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金主(下)
作者:长柏岁
文案:
到了这个高度,仍是分阶级的,但不是一批一批的分,而是一个一个的分。
晏嘉禾封银行,离盟友,先赢了沈家一步,未料到沈天为布杀局,炸海港,意在取她性命。
“论家世,我姓沈,你姓晏,晏不如沈。论能力,我是政客,你是商人,富不如权。”
“所以二代之中,谁配与我斗?”
在污浊的染缸里,晏嘉禾行不得,避不过,却有人伸出洁净双手,将她打捞上来。
死亡、流放、圈禁、戍边,燕京这一代最风华的年轻人们穿过浓雾,走向各自的结局,如烟云流散。
终须一别不再见,隔远洋,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排雷:见上册文案
更新时间:一周两更,周末更。
协约:免费章节不接受负分,付费章节可以(本文无付费章节哈哈哈),阅读正文即视为同意哦,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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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 都市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女强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晏嘉禾,池间 ┃ 配角:程文怡,沈天为,傅连庭 ┃ 其它:高干,政商
一句话简介:她才是金主
立意:反对人生的虚无主义。
第1章 睡过
池间飞快地跑到主路上去,正好有出租车驶过。
开往昆山公寓大概需要半个小时,池间坐在副驾驶紧紧盯着路况,双手交握不发一言。
晏嘉禾拿走了他的手机,其实只要他离开屏蔽范围,再给程文怡打电话,结果是一样的,未必要他亲自去。
那她决意要自己离开,就意味着现在还不是需要他的时候,所以她到底留了什么后路?
池间蹙了蹙眉,满怀忧虑地想道。
陈谷对她是有恨意,如果是他独自遇见了,他必定替她。可是今夜和晏嘉禾在一起,那些过往他不甚了解,只能相信她的判断,做好她交代的事情。
不过不管她有什么准备,既然她不想他现在回去,宝泉山眼下必然是很危险的漩涡,她将自己推了出来,那自己就决不能辜负她。
“师傅,麻烦您再开快点,我给您多加钱。”池间看着路况叮嘱道。
“您上车就说一遍啦,这已经够快的了,再快,给我抓去开航母了。”燕京的司机都会几句俏皮话,可惜今晚的这位乘客并没有笑。
司机看着池间冷峻的脸色,闭上了嘴又提了提速,压着上限向前飞驰。
到了地方,池间把钱夹里的红色钞票掏了数张出来,径直下了车向楼里奔去。
一路上到36层,电梯门开直接进户了。
“文怡姐,你在吗?”池间在门口喊了一声,略等了一下,没有听见有人回答。
池间心下焦急,他在来时的路上就想过这个问题,如果程文怡不在昆山公寓,那是最糟糕的结果,他应该去哪里找她?
池间顾不得许多,绕了半层,一边上楼,一边大声呼喊。
这是那时候晏嘉禾带他来过的客房,如果程文怡还不在,他想,就要去燕清大学美院去找,总之一定要找到她。
晏嘉禾还在等他,他一定不能先绝望。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旁边的门忽然开了,程文怡站在门口,诧异地问道:“小池?你怎么来了?”
池间高悬的心骤然放下,边说边回头,“文怡姐…”
刚叫了一声,池间就看到了,程文怡穿着浴袍。
池间连忙低下头,继续说道:“晏小姐要我来找你。”
说到这里,池间猛然想起来,晏嘉禾只是让他去找程文怡,并没有交代他找到了之后要做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池间脑中飞快地运转,但是不妨碍他解决眼下的困境。
“我想你可不可以调一下晏小姐的人去宝泉山呢?陈谷好像回来了。”
说着请求,池间抬起眼,看向程文怡的眼睛。
可是随即就是这场对话的第二次停顿了,因为他看到了程文怡的虹膜,是灰色的。
程文怡本来是在认真地听他的话,看到他抬起眼后,神色停顿片刻就滑开了。
虽然速度极快,但是她立即反应了过来。
她想起了自己没有戴美瞳,慌乱地后退了一步,正撞进一个健壮的胸膛,眼前忽然就被挡住了。
傅连庭的胳膊绕过她,用手遮住了她的眼睛,顺势还把她的脑袋压到自己的肩膀上。
程文怡猝不及防地被靠在他身上,深棕色的波浪长发铺了他一胸膛,像是壁炉里的火焰在燃烧,雪白的浴袍腰带落在了虎纹围巾上。
池间这时才看见他俩颈间都有若有似无的红痕。
“晏嘉禾的小饼干?”傅连庭看着池间,下巴蹭了蹭程文怡的头发,声音比往常暗哑地问道:“怎么了?”
还未等池间再重复一遍,程文怡挣开他,半遮住眼睛对池间说道:“我已经知道了,你先到楼下等一下,我马上下去。”
池间点了点头,飞快地下楼去等。
他心里焦急,并没有坐下,可是没想到程文怡的速度很快,他不过略站一站,她便换了件衣服下来了。
程文怡端了杯水,对池间说道:“你不要着急,先喝杯水。”
池间怎么可能不急,摇了摇头说道:“文怡姐,我不渴,我们快点走吧。”
程文怡一笑,举杯说道:“我倒都倒了,你赶紧喝完我们走。”
池间的心已经被焦虑填满了,没有时间再推辞,赶紧接了过来一饮而尽,把空杯放在了茶几上。
“文怡姐,我们快点。”池间说完,就向门口疾走过去。
却没发现程文怡仍旧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池间走到门口却开不开门,他只知道从外面开,不知道从里面怎么开。
他回头想要求助程文怡,可是一转头间,便天旋地转起来,四下都模糊了。
这种感觉很熟悉,池间悚然而惊。
这是怎么回事?池间用后背抵住门,紧盯着程文怡。
他从来没有提防过程文怡,想必晏嘉禾也是的,所以才让他来找她。
难道程文怡其实是不值得信任的?但是池间不想分析这个了,他没有时间了。
“让我出去,”池间喊道,很少见的声嘶力竭,“不管你是谁的人,你至少让我回去。”
我得回去,药力已经发作,池间模模糊糊地想,我得回到宝泉山,我得回到晏嘉禾的身边。
已经逐渐黯淡的视野里,池间看到傅连庭也下了楼,走到了他的身前,一把扛起了他。
**
傅连庭把已经睡着了的池间,扔到了属于晏嘉禾的客房的床上,回头看向身后的程文怡说道:“这么办行吗?”
程文怡倦怠地点点头,脸几乎要埋在了浓密的头发里,“晏嘉禾把他送到我这里,就是要我把他留下。他和晏嘉乔长得太像,要是陈谷一回来就看到他俩住一起,那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
“晏嘉禾应该能搞得定。”傅连庭一点也不担心,问道:“明儿谁把这小孩送回去?”
“你吧,也别明天了,一会儿就去,顺便看看情况。”程文怡打了个呵欠说道,“我就不去了,万一陈谷还在,他不待见我。”
因为自己是灰瞳,小时候还被陈谷起了个“小白内障”的外号,除了晏嘉禾,她被整个大院起哄了一段时间,程文怡到现在还有心理阴影。
“我过年的时候就知道陈谷要出来,没想到拖到今天。”傅连庭说道:“军队容易进不容易出,他这次出来,看来走了沈天为的路子。”
该死的沈天为,最近又是周家,又是陈家,长袖善舞,动作不少,傅连庭磨了磨牙,“沈天为怎么不跳交谊舞去。”
程文怡懒得搭理他,给了他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白眼。
傅连庭被逗乐了,心疼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刚才累着了?”。
程文怡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
傅连庭笑了,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说晏嘉禾知道我们睡过吗?”
“不知道吧,她对别人的感情都不太注意。”程文怡想了想,说道:“不过这并没有影响。”
“对什么没有影响?”傅连庭没明白。
程文怡笑道:“对什么都没有影响。”
看着傅连庭赤|裸的胸膛,她想,得把话说明白了。
她接着说道:“我经常上的国学课,总是讲到古代有一种男人,为了理想和朋友,会抛妻弃子多年不归,你应该听过的吧?”
傅连庭当然听过,但他不明白她要说什么。
“我就是这种人。”程文怡淡淡说道:“我爱你,不过眼角眉梢,你这一身一人。我爱她,是远大前程,是昼夜未来,是这泱泱之国。你能明白吗?”
“未来?”傅连庭皱眉问道。
“摊开来说吧,我们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把家庭放在首位的,所以什么爱不爱的,对任何事都没有影响。”程文怡耸了耸肩,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下颌点了点床上的池间,“除了他。”
傅连庭自动忽略了池间,问道:“那你在晏嘉禾身上寄托了什么未来?”
“如果我们的期望能够实现,傅家登顶,权力重洗,”程文怡笑了笑,“我希望一条晋升通畅的路,能在政坛替掉晏家,让我以女性的身份,至少做到副总理的位置。”
身为混血人种,程文怡并不清楚自己究竟算哪国人,尤其是当血脉来自于两个意识形态敌对的国家,两个也许未来会开战的国家时。
这就意味着她必须选边站,她必须明确自己的信仰,思想和文化,并且坚定不移。否则,她无法在夹缝中生存。
因为晏嘉禾是华国人,所以程文怡选择了这里。既然她选择了这里,她就必须要在这里扎下根,最深的根,让谁也不能撼动。
她的父亲程向明没有做到的事,她要做到,但绝不是为了程家,而是为了自己。
“那我们算什么呢?”傅连庭问得有些泄气。
“你爱我,也有排在这之上的东西吧?我说过了,我们每个人都有。”程文怡不以为意地说道。
这个事实让傅连庭沮丧到无言。
他沉默片刻,忽然想到一事,“如果以后晏嘉禾要走呢?你记得的吧,她一直说过,还想带你一起走。”
程文怡淡淡笑了笑,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池间,说道:“其实我是不会离开的。”
第2章 止疼药
陈谷离开了,一起走的还有一个排的兵,坐着越野车,气势凶狠矫劲。
晏嘉禾倚在车门前注视着他们下山,吹着冷风,望着盘山道上的灯带,半晌没动。
转过去的时候,陈谷在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黑色的风衣支出纤瘦的轮廓,太远了,剩下的特征都模糊在了春夜里。
就像初见她,一身丧服,清冷沉默,那之中还有远超打闹的范围,真正杀过人见过血的寒戾。
桀骜顽劣的孩子王,终于遇见比他更强的人了。
他只有想着那个时候的晏嘉禾,才能压下对现在的她的厌恶,陈谷闭上眼睛,眉间陷出深深的褶皱,这是生理性的厌恶。
他的父母都是军人世家,家里人包括母亲都对柔软的事物,女性化的东西不甚接受,没想到自己更严重,产生了生理性的反应。
他接受过心理疏导,然而收效甚微,就像巴浦洛夫的狗,人要切掉多少神经,大脑才能不再接收负面反馈呢?
他入主为先的把晏嘉禾当成了男孩子一整年,有了这个基础,对她才和对其他的女生不一样。
童年和少年她的发育都有些晚,他们还能在一起玩,可是六年不见,今夜他已经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陈谷从不落泪,他训练遇险,脱掉一身皮,都硬气到不吭声,只是面对长大了的晏嘉禾,他忽地有些湿了眼眶。
他不喜欢晏嘉乔,也不喜欢现在的晏嘉禾,他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
他喜欢的是当初被他自己当做男孩子的晏嘉禾。
一开始没有被纠正的偏差,造就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假象,注定破灭的美梦,其实从未存在过的幻觉。
而醒悟之后,他就一直都知道,此生已经过完了,不管他怎么求索,他永远也无法得到一个虚构的人,一个根本没出现在这世上的人。
陈谷的枪里只有一颗子弹,打得中就是天意,一命陪一命,背叛被原谅,差错被改写。打不中,也是天意,你是我所爱的幻相,我再寻求幻相的替身,我们在虚假中过此一生。
什么都可以,她想送什么人都可以,陈谷想,他接受关于她的一切,却唯独不能见她本人。
**
傅连庭把池间送回宝泉山的时候,正遇到陈谷的车队下山。
擦过去的时候,傅连庭和陈谷面无表情地对视了一眼。
小时候在大院里也没少挨他的揍,傅连庭继续开着车,撇了撇嘴。
但愿晏嘉禾能扳回来,傅连庭这么想着。
可是当他到了山顶上,看到晏嘉禾倚在车前面的时候就觉得心里没底了。
“人我给你送回来了,”傅连庭扛着池间,说道:“他喝了强力安定,就是你给过文怡的那种。”
晏嘉禾看着睡着了的池间点了点头,宝泉山的人都已经恢复了行动自由,别墅的灯亮了起来,闸门开始收缩,让开了道路。
晏嘉禾没说什么,把车扔在门口,自己迈开腿,走进了主楼。
傅连庭无奈,所幸常年健身,力量还是有的,扛着池间跟着上了楼,照旧把他摔在卧室里。
拒绝了邓福的牛奶,傅连庭说道:“沈天为安排的时间,我也不知道陈谷会今天出来。只是这个小孩,我早说了让他离你远点,他不听能怪谁?你说是吧,嘉禾?”
太子爷如果心里没底,就会一直提醒幕僚。
晏嘉禾没吱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清楚。傅连庭这才放下心,开车回了自己的住所。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晏嘉禾却毫无睡意,给池间的校长打了招呼之后,她就站在书房的窗边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其实今晚听陈谷说起从前的时候,她的内心不是没有触动的,只是当时紧迫,她给强压下去了。
她今夜才恍然明白,她为了晏嘉乔,错过了太多的东西。
她知道人有感情,但因为小乔的原因,常常刻意回避它。为了达成目的,她不想受到额外的影响。
她喜欢那些不管入局人有怎么样的感情,都不得不照着设计走下去的谋略。
可是到今天,轮到她在局里了。
自己还做得到结果先行吗?晏嘉禾把烟按在窗户玻璃上,在心里问自己,人的感情,我的和别人的,应该去正视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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