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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最后，昨天有位小天使给我空投月石，因为空投月石后台看不到名字，所以只能在这里表达感谢啦~
第96章 初见
一刻钟前，张闻京指挥着临时召集的北衙南卫一干人等，一面安顿皇帝和文武百官，一面清理战场收拾残局，整个山月观尸横遍野，又有许多投降之人需要处理，工作量巨大，会武的都去被召过去帮忙，其中自然也包括李征鸿、夏橙等人。
而适才最危险的藏书阁此刻已成了最安全的地方，就剩杜雪衣和宇文栩两个没武功的闲人，在里面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这次多亏了宇文兄弟，不然这一仗可不知道要再流多少血。”杜雪衣边说边以指腹轻抚转轮藏上复杂的纹路。
宇文栩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想不到，我们匠人竟也有些用处。”
杜雪衣正要接话，忽见窗外闪过一道黑影。
“谁！”杜雪衣暴喝一声，话音未落，倏地那人破窗而入，与此同时一柄长剑朝二人丢来。
那人正是卢骁。
他被黑衣人从树上震下后，确实是受了重伤，但不致死，在众人清理战场时，刻意敛了鼻息。因为场面混乱，众人也没怎么确认，便直接把他拖到殿外的空地上，和其他尸体放在一起。
他原本的计划是趁机偷袭皇帝，却不巧被杜雪衣瞧见，无奈之下他只得改而冲进藏书阁。
杜雪衣眼疾手快，一手拉了宇文栩躲过长剑，同时一手抬袖，一支锋利的袖箭射出，原就负了重伤的卢骁毫无防备，袖箭正中心脏。
他心怀万般不甘，表情狰狞，睁着双目踉跄朝二人走来，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但他最终还是倒在了二人身前。
这人最终还是死在杜雪衣的箭下。
杜雪衣看着卢骁的尸体，心中感慨万分，鼻尖处却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她猛地抬眼，立即注意到卢骁身后，一包已点燃的火药正缓缓滚动，恰巧停在了阁中承重的柱子旁......
“趴下——”
杜雪衣大喊着把宇文栩推倒。
说时迟那时快，二人落地的一瞬，火药轰然炸开，砰的一声巨响直冲天际。
高大的承重柱柱础处登时被炸掉了大半，火光熊熊的柱子几近断裂，火蛇沿着柱子飞快窜到梁上，随即将精美的转轮藏点着了，整座藏书阁登时成了一片火海。
杜雪衣在火中挣扎着爬起，直拽着全然懵掉的宇文栩就往门外走：“宇文兄弟，你自己也使点力啊！咱先出去再懵好吗？”
宇文栩这才如梦初醒，终于靠自己迈开了腿。
从转轮藏到门口倒也没几步路，但一旁的柱子岌岌可危，火蛇又在梁上肆无忌惮地飞舞，着了火的装饰也不断噼里啪啦地掉落，无奈之下，二人只能绕上一段路。
眼见即将冲出大殿，门上的火梁在此时却突然显露出松动之迹象，走在前头的宇文栩脚步顿了顿。
就在此刻，杜雪衣一直隐隐作痛的心脏处，骤然传来撕裂一般的疼痛。眼前景致霎时间变作漆黑一团，几乎不能视物，好巧不巧，杜雪衣的脚下不知是绊到了何物，或是腿软，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不受控地往前跌去。
在这最后关头，杜雪衣趁跌到之势，拼尽全身力气推了宇文栩一把，径直将他推出门外。
“雪衣——”
混沌中，杜雪衣听到了李征鸿的声音。
好似很远，又宛若就在耳边。
他还是忍不住在人前叫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地倒塌。
她也跟着渐渐失去了意识......
***
不知在黑暗中过了多久，许久没有冷暖之感的杜雪衣居然觉得周遭越来越热，似是置身于火海中。
她于朦胧中睁眼，眼前竟是一处着了火的宫殿，所有事物竟是比平时高上许多。
更诡异的是，她压根没有动，但整个身体却一直不断地走走停停，往火海深处走去，似乎在找什么，甚至还在自言自语。
——“到处找不到爹爹，该不会在火场里吧。”
这声音竟然是自己的，还是小时候的自己！
杜雪衣脑子飞速转动，当即排除了离魂、附身之类的可能，好似更像是......记忆重现？
但她自己对此却全然没有印象。
不知绕过多少间火殿，杜雪衣借这具身体的双眼，注意到前方一间房的门前，躺着个珠翠环绕的小身影，这副身体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看到那女孩的一瞬间，杜雪衣心中咯噔一下——这眉眼在十几年后，赫然便是枫华公主李菁容。
“姐姐，醒醒——”小雪衣摇了摇小公主，但她似是在火海中待得太久了，仅仅微抬了一下眼皮，复又不省人事。
小雪衣无奈，只得带着小公主继续寻人，公主长杜雪衣几岁，高了这时候的她一个头，小雪衣换了许多姿势才将她了扛起来。
她扛着公主继续往火海深处去，而被迫见证这一切的杜雪衣，隐隐觉得这个场景似乎在什么时候见过。
正想着，公主在小雪衣的肩上猛烈地咳嗽起来。
——“不好，这姐姐等不了了，必须先送她出去。”小雪衣自言自语道。
小雪衣一面说着一面折返，但是此刻来时的路已面目全非。
“那边，走错了！回来！”杜雪衣想喊却喊不出来，只能干着急。
她如今可是个辨方向的顶级高手，纵使被困在箱子里，只要意识还在，就能准确判断方向和路程。
这边小雪衣正扛着公主跟无头苍蝇似的在火海中乱窜，耳畔突然听到一声低呼。
此声虽小，却宛若一把钥匙，杜雪衣感到脑中封印的东西一下子被炸开，她蓦地明白为何自己觉得熟悉了——不久前在江南，她便做过类似的梦，发出这声音的，正是此刻埋在废墟里的幼年李征鸿。
但这个梦却比之前那个更加清晰。
杜雪衣一时越发疑惑，就算“亲身经历”了两次，但她却依然对此完全没有印象。
这究竟是她的记忆，亦或仅仅是梦而已？
正想着，小雪衣已经小跑着上前，正欲放下公主，却见她已快要不行了，若再耽搁片刻，估计性命不保。
小雪衣左看右看，见此处仅仅是被周遭震动带得房梁倒塌，火势暂时还未有蔓延进来的趋势。于是她高声朝废墟里喊道：“你要撑住！等我回来！”
幸而，她没有跑多远，就感到一丝清冽的凉风扑面而来，顺着凉风之气，她终于寻得一个半开的窗。
小雪衣踮起脚摇摇晃晃将头探出窗外，杜雪衣这才知道此地是一处建在山壁与湖畔之间的华丽阁楼——这处杜雪衣认得，是皇宫的后院。
此时已有侍卫装扮的人撑着小船到得附近，见得小雪衣的身影赶忙划了过来。
小雪衣将公主从窗抱到船上的人手中，忽得瞥到杜相就在岸上。
小雪衣心中大石落地，头也不回又进了火场。
——“哎，你回来！”船上人急忙喊道。
“走错了！”
“这边！”
杜雪衣知那是李征鸿后，心中乱作一团，如今见小雪衣晕乎乎地乱走乱窜，焦急万分地喊着，但小雪衣依旧“我行我素”，照着反方向一往无前。
好在绕了不少弯路后，小雪衣竟鬼使神差地绕了回来，此时，适才那间房已几乎被火蛇所吞噬，梁柱塌了大半，进去都难，要寻到被埋在里头的人更是难上加难。
——“你还在吗？”小雪衣一面喊，一面轻巧避过各种障碍。
良久，一处还未起火的断梁下传来一声轻呼。
——“在。”
“在那在那！”杜雪衣焦急忙慌地喊着，小雪衣显然也听到了那声低呼，小身躯跌跌撞撞往那处奔去。
小雪衣此时已积攒了些许内力，勉强能搬得动那些倒塌的梁柱，但依旧累得她气喘吁吁。
皇天不负有心人，废墟底下终于露出一双小手来，然后是一个灰头土脸的脑袋。
好久没见李征鸿原来面目的杜雪衣有些失神，待到反应过来时，小雪衣已经将李征鸿熟练地背到背上。
李征鸿比杜雪衣小上一岁，其时小雪衣又已开始练武，比小征鸿高出了许多，轻轻松松便带着瘦弱的小征鸿跑出火场。
这次小雪衣竟然破天荒地走对了路，不到半刻就来到方才那窗前，但船和岸上的人却全然不见踪影，其中也包括杜相在内。
形势刻不容缓，眼见身后的火势一点点蔓延，背上的小征鸿也几近昏迷，小雪衣咬了咬牙，问道：“小弟弟，你会游泳吗？”
“不......”小征鸿虚弱地吐出一个字来。
“那你抱紧我，不要呼吸，等会我尽快把你拉上岸。”小雪衣奶声奶气嘱咐的同时，迅速拆了腰间衣带，在自己和小征鸿之间绕了几圈，最后以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收尾。
小雪衣压根就没管身后小征鸿是何反应，一番干脆利落的准备动作完成后，毫不犹豫便翻窗带着小征鸿纵入水中。
入水的一刻，那股如被火烧的感觉登时消散，清凉的湖水令杜雪衣瞬间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爽，心情不禁大好。
然而愉悦之感停留不到片刻，原在水中灵活操控着二人身躯往岸边的小雪衣，突然被绑在两人之间的衣带猛地往后一拽，继而衣带带着她的身体左右上下扭动起来。
小雪衣虽然竭力保持平衡，但架不住一双碍事的小手忽然从后面伸出，胡乱抓着她的脖子往后勒去，二人登时在水中翻了个跟斗。
小雪衣、杜雪衣：“......”
——“别动！”小雪衣被折腾得呛了口水，怒喊道。
虽瞧不见身后光景，但杜雪衣明显感到小征鸿安生了许多。
不知是被呛得晕了去，还是......
二人总算顺利上了岸，岸上依旧一个人都没有。
小雪衣麻利地将绑在二人间的衣带解开，这才发现小征鸿已经昏迷.
——“哎！你醒醒。”小雪衣大惊，杜雪衣都能听出她稚嫩的声音在发抖。
下一刻，只见她迈着小短腿，直接一把跨坐在小征鸿身上，双手不是很熟练地按起他的心脏处来。
“快起来！别把他压死了啊！这有呼吸的按个什么？等会按出内伤来了！”杜雪衣在心中几乎是咆哮道。
她无奈至极，却只能任由啥都不懂但努力想救人的小雪衣一下又一下地按着，每按一次心中都跟擂一次鼓一般。
但，出乎她所料的是，小征鸿竟然如此被她生生给按醒了。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小雪衣激动地从小征鸿身上跳起来，
小征鸿眼皮微抬，支着胳膊想起身，却被小雪衣一把按回去。
——“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我叫李征鸿，敢问姑娘芳名。”小征鸿虚弱地问道。
——“哎，你没事就好，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小雪衣摆摆手，笑道，“我叫杜雪衣，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家吧。”
杜雪衣看得有些不忍又有些好笑。
刚才小征鸿顶着一张脏兮兮的脸，在水里走了一遭后污垢尽除，英气的眉目立时显露出来，那副他独有的威严之气此时已经刻在他脸上，但又不失可爱。
杜雪衣可没见过这样子的李征鸿，不禁想多看几眼，奈何小雪衣实在与她心灵不通。
只见小雪衣转了转头，将四处打量了一遍。
——“这里是皇宫，应该会有人来接你的......不对，人呢？怎么全都不见了。”
——“这火有蹊跷，指不定是出了什么事。”
小雪衣刚想趴在地上听听有什么动静，却见小征鸿猛地坐起来，指着不远处。
——“那也着火了。”
——“那是？”小雪衣眯了眯眼。
——“宫门。有人造反？”
果然小征鸿话音刚落，便真的听到那处有马蹄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刀兵之声。
——“出不去了，我认得路，雪衣，咱们往那边走。”
随即，两个湿漉漉的身影手牵手，摇摇晃晃地穿过几道宫门，来到不远处的一座偏僻小院中，瞧里头的布置，应是宫中的一处仓库或后厨。
这一路上横尸遍野，小雪衣此时已经跟着母亲和舅舅在江湖中走过一些时日，对此并未有太大感触，但小征鸿的脸色却越来越差，握着小雪衣的手越来越紧。
为此小雪衣还不忘贴心地安慰。
杜雪衣唏嘘不已，李征鸿后来可是大将军，战场上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小时候竟是这般模样。
——“不好，里面有人。”
此时，院内的一房中走出一抹人影，小雪衣眼疾手快，直接将小征鸿拉到身后。
——“小王爷！”那人声音极细，作内侍打扮，一脸惊讶地迎了出来。
——“没事，自己人。”小征鸿拍拍小雪衣的手，然后走到她身前，冲内侍道，“我没继承爵位，还请公公不要叫我王爷。外面什么情况？”
是了，李征鸿为世人所知的，一直是他乃镇守边塞多年的镇国给大将军，却很少有人记得他其实是当朝皇族，虽说是个极为疏远的旁支，甚至连爵位都没来得及继承，他爹就死了。
——“好像是驸马带着人反了......”内侍刚想发出长篇大论，门外忽的马蹄声起，他赶忙将二人扒拉进院子，迅速落下门锁，细声细语道，“他们过来了，你们快找间屋子躲起来，千万别出声。”
第97章 情根
这边二人刚冲进房内，门还未关，外头的院门就被一脚踹开，小雪衣连忙将小征鸿拉到门后。
电光火石间，几十个身影冲进院中，内侍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刀抹了脖子，血溅当场。
两个小身影隔着门缝见那些叛军开始在院中搜寻，小雪衣回头欲寻藏身之处，却见小征鸿双目通红，小手紧紧握成拳，眼见就要冲出去，小雪衣赶忙死死拽住他的手。
——“别乱动。”小雪衣奶声奶气低斥道，“几十个人，你出去找死啊。”
但小征鸿却充耳不闻，看上去毫无配合的打算，眼看就要被他挣脱出去，小雪衣情急之下伸出一只小小的肉掌，一记手刀劈下——
杜雪衣突然注意到，此时她左掌运功还不会感到疼痛，这也意味着，这时候她的左手手腕还没摔断，与常人并无两样。
此间房应是作仓库之用，其中放置有许多大缸，小雪衣带着被暴力敲晕的小征鸿躲进一个空缸中，里面的空间，虽然两个小孩挤得慌，但一个成年人断然不可能藏得进去，加之房门未关，叛军们十分潦草地走一圈便离开了。
脱险后，小雪衣却不着急从缸中出来，而是借着透过盖子缝隙的光，盯着小征鸿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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