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和他老爸邬牧生的区别大了去,北哥在交税红榜上有名,不敢说百分百, 基本百分之九十八都是干净钱。
不知过去多久, 手心一震。
【K19, 来找我。】
江子燃:【你也在岛屿IN TIME?】
也不管回复是什么, 他当下迈动两腿往19座的方向走去。
7字型卡座桌上放的不是什么名贵酒, 大多都是男生读书时喜欢配烧烤喝的啤的白的, 再就是几瓶日牌单一麦芽威士忌。
幽暗的角落里,邬北默默把玩着手中弄的酒杯, 周身屏障内仿佛另一个世界,里头越深邃沉默,外头就格外纸醉金迷。
江子燃顺着K19的方向往大屏幕望去,女人酡红的笑颜和乐手柔和的面庞似动似静,两人恰好相视一笑,有种文艺片里的故事感。
尽管看上去没掺杂暧昧情绪,效果仍旧是引人振奋的。
印象中,林觅总是一副冷冷淡淡,对一切东西事不关己的模样,没有特别喜欢的人,也没有非做不可的事,情绪锁在一个圈里,再高兴也就是那个样儿了。
可如今她在台上肆无忌惮地与人合唱,上排牙齿弯成月牙儿的形状,是他从未见过的,极富生命力的姿态。
什么时候开始的。
和北哥分手后,还是邬氏集团被揭发后?
无从得知,当然追究过去也没必要。
江子燃咳了声:“北哥,没想到居然还能在这种夜间场所遇到你。”
邬北觑他一眼:“当老子金盆洗手了?”
“啧,这哪叫金盆洗手,这叫重操旧业。”
邬北只笑笑。
卡座上有几张熟脸,还有几名不认识的穿着火辣的陪酒女郎,明显组了一场商业局。
江子燃趁大屏幕切到别处,朝台上抬了抬下巴:“堕犬公社,我以前跟你讲过的,贼有感觉一乐队,今儿饱你耳福。”
邬北落下眼帘:“耳福还没饱上,眼福已经饱透了。”
也是,这绝妙观景区,想不看到也难。
江子燃打圆场:“这不老同学好久没见了,加我一个大伙没意见吧?”
邬北:“正好多了个人,陪你。”
屁股刚落沙发,穿着银色亮片包臀裙的女人坐到江子燃身边,神情柔柔媚媚的。
江子燃尴尬笑了下:“来,北哥,不对现在得叫邬总了,我敬你一杯。”
他接地气开了瓶啤的就要往前碰杯,眼尖瞥到——
邬北身前的高脚杯里,啤酒盖顺着香槟水波起伏,像开瓶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落进去的。
难道是刚才看见林觅和Koo……
江子燃茅塞顿开。
邬北拿了瓶新开的啤酒瓶碰了碰他的瓶身,半空中清脆咣当一声。
他低眸望黑洞洞的瓶口,从里面溅出几滴澄澈的液体,散了一地瓦解的灵魂。
邬北一次性吹瓶完,江子燃自然不能只意思两口,仰头啤酒顺着咽喉咕隆隆下肚。
江子燃速度不及邬北快,擦干嘴角一点晶莹,就见那人闭着右眼,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正在交叠锁定前边方向。
江子燃和邬北能玩拢,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大一那会儿,两人刚好都报了泞大的弓箭社团。
邬北视力准度堪比飞行员,平时训练对着靶子一射一个准红,选课时社长极力推荐他报射箭,可惜最后关头输在手速上,只抢到了高尔夫球。
所以他对这个动作印象深刻:邬北每次射击前都会做。
江子燃眼睁睁看着啤酒瓶从一端越到另一端,极短的时间在眼前却仿若变成了慢动作般。
恰在此时,另一端也飞来一个黑桃A的酒瓶子。
砰——哗啦啦——
满地玻璃碎片。
碎渣落在中央的卡座桌上,几名辣妹装的女生虽毫发无损,依然受到惊吓抱头尖叫:“杀人啊!保安——”
黑桃A酒瓶的源头处贼喊捉贼,踩在沙发皮上指桑骂槐:“那桌扔了个酒瓶,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也扔了过去,对不住啊几位小姐姐,赶紧叫人把那群酒蒙子抓了!”
保安拿着棍走到现场,指望早点解决麻烦事,不管青红皂白走到K19桌边:“不好意思,这里不欢迎几位,不配合我们只能联系公安部门了。”
江子燃不服气:“诶,他说什么你就信啊,有谁看见是我们先丢瓶子了?我还说他们先挑事的呢,调监控再决定好吧。”
邬北面容一半隐在黑暗中,远处的金属乐声狂躁,同桌有人不慌不忙地点燃雪茄,轻松吐出一口烟圈,骤亮的火光映衬着男人那一双漆眸泛点红。
气氛像绷紧的琴弦,每个人都感到心脏狂跳。
本该在对面那桌的裴斯宇不知去了哪,把主场留给那一帮未来需要他帮衬的“伙伴”。
蠢货。
邬北伸手拿起两瓶老人头啤酒,把一个啤酒卡到另一个啤酒上,握住往茶几上一砸,盖子就弹开了。
他好整以暇地把酒液倒在杯子里,动作优雅而流畅,没有一丝拖沓地将空瓶往沙发上那男的脑门上砸。
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那人后知后觉抱头哀嚎,一只手指着19座:“兄弟们给老子上啊,今晚必须干得他嗷嗷叫爷爷!”
士气振奋,五六个男的提溜着红桃A往邬北一桌跑来,每人手握两个8200,堪称最耗损自家财力的战斗场。
这种脏累活轮不到K19的上流人士亲自出马,后边一桌冲出来与那对人马拿着酒瓶硬碰硬,玻璃瓶破碎的声音迅速在场内回荡。
拳头狂飙,呐喊激烈,一瓶瓶啤酒化成飞溅的碎片,现场无比混乱。
保安再不想上班,此时也只能提起十二分精神,将四处逃窜的人群往消防通道的方向疏通。
林觅唱着唱着,望见闹剧中靠在沙发上看戏的邬北,表情瞬间沉下来。
若民政局那次就当许听晚无意中安排的一场相遇,那么今晚又是哪种?事不过三,她简直数不清最近有了几个三,明明泞京也不小。
刚好一曲毕,Koo注意到卡座那边的动静,用撇脚的普通话问林觅:“他们系怎么打起来啦?”
“不知道,我过去看看,”林觅往下台的方向跑去,似是想到什么,她回头笑了笑,“谢谢你Koo,有生之年能在台上和喜欢的乐手合唱真的很开心。”
Koo食指和中指合并从额角飞出去:“我也系,下次和男朋友一起来香港看堕犬公社演唱会噢。”
林觅愣了愣,很轻地说了句她不确定有没有这个机会。
或许她接下来就这么一直孑然独活下去了。
堕犬公社演奏了整整一个专辑的歌曲,接下来就是一个不知名的乐队上台,观众的兴致瞬间低迷,乌泱泱的人群散开看后边两队人马打架去了。
岛屿IN TIME洒满了史诗级的烙印,破碎的啤酒瓶、扭曲的金属外套还有残存的酒液,悲惨而壮烈。
年轻人聚集在附近,兴奋的快门声弥漫在空气中,拍美女赴此行的摄影师扛着大炮精准拍摄男人们撕裂的打斗动作。
这不比现在那些剪辑特效为主的武打剧好看一百倍?
以K19为横向作线,前面只剩零零散散几人摇着灯牌,而后方看戏的叫好的堵得出口水泄不通,还有喝大的男男女女现场开火车助兴,发出一些不属于人类的荒谬声音。
好好一场Live house变成了动物世界。
林觅一下台就径直走向K19,脸色沉沉:“Koo他们第一次来大陆演出,就给人落这么个印象?”
邬北喝了口冰啤,笑:“心疼了?”
边上抽雪茄的男人眯眼看她:“您就是那位让我们邬总几年不沾烟的主儿吧,早闻林觅小姐大名。”
林觅象征性点了下头。
邬北见女人没有挪身的意思,掀起眼皮望她:“怎么,想谈谈?”
本以为她性子会冷冰冰又不讨喜地说谁跟你谈。
林觅绷紧下唇:“嗯,我们找个单独的空间聊,工作上有点事问邬总。”
邬北略微诧异地挑了挑眉。
雪茄男意味深长:“不是十几岁通宵的年纪了,我看今晚就这么散了吧。”
消防出口的楼梯都站满了潮男潮女,眼皮子上的亮晶晶闪得林觅一阵恍惚。
邬北似乎精通这片区域的路线,声音不知有意或是何因,从后方滑过她耳廓:“跟我来。”
林觅肩膀微震,捂着耳朵跟在男人身后走。
那是一间酒柜后的小门,邬北停在离门一两米远的地方,手抄在裤兜里:“员工通道。”
林觅点头,伸手去推。
脚尖刚踏入门后,女人只觉眼前倏地一暗。
天旋地转地,后背贴上冰凉的墙体,大腿被一阵侵略性的力道顶开。
第57章 第五十五次失控
邬北粗粝的手掌摩挲着林觅腰侧, 一阵,一阵。
员工通道没有开灯,黑暗中无法判断两人距离, 林觅却能清晰感受到脖颈间的微热气息。
还有男人喉咙漾着藏都藏不住的笑,让她心房狠狠颤悠了一下。
时间不声不响, 眼睛逐渐适应了暗度。
邬北眸底暗潮汹涌,一瞬不瞬盯着身下桎梏的人儿,深沉的眼像是能把人吸进去似的, 带着极致的吸引力。
他用膝盖顶进她的腿心,手掌顺着腰际往下滑。
林觅在仅有的逼仄空间里别开脸, 却正好给了邬北趁虚而入的机会。
他唇贴着她的动脉,像头饿狼贪婪地攫取着属于猎物的气息, 下一秒尖牙就会刺开她的皮肉一击毙命。
听觉、触觉比正常情况下放大数倍。
刻在骨髓里的靡事记忆重新破茧,林觅大腿一阵酥软,赶紧扶墙稳住下落的身体。
这时男人柔软的唇瓣擦着她侧颊而过, 虚虚晃晃, 差一点就能贴上她的唇。
林觅知道他是故意的,暗里她垂眼看着他的唇,眼里波光微荡:“想和我睡觉了?”
邬北听后,浅浅提起唇角, 眸子里却是风雨欲来的情绪。
他扣住她一只手腕抵到墙上, 头颈已经沉了下来, 居高临下看着她语调闲散道:“想你就给?四年了, 林觅, 你是一夕之间变得开放, 还是说骨子里本就是个浪货?”
四年了,他嘴欠的毛病倒是一分未变。
林觅抬眸, 对上了男人似笑非笑的脸庞。
一抹束状的光线从打开的门缝漏了进来。
显然这个门的作用不只邬北深谙,喝得醉醺醺的潮男停在门口,眯着眼看隐在黑暗里的两人,几乎负距离的姿态很难不叫人多想。
只是今晚喝得头大,他十分没眼力见地杵在门口,表情愣愣的。
林觅侧眼:“一起?”
听那声森寒又冰冷,潮男浑身一个激灵,九十度鞠躬说抱歉,逃也似的离开了员工通道的荒唐现场。
邬北饶有兴致顶腮:“是变了。”
林觅瞧他额前的刘海:“你也一样,乍看还看不出你是个坏透了的混蛋,人靠衣装马靠鞍,四年来骗了不少人吧。”
和你爸一样。
最后那句她硬是克制着没说出来。
邬北勾了下唇,语气不太正经:“想和我谈什么?”
总算回到正事头上,林觅说:“你靠这么近我怎么谈?”
他悠悠地收手插兜站在原地,见她表情没任何松动,唇线渐渐拉直:“联系你的人事部是我叫的,我涉猎风投行业偏多,但这次《痴遥传》的投资也有我司的份,西北拍摄,我会同行。”
“如果是工作需要,遇到上次面试诸如类似的情况,我希望邬总和我撇清关系,”恰好是林觅能想象到的最差结果,她缓慢道,“当年为什么分手不用我再提一遍吧?”
一口一句邬总,邬北意味深长看了她几秒:“面试那回只是借你整治公司风气,杀鸡骇猴,别想多。”
林觅嘴角轻扯:“这样最好。”
转身摸到开关。
霎时楼梯道通明,男人似乎天生对光感的敏锐度很低,一双眼睛像冰层下的曜石,好整以暇地凝在她脸上。
林觅短暂眨了几下眼适应光亮。
她声音冷淡:“该说的我也都说了,告辞。”
邬北在她往下走了几层阶梯的时候忽然开口:“你和裴斯宇谈了?”
林觅微顿:“嗯。”
没再听见男人的回应。
他没有问她什么时候谈的,谈了多久,到哪一步了,为什么分了,似乎并不好奇之中的过程。
还问她做个屁。
保安人数不足以抵抗现场混乱,有人报警来了几辆红.蓝.灯呜呜哇哇的警车来协调才勉强告一段落,光蓄意挑事和试图酒驾的就带走了三车人,堕犬公社的名气加持,这场闹剧百分百上明早的泞京社会新闻头条。
林觅预想到今晚开不了车,和两个老朋友一起走到人烟稍微稀少的公路才打到车。
时柠在泞京买了房,司机先把她送到小区;杨柚可赶明天一早的飞机,林觅家离泞京机场近,索性到她家凑合一晚。
杨柚可洗漱完倒在客厅沙发上,脑子闹嗡嗡的。
林觅倒了杯开水和醒酒药给她:“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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