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时候再迅速打量了眼陆浔之,妈耶!这不就是小说里描写的‘五官如刀削般’的男人吗?
陆浔之略一挑眉,“你是?”
不是故意为难,是真的对这个人没印象。
醇厚沉冷的嗓音缓缓流入纪荷的耳膜,她心一颤动,双腿往前走了几步,努力想穿过人缝中去看一周未见的男人。
没被陆浔之认出,顾桉也不尴尬,他介绍了一遍自己,再把手中的酒放在台面上,抬手让酒保过来开。
陆浔之看了眼那瓶酒,唇边浮起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顾桉见陆浔之笑了,心也就安了,拉着程麦麦往旁边坐了下来。
他环顾了圈,来这里的男人几乎都有女伴,有的甚至是左拥右抱,而陆浔之身边位置却是空荡荡。
莫非是没瞧上?
顾桉亲自把酒倒入杯里,起身去敬陆浔之,边低声说:“陆哥,这儿有几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您要是无聊――”
陆浔之浅抿了口酒,抬眸看着顾桉,冷声打断他,目光淡漠极了,“需要你自作聪明么?”
这酒,他喝,完全是给顾家老爷子的面子,顾家老爷子曾是他家老爷子的部下,偶尔还会去陆宅陪老爷子钓钓鱼。
顾桉讪讪一笑,仰头干了手里这杯酒。
确实是他自作聪明了,早前就听说陆家的男人在感情方面很专一,他还不信,男人一旦有钱有权,什么混蛋事干不出来?但后来去仔细了解一番,倒是信了,陆老爷子就是个很好的例子,陆家的男女老少都受到了他的影响,即使是没感情的联姻,也不会背着家庭去外面胡来。
程麦麦自打进来就发觉陆浔之气势逼人,没敢吭一声,规规矩矩靠着顾桉。
她忽地想起了什么,微侧着脸。
“在看什么?”顾桉问。
程麦麦:“纪荷呢?她不是一起来了的吗?”
声音不大,刚好在陆浔之的听力范围内,意外地挑了下眉,眼神扫向人群,在几个男男女女站着喝酒的角落里找到了他的妻子,一脸淡然地坐在那儿。
顾桉笑说:“别担心,可能是回隔壁了。”
话音刚落,程麦麦找到了纪荷,她招手喊了声,“纪荷。”
她扭头,看向陆浔之,小心翼翼询问:“可以让我朋友也坐这里吗?”
陆浔之没什么情绪地说:“随意。”
纪荷被程麦麦给拉了过来,她早就做好了和陆浔之碰面的准备,但走过来时,那一瞬不瞬望过来的视线令她心口发紧,有种想逃的冲动。
不!稳住!
是他不吭一声回国,回来还不告诉她,不告诉她就算了,还不回家去外面喝酒,是他心虚才对!
可他能心虚个屁啊......心虚的人会这样一脸坦荡地盯着你看么?
她坐在程麦麦边上的位置,假模假样地和陆浔之笑了下,然后低头专心喝着东西。
说心里话,纪荷不是很希望自己和陆浔之的关系被程麦麦知道,但陆浔之那明显不会主动和她相认的样子刺痛了她的心。
边上有人过来找陆浔之谈事喝酒,他漫不经心地听着,偶尔朝对面投去一眼,纪荷手指纤细,捧着杯红色果汁,衬得肤色雪白,白中似乎缺少了点什么。
他低眸凝视了会儿自己左手的无名指,指腹覆在戒指圈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转动着。
男人们在谈着事,程麦麦识趣不去听,往纪荷那边挪了下屁股,“纪荷,别喝饮料了,我倒杯酒给你?”
纪荷摇头拒绝,说话间飞速往陆浔之脸上看去,他眉宇间有着掩盖不住的疲惫,但精神不错,看来是病愈了。
暗自打量完,视线正要收回,陆浔之突然掀了下眼皮,冷不防地看过来。
视线撞在了一块,她的心微怦。
他的眼神,幽深、淡漠,无法探究。
“麦麦,”纪荷忽地抓了下程麦麦的手腕,扭头歉意道,“我想起上周的工作总结还没写,提交时间截止今天,所以我得先回去了。”
程麦麦啊了声:“这样啊,那我送你?”
顾桉说:“我家司机在楼下,让他送你回去也行。”
“不用,我打车回去就好。”纪荷朝程麦麦和顾桉客气地笑了下,接着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这里。
她回到隔壁包厢取回背包,径直朝楼下走去。
会所大门外站了不少人,有举起手机的,还有伸手出去的。
她以为是门口发生了什么事,加快脚步往外走。
没想居然是下雪了。
北京初雪,今夜悄然降临在这座繁华的都市。
比起往年的初雪,稍微迟了些。
纪荷走到一旁,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和他们一起欣赏寒夜中漫天飘零的雪花。
陆浔之在纪荷出去后,也捞起大衣出了包厢,在走廊把人追上,但没过去,不疾不徐跟在那道清瘦的背影后面,直到她停在走廊上,抬眸凝望着大雪。
他一手插在大衣兜里,一手把玩着打火机,兴味十足地端详起纪荷的神色。
陆浔之的出现引来了各种各样的目光,几个看雪的姑娘兴奋地想上前和这个高大英俊的年轻男人搭讪,却被男人身上比这大雪更冷冽的气势给劝退。
纪荷听见了身旁几个女生嘀嘀咕咕的声音,她转动了下脑袋,就这样看见了陆浔之。
他立在人群中,视线仿佛自始至终都是落在她身上。
眼中似乎只有她一个。
不,纪荷立即否认,警告自己别多想,自作多情只会让她忍不住想要从他身上索取更多。
她收回视线,垂下眼,眼角泛起水光,半张脸藏进围巾里,露出被冻得通红的鼻尖,没再看陆浔之,转身离开。
要打车的话得到另一个方向去才行。
她和陆浔之不走同一条路的。
陆浔之滑动打火机,点燃衔在嘴角的烟,盯着纪荷的背影轻吐出口淡白烟雾,吐出第二口时,纪荷即将要在走廊尽头右转,他迈步追了过去。
脚步却一直没停,即使走在了纪荷前面,也只是稍微放缓了步伐。
纪荷打心底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绝对温和的人,她没有海纳百川的包容,她会有自己的小脾气。
例如陆浔之没和她讲一句话,例如此刻,如果顺路的话,身为丈夫,他应该停下来等等他的妻子。
她又生气又难过,生气的点当然是陆浔之,难过是因为自己贪心想要陆浔之的柔情。
陆浔之拦了台出租车,弯腰在窗前说了什么,司机点头,手往后座一伸,拿了把雨伞递出去。
前面没了人影,纪荷一度以为陆浔之自己先走了,她慢吞吞地走着,打开了叫车软件,可能是下雪的缘故,一直都没有司机接单。
温度急剧下降,没戴手套的手放在外面简直是在受酷刑,她赶紧揿灭屏幕,连同手一起揣回兜里。
路上倒是有出租车,再往右边转走个十几米就能到出租车拦车点了。
雪越落越大,地上满是水渍,过了今晚,这个城市即将是白茫茫的一片。
纪荷不再磨蹭,迅速右转。
忽地,急促的脚步停了下来,她略微失神地看着前方。
路灯亮着柔光,从上方飘过的雪粒都不可避免地沾上柔色,身形高大的男人撑着把暗蓝色的伞,迈步走过来,一切仿佛都放慢了0.5倍。
纪荷很确定,这次,陆浔之是在走向她。
而她上一秒还在气咻咻的心,已悄然软塌。
-
路边停着的那台出租车被陆浔之塞了几张红钞票,所以司机极其有耐心地等着。
他上半身微偏向副驾驶,好奇去看从大厦楼下往这边走的两人。
这位出手阔绰的的男人倒是十分贴心,一过来就给了他几百块,开口就说‘您有伞么,我需要伞去把我老婆接过来’。
...
雪花片片落下,散着橘黄光线的路灯在此刻显得尤其温柔,伞下两人手臂贴着手臂,气氛看似温馨浪漫。
进入陆浔之伞下后,纪荷也未发一言。
上了车,暖气开得很足,渗透冰凉的皮肤,身体逐渐回暖,她长吁了口气。
陆浔之在外面掸干净半边肩膀上的雪才进去。
车厢安静,雪天路滑,司机专心开车。
直到车程过半,纪荷收回看窗外雪景的视线,慢慢倚着椅背,轻轻开口:“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落地晚上八点。”
她不冷不热“哦”了一声。
陆浔之看她,“你生气了?”
“没有啊,我能生什么气?”纪荷不动声色反问他,声音仍然很温柔。
刚说完,旁边传来一道低沉的笑声。
她一个没忍住,蹭地一下扭头,气鼓鼓地瞪陆浔之。
哪知男人非但不理睬她的情绪,还嚣张至极地伸手过来捂住她的眼睛,“这么生气啊,纪老师。”
纪荷心脏忽一下悬至云端,呼吸乱了节拍,男人掌心的温度不断侵入她的眼皮,灼热的地方却是她的心。
她红着脸掰开陆浔之的手,咽了咽嗓子,用着尽量平稳的语气说:“你挡着我干嘛。”
陆浔之挑着嘴角朝她坏笑,声音散漫不着调:“哪个点惹你生气了,说来听听,我给你道歉。”
纪荷觉得这个男人真坏,能把冷漠和温柔切换得如此自如。
好吧,她不憋着了,省得带着满腔情绪睡不着觉。
“你要回国也不提前和......和家里说一声。”
陆浔之闭眼靠着椅背:“宁教授是家里人吧?”
纪荷顿了半秒:“当然是。”
“回国前我和她说了。”
“哦......”她眼里难掩失落。
陆浔之:“下一个。”
纪荷再次看向车窗外:“没了。”
陆浔之掀开眼皮,漆黑的眼眸看过去,冷不丁问了一句:“你没看过下雪?”
“......看过,年年都看。”纪荷随口应着,抬手擦去弥漫在玻璃上的雾气。
陆浔之再次闭眼,“那天怎么了?”
纪荷知道他说哪天,“没怎么,就是太累了。”
过了几秒。
陆浔之又问:“真没要说的了?”
纪荷抿抿唇,低声:“你下回出去,回来的话能和我先说一声么?”
陆浔之:“好。”
之后的车厢再次无声,司机师傅看似专心开车,实则多次好奇地竖起耳朵。
车停了,陆浔之先下车,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纪荷双脚踩雪,躲入他的伞下。
伞小,陆浔之主动揽住她的肩。
那一瞬间,纪荷想到一句话,有了想扔伞的冲动。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这个冬天,她的挚爱,就在身边。
门口哨兵还在坚守岗位,笔直地站在那儿,鼻头发红,一动不动,像是被冻僵的雪人。
陆浔之在门口停了下,说:“先回去,雪小点再出来。”
几个哨兵有了反应,眼里带着几分犹豫,但下一秒皆是坚定摇头。
雪越下越大,午夜也许会下暴雪。
进了屋,陆老爷子还在茶室坐着,面朝着落地窗,静静看着外面的大雪。
纪荷想起书蔓曾和她说过,陆家老太太是在下雪天离世。
他看着雪,是在思念逝去的爱人吧。
陆浔之脱了外套,朝茶室瞥去一眼,“你先上去。”
纪荷点头,顺便接了他的外套,上楼时看到陆浔之进了茶室。
上到三楼,把衣服放在客厅,进了猫屋。
明明就两个猫窝,大白和大橘就爱挤在一个窝里睡,大半边猫身都挨着地板。
陪着它们玩了会儿,纪荷回房间。
帮徐朝阳女朋友织围巾的材料她已经买好,下午勾了几针,不太满意,洗完澡后拆了重勾,她还是打算先给陆浔之织一条。
坐在床上专心织着,门忽然被敲了几下,然后被打开。
陆浔之走进来,好笑地瞅了眼床上神色紧张的人,泰然自若走到衣柜前拿东西。
纪荷一股脑地把毛线都塞到身下,自己也往被子里钻,露出双眼睛直勾勾看着男人的背影。
“要不你住这间,我去隔壁,你东西都在这儿,省得要拿也不方便。”
她这话有七分是在试探,也不知那人能不能听出来。
陆浔之拿了套明天出门穿的衣服,转身,“挺方便的啊。”
纪荷沉默,手捏着被褥,“我不方便,你这样随意进出一个女人房间,不太好。”
陆浔之又走到置物柜前,垂眸挑了块手表,漫不经心地说:“ 我们不是夫妻?这样也不太好?”
他果真是无聊了,才会在这里逗她。
“夫妻不分房睡。”纪荷这话接得可迅速了。
陆浔之顿了下,偏不接她的话,往床边走,看见被子低下露出一截的黑色毛线,指了指,“在弄什么?纪荷。”
他忽然叫她的名字,纪荷有一瞬觉得心慌,把毛线球从被子里拿了出来,“给徐朝阳织围巾。”
撒谎一次没问题吧?
陆浔之记得徐朝阳要的明明不是这种颜色。
哦,她刚才说,给徐朝阳织围巾,那就没错了。
黑色是给徐朝阳的。
他看着纪荷,笑了下,“你倒是这个有闲心,他少戴一条围巾,也冷不死。”
屋里的暖气似乎有些闷了,他说完迈步往门口走。
只是走到一半,又忽然折返回来。
第21章
纪荷看陆浔之面无表情的, 有种要来抢她毛线团的架势,不由得问,“怎么了?”
陆浔之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个黑丝绒小方盒, “阿蒙去给宁教授挑得时候多买了样。”
纪荷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珍珠耳坠, 晶莹剔透,咋一看像清晨里落在深绿荷叶上的的露珠。
“很漂亮。”她眼里的欣喜毫不掩饰。
刚才为了方便低头不挡视线,她随手用抓夹把头发夹在脑后, 露出半截纤白的脖颈。
陆浔之单手插兜站在床边, 不自觉多看了眼。
临走时, 他语气平淡地说:“阿蒙去挑的,要谢可以谢他。”
纪荷在门关上前,笑说:“也是,你是我丈夫,不用和你说谢谢。”
隔天早上, 纪荷难得想睡懒觉,但想到得下楼去吃早餐,便半眯着眼起了床。
她昨晚着了魔, 把那两枚耳坠放在手心里, 盯着看了大半夜, 实在扛不住了才放过自己的眼睛。
没有陆浔之的吩咐,身为助理的阿蒙又怎么会擅自购买。
...
雪还在下,已经没有昨晚那样大, 院子有一大一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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