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人为你坠落人间
作者:珩一笑
简介:
悬悬而望,日短心长。
夜色下坠,我们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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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阴风阵阵、即将下雨的工作日,是不适合发生什么浪漫的故事的。
蒋畅下班后,靠着地铁扶手打瞌睡,重拾辞职的想法。她想结束“月薪四千,扣除所有生活开销,一毛不剩”的日子。
然后她遇到赵兟,一个每天思考“存多少钱,才能在四十岁退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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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畅简单粗暴地将世界分成两个部分:讨厌的,不讨厌的。
遇到蒋畅之后,赵兟也将所有的人和事分开:和蒋畅有关的,和蒋畅无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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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先先,我一无所有。”
本以为他会说“你有我”,他却问道:“那你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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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积极绝对颓废女主x一心赚钱些许浪漫男主
*甜文,甜文,甜文
*【避雷】男主叛逆期很浑,交过多任女友,但身心只属于过女主,介意勿入(文里前因后果写得很清楚,不喜欢可以划走,不要瞎排雷,谢谢)
*简单来说,就是两个过去不幸福,不相信爱情的人,双双坠入爱河,再也爬不出来的故事
(兟,shēn,锐意进取)
文名出自以冬《将有人为你坠落人间》
wb:@珩一笑
内容标签: 都市 情有独钟 甜文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蒋畅,赵兟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夜色下坠,我们相拥
立意:爱可战胜一切
第1章 楔子
《终有人为你坠落人间》
珩一笑/文
一个阴风阵阵、即将下雨的工作日,是不适合发生什么浪漫的故事的。
和赵兟的第一次见面,就在这样一个普通的日子。
后来回忆起来,开头应该是——
在走出公司时,蒋畅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样的天气,若是躺在家里睡觉,该多舒服。
手机电量条已经亮红,是忘了充电,又急于下班的缘故。
蒋畅握着手机,被人流裹挟着,刷卡进入地铁闸关。
地铁四号线穿过城市繁华地带,似乎总是人满为患。
满目的陌生人,即使这条线坐成百上千回,也很难有一个人的面容驻留在记忆里。
蒋畅习惯性地找个角落,站靠着。那样的位置既不容易被注意,又方便观察别人。
旁边大概是一对来旅游的情侣。
女生抱怨说:“走了一天路,腿好酸。”
男生的目光向周围搜寻一番,哄着女友:“待会有人走开我就去帮你占位置。”
女生抱着他的胳膊,“算了,待会到酒店再休息吧,这么多人估计也占不到。”
男生两只手不得空,以下巴代替抚摸,在她头顶蹭了下。
两人若无旁人地亲昵。
蒋畅移开视线。
围观别人的幸福互动,已经无法激起她内心的羡艳之情了,顶多令她生出一种实感:哦,此时已经从工作中脱离,回到生活中了。
直到那对情侣下车,这一节车厢都没有座位空出来。
这在蒋畅意料之中,但往常,她也会像男生一样抱着希冀,附近能有个人起身。
站久了,腿有些发麻,她换了个姿势。疲惫渐渐涌上来,人却像被翻转过来的沙漏上半截,慢慢泄空。
广播播报着,流金大道站已到达,请乘客带好随身物品。
蒋畅需要同站换乘八号线,再坐几站,出站后,步行二十分钟到家。
通勤,commut,另一个意思是减刑,她觉得是受刑还差不多。
早起上班犯困,傍晚下班疲累,唯一值得感恩的是,自这站起,就能坐下了。
更令人欣喜的是,有扶手边的座位。
这样,她可以放松身体,放纵地靠着扶手。
同站上车的,有一个手里拿花的男人,他坐在蒋畅身边,很有分寸地离了一拳以上的距离。
他穿着格子衫,白色T恤打底,袖口折了两折,露出腕骨。
腕上戴一支纯黑的机械表,看着价值不菲。
往下,是牛仔裤,黑白帆布鞋。
比起男人的打扮,花却简陋地用报纸包着。
是几支有些蔫的粉色月季,具体是什么品种不得而知。
蒋畅浅浅瞥去一眼,得到的全部信息便是如此,至于他的模样,她并不好奇。
有个说法,人的一生平均会遇到2920万左右的人,产生交集的约8万人。
她和这个男人的全部交集,不出意外,就是这趟地铁,坐在同一排位置,多则不过仅仅十几分钟。
在累极的情况下,更缺乏对陌生人的探知欲。他长什么样,大概率转头就会忘记。
蒋畅一手圈着扶手,头抵上去,包搁在腿上,半阖着眼打瞌睡。
为免睡着而导致坐过站——不是没经历过这事,她重新拾起辞职的念头,认真思考起来。
这份工作换了未到半年,通勤一个多小时,月薪到手四千,除去各种生活开销,到月底一毛不剩。
为此,母亲曾特地打来电话,劝蒋畅回家考公,或者为她安排一份更稳定的工作。
蒋畅不愿意。
她说她找得到工作,能养活自己。
母亲反问:一分钱攒不下,万一生个什么病,你怎么办?
蒋畅无力反驳。
但总之,蒋畅依旧留在宿城。
至少仍有盼头。
待这阵忙过去,或者老板新招人进来,替她分担审稿的任务,她有空写稿,便能拿提成了。
可,这样的通勤距离和时间,又太过消耗精力。
蒋畅常自我审视,她性格里的一大短板便是不够果决,没有托底且不紧迫的事,能一拖再拖。
“辞职”和“将就干”两方势力极限拉扯,胜负难断的时候,她听见旁边的男人接起电话。
蒋畅不关心内容,只是注意力被他的声音吸引过去。
身在公共场合,他刻意压低嗓音,也听不太清说的什么。
音质如山谷里的溪流,缓慢冲刷过岩石,是一种低闷的清润感,听之使人身心舒适。
蒋畅颇不礼貌地想道,拥有这样的声色条件,去网上唱歌,或者当cv之类的,应该会十分受欢迎。
大抵,他心情不佳,声音越来越沉。
但也许是教养好,他语速始终不疾不徐,只是尾调偶有起伏。
男人说话声顿了顿。
她呼吸随之一停,以为他是察觉她的偷听,眼皮耷拉下去,伪装成天大地大睡觉最大的样子。
偷听不尴尬,尴尬的是被发现。
因为紧张,脚趾微微蜷起。
然而,蒋畅并未感觉到他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她暗松了口气。
直到这一刻,蒋畅仍没有去看男人的脸。
只是,他突然起身。
地铁里的灯很亮,地上的影子便很明显。是正正停在自己前方的。
“小姐。”
这道声音,是他不错。
蒋畅不得不抬头。
多年来的毛病,面对陌生人突如其来的搭讪,她的大脑会出现一瞬间的空白。
目光触及他的脸时,空白扩大,像墨汁晕在熟宣上。
无论从她的个人审美,抑或普世的大众审美,这个男人的长相,无疑都是上佳的。
唇生得薄,唇线弧度合宜,眉浓而黑,却不杂乱,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眸色深棕,内眼角向下,眼尾走势朝上,眼皮内窄外宽,自带一种深情感。
皮相在外,可靠修饰,而骨相的优越,便是上天厚待了。
蒋畅定定地打量,一秒,两秒,在显得冒犯之前,眨了眨眼,以示疑惑:有事吗?
男人说:“花扔了可惜,送你吧,祝你开心。”
顺着花,她又注意到他的手。
嗯,是帅哥的标配。
修长匀称,骨节分明,指节处泛着点粉,指甲修得圆润,不似一些男性,大拇指或小拇指留出一长截——她从来不能理解。
他长得一张容易给留下深刻印象的脸,又贸然送上一束花,搁在别人身上,或许会猜,接下来的步骤,是否会是讨要联系方式。
但蒋畅自知普通,无甚可得他人青睐之处。
在迟疑间,她接过了花,轻声道了声谢。
理应谢的,长这么大,仅仅是大学毕业时,收到室友送的一束花。更该谢的,是来自陌生人的祝福。
奔忙的生活之下,“开心”是件价值高昂的奢侈品,得到后,怕刮了蹭了,其实放久了,它会自动迅速贬值。
蒋畅垂眸,伸指碰了碰花朵。
尽管花瓣边沿初显干蔫之迹象,花依旧散发着香气,淡极,凑近了,丝丝缕缕地入鼻。
地铁减速靠站。
男人提步匆匆离开。
直到门“嘀嘀”地响起提示音,蒋畅才恍然回头。偌大的地铁站,已不见那人身影。
新上的乘客中,有一人和同伴说,天气预报说小雨持续半个小时,希望待会儿雨别下大。
同伴庆幸说,还好带伞了。
蒋畅没带。
不过,没关系,影响不到她此时的心情。
这是和赵兟的第一次遇见。
但那时,蒋畅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预想过,她和他往后再有交集。
第2章 第一章
出站时,雨淅淅沥沥的,不见有转小的趋势。
家中有两把伞,没必要再买,蒋畅叹了口气,叫了辆网约车。
为省租金,又图有个安静舒适的环境,所租住的房子较为僻远,过了晚高峰,即使下着雨,路上也不很堵。
司机放着音乐,似也不想同乘客唠嗑聊天,消磨路途之无聊,反倒合了蒋畅的意。
天知道,她最怕热情自来熟,不停攀谈的司机。
这阵子,几乎天天加班,本该五点下班,被各种事情拖到六七点,这会儿,天已黑透了。
蒋畅偏头向窗外看去。
路边栽种的景观树被风雨打得微微摇晃,路灯的光照不穿树叶缝隙,路面暗影重重。
城市的霓虹映着天空,形成一种“色彩斑斓的黑”的即视感。
雨脚细密,将玻璃当成织布,在上面织出繁复,奇异的图案。
这样的风景,催生了她的困意。
车停在楼下,蒋畅不为自己遮雨,反而用手遮住花,小跑着进楼道。
家——一个租住的小房子,或许不足以得到如此温情的称呼,但对于在宿城漂泊的蒋畅,恰如其分——在8楼,她觉得寓意颇好,也是当初同意押一付三的原因之一。
蒋畅找来一个空玻璃花瓶,加水,修剪了下花枝,放进去。
她拍了张照,上传微博:祝你们开心[耶]
她经营几年的一个号,用来发一些日常和设计作品,几万粉丝,平时互动的人不多,但基本都眼熟。
@达芬不好奇:酱酱也开心哦。
@花开十里:好巧喔,今天我也买了一束花,漂亮的东西的确会令人开心~
简单回复几条评论,蒋畅开始准备晚饭。
荞麦面,几片生菜,一勺午餐肉,一个鸡蛋,加点料汁和酱,美味与否且不论,好歹卫生、顶饱,就这样糊弄一餐。
习惯在吃饭时支起平板,看看剧或综艺,饭似乎也更香些。
正到精彩处,屏幕上方弹出来自胡蕙的微信消息。
她说,下周六宿城有一场live,是她喜欢的歌手,希望蒋畅陪她去。
一个小众的歌手,蒋畅倒听过她几首歌,恰逢前几日发了工资,便答应了。
胡蕙是蒋畅的老乡,来宿城后才认识,不到两年,交情已深。
大概是因为,人在异乡,彼此同出一地的渊源,天然产生一种熟悉感。
福狒狒:我们先去吃饭,怎么样?
大酱炖大肠:好啊,吃什么?
福狒狒:就这家怎么样?离那家live house也不太远。
她引用几日前,蒋畅分享给她的一家连锁店即将营业的开业活动。
福狒狒:每回看你的网名,都会有一股味道扑面而来,冲得我想哕。
胡蕙不是第一次吐槽了。
她十分厌恶大肠的口感和气味,奈何蒋畅喜欢吃,这是两人之间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个微信名的来源不单是如此。
蒋畅的微博ID叫锵锵呛呛将将,一开始有人叫她将将,后来又变成酱酱,一直沿用到今天。
她们约定好碰面时间,蒋畅开电脑清稿子。
蒋畅毕业于普通的本科院校,学的汉语言文学专业,因不勤于学习,闲暇时间多,自学了设计。起初,做图是为爱发电,渐渐有人主动上门约稿,以此赚取少量零花钱。
母亲不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她有存款,劝她放弃宿城的工作,不是怕她饿死,而是觉得她没余钱贴补家里。
之前有几个月,蒋畅辞职后赋闲在家,靠的就是存款和偶尔接稿过活。
后来实在担心难以为继,故而找了目前的工作。
告诉给家里,便是“月薪四千,扣除生活费,一毛不剩”。
传到亲戚耳里,丢脸归丢脸,反正人不在老家,总好过母亲理所应当地提出,借钱给哥哥新家装修。
蒋畅有个哥哥,大她五岁,在她读大学时结婚,今年四月,他老婆刚生下二胎。
母亲意味深长地与蒋畅说过数次:你哥哥如今压力大,过得不容易,又还房贷,又养孩子。
意图昭然若揭。
无非希望她多赚些钱,替她哥分担。
还记得,尚读大二时,蒋畅有过考研的想法,她哥蒋磊说,书有什么好读的,早点出去打工得了。
她冷眼以待,不作声。
最后没读,不是屈服听从,只是想早点独立出去。
而不愿回老家,宁肯接受宿城的生活高压,是带着逃避的心思。
不知道能躲多久,但日子这么一天天消磨下去,也许能磨掉母亲对她的期待。
清完一套稿,已过零点。
蒋畅困极,倒头就睡,周公却未如期而至。
她朋友圈的背景图,用的是简媜的一句话:人生跟天气一样,雨天打伞,晴天遮阳,我吃饱睡倒,明天再说。
但入睡于现代人而言,有时可能如没伞而淋湿浑身一般难受。
没有月的夜晚,她躺在床上,像阴暗潮湿的角落,空白的纸页生了霉斑,逐渐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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