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挑眉:“我又没说不让你看,道歉做什么?”
“……”
“你怎么会出现在林府?”
“……”
“你是哑巴吗?”
“……”
少年一声不吭,林觅瞬间失去了兴致,也不想知道他是谁以及为什么来林府,反正肯定是哪个亲戚家的小孩。
她转身准备离开——
“你的声音好厉害,学什么像什么,简直和电视里面的人一样闪闪发光!”
少年激动的声音适时从身后响起。
正处在青春期变声阶段,说话时有些走音,但语气中的真诚是能够切身体会到的。
大宅院里的佣人和老人都听过林觅的声音联系,但大多人只当小孩子家家玩角色饰演游戏,并没有往心里去过。即便夸赞了,也只是大人角度看小孩,并没有过多关注她先天声喉条件中的发展性。
说她学什么像什么的,他是第一人。
渐渐地,小丫头圆圆的脸蛋放着红光,开心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浩浩荡荡,哗啦哗啦地从她心里倾泻出来。
她眼里有两点火星:“你真这么觉得?我配得像?”
少年看着踱步走来的小丫头,想起邬牧生的嘱咐,赶忙说是,跑开消失于六角亭中。
烛光摇曳,几个人的影子一晃,一晃。
同样的,林觅有一瞬也陷入了那片回忆。
只是后来再也未寻见六角亭的少年。
她低着头颈,看杯中水波轻漾:“我不会放弃这件事,就算爸爸没去东南亚我也不会放弃。”
老太太心知肚明。
林觅说:“奶奶,我这次来,正是因为爸爸的事情。”
老太太叹气:“我能猜到。”
“他因为什么破产了?”
“……”老太太嘴跟上胶了似的,洗了杯新茶。
林觅不着急,事关林家一体的命运,奶奶自知瞒不住,说出实话只是早晚的问题。
果不其然。
须臾后,她把杯身重重扣在茶桌上:“我劝过靖书好多好多次,快五十的人了还是不懂世故,糊涂!”
邬北在旁瞧着林觅,表情很淡。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老太太讲述了这些年中,林靖书如何靠投资东山再起又是如何因野心一败涂地,他以泞京首富为目标,计划投资一项全球最大的德尔玛商业中心,面积达200万㎡。
转折在今年,多位风险投资人强调分权制衡,不能一家独大,被拒后纷纷选择撤资;账户一笔百亿数额凭空消失,工人们集体罢工,叫嚣着要将林靖书告上法庭。
若是迟迟不能弥补亏空,经过法律程序确定债务关系,政府将收回地皮拍卖商铺,直到有新的股东愿意继承这项烂尾商铺。
林靖书出国前的说辞是去东南亚追债,至于这个跑债人是谁,现在尚且是谜团。
就算强行与周坚的皮包公司挂钩,也要先找到资金证据,或者是皮包公司之上真正的“规范”大企业。
难就难在这。
确认债务关系的流程在半年左右,而拍卖时长在三个月到三年不等,林靖书若不能在有效时间追成债务,未来势必会家债无数。
林家出身的都是倔脾气,老太太好心劝解多次,拿出孙女打亲情牌筹码,林靖书依旧是一意孤行不领情,总以为自己可以凭借商业中心利息成为泞京首富。
老太太最后一次也是第一次向儿子低头,装病将他唬回林府,结果还是抵不过他的野心。
可以成为首富的数额。
林觅面如死灰,她不敢想象那是多少。
“现在只能听天由命,林府的钱还没被你爸败光,够撑一阵子。你妈也是个命苦的,享福没享几年,跟着你爸尽往东南亚那些危险地方跑。”
林觅不甘心问:“事情会有回转的余地吗?”
老太太轻轻摇头:“难说。”
林觅撑住膝盖的手捏紧。
老太太顿了两秒,忽然想到:“听你爸说他在外头给你找了个房子,现在住进去没?”
林觅下意识扫过邬北的脸,嗯了声。
“也好,你今晚先住府上,明天劳烦小北把你送回去了,”老太太起身,抚着腰背低吟一声,“年纪大了身子骨熬不住,我先去榻上歇着,你们也早些睡吧,翁叔会安排好客房。”
林觅赶紧随着老太太起身,搀扶着老人往床铺走去。老太太有骨质疏松的毛病,走路时使不上劲,几乎半个身体重量都压在孙女臂上。
林觅因为冲击产生的晕眩感犹在,步子差点趔趄。
“我来吧。”耳边的男音淡淡的,尾音略有些沉,低醇而微带暖意。
手背被他的覆上,林觅没有犹豫交出去,看着他们往前走的背影眼睫微动。
邬北将老太太扶去床榻,掖好被褥边缘,直到看见老人家阖眼,他才轻拉床帘回到原处。
脸上赫然没了一贯的懒散,直勾勾低眸看着林觅说:“撑不住了?”
林觅来了火:“别在这时候开我玩笑。”
换邬北笑了:“你不开心气往我身上撒,我撑得住。”
林觅确实有点招架不住,越过邬北看向后面关紧的床帘,搂低他的脖颈附耳。
“你是不是贱?”
邬北没忍住揉了一下女孩头发,驼身轻啄她嘴唇,沉着笑说:“不贱怎么干你。”
第38章 第三十六次失控
这还是在老太太的卧室里, 他就敢玩梁上君子的花活儿。
林觅垫脚去捂邬北的嘴:“你小声点。”
邬北胳膊用点劲儿,她整个人重心不稳落到他怀里,眼睫轻颤着。
夜色低迷, 男生鼻骨侧投落一片深邃的阴翳,几分慵倦, 几分动情。
林觅偷偷撩起眼观察几米外的动静,床帘仍是闭着的,老太太似乎进入了梦乡, 均匀的鼾声轻微萦绕在空间里。
她推了下邬北:“我去问翁叔客房在哪。”
“成啊,”邬北勾着唇角笑了笑, “让翁叔给我们安排一间睡。”
“我不要,我和你在家都不在一间睡。”
“怎么, 新婚燕尔那天还没到,我们就要分床了?”
林觅轻飘飘说:“你想的倒是远。”
邬北总算把人给放开了,站在原地安静了一会儿, 微完了弯唇:“我会伤心的。”
走远两步的林觅脚下一滞, 重新转过头,视线古怪地落在他脸上。
对视了几秒:“我们出去说吧,奶奶才睡,免得打扰到她。”
翁叔是个实在人, 给小情侣安排了一间南洋风套卧。
黑木地板配白墙吊顶, 屏风电视墙正对双人床, 床头是一幅花卉壁画装饰, 颇有民国时期的风韵。
一阵花香袭来, 林觅垂眼注意到床头柜的瓷瓶里几朵新采撷的鲜花, 还是大红大黄的颜色。
刻意中透点艳俗的布景让她联想到某类酒店的装修。
林觅刚想说什么,门边的翁叔生怕目光触及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一般, 杵着拐杖逃离,动作迅猛异常。
她感到不对劲了,进去随便打开一个床头柜。
入目是几盒冈本避孕套,五颜六色尺寸不一,几乎把常人能想到的和想不到的款式全购入了一遍。
对另一头的邬北说:“你打开看看你那头的床头柜。”
闻言,邬北伸手拉开抽屉扣环,微垂眉眼,对着里面几件黑白相间的服饰定几秒。
“原来林府这么的……家风开放。”
他挑开表面的围裙,更下面是男用服饰,布料精简大胆。
拿起比划了下,嘶,兜不太住。
林觅刚准备出去问说法就听邬北哼笑了声:“没想到宅邸建在深山老庙的地方,接收的外在信息却不少。”
她声音低低丧丧:“是吧,时髦得过分了。”
邬北问:“用不用?”
林觅软着声:“邬北,你要是个哑巴就好了。”
邬北听不得她用这声叫自己名字,眸心稍暗,只恨不得当场把她拉到床上弄一阵。
考虑到林府人多眼杂,存在被听墙角的可能性,今晚注定是个两屉性.爱道具的素夜。
两人洗漱完躺到床上磨了会儿,林觅搂着邬北脖子逗弄:“平时没怎么注意保养吧,喏小叔子你看,嘴唇有点干。”
她用的是“北子她嫂”的声音。
泞京地道方言以软糯著称,撒娇的语调一润,听得邬北百般折磨,把不安分的小姑娘压在身下,黑沉沉的眼盯她许久。
“再这样我要你穿抽屉里的衣服了。”
威胁没有起到作用,林觅在底下哂笑:“那我也要逼你穿那件男款的,看谁最羞耻。”
邬北也笑:“怎么,欺负我只有一块布,你有两块?”
“可以这么想。”
邬北知道林觅弱点在哪,手顺着她的锁骨往下游走,到腰窝时,轻轻用力——
唇缝溢出一道尤为耻辱的声音,林觅双手捂唇,顺着男生手臂空隙滚到另一侧。
臂肘撑在床上半卧起,瞪他:“你戳我痒痒穴,太过分了。”
邬北双手扶着后脑,靠在枕头上,看到她乱糟糟散着发丝的小脸,笑了:“知道这样像个小疯子吗?”
林觅睨他:“还不是你闹的。”
邬北伸臂把她搂过来,声音吊儿郎当的:“要在家里,我就不闹你了。”
他的尾音拖老长,林觅一下就听出荤色内涵,嘴缝漏气把头发吹到一侧,小脸摆满无语。
“邬北,”她说,“你和我在一起不像人,像头发情期的母狮子。”
邬北把她搂更紧:“为什么不是公狮子?”
这是林觅在动物世界纪录片中学到的冷知识,母狮子发情期一天会发生平均40次性行为,如果公狮子跟不上母狮的节奏,母狮就会咬公狮的蛋来刺激行为。发情期结束之时,公狮的表情整个耷拉下来,体力完全被伴侣透支殆尽。
现在那性别就像倒过来一样,林觅时时感到身体招架不住,第二天下床大腿都是颤的。
邬北脸上是一贯的颓废又清醒,甚至比先前多了丝红润之色。
活生生一只吸人阳气的男妖精。
又折腾几分钟,邬北难得有心思聊起正事:“想过以后干什么没?”
“想过,虽说现在也才大一,”林觅把被他压住的头发扯出来,“要么当配音演员,要么进电视台当主持人,要么去五湖四海奔波躲债。”
听到最后一句,邬北俯颈咬她唇:“跟着我没人敢追你的债。”
林觅相信邬北没吹牛。
她和他在一起有一部分冲动驱使,但就之前观察到的蛛丝马迹和泞大盛言,邬北拥有一份自己的事业和相对的影响力。
有坏又帅又勤奋的男人,放在任何一个人生节点,少不了前俯后仰争破头皮的追随者,做错事都有人替他找补。
当然前提是他有性别红利,若是哪个女生像他这么干,私下早被人传遍了各种黄谣,男的造谣能力从不是虚的。
若是男追女失败,男方还会反其道说其实也没看上女方,再一一点明女方缺点,把自己装得道貌岸然。
林觅一阵烦闷:“真不公平。”
邬北拿脑袋拱了拱她的颈窝:“我赞同。”
明明还没说什么东西不公平,林觅使些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把枕头平铺在床上,背对着躺下。
上一秒还在谈未来,下一秒就生气了,像天上的云和海底的针一样变幻莫测。
邬北过去搂她:“是我说错话了?”
林觅歪肩躲开,沉闷说:“我有点困,别碰我。”
邬北知道这会儿不碰以后都别想碰了,稍微想了一下她郁闷的可能性:“你觉着的不公平,是我作为男性享受到的社会资源比女性多?”
林觅听这话倏然转过身,干净的眼定定看他:“而且你前任多的事很少被人诟病,放在一个女孩儿身上一定不是这个结果。”
邬北笑:“我知道自己过去的恋爱模式并不可取,遭报应是早晚的事。”
林觅听着这话愣了会儿。
这感觉就像是深渊里长大的人知道所在的是深渊,不过一直都在清醒沉沦。
窗外叶影婆娑斑驳,月亮在枝头醒着眼睛,溢进一股缓慢沉静的温柔。
她好像稍微地、懂了点这个人。
指尖从男生的鼻骨勾勒到唇瓣,薄薄的,亲起来却很有肉感。
那股喜欢的劲儿,像浪潮一般退下去又涨上来,反反复复。
邬北眼里笼罩了一层暗色,如深夜隔日的大海:“记得龙港会那个公主吗?”
林觅说:“姚芝芝?”
“从她开始查。”
第39章 第三十七次失控
周五那节形体课教授把正在压腿的陈栀夕和林觅单独叫了出去。
阳光洒在狭长的走廊里, 铺满瓷砖的墙壁和地砖上洒满了橘子色的晚霞。
两个身段纤细的女孩站在一起,气质风格不尽相同,细看五官都美得惊心动魄。
教授率先问陈栀夕:“上次是你提议的系花评选竞争, 弃权是打算放弃舞台剧名额了对吗?”
陈栀夕跟不怕冷似的,身上一件春夏款练功服, 露出两截骨感的手臂。她低着头,模样像中学时期被班主任逮住训斥的漂亮女学生,许久没蹦出一句话。
形体课教授称得上是泞大最年轻的美女主任, 平时喜好上网冲浪,或多或少吃到一些学生的瓜, 逃不过感情那点事。
邬北那个学生她早有耳闻,在经商上颇有头脑, 手中有多项新兴产业的股份,去年就拿到了LBS伦敦商学院的off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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