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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戳到了余菲菲痛点，对于溪儿儿时的事，她后悔万分。
“你们都是一家子疯子，应该庆幸我把程兰溪带出来。”温行之对上余菲菲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夫人还应该庆幸自己不爱程晏，也不用为他伤心。”
余菲菲是不爱，但是夫妻这么多年，有些事情也不会坐视不理。
她坐了下来，平静道：“师父和师公应当也知道，你母亲被他们视作亲女，他们的心痛不比你少，你猜猜为什么他们对程晏没有那么怨恨，甚至不曾疏远我，还对溪儿宠爱有加。”
温行之一愣，似乎真的没有想过这些。
“因为师父和师公是大善人？”余菲菲噗嗤一笑，“小子，你知道我师父当年被封为灵蛛娘子吗，你以为我如今的医术和狠厉以及练毒的手艺是谁教的。
灵蛛剧毒，沾者即死，师公年轻时也曾是有名的侠客，温行之，他们从不是什么善良无能的夫妻，你以为按照他们的性子，会对害死自己养女的凶手放任不管吗。”
余菲菲的话像是冰凌一般刺进温行之的心脏。
他从未调查过师父和师娘的秘密•••
“我只想说，你父亲那个烂人能有此下场是罪有应得，你母亲是个不错的人，只是眼光太差，你报仇的心没错，不过劝你，查清楚再说。”
温行之低着头，阴恻恻道：“你这是在为程晏开脱吗。”
“为他？”余菲菲眯了眯眼睛。
“程晏的一生绝不清白，但是也不该背没做过的黑锅，他活该受到惩罚，但是也不该由你动手，而你也更不该动无辜的人，诸如我的儿女。”
余菲菲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狠戾，抽出墙上的剑指向了他的脖子。
“小子，谋划了许多年吧，可惜，还是被牵着鼻子走了呢。”
程兰溪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吓的心都快要炸了。
“娘亲这是做什么！”
“娘改主意了，跟我走，此人不能留。”
她看着毒娘眼中的杀意，就知道这事情完了，一旦毒娘下狠心要收拾的东西，就绝对不放弃。
可温行之死了，她还能独活吗？
她走到温行至面前，将剑对准了自己，“娘亲若是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吧。”
第70章 她的使命
“溪儿•••让开。”
程兰溪颤抖着闭上眼睛, 反正无论哪一种，她的结局都是一个死，还不如赌一把。
赌毒娘不会杀她。
余菲菲眸中闪过一丝寒光，“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知道他有什么阴谋, 知道他要怎么对你吗。”
“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夫君，他死, 我只能跟随。”
程兰溪颤抖的闭上眼睛,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余菲菲有瞬间的心软，但是很快又打消了那念头, 握紧剑柄刺了上去。
千钧一发之际温行之转身将程兰溪拥进怀中，任由那剑刺入自己的后背。”
“温行之！”
程兰溪看着他倒入自己的怀中，那一刻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抱着他渐渐跌在地上。
“不！不！你不能死，温行之！”
她抱着他, 心碎掉了一般。
闻声而来的卫谦看到这一幕, 惊愕道：“你做了什么！”
卫夫人紧随其后，见此情景也是一惊，赶紧看了看温行之的伤势, 这才松了口气, “没有大碍。”
程兰溪睁着泪眼看向毒娘, 这才止住了哭泣。
“娘亲•••”
余菲菲恨铁不成钢道：“还好迎上来的是他，不然今日我非杀他不可。”
温行之由卫夫人亲自诊治, 卫谦在一旁心事重重。
“你这徒弟着实喜怒无常，居然刀剑相向。”
卫夫人瞪他一眼, “那还不是为了溪儿这丫头，要我说行之这刀挨的不冤枉啊, 主意都打到溪儿头上去了，哪个母亲能忍的了。
当时我就说怕行之心思不那么纯，你还跟我说呢，不可能，行之的为人你最清楚，有算计归算计，但是你提醒了这么多他一定能明白，两个孩子有点意思，绝对没错。
结果呢，这不就出事了。”
卫谦被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坐在那双手插在袖子里。
“行之固然不对，那肯定也是有分寸的，好好说就是，何必动刀动枪的。”
他们两口子其实在外头都留个心眼听着呢，想着也就是吓吓，不能真的动手，这一出可是吓坏了老头。
卫夫人其实心里清楚，但是她没说，只道：“接下来的事情你别掺和，他们自己会处理的。”
卫谦叹了一声，转过了身去。
程兰溪洗了洗脸，头脑也轻松了一些，这才敢迈进屋子看温行之的情况。
他流了不少的血，脸色煞白，脆弱的好像随时都能咽气。
“师奶，真的没事吗。”她担忧问道。
卫夫人摇摇头，“没事呢，你娘亲心中有数，刺的地方只是皮肉，避开了重要的筋脉，修养即可，没有性命之忧。”
程兰溪心中有数，才提步走了出去。
余菲菲站在院中，听着脚步置气的转过了身子。
“去你亲亲夫君身边守着去好了，过来干嘛。”
程兰溪蹭过去，抱住了毒娘的后背。
“娘亲•••”
余菲菲的脸松了下去，只眉头还皱着，“我可不吃这一套。”
“如果温行之没有动，娘亲一定不会刺向我的，我知道，娘亲就是想试探，他心中到底有没有我。”
温行之并不用做出这样的牺牲。
好像她们都看的出来，温行之对她的确是不一样的，只有她自己不肯相信。
不过这一剑倒是让她清醒了许多。
“为了个男人不惜牺牲自己，我就是这么教你爱惜自己的？”余菲菲一说起这个就气的头疼。
程兰溪落寞的低下头去，“可是我会死的。”
“你娘我离了男人还不是活的好好的，没谁离了谁会死。”
程兰溪摇摇头，“温行之若是死了，我会死，娘亲和爹爹兄长任何一人死了我也会死，不是我想，是我别无他法。”
余菲菲刚要转身教育，可见到女儿那认真且悲伤的神情，心头一震。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她清楚自己女儿的性格，不该有这样的绝望。
“无论是谁，胆敢给你灌输这样的思想，我发誓，定不饶他。”余菲菲手掌攥的咯吱响。
吴佣：【•••】
程兰溪苦笑着道：“主宰一切，应该可以算作是神吧。”
余菲菲摸了摸她的额头后才道：“兴许是吓坏了，喝些安神药就好了。”
“我没病。”程兰溪赖在毒娘的怀中，喃喃道：“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们若死，我必死无疑，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这个结局，除非•••”
“除非什么。”
程兰溪想张口，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吴佣的声音响了起来。
【警告，不能透露关键信息。】
余菲菲观察到女儿的异常，心中有了一个不详的预感，“溪儿！”
程兰溪无奈的疏了口气，“有些事情我不能透露太多，但是有一点，我绝对不是有意不听娘亲的，我知道娘亲对我好，只是我有我自己的理由。”
余菲菲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罢了，你已经长大了，无论对错，你的人生都该由你自己做主。”
“多谢娘亲体谅。”
她难得有这样温柔的一面，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轻声道：“我再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还想伤害你的话，下次，娘亲绝不轻饶。”
夜深。
程兰溪坐在温行之的床边不知坐了多久，她实在难眠，脑子里乱糟糟的，只好爬起来。
温行之如今的生死对她能否回到那个世界至关重要，可她不得不承认，即使没有关系，她好像也会担忧。
也许是对朋友的关心，她这样告诉自己。
烛火下他的脸没有白日的苍白，但是由她看着还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她伸出手慢慢伸到他鼻子下，试探他还有没有呼吸。
微弱，但总归是有的。
收回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脸庞，她忍不住慢慢落了下去，摩挲他的面庞。
细腻又冰凉。
“程兰溪•••”
沙哑的声音惊地她迅速收了手，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惶恐。
温行之叫她的名字，而不是之前那样黏黏腻腻的夫人。
他有些不对，尤其是眼神。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师奶。”她刚起身，手却被他拽住了。
“我没事，就不要劳烦师娘了。”
他的声音格外的清冷，冷的都有些不像他，平时那眸中荡漾的爱意也消失的彻底，就好像看着什么陌生人。
程兰溪捂着胸口，强忍着那股阵痛说道：“对不起，我娘亲她•••”
“兴许是我的错。”
他深呼一口气，才说道：“我需要一段时间，也需要给你一个交代。”
程兰溪眼中好像有些湿润，手足无措道：“我娘亲的事情我可以和你道歉，怎么补偿都行。”
看着她的慌乱和小心温行之得心更加难受，凝声道：“不用。”
“你要赶我走吗。”程兰溪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委屈又无助。
温行之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沉默着。
程兰溪跑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屋里泣不成声。
太难了，这任务真的太难了。
程兰溪第二天顶着个熊猫眼和毒娘一起回了丞相府，她始终是心不在焉的模样，直到听见沉香说宅子找好了。
“什么宅子？”她疑惑的问了一声。
沉香叹了口气，点了点她的脑袋，“还不是为了你，你娘亲放心不下，所以游历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了，先在城中找处宅子住下，等你这什么时候安稳了什么时候再走。”
程兰溪一听毒娘为了她都不走了，一时自责不已，“我这好着呢，用不着走，不用为我担心的，我这就去跟娘亲说。”
她跑了进去，刚要开口就被毒娘给堵了回来。
“我意已决，免谈。”
程兰溪只好乖乖闭嘴。
“你跟我一起住。” 余菲菲严厉道。
“这样不好•••”程兰溪小声说道，生怕惹了毒娘生气。
亲事还没黄呢，住出来了就跟离婚似的，她还怎么再接近温行之啊，任务不能停啊。
余菲菲看破不说破，恨铁不成钢的嗔道：“知道你惦记着他，快回去吧，反正心也早就飞走了。”
程兰溪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还想矜持一下的，但是见都忙着不理她，这才悄悄的走了。
国公府内。
她旁敲侧击的问了府里的丫鬟，温行之只回来了一次就出去了，再没回来过。
又多问了些他有没有哪里不对，丫鬟也摇头说不知。
看来都不知道他受伤的事，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不然儿子被丈母娘捅了，田氏和国公爷再好的性子怕是也要追究的，毒娘是吃不得亏，但是闹大了对彼此都不利。
她想等他，却不想这一等，就是半月。
小枝看着日渐消瘦的夫人急的不行，心疼道：“眼看着天都凉了，夫人这胃口怎么还愈发差了起来，不如叫大夫瞧瞧？”
程兰溪靠在美人榻上，慵懒的摇摇头。
“我没病。”
不过就是心病罢了。
刚成亲那会儿温行之的身影总是出现在这院子的各个角落，她还觉得烦，偏要躲，如今他不在，她的心却空了一块。
他说了要给她一个交代的。
“夫人，大人回来了。”秋实忙上前禀告。
程兰溪从美人榻上直接就蹦了起来。
“快看看我这一身可有不妥！”
第71章 坦诚以待
程兰溪在镜子面前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 见都无碍才又故作镇定的回了榻上。
“你们先下去吧。”她吩咐了一声，小枝和秋实都退了下去。
脚步声传来，她忍不住抬头看，多日未见, 他消瘦的厉害, 脸颊的棱角更加明显，下巴处甚至有青色的胡茬, 略显粗糙和狼狈。
毕竟从前他都是有玉面小郎君之称的。
温行之走到她面前, 慢慢弯下了身子。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开口道：“是我错了。”
“什么？”程兰溪摸不着头脑。
温行之起身, 眸中是程兰溪从未见过的痛苦神情。
“我娶你，是因为程晏是导致我萧家灭门的罪魁祸首，想要借这姻缘报仇罢了。”
程兰溪低下头, 不知该如何说。
这时候说早就知道似乎也不行，所以只能拿出自己的最强演技, 略带惊讶的皱了皱眉头, “娘亲都跟我说了。”
温行之站在那，好像彻底垮了一般，“这段时日我开始重新调查, 得出的结果•••
很复杂, 几乎推翻了我之前得到的所有证据。”
他说的委婉, 但是程兰溪还是听出来有些不对，这意思是不是就证明, 他们之间的仇恨可能不是绝对的？
“我爹爹之前可能不算什么好人，但是后来他真的有改变。”
程兰溪打算趁机给恶爹拉一波好感度。
“你娘亲说的对, 程晏或许有罪，但不该由我主宰他的性命。
我萧家的仇人很多, 而真正决定了萧家灭亡的人，不是程晏。”
听到这个准确的消息，程兰溪几乎欣喜若狂，如果恶爹和温行之没有深仇，起码不用担心性命这回事。
就算有些小恨也都可以忽略不计，只要不闹上人命就好了。
“做坏事都应该得到代价，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她给出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来。
温行之抬起头，眼神中有惊愕，“你不恨我？
我接近你都是有预谋的，而且还想要报复•••”
程兰溪摇摇头，“为自己的家人报仇有什么错呢，只是很抱歉我爹爹给一些人带来了痛苦或者麻烦，他该受到惩罚，只是念在他这些年做善事弥补的份上，但愿能够从轻处罚。
温行之，你做的已经很厉害了。”
温行之的眼睛闪了闪，他有想过无数种场景，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可她的宽容和善良衬的他才是那个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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