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相接的一瞬间,丛琦还在想男朋友为何大白天这么热情?
不过亲就亲。
她也喜欢这种感觉,已经做好了回亲的准备。
可没亲几秒,丛琦就后悔死了。
不爽,一点也不爽。
“唔……唔……先放开……”
她手脚共用,拼死才把自己从暨和北的热情里解救出来。
唇瓣稍稍撤离,她就灵活地一弯腰,从他怀里溜走,跟兔子似的一蹦老远,隔了两米后才抬手狂擦嘴巴。
边擦边凶凶的瞪暨和北。
软着声儿质问:“你是不是抽烟了?一股儿烟味儿,臭死了。”
暨和北:“……”
他心虚的摸摸鼻子。
确实抽了,还抽了好几根才进来的。
“……忘了,抱歉宝宝,下次我不抽了。”
暨和北抬脚走向丛琦,想抱抱她。
“站住站住,喊宝宝也没用。”
丛琦捂着嘴巴躲得飞快,那小眼神别提多嫌弃了。
边往厨房跑边嚷:“我要漱口,你也赶紧来漱口,你个吸烟口臭怪!”
暨和北差点被气笑。
来时那种莫名沉闷的心情被这句“吸烟口臭怪”给弄的,就像火焰山的火被铁扇公主的扇子一扇,全没了!
她越躲,他越想逗她。
“哼哼哼,我是口臭怪,我臭死你。”
“哎呀你走开些……哈哈哈哈,你真的烦人。”
“不走,就熏你,叫你嫌弃我。”
暨和北故意凑到她跟前,作势哈气熏她。
丛琦又气又觉得好笑,捧着漱口杯身体跟条小鱼儿似的到处躲。
只是家里就那么大,能躲到哪儿去?
没一会儿她就先求饶了:“好啦,好啦好啦,真不闹了,认真的,你再故意臭我我要生气了。”
“哎。”
“看来,我这辈子是彻底丧失抽烟权了!”
暨和北叹口气,幽幽道。
丛琦边刷牙边含着牙膏沫儿含糊道:“你抽你的,但抽完不许亲人。”
她倒没霸道到要求暨和北一根都不许抽。
有些人心情烦闷就会来上两根,就和烦了喝酒一回事,人嘛,总需要一样东西排解情绪。
就像她一烦,就很喜欢裁布料。
料子被剪刀划开的滋啦声,缝纫机针走线时的“剁剁”声,都能缓解她的不高兴。
她方才就觉得暨和北情绪不对,又抽烟,又一进门就想把自己吞了似的。
指不定在哪儿受了气。
算了,被臭就被臭吧。
刷个牙的功夫,丛琦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等暨和北漱完口出来,她已经开开心心的凑上前主动亲他了。
“唔……薄荷味儿,下次换柠檬味的牙膏试试,还好你不是老烟枪。”
那种常年抽烟的,一口烟味儿漱口都没法拯救。
丛琦反正理解不了《故事会》里说的男人口腔里迷人的烟草味……
烟味儿在她这里,就一个字,臭。
四个字,又臭又yue。
暨和北在她微嘟着的唇瓣上亲一下,再亲一下,温声保证:“以后都不抽了。”
他本就很久没抽过了。
今日是被暨娴兄妹俩狠狠恶心了一把,让他想起那些狗屁倒灶的事,这才忍不住多抽了几根。
“你自己说的喔~~~”
丛琦将信将疑:“偶尔一根你抽完刷牙我没意见的,你现在别瞎承诺,万一承诺了又做不到我肯定会失望,很失望很失望。”
“没有瞎承诺,说不抽就不抽。”
灵丹妙药早就在身边了。
再烦躁再不高兴时只要见到她,一切阴霾都被瞬间清除干净,哪还需要别的东西解烦呢?
暨和北这会儿彷佛餍足的猫儿,懒洋洋的,从她身后抱住她。
两人挤在小小的单人沙发上耳鬓厮磨。
这一腻歪直接腻歪到丛智渊两口子下课回家。
这阵子浣花溪在装修,暨和北便住在王奉松那儿,就算丛琦从西安回来,他也没打算留宿。
父母在侧,他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冰火两重天。
吃完晚饭,跟丛琦散了个步,暨和北就回去了。
接下来几天,丛琦进组围读剧本,其余时间都在跟婚礼企划团队沟通。
而暨和北几乎是把所有工作都排在前几个月处理完了,如今又把可能碍眼捣乱的暨宗一家人赶出了榕城,他整个人神清气爽得很,见了谁都笑得不值钱的样子,应奇正都没眼看英明神武的老板变成这个傻样儿。
丛琦以为自己会忙得不可开交。
没想到时间挤一挤还真做到了两边兼顾。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的认知到钱的重要性。
钱真的可以解决大部分心烦事。
不过越临近儿童节,丛琦也越紧张,在紧张中,时间慢慢来到了儿童节前一天。
当天,丛智渊夫妻俩也找同事调了课。
而刚过中午,整个四中教职工大院只要没课的邻居们都动了起来。
因为大家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要嫁人了。
按照本地婚俗。
女儿出嫁前一天晚上,娘家得办花园酒。
花园酒上,女方亲朋好友来送礼,古时称为“填箱”,意思是填补嫁妆,第二天早上叫娘家宴客酒。
到了中午,新娘被接到男方家里那一场才叫正酒,也叫谢客酒。
正酒除了女方少部分亲属,大多数则是男方那边的宾客。
而在花园酒这天,新娘与新郎是不允许见面的。
老话说是见面之后不吉利,有碍婚后感情。
但讲究的男方可以在花园酒前派亲朋好友组成礼品队,一路敲锣打鼓吹着喇叭来给女方送礼,显示男方的看重。
许慧英跟丛智渊觉得酒楼办不够热闹,便请了专程办坝坝席的厨师团队来小区办席。
这种做法在当时很常见,楼里邻居办大寿,嫁姑娘也是这么办的。
灶台用砖头泥浆现垒,木棍柴火由厨师团队自备。
一部分菜是丛家自家准备,一部分也由厨师团队带来。
至于餐桌餐具,各家各户借用,只要画好记号,用完洗好再还回去即可。
不过,也经常发生碗筷还错的事。
只是没人计较。
反正刚彻底脱离票证时代没几年,家家户户的碗筷就那几个样式,价格也大差不差。
错就错了,将就用呗。
此刻,大伙儿搬桌子的搬桌子,腾碗筷的腾碗筷。
还有支牌桌,麻将桌的。
许慧英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客厅里杂七杂八的柜子书籍杂物,都得挪位置。
要么挪到她跟丛智渊的卧室,要么塞在院子角落。
因为按照习俗,新娘出嫁前一天晚上得坐歌堂,图一个热闹吉利。
何谓坐歌堂呢?
坐歌堂又称坐花园、坐花堂,是姑娘出嫁前夕举行的一种歌唱仪式。
简单说,就是新娘玩得好的小姐妹们齐聚一堂,欢歌笑语为新娘送上美好祝福。
最开始坐歌堂都是一整夜。
但现在大家不那样要求,歌照唱,困了就去睡。
一般从花园酒吃完的九点多开始,到十二点左右。
一开始许慧英怕自家客厅太小,容纳不了丛琦那些好姐妹。
毕竟她闺女跟谁都玩得好。
一个班三十个女同学,她能跟至少二十个发展成手挽手上厕所,分享秘密小零食的关系。
便提议从新房子出嫁。
新房毕竟宽敞。
但丛琦不愿意。
对她来说星海花园只是房子,却不是她的家。
她更想从自己家出嫁。
于是坐歌堂的小姐妹就只邀请了杨晓红、何欣、以及院里的大小姑娘。
至于姜萍,她年前低调领证已是已婚人士一枚,不符合坐歌堂的规矩。
好姐妹要结婚,杨晓红和何欣老早就来丛家陪丛琦了。
杨晓红看着院子里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情形。
还挺羡慕,不由得感慨道:“你这婚结的,可真热闹!”
“哎哟,我刚才看到老王笑得褶子都出来了,平时多严肃的一个人啊,这会儿笑得跟寻常小老头似的。”
“老王”是三人高中时的政治老师,如今已退休。
丛琦没好气地瞪杨晓红:“当心被我妈听到你喊王爷爷老王,到时候她肯定问你,晓红啊,你是不是背地里也喊我老许啊?”
杨晓红被丛琦像模像样的模样逗得噗嗤一笑。
看看客厅,做贼心虚般轻轻把门关上。
门一关,又抖起来了。
“那我肯定告诉你妈妈:许老师,我们不叫你老许,大家亲切的叫你许魔头!”
因为许慧英教数学。
在学渣心里数学绝对是最难的一科,简直跟天书差不多,可不就是大魔头吗?
丛琦抓起床上枕头朝她砸去。
“嘿嘿,我要跟我妈告状。”
杨晓红利落躲闪:“这么大人还告状,你羞不羞?”
“就告!”
何欣坐在她身边,看着两人小学鸡式斗嘴哈哈大笑:“不过说真的丛琦,我俩进小区前在外头徘徊了十分钟,做了好久心理建设,为你结婚我们牺牲大了。”
丛琦闻言,也笑得前俯后仰。
肚子都疼了:“哪有那么夸张,其实他们只是上课严厉,平时就是普通的长辈。”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从小见到大当然没感觉咯。”
成绩再好的学生冷不丁见到一群老师,尤其是其中还有教过自己好几年的,肯定都会慌。
何欣可不是学渣,她也是正儿八经大学生一枚。
“反正,跟这么多老师打招呼真的很需要勇气。”
这次杨晓红严肃着脸也点点头。
“没错。”
三人玩了会儿,就听到外面喊男方过礼的来了。
丛琦作为新娘子,不好出去看热闹。
何欣和杨晓红则好奇的跑出去围观。
就看到几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
敲锣的敲锣,打鼓的打鼓,送的不是常见的猪肉,猪头,面条,大米,他们每人手里都捧着一个扎着漂亮蝴蝶结的盒子。
黄L晶赶忙到临时厨房那头喊许慧英来接礼。
许慧英闻言,还愣了愣,因为暨和北事先没有说起过这个。
到那儿一看,礼品队周围已经围满了人。
大家眼睛齐刷刷发光,就等着她这个丈母娘过来,好看看盒子里都是些什么。
许慧英一过来,就听到熟悉的声音:“许阿姨。”
她往几个小伙子中间一瞅,嘿,这不是老张侄子王奉松吗?
“奉松,你也来啦。”
王奉松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乐呵呵道:“嗯,我给北哥送礼呢。”
“小伙子,新郎官送了什么给我们虫虫啊?”
“慧英,快打开给我们都瞧瞧。”
“……”
许慧英也在好奇盒子里是什么。
女婿稳重可靠,这么讲究送过来的东西定然不会让幺女儿失面子。
所以,她觉得没什么不敢让大家看的。
许慧英接过第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传统的三金。
显然不追求颜值,只追求图样吉利加分量重。
那镯子足足有一指宽,暴发户气质很浓。
三金贵重,但不算稀奇,如今有家底又疼闺女的,在闺女结婚时也会陪嫁金镯子。
大家开始把目光转向第二个。
第二个盒子里是一条精美耀眼的钻石项链,稍微懂的人一看便知这条项链价值不菲。
但对寻常人来说,它远不如金饰扎眼,也很难分辨真假,所以没什么惊喜感。
直到第三个盒子打开,众人才感受到了这份“礼”有多重。
“呲……”
不止一个忍不住抽气。
“慧英,你这女婿真是……”对方竖起大拇指。
“挺大方啊。”
因为那是货真价实的四张房产证。
除了星海花园同一层的三户,还有浣花溪老宅的,上面都只写了丛琦一个人的名字。
大家看不懂钻石,看得懂房子啊。
所有人都被暨和北的迎亲礼给震在当场。
包括许慧英,都怔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
她立马不让看最后两个盒子了,怕又是一叠房本,毕竟星海花园是女婿建的这事她是知道的。
赶忙叫杨晓红领着王奉松帮忙把东西放到屋里去。
“慧英你不够意思咯,后面两个还没看呢。”
“就是就是。”
大家实在好奇排在房本后面的是什么。
“我得缓缓,我怕自己等会儿受的刺激太大,咱就先不看了,等回头我悄悄看了再跟你们说。”
许慧英一手抚着胸口,一边摆手,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不过好奇归好奇,也没谁那么没眼色非得看个究竟,触人家霉头。
就连挤在人群里的耿又琴都没出来破坏气氛。
其实猜也能猜到是什么,房本后头肯定是存折呗。
不看也罢。
反正大伙儿现在都知道老丛家这女婿怪实在的,不搞虚头巴脑的东西,实惠全给到新娘子手里。
就算哪天离了,有这么多套房子傍身丛琦也过得比大多数人舒坦。
哎哟,自家如果也有这么好的女婿就好咯。
家里有闺女,且闺女已出嫁的,这会儿那叫一个羡慕嫉妒酸。
而女儿还小的人已经在琢磨对未来女婿的要求了。
甭管怎么样,反正大家都羡慕得很。
礼品队的人把礼物放好,还留下来喝了花园酒才离开的。
花园酒后,杨晓红和大院里一群小姑娘在客厅布置。
长桌上得摆好喜糖,瓜子,花生,还得点上喜庆的红烛。
丛琦还在卧室里。
“妈,好奇怪啊,一想到明天结婚我心里就好慌。”
她盘腿坐在床上,卷发高高扎成团子,小脸苦恼。
“都这样,人生大事忐忑是正常的。你想想自己哪次考试前没紧张?”
许慧英摸了摸幺女儿头顶的揪揪,平静温柔的语调很好地安抚了丛琦慌乱的情绪。
“我和你爸决定结婚前,也紧张得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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