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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月底了，她除了每天按时完成自己的码字任务，其他的 flag 一个都没达成。
小妹推荐过来的健身房客服微信她还没加，打开了一本无限流小说只看到第二个副本，从广州搬回来的烤箱，依然和其他未开箱的杂物行李堆在小房间里。
游虞陷入懊恼，觉得自己整天像只仓鼠，在手机里的各个社交软件蹿来蹿去，但瓜子是一个都没吃上。
……也不知道上社交软件干嘛，那个人又不玩这些！
别提小红书和抖音，他连微信朋友圈都不发。
通讯录的“星标朋友”一栏只有寥寥数人，游虞一点开就能看到斐雁的号。
――她给他的备注是「斐雁」，不是用他默认的微信名称，不是时下人常用的「前夫哥」，更不是以前备注的「老公」。
备注他的全名，游虞觉得这样才能显得两人之间的关系没那么亲密。
从“星标朋友”这里可以直接点进斐雁的朋友圈，如果是从聊天页面点他头像的话，游虞怕会不小心“拍一拍”他。
斐雁设置的是“仅展示最近一个月的朋友圈”，但游虞从未看他发过东西。
无论是照片，还是文字，连转发都没有。
他俩交往、领证、婚照、婚后生活，还有离婚……
她的存在，在斐雁的朋友圈里一直都是空白。
游虞甚至一度怀疑过他有另外的微信号。
怀疑他或许就是用那个小号，和他的初恋保持联系的吧……
一想到这里，游虞心脏又开始隐隐酸胀。
比还没成熟的芒果还要酸。
前夫的朋友圈依然还是灰线加一行字。
游虞习惯性手指一划，把他的朋友圈封面拉出来。
他用的是一张蓝天白云的网图，从未改过，不像她，一有拍到好看的照片就拿来当封面图。
游虞盯着看了一会儿，退回通讯录，把斐雁的微信号取消星标了。
她想，金花姐和小妹说的没错。
她是应该出去走走，认识一下新的朋友，别总陷在那段自讨苦吃的婚姻里了。
*
小女儿晚上不怎么回家吃饭，游虞没从广州回来之前，高金花的晚饭一般就在店里和店员们一起解决，或者在相熟的大排档吃。
要条鱼饭，炒盘青菜，再来碗白糜，分量对她来说刚刚好，而且比她自己在家里开火煮饭方便得多了。
学小年轻的话，这叫“一人食”。
如今游虞回娘家住，主动承担起做晚饭这件活儿，高金花就会回家和她一起吃。
游虞做饭还成，拿手家常菜不少，偶尔心血来潮还会做些外国料理，奶油意大利面、泰式咖喱鸡、韩式辣炒年糕，高金花都随她折腾，反正只要不难吃，她都不挑食。
不用她煮，乐得轻松。
今晚游虞做得简单，菜脯蛋、白灼虾、秋瓜汤，加上高金花回来的路上买的卤鹅肠，足够丰盛了。
游虞刚把饭碗放到桌上，听见院子铁门“吱呀”响了一声。
往窗外一看，竟是大姐游茉。
“妈，姐来了。”游虞往厨房喊了一句，走去开门。
“哎哟，今天周几来着？”高金花想了想，自言自语似的，“哦，周四，怎么今天过来了？”
游茉夫妇一般周日才过来吃饭。
游虞开了门：“姐，怎么突然来了？”
“下午在这附近跟人谈事，不知不觉就这么晚了，干脆来蹭顿饭。”游茉笑起来时左颊有颗小酒窝，“你和妈在吃饭了吗？”
游虞：“还没，正准备吃呢，你来的时间刚刚好。”
高金花从厨房走出来：“大妹，怎么突然来了？吃饭没？”
游茉把刚才说过的话再跟母亲讲了一遍，把手里拎着的饭盒递给游虞：“我买了五香牛肉，加菜哈。”
高金花挑眉：“五香牛肉？哪家的？”
游茉答：“市场阿庆家的呀。”
还好游虞明天打算炒饭，煮饭时多放了一杯米。
她给大姐添了饭，再把五香牛肉和蘸汁摆到桌上。
家里的餐桌是张老\木桌，桌子中央拼接了一片圆形大理石，整日被游栀嫌弃款式老气，是上世纪的“老古董”。
确实也是，这桌子的岁数和她们三姐妹差不多。
桌子挺大，本可坐七八个人，但现在只剩四张餐椅围在旁，人来得多了才从旁边搬椅头加位置。
母女三人边吃边聊几句，多是游茉和高金花谈天，游虞偶尔搭上一嘴。
游茉聊到后天周六要带一组亲子研学团去南澳岛，突然问二妹：“小虞，你这个周末有约了吗？”
游虞正嚼着牛肉，腮帮子鼓鼓，含糊道：“没啊，我这不天天在家干活？”
她从大学开始就在广州生活，朋友圈基本分散在广深一带。
本地原来的朋友要么不熟，要么已经挺长时间没联络过了。
而且她离婚回娘家这件事没在朋友圈发过“公告”，估计挺多人并不知道她回来水山市生活，所以日常的交际应酬很少。
“那能不能麻烦你来帮帮忙？就后天这个亲子团，原本是我和可可带的，但可可今天发烧，后天还不一定能精神，我得找人帮忙。”
游茉边吃边说，“就和上次请你帮忙的‘一日小机长’一样，主要负责拍拍照、录录视频，需要做集体互动游戏的时候帮我控一下场，这样就行了。而且这次是亲子团，有家长们在，我们轻松很多，不用一直顾小孩。”
她的公司规模不大，疫情前还有十来位员工，疫情重创后，合伙人退出，搬进租金便宜许多的写字楼，员工也走了大半。
现在加上游茉，公司仅剩四人，什么事都需要她亲力亲为。
游虞明白大姐这两年生意上遇到的困难，搬回来的这段日子里，她也帮她带过两三次研学团。
她点点头：“可以啊，周六是吧？我提前把工作排开。”
游茉：“对，但是得在岛上过一夜，周日吃完中饭才能回来。”
高金花这时插了一嘴：“挺好啊，你也有几年没进过南澳了吧？就当去旅行散散心咯。”
游虞确实有几年没进过岛了，想了想，她答应了大姐。
吃完饭，游茉收拾碗盘去洗。
高金花走进厨房，游茉忙道：“妈，我来就好，就几个碗，你别沾手。”
“嗯……”高金花应了一声，但没离开厨房，而是走到她身边，低声问，“你是不是和健翔吵架啦？”
游茉顿了顿，但停顿不明显，很快继续低头冲去餐具上的泡沫：“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问？”
“那怎么今晚突然回来吃饭，也不提前说一声。”
“啊，我不是已经说了？刚好在这附近跟人谈事啊。”
“骗鬼哦？”高金花斜睨身高同她接近的大女儿，“你买的五香牛肉是龙眼市场老金家的，才不是我们这边阿庆家的，是你下班的时候顺路去买的对吧？”
游茉蓦地睁圆眼看向母亲，惊讶得忘了要隐瞒：“天呐，妈你舌头怎么这么灵？”
亏她还把印有店家 logo 的塑料袋提前拆掉了。
“哼，也不看看我是谁。”
高金花捏一把游茉肉嘟嘟的脸蛋，“没说不让你回娘家吃饭，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但别什么事都憋在心里，遇上难处就跟我讲。”
游茉鼻梁泛酸，抿着唇笑笑：“真没事，就是……今天突然很想家。”
如此直接的坦白倒叫高金花心里酸涩，她拍拍女儿的肩：“不止是家里的事，还有你的公司……如果周转不过来，就告诉我。”
游茉重重点头：“嗯……谢谢妈。”
不想让母亲太担心，游茉吃完饭后水果就离开了。
小巷停车位紧缺，她的车停在巷口，刚上车，手机就震动起来。
来电的是林健翔。
游茉没立刻接，摁了手机旁键一下，手机不震动了，只剩屏幕一直亮着，在昏暗车厢里显得诡谲。
这种压迫感是无声的，整个人像被真空封住，没有办法呼吸。
来电自动挂断后，游茉才长呼出一口气。
但刚启动车，电话又打来了。
这次来电是王茹，她的婆婆。
就这么会儿功夫，游茉额头已经渗出细汗。
她烦躁地把空调温度调到最低，才接起电话：“喂，妈。”
“喂，小茉啊，你人在哪里呢？”
“我还在公司，刚才和同事在开会谈带团的事，所以没来得及接到健翔的电话。”
游茉在心里叹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能自然而然地说出谎话，不带一丝丝犹豫，“刚走出来想给健翔回个电话，没想到妈你打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王茹呵呵笑了两声：“也没什么事，就问问小茉你今晚什么时候回家啊？”
游茉：“还不知道，因为这个周末活动比较多，所以……”
她还没说完就被婆婆打断：“小茉啊，你别嫌妈嗦，凡事都有主次之分，你现在应该把精力都放在‘那件事’上才对啊。这两年你们旅游业不景气，我和你爸都提过让你先放一放，家里又不靠你赚钱养家，那么拼干嘛呀？还不如趁这空档，赶紧把人生大事解决喽，毕竟你年纪也有一些了……你说对不对啊，老林？”
游茉听见她公公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
她倒吸一口气，压着针扎般的难受，想尽快结束对话：“嗯，我心里有数的。妈，我同事还在等我……”
“等等等等，小茉。”王茹再次打断她，音量未减，“你待会儿回家，先去厨房把凉水煲里的中药喝了。”
游茉沉默，但呼吸逐渐急促。
“这方子是我朋友给的，能促进‘好孕’几率。”
王茹还在继续滔滔不绝，“还有，我手机经期软件刚才提醒我，这两天是你排卵日了，你记得每天早上要用排卵试纸测测看啊……”
第007章 灯塔
车子像没有目标的鱼，待游茉回过神，已经快开到东海岸了。
这一带是填海新区，海岸线逶迤绵延，游茉把车窗降下，很快闻到了淡淡海水味道。
椰树高耸，路灯如星，夜风潮湿，海浪拍打防浪块的声响不远不近。
她索性驶上观海大堤，把车停一边，下车走走。
去哪儿都可以，别那么早回家就行。
一路有不少人在散步纳凉，也有人在护堤旁摆上露营桌椅，吹着海风聊天吃东西。
移动摊贩这段时间又多起来了，一人占一块“山头”，每走十来步就有一摊。
路虎车尾箱改造成小小咖啡店，五菱小卡卖起盒子蛋糕，粉白相间的雪糕车“滴滴答答”唱着歌。
手打渣男柠茶、夏日消暑冰粉、香辣柠檬鸡脚……各类网红小吃应有尽有。
这些都是这两年才冒出来的玩意儿，小红书和抖音上多得是《裸辞后摆摊月入五位数》之类的内容。
和疫情也有关系，这两年太多人被辞退或被欠薪，在城市各个角落里摆摊的年轻人成倍数增长。
游茉走得不快，没怎么留意沿路小摊，而是把目光投向黑黢黢的海面。
对面小岛高处有灯塔，一束白光转啊转，比夜空的月亮亮得多。
但它不会动，一辈子都只能在那儿站着。
走了不知多久，脚都有些泛酸。
游茉正想坐到平台上歇一会儿的时候，她听到身后有人唤：“茉姐。”
她回头，看清对方，有些惊讶：“于励？你怎么……”
叫“于励”的小伙子今年 26 岁，三年前进了她的公司，一直工作至今，是她公司目前仅剩的四位员工之一。
几个小时前游茉还在公司同他开会谈周末带团的注意事项，而此刻，他却站在一辆移动小吃车后，手里拿着把耙子，正在把铁锅上的面糊推薄推圆。
摊位前有别的客人，于励没有立刻回答游茉的疑问，透明口罩后的嘴角微微提起，冲着她笑了笑：“你吃晚饭了吗？我请你吃个饼？”
游茉把被海风吹乱的发丝往耳后掖：“我吃过啦。”
“那你等等，我给这两位客人做完饼再跟你聊。”
“行，你忙你的。”
于励摊饼的时候游茉就在原地站着，她第一次见到他的这一面，感觉新奇。
于励平日工作就挺认真的，但这会儿摊煎饼果子的状态好像更认真了，不苟言笑，动作利落，三五下就完成一份认谠实的煎饼。
铲刀将其一分为二，他装好袋，递给两位客人。
两位年轻女生醉翁之意不在“饼”，举着手机问：“小哥哥，能不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啊？”
于励把收款码吊牌转了个面，上方也有个微信二维码：“这个就是了，基本上只要天气好就会出摊，但不一定是在东海岸，具体地点会在朋友圈发通知，免得大家跑空。”
女生们扫了码，又举着饼在摊位前拍了许多张照片，才嘻嘻哈哈地离开。
游茉走上前，低头打量摊子上的配料，有些难为情：“不好意思啊于励，公司这两年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一直没办法给你们加薪，害你下了班还得出来摆摊……”
于励一愣，很快咧开嘴笑出声：“你误会了，这是我妈的摊子，她前段时间身体不好，又放不下摊子，我就替她来摆摊。”
他指了指刚才的二维码：“这也是我妈的微信号，不是我的。”
游茉想到于励许久之前偶然提过一次，他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心中了然。
她问：“那阿姨现在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你在公司也没提起过，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就是老毛病，有腰患，最近已经好很多了，谢谢关心。”于励拿抹布擦了擦不锈钢台面，“你一个人来散步吗？”
“对，今晚吃太饱了，过来散散步消食。”
“哦，那可惜了，还想让你试试我的手艺。”
游茉笑笑：“下次吧，下次如果还遇到你出摊，再请我吃。”
于励盯着她脸颊上的浅浅梨涡看了两秒，点头道：“行，会有机会的。”
又有客人过来，还是青春靓丽的小女生。
游茉默默地往旁边走了两步，把位置让给她们：“那、那你先忙，明天公司见。”
“好。”于励左右看一眼，“你的车停在哪？”
游茉指着远方：“在那边。”
于励舀了勺面糊倒在铁锅上，语气稀松平常：“那你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
游茉微怔，道了声“好的”。
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了。
林健翔正躺在沙发上看小视频，见她回来，提醒一句：“妈让阿姨给你煮了中药，在厨房里，你自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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