥看了一眼牌桌上的牌,摇了摇头,要不了,示意军哥,“我之前听你妈说你也参加物理竞赛了,怎么样,通过了没?”
白语乐呵呵地点了点头,“这就是第二个好消息,我也通过了。”
东哥听完比白语还兴奋,声音涨了八度,“真的假的,这么厉害。”
白语不想过于得瑟,又认真地解释了一下,“可能这次是运气好吧,我也没想到自己能过,不过下次可能就没这么幸运了。”
军哥听了,摇摇头,“小语,你不能自己先给自己否了,你得有信心。”
姥姥接过话,“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能有个大学念书就行。”
这时候舅舅走进来,刚好听到这句话,“妈,你这话说的,小语想考个大学那不轻轻松松的?”
“是吧,小语?”
白语听了舅舅的话,害羞得“嘿嘿”一笑。
东哥这时候“三个2!”一出,赢得了本场的胜利。
“这把打完了,出来吃饭!”舅舅说道。
“好!”孩子们统一应答。
*
吃完了饭,表姐在帮忙扫地,哥哥们在满屋子乱溜达消食。
白语插不上活儿,就坐在沙发上跟姥姥姥爷聊天。
舅舅在水厂上班,新鲜的海货,舅舅总是第一时间接触,今天舅舅带来带来了一大袋鹰爪虾。
刚刚饭桌上大家没腾出手来吃,吃完饭白母就把这一大盆熟了的鹰爪虾端到了茶几上,供大家消遣。
姥姥姥爷年纪大了,不愿意费事剥这些小东西。
但白语发现,要是有人偶尔剥给他们,他们也是吃的。
白语发现了这一点后,也不唠嗑了,就搬了个小凳坐在姥姥姥爷旁边,又拿了一个盘子,开始铆足了劲剥虾。
不一会儿就剥出了整整一盘。
姥姥姥爷在跟姨妈白母聊天,快吃完了,才发现白语一直在剥虾。
“你自己吃就行,不用剥给我们。”姥姥说。
白语只抬着头看着姥姥笑笑,也不说话。
小的时候,她几乎每个周的周六周日都会来石城的姥姥家。小学二年级她就学会自己坐客车,周五晚上放学爸爸把她送到客车站,姥爷在石城的客车站接她,等到了周日,再颠倒一下,她又会自己坐客车回家。
周而往复,这样的习惯一直持续到她上高中。
从前每个周都见面,不觉得如何,如今可能一个多月或者半年才能见上一次,让白语突生了许多的感慨。
都说小孩子时时刻刻都在变化,一个不注意就长大了。
老人何尝不是这样,一眨眼,人就突然老了。
背突然弯了,耳朵突然背了,眼睛突然花了,这些也都是很突然的事情。
可白语还是个还在上学的孩子,不得自由,做不到和从前一样可以和姥姥姥爷时常的见面,能做到的只有在这有限见面的时间里,多陪陪他们。
可高中生就算想呆也呆不了多久。
他们七点左右到的,如今就算白语一拖再拖,一家人也只能呆到十点。
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是半夜了。
白母在车上一直观察白语,等进了家门,才问,“怎么了?刚刚在姥姥家不是玩的挺开心,怎么一路上看着郁郁寡欢的?”
白语换好拖鞋,慢慢走进屋里,坐在沙发上,拿手撑着脸,看着白母换鞋。
“妈,你发没发现,姥姥姥爷,尤其是姥爷怎么看着一下子老了那么多啊?”
白母换好鞋,又把脱下来的衣挂好,难得的走到白语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柔道,“是人都会老的,你个小孩子,别操那么多心,好好学习就行。”
“噢。”
白母又说:“你之前一直嚷嚷着要去看你姨妈,怎么样,这次看见了,是不是能安心了。”
“姨妈精神确实不错,以后等头发长好是不是就跟以前一样啦?”
“瞎说什么,现在就跟以前一样。”
白语点点头,她这次去姥爷家确实是为了看姨妈,可是见到姥爷突然的衰老对她的冲击力,突然盖过了姨妈的病,就导致最后她也没跟姨妈说上几句话。
算了,以后还有的是时间见姨妈。
白语这么安慰自己。
*
高中的时间真的很紧,紧到白语前一天晚上还在伤春悲秋,可隔了一天上学以后,白语就没时间再去思考人类衰老的这个命题。
可再紧张的时间,也总能忙里偷闲。
这天白语结束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就被林悠悠拉着偷偷地溜出了校门。
“悠悠,不行啊,偷溜出校违反校规啊!”白语此刻站在校外的小路上跟林悠悠嘀嘀咕咕的。
“有什么不行的,我们都出都出来了。”
“可是晚自习可能来不及回去呀!”白语急的有些跳脚。
“来不及回去就来不及回去,你们班班长是陈言,副班长是萧安,俩人都是你铁瓷你怕什么?”林悠悠毫不慌张,甚至有些嚣张。
“那也不行,这是公权力滥用!”白语义正言辞。
“哎哟,真是我的三好学生。”林悠悠没办法,本来打算步行着去,看白语担心成这副模样,直接朝着马路伸出胳膊拦下一辆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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