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欲言又止。
这等下接了商总就一起去酒楼吃饭了, 怎么现在还要回家。
回到家, 陆浔之看了眼门敞开的书房, 走到餐厅。
果不其然,十一点前送来的饭甚至连包装都没拆。
他全部拿到厨房,用微波炉热了会儿。
等待期间给大白大橘喂了些冻干, 热好后装托盘端往书房。
陆浔之进书房时, 纪荷还沉浸在码字中, 她今天灵感爆棚,在书房坐了半天, 越写越来劲。
陆浔之把东西放在他平常办公的桌子,也不打搅纪荷,慢条斯理吃着。
逐渐的,纪荷嗅到了香味,奇怪抬起眸,瞅见对面的陆浔之,惊讶地眨了下眼,然后立即起身走过去。
“你怎么这个时间回家了?”
陆浔之把另一副碗筷给她,“回来监督你吃饭。”
纪荷扬起眉眼,笑盈盈:“日理万机的陆总,您这样做,我多不好意思。”
“你要真感到不好意思,”陆浔之掐她脸颊,“吃饭就自觉些。”
他把菜给纪荷夹满,自己随意吃了几口,扯纸擦嘴,走到最近才在书房冒出来的镜子前打领带。
“你现在就走了吗?”纪荷记得他中午是有饭局的。
“嗯,晚上想吃什么?”
纪荷说:"我得好好想想,下午告诉你。"
陆浔之打完领带,走回来,弯腰在纪荷额发上落下一吻。
“走了。”
此后每天,这位勤快的‘监督员’中午都会回家一趟。
时间在平淡温馨的日常和激情似火的夜晚中转瞬而过。
盛夏来临前,纪荷换上了长裙,只因为她无意中说以前的夏天总是穿短袖,今年要穿一个夏季的裙子,陆浔之隔天便让人用裙子把她的衣帽间填满了。
...
明天便是五一假期,陆浔之还在美国出差,纪荷买了明天早上的航班飞去厦门看望宁教授。
下班后先回了陆家吃饭,饭后陆老爷子单独把纪荷喊到了茶室。
陆老爷子最近心情很不错,原因当然是因为陆浔之自打过年后就没怎么飞国外,还专心在打理手下的企业。
他劝了十几年都没用,果然这孙儿媳妇是挑对了,婚一结就愿意安定在北京。
“你明天到厦门对吧?”老爷子问。
纪荷点头,“早上的飞机。”
老爷子嘬了口茶,“听说最近有台风,你注意些,过去后代我向老宁问个好。”
纪荷乖顺道:“好。”
从茶室出来,迎面碰上了黎颖。
这次纪荷没再像之前那样喊她了,只朝她微微点了下头便错身而过。
刚进家门,就接到了曲芝宜的电话。
聊着聊着,纪荷说了今晚的事,她怎么觉得自己最近有点恃宠而骄了。
“得了吧你,甭给我变相秀恩爱,”曲芝宜说,“你大嫂那人估计就是欺软怕硬,现在有人给你撑腰了,你看她这半年敢找你麻烦么,你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对,凭什么你就得对她好脸相向呢?”
纪荷笑笑,问起芝宜最近工作情况。
曲芝宜蔫哒哒的:“上升期,你懂吧,累死累活的,五一得去趟医院看看腰,宋尧最近也忙,大多数时间都在北京。”
纪荷心疼她,“我早上给你寄了点补充能量的东西,你平时吃点,身体才是本钱,你看看能调休到下周末吗,我飞过去陪你。”
“还是你好。”曲芝宜笑。
认识到现在,她们几乎没怎么闹过别扭,纪荷性格好,而曲芝宜也心疼她,这一路是惺惺相惜走过来的。
打完电话,纪荷在书房忙了会儿,顺便撸两个猫主子,陆浔之前几个月让人在院子里的槐树下装了秋千和吊椅,还做了个超大猫爬架,这俩猫一整天在外面玩得可疯了。
洗完澡后看了两集韩剧才关灯睡觉,她抱着陆浔之的枕头睡,上面有他的气味,抱着很安心,可枕头始终不是真人,算算日子,他去美国快一周了。
过年到现在,她和陆浔之没分开过这样长时间。
怕打搅到他工作,这几天都是他打来电话,她很少主动打过去。
想到这,纪荷手从被窝里伸出去,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那边还是上午,估计还在实验室里。
她按捺住不安分的心,揿灭屏幕,用被子盖住脑袋,强迫自己睡着。
睡到半夜,噩梦缠身,脸颊抽痛。
纪荷猛地睁眼,边喘气边打开房间的灯,胆颤心惊爬下床去看床底。
这床底是封着的......
她长吁了口气,蹲坐在地毯上,竭力平复呼吸。
过了会儿,纪荷爬上床,趴在被子上没动,脑子清醒,怎么也睡不着了。
凌晨两点半。
她想听陆浔之的声音,这种感觉强烈得令人无法忍受。
美国这边艳阳高照。
陆浔之手机响时刚从实验室出来,正准备去吃饭。
看见来电显示,眸中闪过一丝不安。
有人从后面走出来,看见陆浔之正要接电话,他忙说:“陆,我饿极了,到餐厅去等你。”
陆浔之专注在听耳边纪荷瓮声瓮气的声音。
“你吃饭了吗?”她问。
“准备去吃。”陆浔之说,“这个点怎么还没睡觉?”
纪荷脸埋在被子里,“睡不着,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下周三。纪荷,把视频打开。”
“啊?”纪荷抬起头,“你不是要去吃饭了吗?和你打完我就要睡觉了。”
陆浔之温言:“听话,让我看看你。”
纪荷顿了下,莫名有些紧张,那种感觉就好像高中时,走在路上,无意之间发现暗恋的少年正从对面徐徐走来,她和他很快就要擦身而过。
她抚着狂跳的心口,再用手拨弄了几下头发才切换到视频通话。
一周未见,屏幕里的男人愈发英俊帅气了。
陆浔之也看着纪荷,脸色有些白,眼睛不像哭过。
他稍稍放心。
“你――”
“你――”
开口时两个人默契了起来。
纪荷笑,“我先说。你这几天是熬夜了吗?”
陆浔之走到灌木丛边上的长椅坐下,“这次项目出现的问题比较棘手,昨天连夜修复好,剩下几天要盯着看测试。”
说完,他问:“你睡不着?”
纪荷静了几秒,稍微低下脑袋,诚实地点了下头,“做了个不太好的梦,惊醒了,突然就...很想你。”
她决定了,会找一个适合的时间,坦诚告诉陆浔之,曾经的自己有多喜欢他,直到现在也很喜欢很喜欢他,这辈子也只会喜欢他,她少女时期乃至现在的心跳加速全都是因为他。
并且把经历过得那些事通通告诉他,随女士说得对,陆浔之有权利知道。
陆浔之眸子里映着纪荷暖黄光晕下的脸,他听着这句话,没有感到开心,胸口反而刺痛得厉害,手下意识往屏幕里放,指腹在边缘摩挲着,仿佛真的是在触碰她的脸。
“纪荷,我不知道你心里藏着什么事儿,但等哪天,”他停顿了下,与抬头的纪荷深深对视着,眼里泛着些许柔光,“你想说了就告诉我,我愿意当你的倾听者,我们不止是夫妻,还可以是朋友。”
他这几个月里,偶尔会去一趟瞿文译的医院。
很矛盾,他尊重纪荷,所以不去私自调查她的过往,却克制不了自己,想痛痛快快知道她从前到底发什么了什么。
在两种心理上反复横跳,陆浔之最终还是选择尊重纪荷,他等她愿意想他敞开心扉的那日。
纪荷吸着鼻子,指着自己的眼睛,“你这样说,我很容易会哭的。”
“哭吧,”陆浔之目光促狭,闲闲弯起唇,恢复了一贯对纪荷来说又爱又恨的模样,“直播哭给我欣赏。”
纪荷被他逗得发窘,当下就起了个坏心思,她把手机竖起贴在床头,然后小声询问陆浔之周围有没有人。
“没有。”陆浔之不知道她要干嘛,好整以暇看着。
“你把手机放低点儿。”
陆浔之照做。
然后,他就看着屏幕的里的人,慢慢俯|\.身,双肘撑起,她今天穿了条白色宽领的裙子,这个姿|\.势,锁|\.骨下的风光,一览无余。
她太瘦,肚|\.子平坦没有多余的肉,所以还能在两|\.颗下坠的嫣//.红之间清楚地看见勾勒在腰线下的花边,再往下,是两条时常环在他身|\.上纤细皙白的长腿。
陆浔之喉|\.结轻滚,克|\.制地别开眼,说‘纪荷’俩字时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纪荷看他额头青筋暴突了,得逞地扬扬唇:“看你还敢不敢取笑我。”
说完溜进了被子里,包得严严实实的。
隔天纪荷飞去了厦门,陪着宁教授去吃当地特色菜,吃完去茶馆听闽南戏剧 。
晚上陆浔之打来电话,问起今日行程和心情,她一一说了。
聊了快半个小时,陆浔之忽然说他昨晚在实验室待了一晚上,刚洗完澡躺着。
他的声音低低哑哑,热气仿佛穿透电话喷洒在她的耳旁。
夫妻间莫名其妙的默契。
纪荷的脸也热了起来,她缩回被子里,手往衣服里伸,刚碰上,就有感觉了。
“陆浔之......”她低吟着。
听筒那端气息沉沉,“嗯。”
互相想着对方,在似火又压抑的环境下,完成了一次跨洋结|\.合。
在厦门陪宁教授吃吃饭,逗逗鸟,吹着海风,轻松惬意。
假期第三天,返程回北京。
宁教授送纪荷去机场,一路上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些话,大概意思也就是让她和陆浔之好好的,余生一起走,都要好好珍惜这段婚姻。
登机前,纪荷抱了抱宁教授,“姥姥,国庆放假我和浔之一起来看您。”
宁教授欣慰一笑,“好,我等着你俩。”
这一个月是忙碌的,陆浔之回国时间延迟了两天,他刚好回,纪荷刚好出发去广州。
周五晚上落地广州,曲芝宜忍着腰疼开车带纪荷去临城吃正宗双皮奶,伦敦糕,方趣雪糕,吃完连夜驱车回去,这回纪荷强烈要求她来开,她不想听芝宜一边抱怨腰好痛一边嘲笑她开车年龄还是个未成年了。
开出高速收费站,曲芝宜不由得鼓起掌来,“这车技不错啊,这几个月没少开吧。”
纪荷不想当秒懂女孩儿。
不搭理她。
...
曲芝宜挂得是专家号,提前了半个小时到医院等。
纪荷把车停好,两人挽着手臂从停车场走出来,忽地一阵刺耳的急救车声,一辆救护车从大门口驶入,五六个救护人员齐刷刷涌到车边,忙中有秩序,担架车上一个脸部面目全非的人,看着像是严重烧伤,后面跟下来的人撕心裂肺哭着。
“求你们救救他,我们本来下个星期就要结婚了。”
纪荷和曲芝宜对视一眼,默契停住脚步,让他们先进去。
她们跟在后面,看着那位家属跌跌撞撞跟着担架车跑。
一路沉默着,到了诊室外的走廊椅子上坐下。
曲芝宜望着白墙,“世事无常啊。”
纪荷靠在她肩上,“所以且行且珍惜。”
曲芝宜笑了下,“如果有天我知道自己得了绝症,在临死之前你猜猜我会去做什么?”
纪荷想了下,“环球旅行?”
“我会去捅死赵啸,然后拜拜咯这世界。”曲芝宜说得轻描淡写。
纪荷愣住,眼眶急剧涨红,她用掌心压了下酸涩的眼睛,语气明明是含笑,却还是忍不住哽咽,“那我会和你一起说拜拜。”
她觉得自己幸运极了,能交到曲芝宜这样诚心诚意待她的朋友。
或许是遇见曲芝宜的前几年吃了太多的苦,所以上天才会在大学的时候给她派了一颗糖。
保质期一辈子,永远都无法融化。
曲芝宜抹了抹眼角,笑哼:“得了吧你,陆浔之你不要了?”
纪荷很干脆地说不要了。
“曲芝宜,轮到你了。”护士打开诊室的门探出个头来。
曲芝宜拿上东西,边说:“咱俩不是恋爱脑了,是友情脑。”
检查完后去她俩又出饱餐一顿,之后去了看电影,看完购物,接着再吃,回到公寓已经玩晚上八点。
姐俩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成果下车,就听见了宋尧的声音。
“芝宜。”
公寓楼下的灯似乎坏了,那头黑漆漆一片,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曲芝宜认定是幻听,因为宋尧上午还说晚上有饭局呢。
她们继续走着。
门口走出一个人影。
纪荷忽然拽了下曲芝宜,告诉她不是幻听。
宋尧看着风尘仆仆,脸上的笑意却如沐春风。
曲芝宜愣了下,神色微敛,然后双手抱臂环胸走过去。
“真有你的啊,还玩出其不意这招了。”
宋尧抱了抱她,“这叫惊喜,腰还好吗?”
曲芝宜说:“能不好吗,你吃了没?”
“刚下飞机就回来了。”
“那正好,我俩还打包了点吃的回来,”纪荷走过来,“宋老师解决完,就当是帮我和芝宜减肥了。”
宋尧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
纪荷内心:啊?啊?我咋了?话说得有问题?
曲芝宜推了下宋尧,想揽着纪荷上楼,眼角余光一闪,她也不动了。
纪荷眨眨眼,这莫名就变得诡异的氛围,这俩干嘛呢?
“走呗,上楼去。”
话音刚落,一只结实的胳膊圈住了她的肩膀,熟悉的气味瞬间萦绕在鼻间。
纪荷不用扭头去看,也能知道从背后抱着她的是谁。
她看着曲芝宜拉宋尧进门的背影,嘴角慢慢绽放出笑容。
“不等我一起?”他的呼吸柔和地拂在她鬓边。
“你们男人都爱玩这招?”
陆浔之下巴抵在纪荷肩头,低笑了声,轻轻把她的手拢进掌心,“饿了。”
纪荷又陪着陆浔之去吃了一顿。
实际上她没怎么吃,悄悄看着他,发现他眼睛里有不少血丝。
“我答应了宁教授,国庆和你一起去厦门看望她。”
陆浔之说:“中秋有家宴,她会回来,并且国庆后才回厦门。”
他起身,拎着纪荷的包,再牵着她往外面走。
去了曲芝宜家里拿纪荷的东西,后直奔酒店。
纪荷才知道,他讲得‘饿’不是指吃饭的意思,而是想要|\.她,狠狠地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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