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确定??”
莲镜略一点头:“往铜锣市的方向扔。”
“我可真扔了?摔坏了你不能怪我哦。”
“快扔!”莲镜厉声吩咐,再不扔那些狗就跳到他身上来了。
涂铃想听到命令,用力一甩,将那面镜子朝着前面的铜锣市甩了去。
地上的狼狗们就好像是追肉包子似的朝着那面镜子追了去,涂铃想见它们跑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趴在莲镜背上大喘着气。
镜子落入了黑暗中,她无法用肉眼看到它去了哪儿,看着那黑压压一片的狼狗朝着那边冲去,就好像是狼群在捕捉猎物。
太恐怖了。
莲镜用手隔空命令着那面镜子,不让它坠地,也不让它升得太高,就这样吊着那些狗的胃口。
“汪!汪!汪!”狗吠声震破耳膜,涂铃想双手捂住耳朵,对莲镜道:“公子,你怎么不走啊?你不会吓得腿软了吧?”
她即使是趴在他的背上,两只腿仍旧在发软。
莲镜被她一语中的,面子上过不去,他不能告诉她自己其实也怕狗。
刚刚那些狗朝他扑过来的时候,他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从前的桐花寨也养狗,他每次去都是跟着姨母一起,有姨母牵着他,所以他才不怕。
他轻咳了一声,道:“本公子岂会怕那些四腿小动物?”
涂铃想用衣袖贴了一下他的额头,戳穿他道:“公子,你冒冷汗了诶。”
“那是……热的。”
今夜风大凉爽,怎么会热出汗?
他的辩解听起来不是很有说服力。
一旁的古揽风手执灵幡走到了前面去为他们开路,像是实在看不过去了,小声嘀咕:“两个怕狗的小孩,跟着我走。”
“我说了我不怕!”莲镜大声反驳,提起绵软的步子,朝着他走了去。
涂铃想在他背上抿唇偷笑,怕就怕嘛,她又不会嘲笑他。
当他们进入铜锣市的时候,发现那些狗学聪明了,估计是抓不到那面桐花镜,有些恼羞成怒,竟然朝着他们又再次扑了来。
“天哪,它们竟然这么有灵性!”涂铃想吓得大叫,猛拍着莲镜的肩头,“公子,快跑快跑!”
“跑什么?本公子岂能有跑的道理?用你的见幽绫抽他们。”
“哈?我不敢。要是惹怒了它们,它们会把我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
涂铃想从他背后缩了回去,将见幽绫递到他面前。
“要不然我把你甩下去喂它们吧?”莲镜却不依她。
“别。”在那些狗扑上来时,她手中红绫朝它们扫去,狼狗被扫到了地上,发出“汪汪”的叫喊来。
她这一行为果真惹怒了那些狗,它们群起而攻之,张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凶神恶煞地朝着他们扑来。
“完了完了。它们真生气了。”她着急地大喊。
而且那些狗真的很记仇,它们不朝古揽风扑去,齐齐将目标对准了她与莲镜。
它们腿长,蹦跳得高,即使是趴在莲镜背上的她,也依旧能被它们的爪子碰到。
“怎么办啊?这么多狗。”恶狗太多了,乌乌泱泱朝着他们涌来,就像暗潮一般。
莲镜道:“小奴铃,懂点眼力见的也知道自己跳下去,还需要我提醒你么?”
涂铃想一听,吓得面色煞白,抱紧了他的脖子:“公子,不要……”
她又想起了那时候在蛊生谷,他将自己丢在那些蛊虫中,冷漠地不看她,她害怕旧事重演,她不想再被丢进这些凶恶的狼狗群中。
她抱着他不撒手,今日就是死,也要拉着他一起。
她看到那些狗的爪子竟然扑向了莲镜的衣摆,抓着他的白袍撕咬,她用见幽绫去赶它们走,却被一只狗咬住了袖口,那只狗用牙齿将她往下面拖,吓得她尖声大叫。
“啊啊啊!”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落下无疑时,莲镜一脚踢开了那只狗,单手接住了她滑下的身体。
她错愕地去看他,自己又稳稳当当地落回到了他的背上。
他竟然没有直接将她甩出去,这实在令她惊讶。
他变了,变得好奇怪。
第66章 桐花寨:我的
就在这时, 一只狗竟然咬上了莲镜的腿,莲镜没有叫出声,反倒是她这个没事人叫了出来。
她用见幽绫将那只狗赶走, 惊道:“公子,你被咬了?”
那只狗倒在地上,竟是瞬间没了气。
涂铃想没有注意到,但是莲镜却看到了。
他不能够碰这些动物,一旦碰上,它们就会死。
他忍着痛意,只是道了句:“无碍。”
这时候, 那些狼狗突然安静了下来,温顺地坐在地上,不再咬人也不再叫喊了。
后面,传来了阵阵脚步声,桑月的声音从后面飘来,“涂姑娘, 你们没事吧?”
原来是桑月将那些狗控制了下来,她带着人跑到了他们身边,银饰在静幽的夜下撞击得清响。
“莲镜被狗咬了?”说这话的不是桑月,而是桑月后面的桑榆。
莲镜的右腿被血水浸染,上面格外明显的一个齿印, 而此时的莲镜又演起了尸体来, 站着一动不动。
涂铃想从他身上滑下去,蹲在他腿边撩起衣摆察看伤势, 桑月看了一眼, 说:“放心,古月小寨有专门治被狗咬伤的药, 快些带他跟我们回去吧。”
“等会儿。”桑云从后面的暗处走出,眼神犀利,“涂铃想,你是不是偷了我们什么东西啊?”
“啊?没有啊……”
“桐花镜敢说不是被你偷走的吗?”
涂铃想瞅了一眼正在装死的莲镜,该不会他想让她来背这个黑锅吧?
“小铃子,你偷桐花镜做什么?”桑榆也问道。
“我……”她期盼着莲镜能开口说句话,但是他却没有,她摸不清他现在的打算,而桐花镜在这时又飘回了她的手中,让她百口莫辩。
她只能这样解释:“是那些魔逼我的,他们让我偷走桐花镜,并且拿去同莲镜葬在一起,我并非自愿。”
桑云走到了她的面前来,夺走了她手里的桐花镜,“先押回去。”
于是他们三人就这样被带回了古月小寨,回去后,涂铃想就被囚禁了起来。
“我招谁惹谁了,最后被囚禁的就只有我一个。”她气愤地趴在床上,幸好这间屋子里还有床,她可以舒服地睡一觉。
第二天,轩辕瑕偷偷地来她屋子外看她。
“涂姑娘,你们要去桐花寨怎么不叫上我们啊?我师兄不怕狗,就该让他去打狗。”
涂铃想挠挠头,趴在窗户边,同她隔窗对话:“下次叫你们。对了,莲镜的伤好些了吗?”
“没事儿。”轩辕瑕靠在外面的窗扇上叹气,“你说他这是造了什么孽,死了都还每天遭罪?”
“这……”涂铃想答,“他以前确实造的孽太多了。”
“涂姑娘,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轩辕瑕转过了身来,趴在了窗台上。
“什么问题啊?”
“你喜欢莲镜么?”
“啊?”涂铃想楞了一下,“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啊?”
“我就是好奇,想知道嘛。”
“我不喜欢。”她回答道。
轩辕瑕心里却是不信,她道:“我就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涂铃想听后,靠在窗台上失神。
“涂姑娘,我能再问个问题吗?莲镜他是不是很喜欢桑月啊?”
她现在有点矛盾,不知道是该拿桑月当嫂子,还是拿涂铃想当嫂子。
“这个我也不清楚,要问莲镜自己啦。你下次自己问他吧。”涂铃想心思没在这里,脱口而出地说道。
“我没机会问他啊。他都死了。”
涂铃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漏了嘴,干笑道:“对哈,他不可能再回答你了。瞧我这都糊涂了。”
到夜晚的时候,她的房间闪现进来了一个白衣人影,吓得她差点叫出声来,她讶然道:“公子?”
莲镜朝着她慢步而来,在她面前的桌子前坐下,涂铃想瞅了一眼他的腿,问:“你的腿没事了吧?”
莲镜觉得有些难堪,这辈子竟然被狗咬,这事要是说出去,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她蹲下去便要抬起衣袍察看他的伤口,然而莲镜却将腿迅速移开,低喝:“大胆!”
涂铃想没想到他会发怒,站起身,撅了撅嘴,暗道:行!算我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莲镜并非对她发火,只是觉得丢脸而已,
“桑月给我上了药,已经大好。”他难得地多解释了一句。
然而这话却没有令涂铃想多么开心,听起来,他好像就是来炫耀的一般。
有心上人为他上药,倒显得自己的关心如此的多余。
莲镜见她垂着头不说话,样子有些凄楚,问:“他们虐待你了?”
涂铃想抬起头来,说道:“你昨晚为什么还要演戏?桐花镜你都到手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演戏?”
“小奴铃,我记得我有告诉过你,不要揣测我的想法吧?”
涂铃想哑了声,过了会儿,她才闷声道:“那你来我这儿干嘛?”
伤不愿意给她看,话也不愿意跟她说,难道就只是来逛逛么?
这个问题竟把莲镜自己也问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这里。
他道:“来看看你有没有被他们虐待啊。”
“他们对我好着呢,一日三餐从不落下,而且还有这么大一间阁楼给我住,我还想被关久一点呢。”
莲镜扫了一眼桌上的几叠糕点,拈了一块起来打量了片刻,问:“这是桑情给你送来的?”
“是啊,你快放下。”
他却没有听她的话,而是问:“吃了多少?”
他回想起先前偶然间听到的话,那时候桑云与桑情两人正在一方亭子里喝酒,桑云拍着桑情的肩膀,说:“四弟啊,你再不抓紧一点,那涂姑娘可就要离开苗疆了。”
桑情喝得有点醉,趴在台子上说:“三哥,这话别说了,人家都已经成亲了,我与她注定是有缘无分。”
“实话跟你说吧,上次我偷偷听到了她与那位苏公子的对话,他们两个啊,已经达成共识和离了,如今莲镜已死,你再不抓紧机会,她可就是别人的了。”
“什么?你说他们要和离?”
桑云点了点头:“千真万确,三哥绝不会听错。”
桑云见他神情恍惚,又在他耳边煽风点火道:“桑情啊,上次我们取莲镜血的事情被她撞见,就算她现在不说,等她回到外面后,肯定也会说出去的,万一被有心人推敲,那咱们古月小寨的秘密就藏不住了。倘若……你能够娶了她,让她永远留在苗疆,那么我们的秘密就能永远守住了。”
“娶她?”桑情想都不敢想这两个字。
“是啊,现在机会就在你面前,你不好好把握它可就溜走了。”
“可是,阿铃她……”
桑云继续为他斟酒:“你有跟她表过心迹吗?你既从未说过,又怎知她会拒绝呢?桑情,听哥哥的,就今晚,你去跟她表白。”
“啊?哥哥,我不敢去……”他怕她会拒绝他。
“这有什么好怕的?来,喝酒壮胆。”桑云一个劲地给他灌着酒。
……
涂铃想见莲镜在发呆,道了一句:“喂,你要想吃你就吃,拿着块糕点发什么神啊?”
莲镜回过神来,放下那块点心,问她:“你吃了多少?”
“就每一样吃了一块而已。”
莲镜闻言,眉宇皱了起来,他转身朝外走了去:“我走了。”
涂铃想见他走了,心道真是莫名其妙。
莲镜其实并未离开,而是停在外面的走廊下,靠坐在了雕栏上,隐去身形,静静地等待着桑情的到来。
屋内,涂铃想吹熄了烛火,倒在床上睡下,她感觉脑袋昏昏沉沉,不知是不是昨夜吹多了夜风的缘故。
房门何时被人推开了她也不知道,朦朦胧胧中似乎有一个人走来了她的床边,那人逆着月光,头发高束,身影修长,她下意识以为是莲镜去而复返,看向他的目光逐渐柔和了下来。
少年握住了她的柔荑,很轻地问:“阿铃,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涂铃想听到这句话,脑海里闪现的全是昨晚莲镜说的那句:“小奴铃,你喜欢我是真的。”
那句话就像魔咒一般,在她脑海、心间回荡。
她一遍一遍地说不是这样的。
她不喜欢他的。
可是,那句话却还是总钻出来,莲镜的邪魅笑脸在眼前挥之不去,他逼着自己承认她喜欢他。
“我不想喜欢你的,我真的不想喜欢你的。”她蓦地大声吼道。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她控制不住为他动心,她也控制不住地想他。
泪水如决堤之水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流淌,她不记得自己是从哪一刻开始有了这样的情感的,她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
所以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她不喜欢他。
她没有那么喜欢他。
只是偶尔的心动罢了。
桑情为她擦去了眼泪,大喜过望地笑道:“阿铃,我就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
站在门口处的莲镜,浑身寒气森森,冰凉的水眸含着雾气,望着床榻边的两人,笑得阴邪:这就是你为什么不给我做桂花糕的原因么?原来,你的桂花糕只为他一人做啊。
“阿铃,咱们明日就通知你父亲,你也不要再走了,就留在这古月小寨成亲吧。”桑情激动地朝着她的脸颊吻了去。
不过他的唇还没落到她的脸上,一股阴暗的力量就从后面狂扫了来,床榻上的少女晕了过去,而他也被一人拎了起来,甩去了墙角。
那人如同修罗鬼煞一般,白衣胜雪,唇红面白,用力扼紧了他的喉咙,邪气拂面,充满占有欲的话从他齿缝里磨出来:“她是我的。是我的!”
桑情瞳孔骤缩,里面倒映着的是莲镜那张扭曲变态的脸,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是莲镜的鬼魂么?
他的鬼魂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又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你已经死了,她早就不是你的奴隶了,你休想再控制她。”他艰难地从嘴中说出这样一长句话来。
莲镜表情一半暗,一半明,邪魅似吃人的妖精,“她永远都是我的!我的奴隶休想嫁给你!”
呵,成亲?她都还没退婚呢,就想着第二嫁了,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
“莲镜,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已经虐待她那么久了,现在看不得她幸福吗?人家嫁人你还阴魂不散,你难不成是喜欢她么?”
莲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扭曲地说道:“她说过永永远远都是我的人,生是我的,死也做我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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