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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诚恳地问：“请问——要怎样才可以签那样的合同？”
“二十年卖身契。”
聂响咬了咬唇，不好意思地说：“可我这种小地方的人没见过什么世面，我觉得两万好多啊……”
辛铃表示赞同：“虽然我见了很多世面，但我也觉得两万很多的。”
“是吧是吧……”
“不过这是正式艺人的价格，你现在……”她实在不想打击他，但也不能给他不切实际的梦，“能给你练习生合同就差不多了。我们公司练习生合同一般是两年，底薪两千。在帝都两千，你知道这有多惨无人道吗？还好公司有良心，给他们提供了住宿。这个圈子，水很深、很黑，你要想好，不要只看到那些好的。如果你真的决定要去，再找我。”
辛铃说完，站起身。
聂响在背后大叫：“我要去！”
辛铃认真说：“你再想想！”
“我必须去！”聂响站起来，“我不是为了我一个人。如果我能赚到很多钱——对我们小地方来说很多就行，他们三个人就都能松口气了。”
辛铃疑惑：“你们的钱一起花啊？”
“不是啊。但大家是朋友，可以互相帮忙嘛。我赚了钱，借给霖哥，霖哥就不用那么辛苦了。”聂响顿了顿，“我倒是想送给他，但他肯定不愿意的嘛。但借给他，他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就不接受。这次又是我害了大家……”
“如果你想尽快赚钱的话……”辛铃想了想说，“不要去我公司。”
“为什么？”
“想要进这个圈子的人太多了，就算有我牵线，你在他们眼里也不值钱。你需要先提升自己的价值，待价而沽。”
“可、可……”聂响紧张。他倒是想，可他发视频在网上都不火。
“《神州天籁》应该要开始录制了。”
这是蓝莓电视台办了好多年的音乐节目，素人选手、明星导师，从这里走出不少新生代歌手。
不过问题也来了，这是一个能造星的舞台，等于是圈子里的一块肥肉，又办了这么多年，背后的规则早就很成熟了。像聂响这样没有任何背景和资本的人，想进初选都难。
甚至他们有海选。按照节目的播出时间算，海选早已结束，但他连听都没听说过。
“可以让他们主动找你，甚至很多节目组来找你。节目也是需要热度的，如果你能带去热度，他们就会找你；你答应上他们的节目，还会拿到通告费。如果你能引爆收视和话题，在节目上闯出名次，你就可以走花路了。”
聂响深吸一口气。怎么事情被她一说，好像变得简单起来？而且热血又令人期待！
“那怎么让他们来找我？”他问。
辛铃沉默了一会儿，将没吃完的零食塞进他手中：“等我想想，晚点联系你。”
第35章
辛铃思考了一晚上, 给聂响打电话：“我决定给你写一首歌，你到我家来，我们当面说。”
聂响惊讶：“你会写歌？”
“有什么问题？”
“你学过作曲？”
“……”曾经学过, 但辛小芹没学过, 这怎么回答呢？辛铃想了想说，“自学过。”
“……”听起来好不靠谱啊！
辛铃挂了电话不到半个小时, 门铃声响起。
她打开门，聂响背着吉他站在外面, 递给她两杯奶茶：“给你的。”
辛铃一看，是城南人力中介旁边那家, 买的也是她那天喝过的口味。
“两杯都是我的？”
“嗯，你不是有妹妹吗？”
“她上课去了。”
“那等她回来再喝。”
“年轻人喝太多奶茶不好。”辛铃转身, “进来吧。两杯也不多，一会儿我全喝掉！”
“……”你就不是年轻人吗？
聂响走进来，后面跟着赵龙。
辛铃看了一眼：“他怎么来了？”
聂响说：“他说陪我来。”
“怎么？我这里是盘丝洞, 怕你有来无回？”
“哪能呢？”聂响一脸复杂。你这样的漂亮姐姐, 被你盘我们根本不可能反抗好吗！
辛铃让他们在沙发上坐下, 既然奶茶只有两杯，就不给他们喝了, 她另外拿了可乐给他们，又拌了两碗冰粉。
“谢谢辛姐！”聂响和赵龙有些局促。
两人还是第一次这样和年轻女孩独处一室, 而且他们知道田家大人不在了, 等于这套房子是完全属于女孩子的房间, 搞得他们哪里都不敢瞟，坐在沙发上也不敢乱动, 就怕举止不当惹辛铃不高兴。
辛铃见他们并着腿坐在沙发上，捧着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冰粉, 动作比田宓还斯文，忍不住好笑。
她坐在旁边，拿起绣绷绣花。
聂响呛了一下：“辛姐你还会绣花？”
“嗯，会一点。”
“哇~你好厉害！”
“吃完了吗？”辛铃瞟他一眼，“吃完了你唱歌给我听听。”
“呃……”聂响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你不是听过吗？”
“你那捏着嗓子唱的怎么算？放开来唱，不要学其他人。”
聂响之前在酒吧唱的都是各大听歌软件上的热门歌曲，下意识会和原唱靠拢。
“哦，好。”聂响三两下将冰粉吃完，放下碗，愣了一下站起来，“我先把碗洗掉——”
辛铃看了一眼赵龙：“洗碗机你不是带来了吗？”
赵龙：好吧，我是洗碗机。
他对聂响说：“你唱，我吃完了一起洗。”
聂响跟他不用客气，放下碗拿起吉他，开始自弹自唱。
他想了想，辛铃应该是想看他的个人资质，就唱了两首自己最喜欢的风格，然后又唱了两首据别人说他唱得很好的歌。
辛铃听完，又点了两首让他唱。
等他唱完，她说：“音色比较特别，音域还算可以，可惜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严重缺乏技巧，只能选可以用感情来弥补的歌曲了。”
聂响尴尬地挠头。他知道辛铃说的都对，不过忠言逆耳，心里还是不太得劲。
“你平时吊嗓子吗？每天花多少时间练歌？”
“啊？”
辛铃微微一笑：“要想走这条路，要认真对待、付出时间啊。”
“嗯！”聂响挺直背，有种在聆听前辈教诲的感觉。
“现在我教你一点练习和保养嗓子的方法，你记下来。”
“哦！”聂响拿起手机打开备忘录。
“首先是保养嗓子，像刚才那样，唱歌之前喝冰可乐、吃冰粉都是不行的。不过来者是客，让你喝白开水不太好，但以后你在我面前只能喝温开水。”
“……好。”
辛铃说了一堆，聂响打字来不及，只好用语音输入，打开按钮，辛铃说的话就自动变成文字。
这让他有点心虚，认为自己态度不够端正，但他的手真的废啊！
而且辛铃普通话那边标准，口齿清晰、顿挫有致，转成文字后别说错字，连断句错误都没有。
他相信她是走演员路线的了，就这台词功底，不当演员不是浪费了？
辛铃说完，满满都是干货。
他感动不已：“辛姐，你真是我的良师益友！”
辛铃一顿，怎么听起来像骂人呢？
她想了想，大概是因为聂响还没成器。他现在也就比废物好一点，一个废物说你是他的良师益友，这听起来能不像骂人吗？
她深吸一口气，相信他是一块璞玉，有朝一日一定会熠熠生辉的。
她问：“会画五线谱吗？”
“啊？”
她站起身，从电脑桌上拿了一支笔、一根尺子和几张A4纸给他：“五线谱。”
“哦，我会！”聂响看了看周围，走到餐桌前趴下来画。
辛铃拿起他的吉他，问：“可以弹吗？”
有些乐手，乐器就跟老婆一样，不准别人碰，所以她要问一下。
“当然可以！”聂响急忙说。
辛铃就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弹起来。
赵龙没什么音乐细胞，不知道她已经开始作曲了，问：“辛姐，你可以教我功夫吗？”
“不可。”
“那你为什么教聂响唱歌？”赵龙委屈，“因为他更帅吗？”
辛铃弹吉他的动作一顿，扭头看着他，伸手取下脚上的拖鞋，在他头上一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是不是在背后YY我了？”
“没有没有！”聂响急忙说，“不敢不敢！”
辛铃拿着拖鞋指了指他们：“你们给我老实点，敢对我——甚至对我妹有一丁点想法，我让你们来跟我们做姐妹！”
两人吓得浑身一冷，不禁夹紧了腿。
聂响快要吓哭了：“真没有啊……”
辛铃穿好拖鞋，问赵龙：“想跟我学？”
赵龙点头，哪怕是被捶了、被骂了、被威胁了也不改初衷，这就是对强者的向往。
“行，你先给我把地拖了，拖客厅就行。”
赵龙马上站起：“拖把在哪里？”
辛铃指了指厨房外面。
等他拖完一遍，聂响把五线谱画好了，小心翼翼地交给辛铃。
辛铃从茶几下面抽了本杂志垫在下面，开始孵豆芽。
聂响紧张地看了一会儿，见赵龙在拖地，干脆去找了块抹布来擦家具。
赵龙小声对他说：“你别抢我活！”
“我哪里抢了？她只叫你拖地。”
赵龙瞪他一眼，继续拖地。
辛铃突然说：“聂响！你给我坐下！我上午刚擦完的，你毛手毛脚给我擦脏了！”
“我……”聂响看了看家具和自己手里的抹布，好像的确是抹布更脏一点。
他只好放下抹布坐回去，有点不好意思。
辛铃说：“你一看就是没干过家务活的，看看人家赵龙，拖得多好……不是，拖得好你也不能拖五遍啊！苍蝇站在上面都打滑，你是想我站起来的时候一跤摔死？”
“没有没有……”赵龙急忙否认，他不是找不到事干吗？
他把拖把放了回去。
辛铃说：“旁边扎马步吧。”
“好！”赵龙一脸激动，吓得了辛铃和聂响一跳。
辛铃问：“他怎么回事？”
聂响说：“可能觉得你收他了吧。”
赵龙想：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高人收徒之前甚至收徒初期，就要徒弟从早到晚扎马步，一方面考验心性，一方面打基础，等他马步扎够了，辛铃就会教他了！
没一会儿，辛铃将曲子谱完，交给聂响。
聂响一边看，一遍打着拍子轻哼，问：“是民谣？”
“嗯。”辛铃喝着奶茶，“你现在适合唱民谣。”
“歌名是什么？”
“嗯？给我。”辛铃把谱子拿过去，拿起笔开始写歌词。
聂响在旁边歪着脖子看，简单清新的用词，没有拗口和故作高深，却有一种很深邃的感觉，就像高中时学的一些现代诗，用着他小学时就学会的字，写着令人拍案叫绝的心境。
她写了一座温馨的小城，小城里一群烟火气十足的人们，人们中一个活泼可爱的姑娘。像是情歌，又不像情歌。
写完最后一个字，辛铃在最开头写下歌名——半城甜。
聂响疑惑：“为什么不是一城甜？”
“不好听啊。”辛铃把谱子给他，“你要知道，填词为了押韵，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歌名为了好听，也可以不讲道理。”
“……”
“回去好好练练，等你练熟了，我们找个地方录歌。”辛铃挥挥手，“行了，你们走吧。”
赵龙一听，缓缓站直，舒出一口气。
聂响指着歌谱问：“你不留底吗？”
辛铃拿过去拍了张照片：“这样就行了。”
“日期和署名也要加上啊！”
“干嘛？”
“我有预感它会火，而且你也会火，那这份手稿将来会很有纪念意义，我要把它裱起来！”
“我会火？”辛铃咬牙，“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啊？”哦，他想起来了，她不想红。
他还以为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是真的不想红啊！
“我跟你说！”辛铃揪住他衣领，一脸严肃，“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歌是我写的，知道吗？”
聂响连忙点头。
辛铃又扭头对赵龙说：“要我教你功夫可以，但是你出去之后千万不要把我供出来！”
赵龙愣愣地点头。
等他和聂响离开田家，他疑惑：“师父的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当然耳熟啦！菩提祖师不是对孙悟空说过吗？”聂响说。
“那我师父到底啥意思？”
聂响沉默了几秒，搭着他肩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他觉得有必要把辛铃不想红的事跟他说清楚，也方便两人互相提醒，别等将来发迹了，一高兴就想给良师益友打个广告。那完犊子了，不是报恩，是报仇啊！
第36章
从这天起, 聂响和赵龙天天往田家跑，给辛铃拖地取快递；她想吃什么外食，不用叫外卖, 他们跑腿去给她买；她出门买菜他们跟在后面当苦力。
辛铃叫聂响别干这些没用的, 好好练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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