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刚才还趾高气昂的谢鹤怡都放下了手中的骨鞭,看向了那道身影。
第26章 设计
普天之下能这般气场的,傅宁榕也只认识谢渝。
不亏是当朝太子。
先前一群人都没能解决的窘境,不过一瞬,就被他给解决了。
身边的人散了些。
谢渝罚了谢鹤怡一个月的禁闭,勒令她滚回公主府。
随即又扯过傅宁榕藏在身后,上面带着红痕、一片红肿的手背,斥责她:“藏什么?”
“平日里在我面前你不是挺有本事?怎么在谢鹤怡面前就不行?还被她欺负成这个样子?”
手背被谢鹤怡的骨鞭打伤,上面渗出的点点血丝,俨然一片红肿,好不可怜。
谢渝翻墙翻窗来她府上这么多次,对府内自然熟悉,傅宁榕几乎是当即就被带回自己的院子里上药。
去傅宁榕院子的路上,谢渝一直都在看她。
看她微微皱眉,又有点纠结的样子,似乎是在理智和道德中徘徊,试图做些什么大胆的事情。
谢渝试着猜想,莫非阿榕是想质问他今年为何这么晚才来她生辰宴却又不敢?
他并非是故意来晚的。
只是特殊时期,尤其需要他亲力亲为,他待在牢狱里接连审了数件棘手的案子,一身血腥气息,需得好好沐浴、焚香、换身行头才能去见她。
往年他总是头一个到她府上给她庆贺生辰。
虽然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实际上他心里是有点期望着以后她每年的生辰都能在第一时刻想起他的。
那时他还不知道她是女子,也不敢表面得太过。
怕她知道他的那些腌臜念头时候恶心他,厌恶他,自此再也不跟他接触,只能克制地抒发沉闷的感情,偷偷在意她,在一些没用的小细节上下功夫。
这样想来,谢渝竟是无比庆幸着。
还好她是女子。
也还好只有他识得了她的身份。
今年傅宁榕的生辰贺礼还并未搬入府中,因此她房内的陈设并无什么不同。
若是说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桌上多了一壶酒水,闻着似乎是皇城酒楼里顶好的女儿红。
谢渝一边在那些瓶瓶罐罐翻找出要给她上的药,一边又抬眼看她,偷偷观察她脸上的细微表情。
手被整个握在谢渝手里。
大掌穿插过去,轻轻揉弄着她的手指,让她放松一点,继而又往她手背上涂上药膏。
一点一点在她手上涂开。凉凉的,很是清爽。他也刻意注意着力道,动作轻柔一些,也没有弄疼她。
傅宁榕低头看他,这般温柔的行径似乎很让她动容。
望向谢渝的眼眸,傅宁榕的内心开始一点点动摇。
他对她越好,她良心就越过意不去。想到待会要做的事,她就觉得越对不起他。
傅宁榕叹了口气,属实不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些是对的还是错的了。
或许中途有一刻动了想要放弃的心。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实在不好生出什么变数。
碧儿就在门口候着。
只待谢渝饮下掺着合欢散的酒水药效发作后就进来伺候他。
万事俱备。
事已至此,傅宁榕只能硬逼着自己给谢渝倒了一杯酒:“这是皇城顶好的女儿红,你不是惯爱喝?”
谢渝接过,却不疑有他,直接端过饮下。
傅宁榕是掺杂了点私心的。
从来没有如此期盼着谢渝能有一刻这样拒绝着她,就算是将杯中的酒打翻也没关系。
可是没有。
都没有。
就连她之后给他倒的几杯也被他尽数饮下。
傅宁榕心口有些难受,哪怕他接过酒的速度慢了一点,她也不至于那么愧疚。
药效还没发作。
傅宁榕随意寻了个理由,作势想要离开。
她看过去的时候谢渝似乎好像有很多话要同她讲,但话到嘴边,只留下一句:“去吧,快些回来。”
事情进展的异常顺利。
做个府里少爷的侍婢哪能有太子的通房好?
碧儿有向上爬的觉悟,也表了绝对不会暴露她的心。既然是一举两得的事,傅宁榕也放手任她去做了。
她的院子本来就偏僻。
为了事情顺利进行,傅宁榕特意调了几个人过来,叮嘱他们看好院门,里头声音再大也不要放人进来。
脑子里是很混乱的。
没有什么心思再回到宴上。
做完这一切后,傅宁榕才去院子旁边随意找了个隔间躲着等待事情尘埃落定。
这属实算是个可以摆脱谢渝的好机会。
抬头往天边望去,傅宁榕试图幻想着,她要是摆脱了谢渝之后,又该做些什么呢?
本该开心的。
内心却不似自己想的那么敞亮,始终闷闷不安,正如这般阴沉的天一样。
把谢渝亲手送到别人床上的感觉并不好受。
一想到里头正在云雨纠缠着,傅宁榕心里就好似泛上了无数酸水。
低下头有些郁闷的想,她或许是不是不该这么做。
可事情已经注定,再后悔也已经成了定局。
外面的风刮得呼呼作响。
飒飒的风声打在门框上,发出接连不断的声响。
一股凉意兜头而下,傅宁榕的眼皮跳得急促,莫名地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啪”地一下门被砸开。
在见到来人的那刻傅宁榕头皮发麻,竟是当即愣在原地。
迎着阴晦的光线,傅宁榕看到满脸怒意的谢渝,他似乎比地狱的恶鬼还要骇人,直接让她的心降到谷底。
谢渝此刻的状态真的算不得好。
大概之前二十余年都没有过如此狼狈的样子。
眼尾发红。
像是忍受到了极点,整个人绯红,发间凌乱一片,额上全是汗珠。
谢渝咬牙切齿,硬撑着门框,颤抖得不成样子:“我真是小看你了,都敢算计到我身上来了啊傅宁榕?!”
傅宁榕猛地抬头看他。
他肯定是知道了!
恐惧让她全身发抖,谢渝的威压强大到让她无法承受。
下意识的,她就想逃跑。
只不过还没走出两步,就被谢渝给拦腰抱起。
傅宁榕无措,挣扎着就想逃离,却被谢渝死死禁锢着,不给她一丝逃离的机会。
□□和怒意相融合。
仿佛要把她拉到那个无底的漩涡之中。
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傅宁榕就不由得震颤。
“逃?阿榕,你为什么要逃?”
“是你也想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你会承受不住吗?”
此刻那双风情上挑的眸子更像是寒冷的刺刀,令人不寒而栗。
第27章 怒火
院子门口的看守换成了谢渝的人。
明明已经身体抖得不成样子了,他却还是能准确无误的下达命令。
“看好,别让任何人进来。”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断了傅宁榕的后路,“谁若执意进来,直接杀了。”
天旋地转一般,傅宁榕被横抱着跌入床榻,几乎在下一刻,她就被死死压制住。
傅宁榕被压在身下。
谢渝没脱上衫,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抽开她系带,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死死捆在床头。
手都在颤抖着。
“别动!”谢渝的声音低哑的可怕。
“不是很有本事,这种事情你竟都能对我做出来,那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的?”
跟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他这次直接对她放出狠话,说出来的话更是一点不留情面,一次次的直逼她最后的底线。
傅宁榕两眼泪花。
从她进到宫中这么多年以来,她就从未见过这样谢渝,阴鸷狠厉的似乎要把她揉到身体里去。
她是真的怕得不行,声音里挂满了浓重的哭腔,手被捆着,只能大幅度挣着,妄图让谢渝看在他们那么多年的情谊上可怜她一下:“谢渝……啊不,怀陵!”
甚至念及了他的表字。
一声一声,皆是娇娇软软的声音。
她只以为他会看在她把态度放那么低的份上饶恕她,却没想到丝毫没能得到任何一分的怜惜。
“怀陵,怀陵……我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向你保证,我以后真的再也不敢了。”
“以后?你还有敢想下次?”男人只是嗤笑一声,死死禁锢着她的腰肢。
“阿榕,不是你给我下的药?”毫无半分想要放过她的样子,“在朝为官也有几年了,我想你该清楚,自己做错的事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谢渝整个人覆上傅宁榕,身上的热度蒸得她整个人都发晕。
口不择慌。
傅宁榕急忙用她能给谢渝开出的各种条件来妄想抵消男人的入侵。
她是真的害怕。
倘若不是,她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做出这般胆大的事情。到头来偷鸡不成蚀把米,反把自己诓了进去。
“阿榕,晚了。”谢渝略有些遗憾的说道,“早些时日你去做什么了?”
青年一字一句数落着她的罪行:“药是你下的,你不是该最清楚不过?这种药只能如此,除此以外别无解法。”
“上次没到最后是不是很遗憾?你这么做,不就是希望如此?”
“哦不……”话说到一半,他又想起那个傅宁榕为他准备的那名婢子,浑身的怒气尽现,如同被惹急了一般怒意蒸腾。
他死死盯住傅宁榕的那双眼睛,恨不得将她整个人给捏碎,最后的这句话几乎是从喉中低吼出来的:“你是希望我同旁人在一起!”
满脸心机,粗俗之辈。
想起那名叫碧儿的婢子,谢渝就免不得泛上一阵阵厌恶之感。
“碧儿?你把她怎么了?”
总归是她将碧儿牵扯进来的,她不可能对此一点触动都没有。
面对傅宁榕的反应,谢渝却忍不住冷笑出声。
“阿榕啊阿榕,要不怎么说你心地善良,有那么多人都喜欢你。自己大难临头了,还有闲心思关心别人的事。”
“她是死是残,是被发卖到青楼还是好好活着,这不全都取决于你吗?”
想起近来的所作所为,谢渝更觉得自己像是个笑话一样。
“早知如此,我就该趁人之危,反正你也不顾我的意愿也不爱我,还想下了药将我送给旁人,不是吗?”
她既忍心做出这种事,谢渝心里也并不好受。
泪水溢出,眼泪不断从眼角滑落。
傅宁榕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流着泪,妄想挣脱谢渝的束缚:“谢渝!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我会恨你?!”
“恨我?”谢渝冷笑出声。
他的心口一片抽疼。
使了点劲,掐着傅宁榕的手更加用力,想让她也感受同样的痛意:“傅宁榕,最没资格恨我的人就是你。”
“你又有多清高?我从前怎么没看出你有这般能耐?”
傅宁榕哭得发抖,谢渝却仍旧说些话刺激着她:“有本事设计把婢子送过来,怎么没本事自己承受这样做错事的后果?”
他并不是锱铢必较的人,只是仍旧还对傅宁榕的所作所为而耿耿于怀。
“我原以为你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想同我一起庆贺生辰……”
“是,我固然信任你,可我对你的信任可不是让你仗着这份偏袒去背叛我,去这般为所欲为的!”
像一头茁壮的雄师,明明事情已经摆在眼前,他却还固执的希望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和转机,仍在发了狠地质问她:“你就这么厌恶我,这么恨不得置我于死地?”
“我没有……”
“没有?那是什么?!”听闻她的话,谢渝稍微停了下来,“你知道这一路我是怎么才忍受过来的吗?”
她怕是不知道他忍受了多大的苦楚才一间一间踏开那些房门,最后将她捉到。
傅宁榕眼前一片迷蒙。
听不见男人说的话,压根也什么都顾不上。
鸳鸯戏水。
红浪翻涌。
外头的情况无从所知,只余床榻之内一片升温。
第28章 锁链
室内一片氤氲。
傅宁榕再醒来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只觉房内昏暗,外面也雷声点点,似是下起了小雨。
身上倒是清爽。
但仅仅是翻了个身,便觉得浑身酸痛。
环顾四周,房内并无他人。
可屋内的陈设也昭告着她,这分明不是她的院子。
是东宫!
远处紫檀木的书案、笔架上摆放着的狼豪毛笔、书案上宣纸上还未干涸的字迹,无一不暗示着这是谢渝的领地。
周遭所有都是谢渝的气息。
身上紧贴着谢渝的被裘。
被男人的一切所包裹,唯独她在这一片阴鸷的暗色里尤为突兀。
傅宁榕心下的第一反应就是想逃走。
谢渝是太子,自是想调动哪里的官员就调动哪里的官员。
她时常因为案子忙碌许久不回去,十天半个月不回府上也是很常见的事,要是真的被谢渝以什么理由囚入东宫,傅家人也救不了她。
现在的她尤为清明,荒乱的一幕幕仍然清晰地存在于她的脑海之中。
她静下心来去分析现在的形势。
她都那样哭着求他了,可换来的是什么呢?
更何况谢渝的为人她最为知晓,认定的事就是一辈子的事。她此时要是不走,怕是那日遭他算后账将她囚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强忍着疼痛,傅宁榕从谢渝的衣衫中随手抽了件披上。
手抖得像筛糠,连件衣衫都拿不住。
好不容易穿完上衫,却惊奇的发现,脚踝上竟有根铁链锁着,从外间连到床榻,够她能在整个殿内活动着,足足有数十米长。
傅宁榕伸手拽着那道铁链拉了几下,力道紧实,发出铁链相撞的琅琅声。
她不禁心下一沉。
难不成谢渝真是要囚着她?!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人没逃走,谢渝却先行一步走了进来。
他手中端着一盏瓷碗,里面还冒着热气,看到傅宁榕一副警惕的样子,没生气也没发怒,反倒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想逃?你现在还在想这个?”
男人声音掺杂了些别样的意思,似乎丝毫不认为傅宁榕能逃出他的掌心,“还是你以为,在我眼皮底下又能逃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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