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政策允许了?
林觅目不斜视,笔直往登记处走去。
只不过漂亮的眼睑微耷着,一看心情就不怎么好。
莫非不是彩虹,而是去民政局捉奸?
那份惊愕再次转变为八卦。
自动玻璃门朝两侧开启,大厅里坐满了排队等候叫号的人,熙熙攘攘人头济济,皆对未来的新婚充满了憧憬。
林觅拦下一名工作人员:“你好,请问你有见到一名带着小孩的男士吗,小孩今天穿了牛仔背带裤。”
“你说那个年轻爸爸啊,”工作人员有点印象,下巴朝后门走廊那头抬了抬,转而打量林觅两秒,“那你应该就是孩子他妈……我工作十来年第一次见你们这么养眼的夫妇,可惜男的是渣男……算了我也不好说,去找你老公吧。”
林觅:“?”
走廊那面被一盆绿植遮挡,看不见转角之后。顶着一股不好的预感,林觅慢吞吞往走廊的方向走去。
“爸爸爸爸,求你不要和那位阿姨结婚好不好,不要丢下我和妈妈。”
未见其人,一道稚嫩的童声像绸带般先飘入耳中。
恰好裤腿擦过花盆。
林觅看到了走廊里的景象。
男人半边的脸被头顶廊灯打亮,穿了件短款夹克内搭连帽卫衣,此时正没骨头似的倚在墙上,眸子低耸停驻在抱他大腿的男孩脸上。
深邃里漾着淡漠,一副懒洋洋又置身事外的模样。
她眉头倏然一皱,就对上一双微微撩起望来的长眸。
邬北单手插兜,目光和她在空中交汇。
第55章 第五十三次失控
林觅嘴角微动, 忽然有点想爆粗口。
裴子舟偏头注意到她的身影,喋喋不休的小嘴一抿,“妈妈”两字到嘴边却害羞得怎么也叫不出来。
他松开挂在男人腿上的两只肉手, 像是被别人戳穿了心思一样,表情开始变得不自然。
两个成年人谁也没说话。
邬北眼神轻描淡写在林觅脸上滑了圈, 疏离收回;林觅也在同时垂下了眸,睫羽盖住了眼底情绪。
这时,登记完证件回来的女人见状微愣。
她个子娇小, 穿着浅色连衣裙,后脑勺戴了多层次的蓬蓬短头纱, 一看就是过来民政局领证的新人。
“这是怎么了呢?”
声音也很好听。
邬北和林觅心照不宣地陷入了默然。
裴子舟指着女人手里的红本本:“阿姨,你拿的是什么?”
女人眉心猛跳:“……再叫一遍。”
裴子舟:“姐姐, 你拿的是什么呀?”
女人表情缓和:“就是我已婚的证明。”
想起许姐姐的嘱咐,裴子舟心中警铃大作,也不管不顾会不会被觅觅姐姐看到洋相, 铆足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说:“姐姐, 我是爸爸妈妈的宝贝,我不想做不幸福的小孩,你和我爸爸现在离婚好不好?”
话音落,他一左一右就要去牵邬北和林觅的手。
这架势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林觅在裴子舟惹事之前把他拉到身边, 巴掌大的脸蛋上神情漠然, 给人一种距离感。
“小孩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好意思。”
她一字一句的启唇, 嗓音却仿佛是从牙齿缝里发出来的, 如跌入冰窖般清冷, 半点听不出字面上的歉意。
苏倩若有所思地观察她数秒:“你该不会是我老公前女友吧,泞大传言最多的那个?”
这句陈述就如说起邬北前面谈过的所有女友一般寻常, 区别无非是关于她的稍微多点、有意思点,所以Bad Ending才更让人唏嘘。
廊灯忽然一暗,林觅抬了头。
邬北头靠在墙上,从眼皮之下瞧着她。
她脸上褪去了当年一些肉感,依然白得扎眼,是暗角吸不走的靓丽。
似是反应过来这处是感应灯,她轻咳了咳,灯亮前眼挪开望向别处。
苏倩看热闹不嫌事大,上前就要去挽邬北的臂肘,嗲声:“老公~”
男人不躲不避,眼皮压出很深的褶子,眼底的色泽瞧着不是那么个事。
他直接拂了面子:“你真老公在门口等你。”
林觅听到了苏倩喉咙中轻微一声卡壳声,以她配音几年来的经验判断,显然是吃瘪的气声词。
苏倩耸了耸肩,说她走总行了吧。
离开时手摇着红本本扇风,白色头纱正好飘到那两人中间,看到彼此的脸都是糊的。
大厅有随行摄影师让两个新人笑一笑,相机咔嚓的快门声响起。
林觅手指轻颤了下。
感应灯又暗了下来,流动的空气既喜庆又安静。
邬北似乎只是陪那女人来登记或是别的,她走了他也没留下来的意思,懒洋洋的身形立起来,插兜走入大厅里明亮的人群。
眼角没再留给林觅。
泞京这么大,没有刻意的见面,本不该再见了。
头顶女人呼吸的起伏声陡然加快,裴子舟抬起葡萄般硕大的黑眼珠,问她:“觅觅姐姐,舟舟是不是做坏事了?”
“以后别和许姐姐玩。”林觅语气里倒没有生气。
她睨了眼满眼困惑的裴子舟小朋友,面色镇静地给裴斯宇打了通电话:“把他接回去,立刻、马上。”
-
岛屿IN TIME建在一所复古棕色建筑的三楼,周边百米是一片艺术区,随时都能见到头染潮发的辣妹和酷哥。
进场后保安给每个人发了荧光手环,林觅分到一个紫的,时柠和杨柚可分到了蓝的。
那俩还没喝上,五指相扣说我们才是一块的好姐妹,扬言要把林觅排挤出去。
林觅也笑:“真羡慕你们的塑料情,我找许听晚组合去。”
杨柚可翻招牌白眼:“可别说早了,我连她人都没瞅见,上次见还是一年多以前,这次她也不来。”
时柠损她:“谁让你非要回家发展呗。”
杨柚可诶了声:“说塑料真塑料啊,我为了这次live house专门坐四个小时高铁过来,连句姐妹辛苦也讨不到?行啊时柠,我不和你好了。”
“好咯好咯,开个玩笑,杨杨辛苦你一路过来咱们大泞京了。”
几张live票都是裴斯宇那边搞来的,位置在前排卡座,一等观景区,时柠她们听说林觅和裴斯宇那段往事为之一振。
也没说什么,这年头讲究自由恋爱,别搞得自己受伤被骗就行。
裴斯宇带了平时几个玩得开的京圈子弟在K3卡座喝了一轮,见到熟悉的身影,他十分绅士地作了个请的手势。
他是那种典型不学无术花天酒地那种纨绔公子形象,在夜店和会所这种地方混得如鱼得水,也就是家里头那些背景和门路让人闻风丧胆,一溜水都是过来巴结人脉的。
林觅打完招呼也没跟那波人细聊,跟时柠她们一块玩游戏去了。
虽然今天是休息日,不过许听晚晚上接了商滩拍摄的活,大概率来不了。
毕业后的联系相较学生时期少了许多,大家都忙着就业生存,时柠选择留在泞京从事民办大专辅导员编制工作,而杨柚可回到了自己的城市继续做博主工作,各大平台都有一定的知名度。
都还算过得去,一年总能抽出几回像今晚这样聚一聚。
红蓝色的射灯快速交织穿梭在舞台中央,随着音乐的前奏鼓点跳动,将舞台照得如同白天一般明亮。
现场随着鼓点节奏骤热,散座的年轻人起立尖叫,喊着演出列表中最喜爱的乐队名字,无需氛围组加持,便已足够热闹。
裴斯宇单手搭在沙发上看水单,眉宇悠扬,似是心情不错。
坐在他身边半米的林觅说:“帮我们几个点两瓶黑桃A,谢了。”
对面陌生面相的公子哥接话:“今晚各位酒水畅饮啊,管他妈是黑桃A还是红桃B,全我买单。”
这话说完不过两秒,硬壳制的水单顺着茶几飞到公子哥脑门上,撞出很实的一声。
他立马捂着额角嗷嗷叫,改口:“错了错了,裴爷做主。”
裴斯宇扬起的唇瓣尤为红润:“别啊,你不是喜欢买单吗。”
扬手唤来服务生:“等会儿结账,记他五百瓶黑桃A的价,就当是裴家对‘岛屿live’的赞助。”
服务生顿时眉开眼笑,忙不迭说好。
今晚可算来了个大单。
杨柚可掰着手指算了算,凑到林觅耳边:“四百多万啊?”
林觅垂着眼帘:“对他不算事,顶多不服气。”
杨柚可啧啧称奇:“装个逼出去四百多万,国民老公也不能服气吧。”
林觅笑了下。
舞台上几个乐队轮番献艺,吉他手的舞动,鼓手的节奏,贝斯手的鼓勃声,乐手们四处穿梭呐喊,尽情释放着内心的能量。
不少卡座散座上的观众一路扭动到舞台之下,身躯被雾气笼罩,无所顾虑地扔掉拘束的伪装。
卡座上玩了几轮小姐牌,林觅有一局抽到2基本全程都在当“小姐”,一轮完喝得眼前发晕。
裴斯宇从头到尾笑眯眯看着女人喝完,也没劝她停下来。
时柠和杨柚可看得心发慌。
这裴家二爷,一口一句唤着林觅乖乖,做的还真不像正常人能想出来的事。
大概是新一轮林觅再次抽到2的时候,堕犬公社上场了,场内爆发出一阵比先前都要热烈的欢呼声。
“Koo——Koo!Koo!Koo!啊——!!”
染着银灰色的乐队主唱在干冰腾起烟雾的舞台后出现,一身中性的穿搭和柔和的五官难分雄雌。
舞台灯光下,他微微闭上烟熏妆的双眼,随着手中吉他琴弦的拨动,他开始摇晃着身体,节奏逐渐加快。
第一句歌词的出口,Koo的烟嗓声响彻全场,瞬间把整个舞台点燃。
不等人让位,林觅起身跨过沙发背,速度快得像是一片衣料色彩从眼角飞过去。
时柠和杨柚可早期也很迷堕犬公社,碰到他们来大陆演出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不会放弃,当下也跟着林觅跑了出去。
裴斯宇撑着下颚看旁边桌上那张黑桃2,嘴角浮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舞池中灯光闪烁,音乐嗨得热烈。
在喜欢的乐队场下,酒精上脑,林觅彻底没有了束缚,跟随者吉他和鼓手的节奏,举起双手放松而流畅地舞动身体。
毋庸置疑,林觅从出生那刻起便被夸漂亮到今天。
极为清纯的五官,唇色不点而红,去到哪儿都能引起一波轰动。不化妆时是白月光,略施粉黛后便是夺人心魄的锋利妖儿。
舞台后的大屏幕从乐队切到了舞池的观众中央,放大,再放大。
直到最后只剩下放飞自我扭动身躯的林觅,笑得很开心,美到极致的笑颜在这种场子里很能感染人。
有观众迅速往镜头指向的方向窜动,试图与美女贴身热舞。
Koo通过侧边的屏幕看到这一幕,走到舞台边伸手与台下观众互动,又是一阵不小的尖叫声。
反方向第二波互动时,他伸手将林觅拉了上来。
刚凑去准备对美女勾肩搭背的黄金项链男表情惋惜。
Koo对着林觅温柔一笑:“会唱吗?”
“会。”
他把话筒调低放到两人中间,手指快速在琴弦上划动,躬身对着话筒看着她的眼。
两人同时唱起来。
大屏幕上放映的俊男美女,合唱着对泞京这座城难舍难分的歌词,好听得叫台底下粉丝完全无法心生嫉妒。
好巧不巧,江子燃是堕犬公社的头号粉丝,家里有个柜子专门收纳乐队专辑。
他此刻正站在台下张着个大嘴,连最喜欢的音乐也无法集中注意去听。
江子燃想了想,无声退出人墙,站在角落给某人发了条消息。
【来看live house不?】
第56章 第五十四次失控
邬北已经有些年没抽烟了, 但江子燃依旧愿意将那人比作尼古丁气味的烟雾,不论是一周一月,再或是几年、几十年, 身后永远不缺狂热的追求者。
感情这东西落在人哪个阶段都是无法掩饰的,有人会故意暴露, 有人会刻意隐藏。
邬北大约就是那种,暴露着暴露着就开始将一切心事藏起来。
几个兄弟见过邬北整整半月倒在家里不修边幅的颓废样,啤酒罐横着竖着散了一地。窗户遮住室外的阳光, 屋里不知昼夜,一切都变得失真而恍惚。
当时看见着实惊了一把。
原来北哥才是两年里爱惨的那个人。
再后来邬牧生的案件上了泞京新闻, 稍加推理,大家也能猜到那对模范情侣分手的真正原因, 父辈的冤仇搁子女身上谁能不膈应,分了还显得体面些。
五光十色的射灯乱了人的心神。
江子燃抱臂靠在墙上,北哥的消息一向轮回, 这些年国内上市了不少新兴科技企业, 他整日泡在集团不见踪影,每秒的收入以百万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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