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镜往后退去,双手抱紧了自己:“哥哥,你离我远些,别挨到我……”
*
涂铃想本打算去寻找莲镜,可是苏孟轩却一直像个赖皮膏药似的跟着她,她郁闷地道:“你跟着我做什么?去找你的柳小姐啊。”
“……”他道:“我要杀了莲镜。”
“那你去杀呀!跟着我就能杀到了?”
“你不是要找他么?我跟你一起找。”
涂铃想无语问天。
他们莲镜没找到,却碰上了一个人,那是许久未出现的桑云。
“快,苏孟轩,帮我捉住他。”
这个时候,这个废物总算是派上一点用场了。
苏孟轩招呼了几个弟子同他一起从四面八方包抄,没用多少功夫,就将桑云给生擒住了。
“你们抓我做什么?”桑云头上戴着一块蓝黑色的布巾,将满头白丝遮住,回头看到了后面走来的涂铃想,瞳孔猛缩,“是你?”
“你抓我做什么?那天的事早就过去了,你还想报仇?”
涂铃想走过来吩咐:“苏孟轩,给我把他绑牢实点。”
苏孟轩手中捆妖绳一出,将桑云绑了一圈又一圈。
第103章 沉睡蛊: 尸蛊
“堂堂长衍宗小公子与天意宗大小姐竟然当众欺负人, 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桑云仰头讽刺道。
涂铃想凑近他,眯眸一笑:“那就让你永远没机会出去乱说。”说着她转头望向苏孟轩,“你割过舌头吗?”
苏孟轩:“???”
桑云:“!!!”
“涂小姐, 我错了还不行吗?昔日是我手贱,是我冒犯了你,但是莲镜他都已经把我们害得这样惨了,你还不肯放过我吗?”
涂铃想收起了笑脸,开始正色道:“你给莲镜下的到底是什么蛊?”
“是……情蛊,你不知道吗?他现在应该爱你至深。”
“我问你,这种蛊到底要如何解?”
“解?你解它作甚?”桑云不解地问, “往后莲镜都会死心塌地地爱你,你脑子疯了才要把它解掉。”
“你脑子才疯了!快点说,怎么解?”
桑云表示很无奈:“我也不知道怎么解啊,我从来没听说过情蛊还可以解的。”
“那你能炼出缓解它的香吗?桑榆都炼出来了。”
“她?”桑云讶然,“的确是有这种香,不过具体方法我也记不得, 需要翻看古籍才行。”
涂铃想泄下气来:“可是那一页已经被桑榆撕走了。”
桑云想了一会儿,又道:“也许还有一个人有办法。”
“谁啊?”
“我们苗疆的一位长老,在养蛊方面,他若是排第一,没人敢排第二。”
“他在哪?”涂铃想眼睛倏然一亮。
“蛊生谷。”
“蛊生谷?”
那地方能住人?
“你能找到他住哪儿吗?”她又问。
“当然能。说来惭愧, 我曾多次拜他为师, 都被他拒绝了。”
“那快带我们去。”
*
莲镜随着桑榆再次来到蛊生谷的时候,已经快是日落时分了, 桑榆走在前面引路:“爹爹说是走这里, 也不知道对不对,这儿看起来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啊。”
谁会住在一堆蛊物生长的山谷里啊?
不过若是放在那位枫长老的身上, 倒也不稀奇了。
“据说他已经活了好几百年了,他能活这么久,完全是因为曾经有位友人给他送了一颗长生丹药。”桑榆走在前面说到。
他们一路向着山谷深处走去,终于在一个谷底,看到了几座简陋的草房子。
“就是那儿了。”桑榆指着那边欢喜道。
前方花团锦簇,百花争艳,蝴蝶在花丛中翩跹起舞,桑榆走在前面带路,而莲镜小心翼翼地走在后面,柏徙不方便跟过来,便派了风清跟着莲镜,他护在莲镜左右,帮他驱赶蝴蝶。
弦月如勾,那几座连起来的草房在月色下沉寂,若非是那些七彩的蝴蝶飞绕在屋顶的烟囱旁,袅袅白烟升起来,米饭的香气飘荡过来,这里真看不出来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有人在吗?”桑榆已走到了篱笆院门前,清脆的声音冲着里面喊了几声,“枫长老,你在吗?”
不多时,院子里便走出来了一个老人,那人身高不高,一身牙白粗布长袍,下巴长满胡须,手中拿着一把蒲扇,走了过来开门。
“你们找老头我?”
“枫长老,是我呀,桑榆,我爹爹你还认得吧,他说你们以前还一起喝过酒呢。”
“桑榆?”他用扇子挠了挠头发,“好像有点印象。这个时间来找我,不会是来蹭饭的吧?”
桑榆嘻嘻一笑:“枫长老,你看,我给你提了口水鸡来,保证馋得你直流口水。”
枫长老立马放她进来,随后看了眼后面的两位,问:“你们带什么了? ”
风清从莲镜身后探出脑袋来,提起一坛酒来,笑道:“我们带了酒。”
“那进来吧。”枫长老转身进屋。
等进了屋后,他就去厨房忙活了,而莲镜瞥了一眼风清,“你去厨房帮忙。”
风清走了进去,将枫长老请了出来,他走到了正堂来,在圆桌前撩袍坐下,捧起那壶酒闻了闻,脸上笑意更浓:“好酒。”
“都坐吧,找我什么事?”
桑榆与莲镜在桌前坐下,桑榆立即贴心地伸出手,“枫长老,我替你倒酒吧。”
“其实此番前来呢,是想来向你请教一种蛊。”
枫长老的目光一直落在对面的莲镜身上,突然道了句:“叫什么名字?”
桑榆:“嗯?”
莲镜抬起眼来,对上他的视线,回答:“莲镜。”
“谁取的?”
他这话问得未免太过奇怪了。
莲镜答:“母上取的。”
他又瞟了一眼他与桑榆,问道:“成亲了?”
莲镜快速一答:“误会。是成亲了,不过不是桑小姐。”
桑榆闻言,眼神微不可察地暗了下去。
枫无“哦”了一声:“找我问什么蛊?”
“晚辈前来,是想询问一种名叫沉睡蛊的蛊。”
枫无面色顿住,好久,才说:“问这蛊做什么?”
“不瞒前辈,在下身体里就正好中了这种蛊。”
“你说什么?!”枫无惊得差点站起来。
他端起桌上的一碗酒,猛喝了一口,又问:“中多久了?”
“三百年。”
枫无一口酒猛地呛了出来,咳得不停,桑榆见状,连忙站起来为他拍背,“枫长老,你没事吧?”
莲镜看着他反应如此之大,面容又沉了几分。
“没事,没事。”他抬袖擦了擦嘴,“失态失态。”
他开始解释起来:“这种蛊名为沉睡蛊,它大多时候都是在沉睡,要想唤醒它,需得等到中蛊者意识最薄弱的时候,你现在才来找我,看来这蛊在你身体里沉睡了很多年。”
莲镜略一点头,问道:“它是一种什么类型的蛊?”
“尸蛊。”
他说完后,桑榆惊了一声,莲镜却是毫无反应。
“说尸蛊就有些吓人了,简而言之,这种蛊是我从死人堆里捡出来的,它身上剧毒无比,别看它平时都在沉睡,但是它的毒性却会慢慢滋生蔓延,这三百年来,想来你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了吧?”
莲镜静静地看着他,沉默是他最好的回答。
“这种蛊尸毒太甚,与中蛊者有接触的动物生灵都会受到影响,最开始还不是很严重,等到了后面的时候,可能连人都接触不了。”
“所以小子,你现在到哪个阶段了?”
莲镜垂下了长睫,看着自己这双手,往后他是不是都不能再牵她的手了?
“三百年呐,你到现在才发现它。”枫无叹了一声,“这种蛊一般情况下很难被唤醒,一旦唤醒,它的蛊性便会迅速增长,只要你没到最后一个阶段,就还好。”
莲镜抬起眼帘来,说道:“已经到了。”
“啊?”枫无讶道,“它被唤醒了?”
“我也不知道。”
“这蛊要在人意识最薄弱的时候才能唤醒,而最薄弱的时候,就是死后。”
莲镜眼睛睁大:“死后?”
“对,这可是尸蛊,若是中蛊者死了,下蛊者便可以操控他,如同操控傀儡一般。”
莲镜终于明白了当时涂星裂为何可以操控自己,原来这就是他下的一盘大棋,三百年前他就想着操控自己了,可惜,那个时候自己没死。
“所以我往后都会被控制吗?”
枫无摇头:“只要你意志坚定,就不会被尸蛊控制,但是你这身体,怕是……”
“可有解蛊之法?”
“你若早点来,或许还有机会,现在怕是解不了咯。”枫无端起碗来,一口饮尽了碗中酒。
莲镜一脸颓然,也端起了面前的酒,仰头灌了起来。
他指尖狠狠握紧了碗壁,眼底下藏着汹涌的恨意。
枫无看着这样的他,有些可怕,问道:“你不问我是谁从我这里拿走了蛊么?”
“除了天意宗宗主,还能有谁?一颗长生丹药换你三十三只蛊,你还是赚了。”
“三十三只?你竟然连这个都知道?难不成……他将所有的蛊全都下在你身上了?”
莲镜勾唇一笑:“是啊,我现在还活着,是不是一个奇迹?”
枫无口张了张,却是没再笑出来。
风清在这时端着菜上桌:“来来来,菜烧好了,吃饭吧。”
莲镜却在这时站了起来,朝着枫无抱拳:“饭我就不吃了,多谢前辈,告辞。”
“诶……你就不能陪陪老人家我喝喝酒吗?”
“下次吧。”莲镜坚持要走。
这个时候,他哪还有心情吃得下饭?
谁知他刚转身出门,就看见了几个人影站在篱笆院门外,其中一个还在喊他:“莲镜?”
涂铃想眼睛一亮,推开篱笆门,脚底生风地朝着莲镜跑了过去:“莲镜,你怎么在这儿啊?”
莲镜后退一步,怒斥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来自然是……”下一瞬,她就看见了从房屋内走出来的桑榆,“你怎么跟她在一起?”
他都已经知道了是桑榆给他下的情蛊,为什么还跟她待在一起?
她走上去问他:“莲镜,你也是来寻解蛊之法的对吗?”
莲镜提步朝着院门外走去:“跟我走。”
他走到篱笆院门时剜了一眼立在那里的苏孟轩,甩袖离去。
涂铃想在后面跟上,等走到山谷的迎风口时,莲镜才停下脚步。
后面桑榆跟了过来,却只是停在了几步开外,未敢再上前,莲镜看向她,道:“过来。”
涂铃想:“???”
桑榆走了过来,来到了莲镜的身旁,涂铃想皱眉问:“莲镜,你还在生之前的气吗?我和苏孟轩真的没什么的,我与他只是指腹为婚,没有感情的。”
“你跟他如何,关我何事?”莲镜冷冷地道。
“???”涂铃想对他的态度感到吃惊,以为他还在生气苏孟轩亲她那一下,她凑上去踮起脚尖要亲他的脸,“你别生气了好吗?”
可是莲镜却后退了两步,冷漠地避开了她的吻。
涂铃想错愕地愣在原地:“莲镜,你什么意思?”
这不是第一次他这样躲开她了,她的内心深处十分受伤。
桑榆站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莲镜闪得那样快,不过就是为了怕自己身上的蛊毒伤到她而已。
“涂铃想,不需要你来这个地方,我的蛊,已经在退去了。”
“是枫长老帮你的吗?情蛊可以解,对吗?”
“情蛊解不了,但,可以转移,我身上的蛊已经不需要你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涂铃想不解地看着他。
桑榆闻言,明白了莲镜的企图,出声说道:“涂铃想,什么意思你不懂么?他身上的情蛊已经转移到我这里来了,往后,我才是他的蛊主。”
“你说什么?所以你给他吸的那些香,都是在害他对不对?”
“我可没害他,我在救他的命,若非是我的香,他早就被蛊虫咬死了。”
这半年来,她一直都在慢慢用那种特制的香来转移莲镜身上的情蛊,眼看着马上就要成功了,可是她突然回来了,蛊主的回归让她这半年来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
“莲镜,你不能和她在一起,我们都成亲了啊!”涂铃想深深地望着莲镜。
莲镜面色始终清冷,看不到丝毫温度,道:“涂铃想,和你成亲只是因为蛊而已,若没有蛊,我不会喜欢你。”
说罢,他转身就走。
“莲镜!”她冲了过去,摇晃手腕上的银镯,在夜风里叮叮作响,“那你为何要送我这对镯子?这可是你母亲送你的,你为何要给我?”
莲镜回过身来,看了眼那对在月下泛着冷光的银镯,说:“逗你玩的把戏而已。”
他的手伸出来:“现在,还我吧。”
“???”
“你把你母亲做的镯子拿来当儿戏?”涂铃想不信,万万不信,仰头直视他道:“莲镜,这不是你本心对吗?你只是现在中了桑榆的蛊,所以才不待见我的对吗?”
“不是。涂铃想,以前,我还没有中蛊的时候,也没有喜欢过你。”
他的冷漠与无情像一盆冷水泼下来,淋得她浑身发抖。
“那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亲我?为什么要我给你做桂花糕?为什么要来法阵里救我?为什么?莲镜,你说啊!”
莲镜那双幽黑的眼眸像是一汪深潭,静静地注视着她,除了冷,没有丝毫感情:“因为,我恨你。没有什么比看到仇人倾心自己更爽快的了。”
“你混蛋!!!”
他的一句话就让她沉入了幽暗的潭底,她取下了手腕上的镯子,朝着他扔了过去。她还想对着他拳打脚踢,可是他却倏地闪身逃走了。
跟着他一起消失的还有桑榆与风清。
“莲镜!你这个王八蛋!你给我回来!!!”
这山谷里只剩下呼啸的大风,再也没有了他的声音。
这一切为何变幻得如此之快?
快到她都反应不过来,她蹲在了地上,抱着膝盖大哭了起来,边哭边骂:“莲镜。你这个坏蛋!”
“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你把我的心还我,还给我啊……”
她无助地抽噎着,这个书里的世界,对她来说再次陌生,她没有了待在这里的理由。
她为莲镜而来,可是却被他所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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