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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宠妾——绿窗红袖【完结】

时间:2023-09-19 23:08:45  作者:绿窗红袖【完结】
  看梁氏这劲头,不倒出点什么是不行的了。
  菱月道:“那我先说好,这些都是我自个儿猜想的,老太太可没说过这样的话。再来,这些话是咱们母女两个的私密话,只在你我之间,传出去不好。你可不兴往外头说去。”
  梁氏满口答应着。
  菱月道:“头一个,从我们院子里头论,红药姐姐是最有可能的。红药姐姐长得好,行事又妥帖,是个再稳妥不过的人,老太太一向很器重她,我看荣怡堂里没有比得上她的。老太太真要挑了她,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梁氏品了品,点头道:“那丫头是不错,人也稳重。她又比你大着几岁,和七爷年龄上更相近些,兴许和七爷更说得来话。”
  念头一转,又打起小算盘来:“真要是她倒好了,你们这么多年的关系,情分在这摆着呢。她有了前程,对你也能有个帮扶。”
  菱月接着往下数:“第二个,七爷屋里有个叫晴叶的贴身丫鬟,七爷过来给老太太问安的时候老是带着她,我寻思着,七爷待她比起别个总该不同些的。这个晴叶姑娘长得也好,又是贴身伺候七爷好些年的,是七爷院子里的老人了,七爷的脾气秉性没有比她更了解的。七爷要是直接把她收了房,比起别的院里的丫鬟,岂不是更便宜些?”
  梁氏点头道:“这个倒也有理。”
  菱月又道:“第三嘛,实在府上没有合意的,也不妨往外头寻去。许多富户家的小姐,秀才家的姑娘,她们家里头都巴不得能和咱们府上做上这门亲呢。里头若有合适的,知书达礼的、出挑的,能和七爷匹配的,说不定能和七爷更说得来呢,倒比收房个丫鬟更合适了。”
  梁氏连连赞道:“是这么个道理。”
  菱月说:“我也就能猜到这么多了,再多也没有了。”
  菱月一番猜想大大地满足了梁氏的好奇心,梁氏心满意足了。
  梁氏打了个哈欠,道:“这也尽够了。这么多人呢,够他们好好选一阵的了。”
  其实既然针对菱月的威胁已经没有了,那七爷选谁,不选哪个,说到底也和她们无关了。这母女二人也不过闲话一回罢了。
  说着说着困劲儿就上来了,梁氏下去吹了灯,两人盖好被子就睡觉去了。
  第二天,梁氏早早地就起来了,忙忙活活地蒸了一大锅糕点出来。
  宁姨娘的事情了了,许大夫功不可没,趁着今日得空,菱月得去一趟和祥医馆,郑重地再向许大夫致一回谢。
  昨晚菱月便央了梁氏,求梁氏今日多做一些糕点,她好带去给许大夫。
  热腾腾、刚出锅的糕点,稍微一晾,装了满满一匣子。
  盖上盖子也挡不住糕点的甜香气。
  “谢谢娘。”
  菱月戴上幕篱,拎上糕点匣子就去了。
  一路来到长雀市北街,寻到和祥医馆,菱月拎着匣子步上台阶,撩开棉帘子进去。
  还是大兴过来迎客:“甄姑娘来了。”
  大兴对菱月印象深刻,虽然没见过菱月的真容,但他去送过菱月一次,这是其一。
  上次菱月又带了一匣子点心过来,少东家还小气地不许他吃。
  对这位甄姑娘,大兴是再忘不了的。
  菱月自然也认得大兴,笑道:“你家少东家这会子在不在?”
  大兴道:“姑娘来得不巧了,少东家前脚刚走,您后脚就来了,少东家刚给人出诊去了。”
  菱月闻言一时有些失望,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她把点心匣子递过去,道:“这些糕点是刚做好的,还热乎着呢,你们和许大夫分着吃了吧,我改天再来。”
  大兴上回就想吃她送来的糕点,没吃着。
  本来寻思这回也是干瞪眼的份儿,不想菱月自己开口了,让他们分着吃。
  大兴十几岁的半大孩子一个,正是贪嘴的时候,闻言不禁十分高兴,忙一边道谢一边忙不迭地把糕点匣子接了过来,心里想着这回看少东家还有什么可说的。
  看菱月转身欲走,大兴忙道:“姑娘要不要留个什么话,回头少东家问起来,我也好回话。”
  菱月道:“并没有什么话,我就是想当面想许大夫道个谢。许大夫既然不在,我改天再来就是了。”
  只是,菱月在内院有差事的人,下次再来,就得一个月以后了。
  菱月这么想着,掀开棉帘子出去了。
  大兴再也忍不住了。
  打开糕点匣子,香喷喷热乎乎的红豆糕,他一口气吃了三个,这才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
  把匣子合上,大兴一头拎着匣子往里头走,一头嘴里嘀咕:“上回就说道谢,这回还是道谢。看上我们少东家了你就照直了说呗。”
第21章
  菱月回到家里,梁氏给应的门,她也是刚回家来,刚才出去给几家主顾送过糕点了。
  菱月进门后,梁氏道:“还剩下一些糕点,我给你祖母送去。给你留了一份,放你屋里了。”
  菱月的祖父早些年过世了,剩下一个祖母刘氏,这些年一直和菱月的大伯父一家住一起。
  家里有了什么精细的吃食,梁氏常常会给婆婆刘氏送一些过去。
  住得都不远,送去也近便。
  梁氏这就要出门。
  菱月问道:“要不要我一起过去?”
  梁氏道:“好容易得一日休息,你在家歇着吧。用不着你。”
  菱月没有坚持。
  她小时候是梁氏带大的,八岁就进了内院,和祖母刘氏感情比较一般。
  梁氏这就出门了。
  过得一会儿,有人来拍门,菱月还道是梁氏回来了,开门一看,却是大伯家的堂妹,久儿。
  久儿双手捧出一个甜瓜,高兴道:“堂姐,你看我带什么来了。”
  大冬天的,甜瓜可不易得。
  菱月把大门上闩,领着久儿进了院子,一边道:“这甜瓜哪里来的?”
  久儿道:“昨儿个宫大家的给大奶奶送来一小筐瓜果,当时我正好站院子里,又赶上大奶奶心情好,顺手就赏我一个。”
  久儿在大奶奶的秋香院做事,今年都十三岁了,还是一个三等的粗使丫头。
  不过这丫头素来是个乐天的性子,向来也不拿这个当回事,成日里兴兴头头的。
  这会子快到中午头了,菱月道:“你是偷溜出来的,还是今个儿也休息?”
  久儿道:“今日轮我休息。刚才你娘到我家来,我才知道堂姐也在家呢。我跟你说个好玩的事,刚我出来的时候,你娘和我娘都要吵起来了。”
  菱月一听,忙问:“怎么回事?怎么还吵起嘴来了?”
  梁氏和菱月的大伯母汪氏虽是妯娌,但平日里又不住一起,矛盾比一般的妯娌要少得多,菱月都不记得两人上次吵架是什么时候了。
  梁氏又是去送糕点的,怎么还能吵起来呢。
  久儿举举手里的瓜,笑道:“先吃瓜,吃完瓜我再跟你说。”
  菱月拿这个小吃货没办法,估摸着梁氏那边也就是妯娌间拌个嘴儿的事儿,不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菱月接过甜瓜,同久儿一道去了厨房。
  这个厨房是后来加盖的,地方不大,各色家伙什却一应俱全的。
  毕竟梁氏每日里要做各种糕点拿去卖的,各种模子什么的,一般人家的厨房里兴许还没有呢。
  小厨房里烧着炉子,炉子上头坐着风炉子,风炉子里咕噜咕噜地烧着水,冬天里家里向来不缺热水使。
  菱月兑了盆温水,把甜瓜仔细清洗了,又拿干净的抹布擦拭干净。
  又取出果刀来,转着圈把甜瓜皮削去了。
  久儿把削下来的甜瓜皮高高地拎起来看,整个瓜皮薄而不断。
  久儿又看到菱月把削好皮的甜瓜放在砧板上,用果刀切成一牙一牙的,每一牙都是一样的大小,十分均匀可爱。
  切好后,又转着圈摆进盘子里,摆好后煞是好看。
  菱月取出两个银牙签来,把其中一个递给久儿:“吃吧。”
  久儿接过牙签,插起来一牙甜瓜送进嘴里,动作略显笨拙。
  她以前在家里吃甜瓜可没这么讲究过。
  久儿吃着甜瓜,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不由得转向了菱月的手。
  这双手白皙细腻、骨肉匀停,一看就是没有干过粗活的。
  久儿不由得想起来她娘关起门来说过的话。
  “……成日里作养得跟个小姐似的。她娘光会惯,回到家里也不让干一点活儿。花起银子来倒是大手大脚的,一点不知道赚钱不易。那么老贵的书,今儿买一本,明儿买一本。我的老天爷,书那么老贵的东西,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能买得起的吗?那也不是咱这样的人该看的呀。真把自己当小姐了。等着吧,等她嫁了人就有好看的了。哪个人家能供得起这样的儿媳妇哟……”
  久儿瞎想一回,她香香甜甜地吃着甜瓜,忽然想到一茬事。
  “堂姐,”久儿道,“我听说了一件七姑娘的事儿。”
  冬天吃甜瓜到底不是季节,口感跟夏天的不能比,菱月吃了一牙就停下了,顺着久儿的话问道:“七姑娘什么事儿?”
  府上的七姑娘,就是七爷和七奶奶嫡出的女儿,七爷成亲多年,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今年才六岁。
  七姑娘因为其母方氏长年在外养病,平日里是养在祖母二太太跟前的,由二太太这个祖母来教养她。
  久儿道:“昨个儿在我们院子里,我不小心听见两个婆子偷着说话,说七姑娘根本不是七爷亲……”
  菱月听到这里已然变了脸色,她性格温柔,轻易不说重话的,此时此刻却严声呵斥自个儿的堂妹:“胡诌的什么!还不快住口!”
  菱月忽然变脸,久儿吓了一大跳。
  菱月正色道:“你记着,咱们府上的七姑娘是七爷和七奶奶嫡出的姑娘,府上正儿八经的小主子。七姑娘的身份和地位,是连老太爷和老太太认可了的,岂是几个不知事的粗使婆子能编排得了的?”
  “久儿,你不是小孩子了,该知事了。事关主子,你该谨慎再谨慎才是。旁人说这样的混账话,你非但不知道躲着,自己竟然还跟着胡说起来。这要是被有心人听见,你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使的!”
  久儿从来没见过堂姐这般正颜厉色地说话,她一时给吓住了,甜瓜都不敢吃了。
  菱月就是要镇住她,要不然她不知道这里头的厉害,回头说顺嘴了,在别的什么地方也口无遮拦起来,这还了得。
  菱月又道:“且你也不想想,咱们府上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呢,什么话传过一遭也早变样了,没影儿的事儿也能给编排得有鼻子有眼的。别人胡说上两句,你竟然就当真了,傻不傻?更别说是这样编排主子的混账话。”
  久儿无话可说,平日里一个兴兴头头的小姑娘,此刻给训得蔫答答的。
  菱月这才放缓了脸色,道:“以后这样的话,再不许浑说了,知道不知道?”
  久儿点点头,小声道:“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久儿吃过瓜就回去了,被这事儿闹的,连两个娘吵嘴的事儿都忘了说了。
  前脚久儿刚走,后脚梁氏也到家了。
  菱月记着这个事呢,她看梁氏脸色还好,便直言问道:“娘,刚才我听久儿提了一嘴,说是你和大伯母吵嘴了?”
  梁氏嗤笑一声,道:“汪氏竟想美事儿。拉着我问七爷纳妾的事儿,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让你给七爷做妾。到时候你若好了,他们一家子跟着鸡犬升天。你若不好了,他们撒手不理,凭你死活呢。人长得丑,想的倒是美。我把她撅了一顿。”
  梁氏一生气,连大嫂也不叫了。
  菱月问道:“梅花雪茶那档子事儿,你没往外说吧?”
  梁氏翻了一对大白眼,道:“你当你娘傻啊?我能说这个?”
  他家闺女可是七爷姨娘人选的大热门,要是让人知道七爷压根儿没看上他家闺女,临门一脚都让人给拒了,还不知道那些人背地里要怎样嘲笑。
  梁氏疯了才跟人说这个。
  菱月抿唇一乐,道:“我就是白问一句。”
  菱月去自个儿屋子里取来一物,用一方手帕包着,托在掌心里给梁氏看:“快看看我给表姐买了什么。”
  今天上午出去的时候买的。
  刚才梁氏说走就走了,菱月都没来得及说这个。
  上回问老太太告假的时候,菱月曾经拿了表姐做借口。
  借口归借口,表姐要出阁的事可是真的。
  菱月这个要出阁的姨家表姐是梁氏一母同胞的姐姐家里的,菱月这样有心,梁氏没有不高兴的。
  梁氏好奇地凑上去把手帕打开。
  是一个雕着牡丹纹样的银镯子,样式十分精致,放手心里垫一垫,沉手,分量也足。
  别看顾府内院里连稍有体面的仆妇头上都戴着金的,其实放在外头普通人家,头上能有银的戴就已经很体面了。
  菱月这个姨妈年轻时求得了顾府的恩典,放出去嫁了外头的人,现家里经营着一家米铺,家境说得过去。
  这个银镯子送去给表姐添妆,已是十分体面的物件儿。
  梁氏欢喜地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一边又忍不住念叨:“这得费多少银子哟。”
  菱月笑道:“表姐一辈子就成这么一次亲,少不得要花费些个。”
  菱月手里头是不缺银钱使的。
  她这些年的工钱都在自个儿手里头,梁氏一文钱也不要她的。
  甄二对此倒是有些微词,是梁氏一力主张才得以如此。
  梁氏把银镯子收好了,高兴地点头道:“回头就给你姨家送去。”
  说着又想起来别的,梁氏道:“你光给你表姐买了?你自己买了没有?”
  菱月摸摸自己头上插的金钗,道:“我又不缺。”
  这个话题梁氏母女二人已经不是第一回讨论了,梁氏苦口婆心:“你怎么不缺。别人都戴金的,就你戴个鎏金的,寒碜不寒碜?又不缺那个银子。”
  菱月道:“有银子也不是那么个花法。我又不爱那些个金啊银的,干嘛浪费那个银钱?再说了,我现在就是买个金的戴上了,别人也不知道,只当我还是戴的鎏金的呢。真的也成了假的,那才真叫花冤枉钱呢。”
  这里头原有个故事。
  去年冬天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菱月头上插的金钗就掉下来了,啪地一声在青砖上就摔成了两截,旁人这才知道菱月头上戴的金钗原来只是个鎏金的。
  一传十,十传百的,这事儿就被不少人知道了。
  菱月笑道:“我又不能逢人就跟人家说,哎,这回我头上戴的是个真货。那不成了笑话了。”
  梁氏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有时候真是摸不准自家姑娘的脉,梁氏都无奈了:“你还笑呢,旁人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笑话你呢,亏你还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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