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问题抛给他:“公子,关于这座祭祀台你应该更清楚吧?”否则刚才怎么会对着那祭台下跪呢?
“我啊……”他的手指轻轻在臂膀上敲击,十分的有节奏,尾音拖得老长,“你有认真看过那祭祀台上的图案吗?每一间屋子里的图案方向都是不一样的。”
“啊??”涂铃想还真的没有注意到。
“所以你刚刚让我站上去是为了……”她思索片刻后,惊道:“是为了找角度?”
莲镜转身朝着下一道门走去,似是感到很欣慰,唇上挑起一个弧度:“也没有那么蠢嘛。”
涂铃想在后面撅起了嘴:“你早说嘛,我肯定会很配合的啊。”
非要骂她是狗。
等到了下一间屋子里的时候,她立刻奔上了祭祀台,认真地观察起了台上的那些图案,那上面画着一个巨大的太阳神,四周围绕着许多的符文。
她仔细地回想当时自己在梦境中跪在这台上的时候,自己是正对着那个太阳神的人脸的,而此时那张人脸却是斜着朝向另一边的。
等到了下一间屋子的时候,那张人脸又往那个方向偏移了一点点。
所以莲镜让她站到祭祀台上去,就是为了观察那张人脸的移动状态。
“公子,这人脸一直在朝着那边转诶,那我们要怎样才能走出去啊?”
莲镜慢悠悠地说:“也许,回到起点吧。”
“回到起点?”
“等那张人脸转回到原本的位置时,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涂铃想问:“那我们为何不直接倒回原先的屋子里?”
问完后她才觉得自己蠢,既然入了迷宫,倒回去那么下一扇门也依旧是刚才的状况,唯一的方法,就是一直走下去。
她又道:“这人脸的旋转角度那么小,我们得走多久才能够走到它转回原来的位置啊?”
“这个,只有走下去才知道。”
莲镜再次举步,朝着下一扇门走去。
涂铃想跟在他后面,两人就像陷入了循环一般,走了很久很久。
他们不知道外面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两日,所有人都在担忧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涂铃想累得晕头转向,总算是走到了太阳神正位的那间宫殿,莲镜拉着她来到了那扇唯一的门前,脚却没有踏出去,他双手在空中做着奇怪的手势,随后拉着她足尖一点,便就跃了出去。
出去后,涂铃想发现他们来到了水中,莲镜拉着她往上面游去,她望着那幽暗的绿潭顶面,浅浅的月光铺在上面,似一张柔白的蛟纱。
她竟然出来了。
是莲镜带着她出来的。
她眉宇轻凝,莲镜他先前真的是跳下来救她的么?
他之前不是在这潭水下受过伤么,那他还往下跳?
不怕那只妖兽再次攻击他么?
他带着她游出了水面,立刻闪身出了百月潭外,身上的湿衣被他用烘干诀烘干,头顶夜色很浓,星罗棋布,她见他步履匆匆,而且还一直注视着周遭,像是怕被人发现似的,她好奇地问道:“公子,我们去哪儿啊?”
“不许说话!”他出声打断她。
走了一会儿后,他才压低了声音又说:“这古月小寨里,处处透着古怪。”
百月潭下地宫中的祭祀台,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桑捩在此修建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他为何要修建那样一座与他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祭祀台在这水下?
古月小寨面积很大,地形也极其复杂,他迷昏了一个下人,才问出桑捩居住的位置。
涂铃想不理解他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去苗王住的地方呢?
他们趁着夜色朝着古月小寨深处行去,前面数十座吊脚楼相连,灯笼在檐下轻晃,不远处似有人出没,莲镜只好拉着她窜进了其中一座吊脚楼里。
他们上了二楼,涂铃想趴在窗户旁看着外面,夜里明灯四起,整座苗寨都陷入了寂静之中,没过一会儿,下面的走廊就好像走来了人。
她立刻悄声对莲镜道:“公子,好像有人来了。”
莲镜迅速将她一拉,拉进了旁边的一个黄花梨衣柜内,再次进入这样幽闭的空间,涂铃想又想起了上次和桑榆一起躲在衣柜里的时候,那晚被莲镜抱着的感觉,她到现在都无法忘记。
那边的楼梯很快就走上来了三个人,透过柜门缝隙,看到那是两个年轻男子和一个女子,那女子问:“两位公子,你们带奴婢来这里是做什么?”
其中一人道:“带你来是想让你试试我最近养的蛊,看看成效如何。”
那女子一副丫鬟的打扮,年纪很小,被一人拉去了床上,那架木床的四周还坠着白色的轻纱床帘,恍如白云端上的莲池仙境。
女子一听到要试蛊,吓得面色发白,立刻求饶:“三公子,四公子,奴婢知错了,求你们放过奴婢。”
床下站着一个深黑色苗衣的挺拔少年,墨发被银簪束起,他拨开女子额前的碎发,问道:“何错之有啊?”
女子目中惶恐,长睫根根分明,颤抖不停:“奴婢……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黑衣少年拿出了一个棕色小盅,邪笑着向床边的人靠近,哄骗道:“别怕,这蛊不会要人命的。”
他身旁那位年纪更轻的蓝袍少年问道:“三哥,你这次又炼了什么稀奇的蛊啊?”
黑衣少年撩开女子的袖口,露出一截小臂来,将那个小盅放在她手臂旁,不消片刻,那只黑色的蛊便爬进了女子的手臂内。
“四弟,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他唇角的笑容很邪。
涂铃想听了他们三人的对话,才知道这两个少年是书里的两个配角,他们是桑月与桑榆的弟弟,三公子桑云是苗王的儿子,而四公子桑情是苗王二弟的儿子。
他们两人关系很好,与亲兄弟无异,时常待在一起玩。
没过多久,那轻纱里的女子便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呻/吟,床下的黑衣男子勾唇笑了起来,说:“催情蛊,成了。”
涂铃想满脸震惊,他们竟然让那个女孩试催情蛊!
他们竟然这么坏!
床上的女子难受地扭动了起来,抓住锦被,面容发红,眼含春波,嗓音也变了调:“公子,催情蛊是什么蛊啊?为什么我感觉好热……”
“公子,这蛊它好像在往我腿间爬,好痒啊。”
“公子,我好难受……帮帮我……”
这声音柔媚勾魂,任是一个男人听了都无法保持镇定。
涂铃想朝着一旁的莲镜看去,他能把持得住吗?
莲镜注意到她灼人的视线,转过脸来,用只有她可以听见的密语说道:“看什么?你也难受啊?要本公子帮你?”
那话问得无邪。
还带着点冲。
涂铃想心说:我……难受什么?
她薄颊生粉,转过了头去,在心里一个劲地嘀咕,死莲镜,好好一个男人非得长一张嘴。
外面,床上的少女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衫,银饰撞得叮当响,嘴里一直含糊不清地喊着:“公子,你给我喂的到底是什么蛊,我好难受啊……”
“催情蛊嘛,当然是催情的。”床下,黑衣少年慢声说道,眼里露出得意的神采来,“这可是我养了好久的,你是第一个试验品。”
总有一天,这苗疆第一炼蛊高手的名号会是他的。
“公子,救救我,我真的好难受。”女子的声音似哑了的风铃,朝着对面的少年爬了过去,拉住他的衣袍祈求道。
一旁的那位蓝袍少年见她这么难受,也抬起头对桑云说:“三哥,要不给她把蛊解了吧?”
“再等等,让我看看这蛊到底有多厉害。”
床上的少女哭哭啼啼,娇媚的声音时不时响起,听得衣柜中的涂铃想面红耳赤,她再次朝着莲镜偷偷瞟去,见他盘膝于衣柜中,闭着眸,嘴唇翕动着,像是在念……清心咒?
哈???
原来他也有怕的时候啊。
竟然还念咒,她还以为他有多能耐呢。
不是清心寡欲吗?不是坐怀不乱吗?
切。
行行行,既然他念咒,那她也念。
于是她也开始念起了清心咒。
念了一会儿,她就又觉得不对,她念什么清心咒啊,她又不需要清心。
莲镜才需要清心,她不需要。
她再次朝着门缝外看去,那边蓝袍少年微红的侧脸对着她,看着另一位黑衣少年正在宽衣解带,讶道:“三哥,你这是做什么?”
“给她解蛊啊。”桑云动作不停地回答。
“啊?”桑情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要如何解蛊,惊声问道:“你要这样给她解蛊?”
“对啊,四弟,哥哥先给她解,待会儿你来。”
桑情像是听到了什么破天荒的事情一样,惊呆了眼,忙过去拉住他劝道:“三哥,你爹知道了不会骂你吗?”
桑云无所谓地道:“我爹现在哪儿还管得着我啊?他天天忙着姐姐的婚事,待在屋子里研究那些来参加招亲大会的人员名单,比他自己选夫人都还要认真呢。我悄悄跟你说,这招亲大会的最后一场比试,就是比蛊。”
“比蛊?”
衣柜中的莲镜在听到这两个字时倏然睁开了眼,眸底升起了暗涌。
外面的桑云继续说道:“对,就是比蛊。但也不是比试蛊,而是比试寻蛊的能力。具体的,我也没有听到。”
顿了一会儿,他又说:“这两日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那个侍女落水后,好多人都跟着跳下了百月潭,却不见他们上来,我爹心里担忧着呢,就是怕他们发现那潭水下的秘密。”
桑情好奇地问:“三哥,那潭下究竟为什么要修建一座宫殿啊?其实我也一直很好奇,但是我爹不肯告诉我。”
桑云神情严肃:“你爹当然不肯告诉你,这事关乎古月小寨的秘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得死。”
“啊?那三哥你清楚多少?”桑情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到。
“我只知道我爹将那只千年妖兽关在百月潭,并非是为了囚禁它,而是想用它来镇守下面的宫殿,防止外人发现那个地方。可是现在因为那个落水的侍女,我爹的秘密恐怕要瞒不住了,所以,他一定不会让那几个人活着离开苗疆。”
衣柜中的涂铃想听到这里,下意识地抓紧了身旁莲镜的手臂,桑云口中的侍女,可不就是她么?她怎么莫名其妙地就成了众矢之的啊?
莲镜朝她看过来,目露无奈,抬手去掰开她的手指。
涂铃想心说他刚刚不是在闭眼念清心咒吗?怎么又睁开眼睛来了?
衣柜外,桑情继续问道:“为什么呀?大伯父为何要在那水下修建一座地宫?”
桑云扫了一眼床上的人儿,见她神志不清,才说:“四弟,偷偷跟你说,有一次我见到爹爹捧着一袋纸钱香料下了百月潭,然后我跟了下去,看到他跪在那座祭祀台前,像是在祭奠着什么人,而他嘴里一直说着赎罪的话,他似乎很怕那座祭祀台。”
“还有这等事?”桑情讶然。
桑云又说:“这次的招亲大会压根就不简单,他要选的人并不是要让姐姐满意,而是要让他自己满意。”
桑情从自己爹那里也发现了这次的招亲大会并不简单,但是他却不知道全情。
桑云又说:“你自己想想,爹爹他有多宝贝那面桐花镜,他已经得到它三百年了,可是现如今竟然要拿出来当嫁妆,光是凭借姐姐的美貌就足以吸引不少的天下豪杰,根本不需要再送上一面桐花镜的,可是他却要拿出来送人,这一点我一直都不太理解。”
“不是说那桐花镜是魔界圣物吗?拿着它就可以号令整个魔族?这样的宝物,大伯父也舍得送出去?”
“我也不懂爹爹的打算。但我知道,这招亲大会非办不可。”
桑情叹了一声气,可怜了桑月姐姐,全程被蒙在了鼓子里,她到现在怕是都还以为这是真的在为她选夫婿吧。
莲镜听了这番对话后,神色渐渐紧绷起来。
床榻上的婢女突然拉住了桑情的手,那充满了魅惑的嗓音祈求道:“四公子,救救我……”
桑云笑了笑,挑眉看向桑情:“四弟,看来她想要你救她。”
桑情俊脸红透,甩开那女子的手,“三哥!”
“四弟,害羞什么?快,为她解雇。”桑云将他往床上推去。
桑情见到那媚眼如丝的女子勾向他,他惊得摔下了床,大步朝着门外逃走了,“三哥,我走了。”说着,就拉开房门跑下了楼梯。
桑云轻摇了摇头,他这个弟弟胆子还是这样小,他将那婢女拉到自己面前,含着笑意说:“看来,只有我能救你了。”
衣柜中,涂铃想看到这一幕,吃惊地张大了嘴,惊慌失措中,她的手又再次抓住了莲镜的手臂,用力地掐住,表达着她的震惊之情。
“!!!”
这活春宫,是她免费能看的吗?
她心跳如雷,脸齐刷刷地就红了。
她立刻闭上了眼睛,开始念起了清心咒来,可是却发现这清心咒也不是很有用啊。
莲镜切着齿,用密语吼道:“你给我把手松开!”
知不知道她掐得他很痛啊?
涂铃想倏地松开了手,一张脸红霞飞满,急得要哭了,对他道:“公子,这清心咒怎么没用啊?”
“我怎么知道?定是你自己定力不足吧。”他端着一张惯常的冷脸说道。
“那你怎么没影响啊?你是不是男人啊?”
“你……”莲镜忍住没有一掌将她拍死,看着她那张讨人厌的嘴,他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梦到跑去亲她。
他解释:“因为我设置了屏蔽罩,外面的声音我听不见。”
“那你也给我设一个屏蔽罩啊。”
他挑眉天真地反问:“为什么啊?”
“???”涂铃想一时语塞,遇到这么个可恶的人,她实在无言以对。
他桃花眸弯了起来,说:“涂铃想,你自己想办法呗。”
好笑!
他把她的修为全都封起来了,让她如何想办法?
她双手捂住耳朵,努力不去听外面的那些靡靡之音,可是它们却无孔不入地钻入她的耳。
她听得脖子耳朵全红了,这也太刺激了,偏偏莲镜还坐在她身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双眼瞅着他,心想既然是屏蔽罩的话,那么就是在他的周身有一圈透明的罩,真是小气死了,多加她一个人又怎样?
既然是你自己叫我想办法的,那可就别怪我了。
她下定决心后,就朝着他的身上扑了过去,张开双手抱住他的手臂,脸扑进了他的怀里,果然,这里面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涂铃想,你做什么?”头顶传来莲镜怒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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