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对她有好感,怎么说也不会这样计较。
余禾看了眼他递过来的纸条,摇摇头,“不用了,小伤。”
乔清明却很坚定,不肯退让,“不行,你受伤我也有责任,医药费必须付一半。”
看着固执己见的乔清明,余禾心情复杂,说他大方吧,他只肯出一半,说他小气吧,不让他出钱他又非要。
眼看事情僵持不下,屋里的何春花可能听见动静了,打开门,一眼瞧见对峙的三个人,还有站姿奇怪,裤子上都是灰尘的余禾。
不明所以的何春花惊诧喊道,“这是怎么了!禾禾,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不想把事情闹大的余禾接过乔清明一直递着的纸条,拿过他另一只手上拿着的钢笔,在敞开的本子上写下村里一处没人住的地址。
然后她手指灵活的合上笔帽,把本子还给乔清明,“可以了吗?”
乔清明点头。
“有事可以联系我。”
他说完就走了。
看了好半天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何春花握住余禾的手腕,“闺女,这是咋回事啊?”
应付完乔清明后,余禾又向女服务员道谢,把人送走,然后才单独回答何春花,“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刚刚下楼的时候不小心和人撞上,不小心把脚崴了。”
听到余禾这么说,何春花立刻变了脸色,“不长眼的东西,撞了我闺女,你刚刚就不应该让那个人走了,也不知道赔礼道个歉,要让我再遇见,我非得好好说他。”
这就是余禾为什么不敢让何春花知道的原因,只是崴伤了脚,她自己也有错,走路不够注意,但是何春花是觉得不会哭的自己女儿有问题的。
有一说一,何春花过于护短,甚至到了不讲理的地步。
也就是她是余禾亲娘,否则的话,余禾肯定不敢和她相处。
余禾抱住何春花的手臂,开始撒娇,“好啦好啦,其实我没什么事,只要揉一揉脚踝就好了,就不和他计较了。
再说了,我快要站不住了,娘,如果再不帮我揉揉,说不定一会儿我的脚腕就得肿的老高,到时候走都走不动。”
正怨怪乔清明的何春花听见余禾这么说,当即顾不得其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可不是嘛,要是不快点把淤血推开,明天脚该肿起来了。快,娘扶你进去坐着。”
何春花把余禾扶到椅子上,自己则下楼找服务员,要了半瓶红花油。
她蹲下来,帮余禾把裤脚挽起来,然后把红花油往手心上一倒,搓热乎了才放在余禾的脚踝上揉搓,她都没怎么用力,余禾就疼的惊呼一声。
“疼!娘,能不能轻点。”
何春花虽然宠孩子,但是在这种事上却不会惯着,她一点也不心软,“不行,得用力才能把淤血揉开,要不然有的你受。”
反抗无效的余禾只好被迫接受。
而在赤嵩大队,有人比余禾要烦恼的多。
随着王爱花和余大强被带走,余家人乱做一团,商量了好半天没个结果,毕竟他们不像田主任,至少还有个做副局长的亲戚,他们连能打电话的人都没有。
余三贵挽着裤脚,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吸着旱烟,沉闷着不说话,侥幸逃过一劫的张招娣则急的团团转,就静不下来,“也不知道大强怎么样了,那可是公安局,跌您说他们还能出来吗,在里头会不会有人欺负他。爹,你说我们要不要送东西饿,可公安局在县里,我也不认认识路啊。
爹,您倒是说句话啊!”
余三贵把烟木仓放下,长长吐出一口白雾,他黑黄泛着油光的苍老脸庞藏在雾里看不清晰,“在等等看。”
他沉默寡言了一辈子,家里发生变故,最后也只能沉默。
因为余三贵只能做一家之主,面对外面的事情根本没办法。
全家最轻松的应该就是余秀兰了,她经过上辈子的事情,深刻明白自己在这个家里微不足道,全家人爱着的只有她哥哥余成龙。
余秀兰不屑的撇嘴,趁着他们焦头烂额摸进王爱花的房间,拿出自己偷偷配的钥匙,打开王爱花当成宝贝藏东西的橱柜。
里面不但有一篮鸡蛋,放久了潮湿的水果硬糖,甚至有半包麦乳精,她对这个有印象,是王爱花之前从何春花那边硬要过来的。
想到麦乳精的甜味,余秀兰就口齿生津,咽了咽口水。
但是比起麦乳精,显然黄桃罐头更合余秀兰的意。她把黄桃罐头拿出来,再像模像样的把柜子锁起来,摸进厨房准备享用这顿美味。
结果外面突然传来她娘的尖叫,外面乱糟糟的,余秀兰凑头去看,她家院子多了十几个不速之客。
本来就小的院子,因为不速之客的到来,变得很狭小,仿佛气都喘不过来。
而她娘被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压坐在地上,左右开弓扇巴掌,每一下都又清脆又雪亮。为首的男人穿着工人装,国字脸,看起来很有气势,像是个干部。
第26章
现在余家守家的不是老人就是妇孺, 遇上气势汹汹的十几个人,简直是毫无反手之力。
偏偏他们动作迅速, 一来就把认按在地上打,连叫救命的功夫都没有。最奇怪的是,他们明明不是赤嵩大队的人,却能精准找到余家,要不然的花,肯定会被赤嵩大队的其他人发觉不对。
如果余三贵去过虎阳公社的话, 就能认出来,带头的气派中年男人,是虎阳公社鼎鼎有名的田主任。
可惜他没有, 所以只能一脸懵的挨打。
比起张招娣被膀大腰粗的女人骑在地上扇巴掌,余三贵要更惨一点,好几个男人围着他打。余三贵上了年纪,尽管因为常年干农活,看起来康健有力气, 但在几个壮年男人的面前, 毫无抵抗力。
一个人方脸的男人一拳过去,余三贵倒在地上,吐了口血,血里掺着颗牙。
另外几个汉子使劲的踢余三贵。
隔着窗户目睹这一切的余秀兰吓死了, 她捂住自己的嘴巴, 不敢发出声音, 生怕自己也被连累挨打,她小心的挪动, 躲进厨房摆杂物的桌子底下。
而冲进来的那些人,开始每个房间都看一边, 大概没想到会这么巧,来的人只是站在门口扫一眼,没有看见躲在桌子底下的余秀兰。
隔着头顶的窗户,余秀兰能很清楚的听见外面的声音。
带头的体面中年男人,也就是田主任,抬手拦住打张招娣和余三贵的人,他走到余三贵的面前,“怎么?现在知道疼了?
知道疼还敢骗人,害得我老婆被抓,儿子下落不明。我左右寻思,我们家和你们家没仇吧?”
余三贵平时还能逞一逞年纪大辈分大的厉害,可是在这群上来就打人的人面前,他一点尊严也没有,被当成狗一样打,什么脾气都没了。
“我们没有,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老婆,对,我老婆儿子也被抓了,真要是我们故意害你们,怎么会连累自己家里人。”
田主任脸上的神情收敛,余三贵说的确实有道理,闹了这一出,余家人显然也没有得到好处。
张招娣脸上全是巴掌印,打她的胖女人一点也没手软,这时候脸都肿起来了,像是染色的猪头。她支支吾吾的开口,为自己辩驳,“是何春花,一定是何春花自己报案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从二弟死了以后,我们关系就不好,不可能为了她干这种事。”
田主任提了提眉毛,眼睛微眯,他有自己的思量,也知道余家人估计不是骗他的,“够了!别什么都推到别人身上,我可是知道,是你们收的彩礼。
既然知道不合,怎么还敢收我家的彩礼。收钱的时候笑眯眯,出事了就说不知道。
呵呵,当我是傻的?”
田主任说完,一脚踩在余三贵的手指上,有识趣跟来的人把余三贵的嘴用破抹布堵住。余三贵疼的满头大汗,却发不出声音,整个人一抽一抽的。
虎阳公社的其他人则开始打砸余家的东西。
簸箕踩烂,衣服用剪刀剪成布条,白花花的大米当着余三贵他们的面一点点洒进水里,鸡蛋砸碎。
把余家毁成一片狼藉。
被打的时候,身上疼更多,可是粮食被糟践,余三贵和张招娣心都被扯起来,这可是粮食啊!!
等这群人走了以后,余三贵和张招娣顾不上身上的伤口,赶忙把米从水里捞出来,晒一晒,还能吃。
而出去的田主任一行人的面前多了畏畏缩缩的姚麻子媳妇,她脸上没伤,但是看她畏惧的态度,显然也被教训过。
田主任也不废话,“何春花家在哪里,带我们去。”
姚麻子媳妇缩着脖子,不敢说,但又怕田主任他们会生气,只好胆怯的说,“何春花她们跟着公安被带走了,现在也没回来,你们过去也找不到的。”
田主任脸上的表情愈发阴翳,“闭嘴,带我们过去。”
“就是就是,找不到人,总要把她们家给砸了,否则怎么白白被骗了,怎么叫人消气?”同行的人附和。
姚麻子媳妇没法,只好带着他们去余禾家那边。
两家本来离得就不远,但是比起余家,何春花和余禾家附近的房子要多一些,这么多人过去,很难不引起注意。
碰巧有人出来倒泔水,就看见这些陌生人走在路上,忍不住多看了疾言,可是看这群人凶神恶煞,一看就来者不善的样子,又赶忙移开眼睛,往家里走。
好不容易到了何春花家门口,她家的门却是锁着的。
田主任直接叫人把门砸开,杨怀成从县城回来,刚好瞧见这一幕,他没有贸贸然冲上去问他们要做什么,光看这架势已经很明显。
杨怀成记下几个人的长相和特征,从另一边绕走,往大队部的方向走,路上不可避免的经过余家,余三贵和张招娣还在抢救家里的东西,而余秀兰怕自己挨骂,等人一走,就偷偷跑出去了。
他们身上的伤显见都很严重,然而杨怀成只是在瞧了一眼之后,毫不犹豫的继续往大队部的方向走,脚下的步子没有慢半分。
第27章
现在能不比后世, 尤其是像赤嵩大队这些毗邻大山的小村子,大队里其实是有土枪的, 万一哪天山上突然冲下来一只野猪,或者什么猛兽,不至于白白看着猛兽伤人毁庄稼而没有办法。
而自古以来,村子内部可以不和,但一定能让外村人欺负了,这是农村的铁律。
在知道有一伙外姓人竟然明目张胆来砸他们村村民的房子时, 在大队部开会的几个壮年汉子立刻不答应,姚大队长更是叫人拿上大队部的镇山之宝,那只土枪出门。
余禾家附近的邻居一开始不敢吭声时因为怕田主任他们人多, 自己这些老弱病残没有办法,结果姚大队长现在带着开会的壮年人过来了,那哪还能坐的住,当即上去引路。
好不容易把余禾家锁给砸开,进去打砸东西的田主任一行人还没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直到赤嵩大队的壮年小伙子们一脚把掩着的门踢开, 姚大队长站在最前面, “你们是干什么的!”
田主任也是一个公社里的实权人物,能管的事情比姚大队长多,所以两个人碰面的时候,一点也不落于下风。
田主任冷哼一声, “我们?我们是苦主, 来讨公道的。”
他这么一说, 大家都想起昨天的闹剧,新郎哪边确实无辜, 彩礼钱给了,人也过来迎亲, 结果发生了这种事,抓走了好几个人,现在上门来讨公道也是情有可原。
所以赤嵩大队的村民互相对视,不免悻悻。
姚大队长这时候也认出了田主任,虽说是两个不同的公社,但有时候开会还是能碰上面,一瞧见自然就觉得眼熟。
知道对方不是什么混进来□□的混混,姚大队长就没有那么强烈的对抗心态,他咳嗽一声,“这个嘛,何春花母女现在不再大队力,你们有事等她们回来再说。”
“回来?”田主任十分信不过,冷笑道:“万一她们趁机跑了不回来,或者每次你们都通风报信怎么办?”
到底是做惯了领导的人,田主任逼问起人的时候,气势全开,让人想不出可以应付的话。
尤其姚大队长知道对方可是公社里的主任,自己和他比起来差远了。虽说对方不一定能管到自己这边的大队长任免,可多少投鼠忌器,怕影响到自己。
姚大队长家里能过得这么好,这么威风,主要是靠着自己大队长的身份,管着大队里所有人的工分。
所以这时候,姚大队长没有了来时的气势汹汹,他决意和稀泥,“怎么会呢,她们也是被公安带去调查了,等调查清楚,人就都回来了,到时候才好把话说开。”
田主任要真是那么通情达理的人,在他儿子家暴了两个媳妇以后,就应该大义灭亲,把儿子送去坐牢,而不是张罗起再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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