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学校没有几个人知道,猜测正常流程是毕业后衔接英国课程一年, 前途不可限量。
就算把邬北的成就抛开不谈。
理得极短的寸头一点不显平庸, 就好比女生把全部头发弄上去还是很美一个道理,有着绝对优势的骨相。
飘如游云,矫若惊龙,走到哪儿都是人间天菜。
说他坏, 又不是品德败坏的坏, 是落落大方和无懈可击, 总是能一举击中女孩儿的软肋, 主动在感情当中掌握主动权, 让异性体会到一种不胶着不黏腻的情感状态。
固然这都是遇见林觅之前的恋爱模式。
教授也发现点儿这个学生的不一样来:“小林同学, 或许你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建议?”
林觅斟酌语句,重新抬起的眼眸明定。
“陈栀夕同学可以和我一起参加一段时间的排练, 如果老师觉得哪个人不合适,再筛选定夺最后的名额。”
教授想了下,觉得有理:“行,那我后面再单独通知你们排练的地点和时间。”
陈栀夕淡漠的脸上总算有了变化,转眸多看了身侧的林觅一眼。
“谢谢教授。”
……
许听晚趴在门边的栏杆上听了会儿墙角,林觅进来吓得她肩膀一颤,退后抚着胸口上下喘气。
林觅挑眉:“你这八卦的毛病还真改不了了。”
“我这不是怕陈栀夕突然搞幺蛾子,出了问题好跳出去帮你说话嘛。”
林觅显然不信。
许听晚问:“那系花的事怎么办?你不能因为她弃权,自己也放弃了吧。”
“系花的名号已经给我惹了足够多的麻烦,无所谓。”
许听晚耷拉下肩膀,闷闷不乐地说好吧。
林觅瞧她几秒后轻然一哂。
许听晚从小到大都属于班上那种活宝人物,和谁都聊得来,有时候说话直容易得罪一批人,过了老久才意识到“哦原来她讨厌我啊”,脑子里缺根筋但对八卦的感知度一向敏锐。
林觅最喜欢的是她身上的实在,说话虽然好听不到哪儿去,关键时刻遇到事情绝对靠谱,当初连续两台手机没抢中一张周杰伦的演唱会门票,许听晚一台ipad就搞定了。那是林觅难能感到极度开心的时候。
“打听一个人,”林觅把她拉到靠窗的位置,“文学系姚芝芝,你听说过这个人么?”
许听晚眸色一顿:“姚芝芝……名字有点耳熟啊。”
林觅不催不急,胳膊搭在窗沿上静静等她回忆。
直到许听晚猛一拍手:“想起来了!时柠最近一块玩的朋友里,有个叫姚芝芝的。”
!
林觅心脏突突。
又是时柠。
-
下课后,林觅在超市买食材的时候接到邬北电话,耳边的男音有点低哑的,像是重力的吸引:“我今晚晚点回去,有个应酬。”
她低低嗯了声。
对方察觉到她语气中的不对劲:“姨妈快来了?”
其实林觅有很严重的经前综合征困扰,月经来潮前一周左右会感到疲倦紧张,容易产生情绪上的波动。
之前闲聊的时候她和邬北说过这个问题,如果不小心波及到他,那么一定不是故意的。
没想到他竟然记住了。
林觅说:“不是……等你回来我再和你讲吧。”
对面顿了两秒,说会早点回来。
挂完电话,林觅看着购物篮里一堆冷冻食品,对正在打哈欠的许听晚说:“要不要来我家里吃火锅,牛油的辣口。”
许听晚哈欠卡一半,眼角挂着水痕:“啊不要吧,我怕看到邬北会紧张死。”
“他应该没那么快回。”
“那我叫一下时柠她们?”
林觅定定看着她:“就我和你。”
一听就是准备说正事的语气,许听晚的态度也转换严肃,点了点头。
林觅回到家,把柜子里前两天新买的煮锅拿出来。
因为邬北平素很少在家里开火,只有标配的锅碗瓢盆,她干脆在网上买了几件厨房用品,以备心血来潮时手边有工具用。
许听晚帮着在锅中下牛油,等到锅底沸腾,林觅拿公筷夹食材进去。
听见对面许听晚说:“你不是和我提姚芝芝的事吗?我有点印象,她之前是不是给你送特产道歉来着。”
林觅:“对。”
许听晚纳闷:“也不知道时柠怎么和她玩一块儿去的,我这几天总在寝室楼下看见那个女生。”
“阿晚,能不能帮我个忙。”
许听晚夹起牛肚:“你说。”
林觅长睫下的眸色讳莫如深:“我想知道姚芝芝和王京是什么关系。”
啪嗒。
牛肚掉到桌上,红油漫开。
许听晚不可置信地抬起眼:“他们两个能有什么关系啊我天。”
林觅拿纸巾包起牛肚:“这之中牵扯到了很多事,目前的情况我不方便出面,我就想请你帮忙观察一下他们,具体什么关系我也说不准。”
“发生了什么?”许听晚紧张地吞口水,顿觉任重而道远。
“你应该还不知道我家的情况,”林觅放下筷子,脸上疲态尽显,“我爸破产了,倒欠了一笔巨款,家里的房子全都贴了封条。”
许听晚懵了,脑子像墙上断了发条的时钟停滞不前,良久才晦涩道:“……所以你爸才给你到外边租房?”
林觅颔首。
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林家最低谷的时期,周遭的谣言和谩骂恰逢其时涌了上来,林觅依旧照常上下学,没有表露出任何脆弱的迹象。
怪不得她前段日子请教杨柚可赚钱的事情,因为手头上确实所剩无几。
许听晚试想了下,如若这些事同样出现在自己身上,她万万想不到该如何撑下去。
一旦一蹶不振了,就正中背地里那些人的下怀。
她越想越难受,抻长手臂给林觅疯狂夹肉:“多吃点,这顿我报销,下顿还有下下顿我都报销。”
林觅对着面前堆成小山的肉片哭笑不得:“没这么夸张,饭我还是吃得起的。”
许听晚脑细胞运作活跃,忿然作色提到:“邬北和你不会是aa吧?”
林觅想了下:“也没有,基本我们出门的话,都是他主动结账。”
许听晚松了口气:“那就好,你现在是特殊时期,他作为男朋友也应该多多帮衬,要是找了个抠男,管他是经济院之神还是谁谁谁,我第一个劝分。”
林觅突然想到之前邬北中彩票的事,话到嘴边,理智让她默默咽了回去。
反正照许听晚的性子,一定会说,她要不要这个五百万最后都和邬北在一起了,直接要了多好。
所在公寓在高楼层,林觅吃到肚子发胀,看了眼窗外灯火辉煌的建筑物外墙。
恍惚之时,一只黑鸦从暗角倏地掠过窗台,阵阵盘旋惊叫,听着耳膜震痛。
许听晚被这声吓了一跳:“乌鸦飞这么高,真是不吉利。”
反应过来这话对林觅的作用无非是雪上加霜,又连忙找补:“昨晚我们宿舍阳台也飞来了好几只乌鸦乱叫,可能外头太冷了,冬天也到了嘛。”
也不知林觅听进去没,她的脸白得不成样子,标志的轮廓像是用初雪做的美人雕像,眼眸里的春光被冻住,一半是绝望的深黑。
“我已经找了很久,除了这些人之外没有任何进展,我爸我妈还在国外联系不上,我真的害怕他们会出什么事。”
林觅竭力压平声线里的颤抖。
许听晚听着听着鼻腔也一酸。
从初识林觅起,她就像个有钱人家圈养长大的无忧公主,家教优良,性情温然,许家也算是泞京有头有脸的家族,比起林家大院还是差了一大截。许听晚对这样一个漂亮懂礼的发小生不出嫉妒,只觉得相识相伴是幸运。
所以。
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呢……
许听晚尽量先稳定住自己的情绪,认真看着林觅:“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一起查。如果你信得过我,把这段日子找到的全部信息都告诉我,我再帮你留意那个叫姚芝芝的人和时柠他们。”
林觅当然信得过许听晚,起身把吃完的锅碗端到厨房,又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两罐瓶酒,扔给她一瓶:“边喝边聊。”
许听晚笑:“你不怕我醉倒在你家啊?”
“四度。”
“……”
搬了小椅子到阳台坐下,晚风徐徐吹来,冻得人耳垂发红。
林觅拉开易拉罐扣环,伸前示意干杯。
两个啤酒罐在半空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香气馥郁。
林觅先喝了一大口,酒流之处滋润有声。
许听晚被辣得直吐舌头:“又苦又辣,那些啤酒肚都是怎么长的啊。”
林觅笑了声,开始叙说洗钱事件的前因后果和龙港会奇闻。
不知过去多久,眼底下的车流变得断断续续,连对面霓虹灯广告牌的画面也渐渐模糊。
林觅拉着许听晚一起躺在床上睡着了。
隐隐约约地,黑衣黑裤的男生启门走来她床前,五官融在疏浅的光线中,犹如一株孤树,脚下是被月色拉长的寂寥倒影。
他依稀辨认出床上另一个身形也是女生的,绷紧的下颚微微松弛。
少顷自言自语般低语:
“吓我一跳。”
第40章 第三十八次失控
宣传片的拍摄顺利结束, 作为官方的招生宣传,正片中减少了之前预告的隐晦恋爱元素。不少网民看了直呼诈骗,在cp讨论区下集求把真情侣的花絮放出来。
只有负责人曹岁知道, 林觅和邬北的花絮镜头全程没几句交流,压根不是网友想看的那种甜甜甜。
后来问林觅想不想做一个情侣账号, 被她以舞台剧排练忙的理由打了回来,索性放弃了。
曹岁答应过林觅请吃饭,因为一些杂七杂八的原因, 直到宣传片结束都没有兑现。
年底的元旦加上两天调休一共放三天假,想着年初那天留给情侣, 二号再请林觅去外边吃个俄罗斯菜。曹岁不喜欢突如其来的饭局,提前一星期就和林觅约好了。
一晃眼到跨年夜那天晚上, 靠近海边那条步行街变得异常热闹。
吹着徐徐微风走来,彭浦广场人山人海,熙熙攘攘, 染着冬霜的街道口闪烁着烟酒广告灯, 眺望运河上的邮轮也挂起绚烂的彩灯,热闹了整片长街。
几个不懂事的约邬北跨年夜出去蹦迪,他插兜对着电话笑骂几句,挂了。
林觅差点被人流冲到后边, 稳住下盘, 伸手牢牢环住邬北的手臂:“今年的人似乎比去年多很多。”
邬北把她碎发挑到耳后:“去年跨年夜怎么过的?”
林觅想了下:“没怎么过吧, 那个时候我在家里刷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我爸妈背着我出去逛, 拍了一堆照片回家馋我。”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概念对于邬北有些遥远, 他表情一顿,在这时忽然有了年纪“微”沟的实感。
他抬手扣住她整个肩头。
“今年轮到你馋那些困在家刷题的高中生了。”
耳边是雀喧鸠聚, 她抵在他胸膛,撩起眼皮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一瞬间周围的喧嚣安静下来。
“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
邬北没听清,低颈靠在唇边:“你说什么?”
林觅扯着嗓说:“我意思是,好久没看你过那种花天酒地的生活了,你兄弟都叫不动你。”
邬北也笑:“毕竟你揍人挺疼的。”
“原来是我妨碍到你潇洒了?”
林觅作势伸手要打他。
邬北不躲不避,林觅拳头过来的时候,他掌心握住她的手背,俯身贴着她耳朵暧昧道:“省点力气,新年第一炮我打算很认真做的。”
林觅难得被噎回去:“你怎么满脑子想着这个。”
“而且今晚准备了你喜欢的草莓味。”
林觅笑了下:“禽兽。”
她用只有两个人能看懂的眼神望着他,湿漉漉的,透着潋色。
邬北瞧了她这样好一会儿,昨天夜里的雪白在眼前一闪而过,忍了忍,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禽兽。
蛊惑般无声凑近,他瞧着她那张夜里会变成靡色的清纯小脸,恨不得把她日日按在身下。
林觅改话题说:“欢乐谷有举行灯会,我们先去那看看吧。”
邬北从不是那种忌讳在户外接吻的体面人,但他知道林觅不一样。
心里还是有点想亲她:“好。”
长腿被地面薄霜冻住一般,没有任何迈动的迹象。
只是低垂眼看她唇。
林觅当然知道他想干嘛,明知故问:“腿脚不利索?”
邬北笑得肩膀微颤:“林觅,你真是没有一点儿情趣。”
男生的五官轮廓被一道白光照亮,那个瞬间,犹如北极星空倒转,汇聚成两点石破天惊的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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