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曼玥同样飞快地答:“我给他做项目,出成果,赚奖金,名利双收啊。”
这样一讨论,还真把思路捋清了。
已经很久没人敢跟萧宗延呛声,还把他怼得哑口无言了。
萧宗延自己都笑了。
也就她敢“虎口拔牙”。
萧宗延正在心底自嘲,脑海中电光石火之间蓦然闪过一道白光。
他倏地变了脸色,严肃地看向朱曼玥:“你说你的严老师姓什么?”
朱曼玥都无语了。
平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一吵架就变笨了呢?
严老师姓什么?
当然姓严啦!
“姓严……”她弱声回答。
萧宗延紧拧眉头,若有所思。
朱曼玥见状心里打起鼓来。
完了完了,萧宗延该不会被她气疯了吧?
朱曼玥想起自己刚才火大时口不择言说的话,和怒火中烧时暴露的自私想法,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萧宗延。
扪心自问,萧宗延为她做的挺多的,为她改变的也挺多的。
她的习惯要比萧宗延差很多,所以他们同居以来,都是萧宗延在包容她。
他会一言不发地把她乱扔乱放的东西默默归位。
他会不惜弄脏他爱干净的手,清理堵在下水道口的那些属于她的长发。
他会因为她作势戏耍他的假动作,容忍她把樱桃核吐在他掌心。
他纤尘不染、熨帖平整的西装,口袋里总会装着她随手塞进去的糖纸和将兜撑出异形的鲨鱼夹。
她第一天到他家的时候,他把自己的房门紧锁,唯恐她将他生吞活剥。后来只要天打雷,刮大风,他都会把房间的门留一条缝。
他以前特别喜欢用耳塞和眼罩,但在她某一次踢到楼梯扶手,叫他他不应后,就把这两样东西收了起来。
他带她骑马,陪她逛街,教她游泳,总是能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让她不觉得自己有被他冷落。
他分明看得出她装出来的娇弱,还对她百般迁就,无度纵容,当真有把她当妻子看待。
他有很多次真心想和她退婚来着,但记不清什么时候,他再也没有将退婚挂在嘴边。
那晚他们饭后一起散步,路遇街边摆摊的,他一边吐槽着她净喜欢买些回去就压箱底的破烂,一边精准地挑出了她的喜好。
他对她越来越好,让她越来越习惯身边有他陪伴。
可当他因为她和别的男人走得太近,希望她远离的时候,她还是盲目而任性地追求着自己所谓的自由,不肯舍弃丁点权益。
她忽然觉得自己对不起萧宗延,不配他对自己这样。
朱曼玥想着想着就哭了,梨花带雨地吸着鼻子对萧宗延说:“萧宗延,你别生气,我知道别人不可能像你这样对我这么好,可是我想证明自己没有那么差有什么错呢?我就是这么一个又糟糕又好强的人啊。别人不知道我,你还不清楚吗?你要是不信任我,我避嫌有什么用?本来撒谎就是不希望你多想,你还怪我撒谎?”
“好了好了,不哭了。”萧宗延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掉眼泪,“怕我多想就撒谎?难道你撒谎就不会让我多想?觉得我多疑,还故弄玄虚,把我惹生气了,又先发制人大吵大闹,完了跟没做错似的哭哭啼啼,你说你是不是小白莲?”
朱曼玥一本正经地纠正:“我不是小白莲,我是小绿茶。”
萧宗延失笑,随即板起面孔,故作威严:“我最恨别人隐瞒欺骗,和背叛同罪,绝不姑息。其次就是再三言明底线,还在我的雷区上蹦迪。今天我看在你情有可原的理由上放你一马,再有下次我就不客气了。”
朱曼玥纯属好奇,泪眼朦胧地问他:“怎么个不客气法?告诉我爸妈?还是告诉你爸妈?又或者不和我结婚?”
她能想到的惩罚,都是她自己才会做的小学鸡做法。
萧宗延就问她:“你希望我把你当孩子还是大人看?”
要是别的时候朱曼玥一定会不假思索地选择大人,这样看起来比较有气势。
但是现在她把他惹毛了,似乎选孩子能受到更多宽纵。
于是她弱弱地说:“孩子。”
萧宗延淡定地说:“把你摁腿上赏一顿巴掌,打得你嗷嗷求饶。”
这也太羞耻了吧!
朱曼玥立刻改口:“大人!我已经成年很多年了!必须是大人!”
萧宗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凑到她耳畔低沉地说:“那就把你撩得意乱情迷,再限制高///潮。”
!!!
他在说什么!
朱曼玥张大了嘴巴石化良久,回过神来腾地涨红了脸。
他能做个人吗?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朱曼玥恼羞成怒:“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萧宗延忽然将她打横抱起,抛在了床上。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目光清冷陌生,不带一丝情感:“你最近嚣张过头了,想想也该给你点教训,免得让你以为每次作妖我都能轻饶了你。”
他想干什么!
朱曼玥吓得惊叫出声。
萧宗延蛮横地欺在她身上,摁住她的双臂,俯身在她雪白的天鹅颈上用力亲啄,吮出颗颗短期无法消弭、鲜艳醒目的草莓印。
朱曼玥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是个到了年岁的成年人了。
这一次,她并没有被萧宗延堵住嘴,却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粗重的喘息。
一股无法纾解的欲望涌遍全身,她竟像一条搁浅的鱼,难耐地扭动起身体。
他的呼吸好烫。
她的后背也好烫。
猝然点起的这把火像是三昧真火,雨露浇不灭,也无他法止熄。
正感到一波波潮热席卷而来,萧宗延却已郑重其事地完成了标记,带着隐约未消的怒气,冷冰冰地说:“既然你认为你和你的严老师是清白的,你的严老师对你也不存在非分之想,那就给你的严老师看看这道撇s。告诉他,你已经有主了。”
湿润的触感消失,调动她感官的撩拨戛然而至,已经应了萧宗延的威胁,让她欲罢不能。
朱曼玥顿时想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欲求不满道:“神经病啊,这样明天我还怎么见其他同事,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我私生活不检点吧。”
萧宗延冷冽道:“那就告诉他们你已婚,我看谁敢这么说我夫人。”
第52章
朱曼玥可谓是足智多谋, 萧宗延给她下的禁令没一条能限制住她。口头上的不攻自破,行动上的也能见招拆招。
想当初她在萧宗延面前闹得太过分,萧宗延把她丢进房间里关禁闭, 第一天她的确喊得嗓子都哑了他也没理会,结果第二天萧宗延想故技重施, 她叫开锁的来, 把门上的锁换了。
如今也是一样的。
第二天早晨,朱曼玥趁萧宗延不注意,从家里的急救箱里抓了一把创口贴,一丝不苟地贴在脖颈上,严丝合缝地遮住了斑驳的吻痕, 对同事统一口径——被朋友寄养在家里的猫抓了。
虽然她身上一根猫毛都没有,同事没几个信的,但都不太关心她昨天晚上跟谁激情热吻。
现在的小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哪个没点情趣。
理解。
今天是严振青的看诊日,一整天都在他的独立办公室坐班, 没有手术安排。
朱曼玥跟着另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进手术室,流程操作严格按照严振青教她的那样有条不紊地进行,手术结束后前辈夸了她一句“不愧是严振青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
受到鼓励,朱曼玥自然欣喜, 但这个“手把手”着实耐人寻味, 没来由地让她浮想联翩。
朱曼玥想到昨天夜里萧宗延对她说的话, 迟疑地问前辈:“陈老师,我最近见缝插针地在复习考研, 要是遇到不懂的问题,可以冒昧地请教您吗?”
年过四十的前辈欣然说道:“没问题啊。遇到不懂的随时问我, 只要我接下来没手术,在能力范围内,都可以。”
看吧,不止严振青乐于助人,换个人也一样。
就是普普通通的老带新而已。
一定是萧宗延商人做惯了,不知道他们这行的师门传承。
没关系,看在他痴恋她的份上,她不跟老醋坛子计较。
说开了也好,免得今后老要绞尽脑汁编谎话。
开诚布公挺好的。
一开始他那副强势的态度咄咄逼人,然而聊到最后,到底是同意她不换专业了。
看吧看吧,她没吹牛!
她的家庭地位可是很高的!
让萧宗延鞍前马后效忠于她指日可待!
朱曼玥被萧宗延娇惯得有些膨胀,依然不把他的劝诫听进耳里,下了手术台感到肚子饿得要命,就到严振青那里搜刮零食。
她其实也不是完全跟萧宗延对着干,反倒带着些秀吻痕的目的去试探。
萧宗延不是觉得严振青对她有非分之想,因此不让她和严振青来往过密吗?
好,那她不妨就按照他自己想出来的主意验证一番,让萧宗延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只是她心中万分紧张忐忑。
万一被严振青看穿,被他嘲笑自作多情,可真的是奇耻大辱。
毕竟她从不认为自己是自恋的人,不过是有亿点点自信,要是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我”,被对方回“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她能尴尬到原地辞职。
马上就要下班了,大家都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准备结束一天的忙碌。
诊疗也在一个小时前停止排队了。
严振青的独立办公室里除了他,没有其他人。
朱曼玥先探头瞄了一眼他办公室里的情况,确认没别人后,扯掉颈部的创口贴,揣进兜里。
她正准备重新进去,就听见严振青不冷不热的声音。
“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她都要进去了。
为什么偏偏是在她进去的前一秒被他发现了呢?
朱曼玥迈着小碎步走进去,开门见山地对严振青说:“严老师,家里派给我的司机回老家了,我未婚夫还有一会儿才能来接我,您这里有没有可以充饥的零食给我吃点儿?我午餐吃到一半被护士长叫走了,只扒了两口饭,又在手术室里关了一下午,都没空点外卖。”
她不但袒露了吻痕,还永诀后患地明说了自己是有夫之妇,可不见严振青问起她的吻痕,也没听他惊讶地说“你订婚了”。
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嗤笑一声:“我一个半个月瘦二十斤的狠人,你问我要零食?”
她知道他对自己和别人要求都很严苛,一般不吃零食,但是这跟他有储备粮不矛盾。
朱曼玥一本正经地戳穿他:“我昨天还亲眼看见你给了来看病的小朋友一包奥利奥。”
糖是人体必需的能量,脑部受创和在康复期的患者,只要没有糖尿病,都是可以适量摄入糖分的。
还有一些早上空腹做检查和空腹了一天推去手术室动完手术的病患,如果伴随有低血糖带来的晕厥,是可以吃点甜食缓一缓的。
朱曼玥之前在康宁医院做护士的时候经常备着含糖的零食,也养成了一饿就马上补充能量的习惯。
可惜到了三甲医院,有明文规定,只有医生才有权根据病人的情况准备这些东西,护士是不可以随意给病人投喂的。
想必也是怕吃出问题,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她也没见别的医生囤零食。
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挨饿的滋味真的很难受。
而且她感觉她最近下午饭量太大,把胃又撑大了一点。
严振青无奈又无语,拉开抽屉,摸到角落里的奥利奥,掏出来摆到桌面上,面无表情地对她说:“最后一包。”
“耶,好运气。”
朱曼玥开心地拆开奥利奥包装,当着严振青的面大快朵颐。
严振青皱了皱眉,犯起职业病:“不洗手?”
朱曼玥也就是忘了,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是自我安慰还是自欺欺人,满不在乎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严振青听到这句洗脑包简直想把她从办公室里扔出去,面孔严肃道:“病从口入没听说过?”
朱曼玥嫌他啰嗦,一如既往的强词夺理:“我术后洗过手了,就只摸过这个外包装。这个外包装你肯定消过了毒,之后也就只有你刚刚碰过,四舍五入等于没有细菌。”
严振青懒得跟她说废话,不耐烦地问:“除了要吃的,来我办公室没别的事?”
朱曼玥心跳漏了一拍,紧张兮兮地想: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被萧宗延说中了吧。难道他真的希望她来他办公室做点别的事?
朱曼玥惊慌失措地望着他,半天不敢吭声。
只听严振青长叹了一口气,没好气地提醒道:“你的转正报告和入职证明拿来给我签字。”
“哦!”
朱曼玥经他提醒才恍然想起还有这档事,心说一不小心又犯他手里了,又要因为忘性大被他批评了,怕被他问“还想不想转正了”,忙不迭跑到隔壁拿来了自己准备提交给医院人事的档案给他。
医院作风严谨,手续和流程都比较规范,她要想转正成为正式合同工,必须要主管领导签字,严振青也得签个经办。
她一直怵严振青,所以给护士长签完字,没敢给他签,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严振青拿过她递来的资料,没直接签,在签名之前仔细阅览了一遍。
不久,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工作经历上,被“康宁医院”几个字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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