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他们都是被宫烟柳抓来的人,纪檀说不定也和这妖女有所牵扯,震慑事情被说出来他又能得到什么?
掠昇宫的人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尤其是纪檀这种身居高位的人,才是受束缚最多。
纪檀轻轻扫了他一眼,然后张千灵就被封住了嘴。
纪檀看向宫烟柳:“继续。”
宫烟柳痴痴的笑,看着这些年的努力都做梦幻泡影,如今,金钗没了,和魔族的事情也隐瞒不住了,她的一切都毁了。
她连六欲树都没了,如今不过是傀儡,却好像放下了所有的事情。
她忍了许久,疯了许久,算来算去,一场空。
这些人又怎么懂得她的苦,她的痛,若是今日不说,又哪里还有人记得她?
“我做门主这么些年,一直在提升女子的地位,努力做天下女子的表率。一门之主,看似风光,却是荆棘满路。男人们总是负心薄幸,是见一个爱一个,是想要将女人踩在脚下。我想做的事情,总被一句我是女人便轻轻的否决,想要身居高位又何必一定是男人?我坐高位,男人也不是会像女人一般屈居于此?”
她从不觉得自己有错。
若真是错,那便是自己一时心软,让顾怜活着,让自己被这毒蛇咬了,连六欲树都丢了。
她错在用情太深,一直爱着顾兰庭,居然想着有一天可以让他回来。
她这般去说女子的处境,却以女子的角度来控诉着这些不公,却是没错,且引起了很多女修的共鸣。
而一些男修却叫骂着,觉得宫烟柳这样惊世骇俗的女人太过狠辣,还要找借口,非死不可。
宫烟柳眼看着这些女修有所触动又道:“我把男人拍卖,我奴役这些男人,不都是为了我们女人吗?我做了这么多享受一下又如何?自古以来强者为尊,男子为强者,便可拥有无数红颜知己,便可坐拥天下,如今我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便有些人受不了了?”
有男子叫骂着,又女子竟是有些赞同,还有些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不知该如何说。
宫烟柳却是笑了。
她又看向林子风、韩思等人无不讽刺道:“你们看啊,这就是你们眼中德高望重亦或是儒雅稳重的前辈,却掩盖不了自己肮脏龌龊的内心,他们还不是和我一道?人啊,也不过如此?所有人都一样,又为何要指责我一个?”
“我最初是私心而已,和韩思、林子风他们一起和魔族合作,联手害了鲛人族,又诬陷我的妹妹宫璇玑。因为啊,我不想顾兰庭以及其他的欢颜能够随意的舍弃自己的命定之人,能够不被束缚。”
“欢颜和盛宴本就是命中注定,顾兰庭是我的欢颜,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是!可是他却喜欢上了我的妹妹。他甚至要抽出灵脉放弃修炼只为了离开我!”
她的表情很难看,每一次提到顾兰庭的事情,她总是乱了分寸。
“宫璇玑她违背了极乐门,她居然妄想和鲛人合作,让极乐门的欢颜们能够修炼鲛人的功法,舍弃自己的盛宴。我又怎么能让他们如愿?!而这时,魔族的刹罗找到了我,他是主战派,对于鲛人族忌惮又厌恶,是以便要联合我一起做一出戏。”
“而我又找到了这几位和我一起做戏,承诺帮他们获得权利。我们一起合作,从此就成了密不可分的整体。”
“这些年,你们的父母兄弟朋友,失踪的或是一夜之间惨死的,也许都是曾经得罪了这与我们合作的哪一位。”
宫烟柳的笑声很是刺耳,“我还把极乐门中不服从我的盛宴也带来了这里,既然不愿服从我,便成为一个玩物好了。”
“魔族啊,也不过如此。那些魔人不也是刹罗孝敬我的吗?人和魔又有什么区别呢?被人舍弃的,都是一个玩物而已。”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而那些掌门人们都暗自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97章
“这宫烟柳虽是可恶, 却好像有些地方说的也对。我若是像她一样,恐怕做的还没她好呢。”
“真是太丢人了,魔族和人族合作, 多少少年侠士都葬送于此?还有这些德高望重的长老掌门,曾经都是我辈仰望的对象,却如此淫、乱!”
“我倒是有些同情宫烟柳,自己心爱的的人被抢,若是我恐怕也会如此。只是我没那么大的野心和能力。”
“这些臭男人啊,还真是令人恶心, 我们女子又何必忍受这些?宫烟柳有错, 可都是为了女子好啊!她曾经是人间多少女子的表率!”
“顾兰庭也许是死有余辜, 当年宫璇玑也不过是横刀夺爱, 人家抢回来也没什么错!她在这里惩罚的也不过是一些负心薄幸郎, 你看这些失踪的男人哪一个不是风流成性, 如今看他们畜生一般的沦落至此倒也开心。”
虞声声在看客中, 听他们三言两语的讨论, 只觉得实在忍不住了。
很巧的是, 她就站在了之前在宴宝阁见到的那些转芳洲弟子身旁。
听着那为首的高位女子说着这些话,眉头越皱越紧。
又听那之前被自己下过符咒的女子再次讽刺顾怜的事情, 心下就不怎么开心了。
同为本宗,她既然又遇到了也是缘分,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还是得教育教育, 不然能以抵消她此刻的愤怒值啊!
“啊!谁打了我的头?”那女子叫道。她四处看看却找不到“凶手。”
虞青青看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大惊小怪影响自己看戏。
一旁的同门也拉着她的衣袖劝她小声点。
这个时候了, 大家都在听故事看戏, 谁还有功夫被她打扰。
“嘶!”黄易萍感觉得自己脑袋好像又被人打了一下,但是又不敢左顾右盼只能暗戳戳的捂着头警惕的看着周围。
只见天上的宫烟柳似是要把这么多年的满腹委屈全都倾注出来, 她还在说,也无人敢动手。
在这里,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杀了她,就是心虚认了罪,不杀了她,却是不知道她都要都抖落了些什么出来。
而且,这地下宫殿里的人好像在被什么保护着,外面的人根本动不了他们。被一层看不见的模阻挠着,灵力也是无法渗透出去,若要强行击杀宫烟柳必然要先化开这阵法屏障,也会惊动背后之人。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背后之人便是顾怜。宫阙幻山如今已经不在宫烟柳的头上,而是成为了顾怜的囊中之物。
先是六欲树,借着是宫阙幻山。
天柱一断,宫阙幻山浮现人世,会受持钗人控制,这里面的每一处、每一人,只要这里面的场景未曾消散,就都受他的牵制。
宫烟柳看着这四周难以置信的众人,心里便越发的好受起来。
看啊,这些人又有什么好讽刺伤害自己的,他们也一样,都是如此的虚伪。她不过是做了很多人想做的事情,而又因为自己是个女子而对自己多加指责罢了。
“我这么些年在人间和魔族周转着,虽是有罪,却也见了太多的不堪,谁是无罪的呢?”
“在场的诸位,又有谁是完全清白的?”
“若是和我一般处境,难道不想为这世间女子讨个说法吗?若是和我一样失去心爱的人,又岂能不疯?我错就错在还存着善心,留了顾怜一条命,留着李辞尘和纪檀你们的命!”
说的真好啊,再说下去我都要鼓掌了!
瞧瞧这一旁的年轻人,多容易被感动,被同化的。
虞青青甚至是点点头,觉得宫烟柳有那么一点可怜。
“她倒真是好口才。”
“你到真是好口才。”
虞声声和顾怜同时开口,只不过一个是带着磁性的男声,仅仅是一个声音便让人流连忘返、魂牵梦萦。
一个是小小的、淡淡的女声。
却这般有默契的重合了。
顾怜的出现就吸引了在场人的目光,他的脸却是比纪檀还要冰冷。
艳丽的玫瑰冰封上之后也带着一种禁忌的美感。
尤其是一朵肃杀的玫瑰,才越是让人注目。
顾怜的手掐在宫烟柳脖颈上,“你总是如此,明明恶心的像一条蚯蚓,却还要将自己想成一只蝴蝶。”
“最虚伪的人不过是你,又何必拿着女子说事!”
“你说是同情女子,为女子撑起一片天地,却将同为女子的盛宴做花肥、做物品,甚至放任这些男人将女魔买回去□□,你又可曾有过半分善心?”
宫烟柳的嘴角流出猩红的血液,整个人被掐的出不了声。
而那只覆盖在她脖颈处的手白皙而又纤长,就像是花梗一般,轻柔的抚在她的脖间。只是轻轻一动,便叫她全身的骨头都碎裂开来。
“这顾怜也太过残忍!竟是半分怜悯都无!宫烟柳说的也不假啊!”
虞声声看向刚刚说话的女子,“没有原则的同情弱者一方,终有一天,在战场上,杀了你父母亲人的魔族奄奄一息你也要为之叹息吗?”
“仅仅是因为今日宫烟柳的处境凄惨一些,你们便动了恻隐之心,那么当年,鲛人全族、顾怜的父母、还有无辜往死的那些死者,又有谁来可怜?”
虞青青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看向这围在兜帽中连面孔都看不到的女子,“我……我只是说说而已,有没有真的怎样。姑娘,何必如此凶我?”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般被下了脸面还是第一次。
黄易萍却觉得这声音好像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到底在哪里听过了。
虞声声耸耸肩,“没有凶你,只是在陈述一种现象而已。”
似是要为虞青青辩驳,黄易萍指着顾怜小声道:“可顾怜的模样又哪里有受害者的样子,他说的是真是假还不知呢,我们说几句怎么了?”
虞声声是坚定的崽崽唯粉,自然不允许有人质疑,她回答:“不行。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般说他。他所经历的事情,你们又未曾经历过,又何必觉得他残忍。既是刚刚你们能和宫烟柳共情,那就和顾怜共情,想一想他所经历的事情,然后,闭上嘴。”
虞青青哪里被人这般恐吓过,那些师弟们也有些生气,想要为师姐出气,却又觉得直接跟一个女子动手胜之不武,只是围在虞青青身边对虞声声道:“姑娘何必咄咄逼人,我们转芳洲也不是任人随意践踏的。若是再语出不敬,竟是与转芳洲为敌,到时候休怪我们不客气!”
对此,虞声声只是伸出白皙的手指点在嘴上,示意他们安静,若是再如此聒噪,她只能继续使用“沉默使你颜值加倍”符咒了。
“嘘,很吵。”
“安静一些。若是不想听,你们可以走。”
她满心满眼都在三个崽身上,要不是他们说话不好听,她才不想分心思在他们身上。
“你!”
“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
“呜呜呜?”
虞声声掌间的符咒消失,几个张嘴的转芳洲弟子都变成了哑巴。
且一张嘴那气味便十分“刺激”。
黄易萍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这声音熟悉了,那是自己之前听到的声音!
是她,是她当时给自己下的符咒!
她想要出声,又害怕再一次臭几天不能说话,于是只能捂着嘴缩在了虞青青身后。
虞声声对着看过来的纪檀和李辞尘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不要花精力在自己身上。
“好好保护顾怜!”她传音入耳,同时告诫两个人要互爱互助。
李辞尘看了看顾怜只是默默的握紧了拳头,体内的圣明炎火在叫嚣着,跳动着。
而纪檀原本就没有什么表情,此刻周身的白霜却更多了。
离他近的人和魔被动的瑟瑟发抖动不了,靠近李辞尘的人又觉得炎热不堪。
唯有顾怜在无形中被两个人盯上了还不自知。
顾怜的容色并不会因为疯狂和狠辣折损半分,反倒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李辞尘想:顾怜即使如此也坏的彻底,他虽是算计却毫不隐藏,声声看在眼里却未曾厌恶,且还让我保护他。这是对他动心了吗?
这般容色,这般心性,却也值得被喜欢。
纪檀看着顾怜的模样,不禁想起自己之前的样子。他杀魔的时候也会如此狠辣吗?
在她眼中也是值得被保护吗?
不,没有。他这般冷冰冰,杀魔、杀人,都只会叫她害怕。
骗子。
虞声声被纪檀和李辞尘的眼神看的莫名其妙,只能转移视线全神贯注的看着顾怜,却觉得自己的兜帽都要被盯出一个大洞来。
总觉得又冷又热,怎么回事?
“我父亲不喜欢你是对的,你这般的人,配不上任何一个人的喜欢。你得了极乐门的地位,只是为自己提供便利,又可曾想过那些可怜挣扎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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