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大小姐这个称呼,真的瞬间就把她哄好了。
“那你记得每天晚上都要接我的电话,不然我在那儿会寂寞死的。”
“每天晚上都聊天吗?可这样会不会打扰你学习?”
“放心,我有分寸,我会在完成当天的任务后再给你打电话的。”用曲珞的话来说,这就是他那枯燥日子里的盼头了。
“好。”
叶书扬拆了颗糖,塞进嘴里。
耳畔忽然传来的叶汀的嗓音,将他的思绪渐渐拉了回来。
他听见她说:“我知道你们在这个阶段很在意朋友之间的感情,但是扬扬,朋友并不会陪你一辈子,就连亲人也是。人与人的感情总会变的,所以有时候我们需要学会取舍。”
我们只能在这种极易变化的环境中,抓住不易变化的客观事物。
比如能力,比如财富。
而感情是这其中最容易变化,也是最容易被她抛弃的东西。
叶汀有些头疼地想,就当她冷血冷情好了。
齿尖不小心咬碎了糖果。
酸涩的柠檬味在口腔内迸发出更为浓郁的味道。
不知怎的,一堆红豆味的糖果中混进了一颗柠檬。
而他还这么恰好地选中了它。
唇舌依旧含着那颗糖果。
但是,过酸的滋味让他忍不住地皱起了眉。
作者有话说:
#小狗日记
*
「完蛋了,我被大小姐标记了。」
——《卷毛小狗日记簿》
*
说这句话的时候,应该搭配一个捂胸口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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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拼凑碎片
◎明天是他十七岁的生日。◎
曲珞刚迈了两步台阶, 手机便震动起来。
她一边快步往卧室走,一边接起电话:“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我才刚到家。”
叶书扬大概心情很好,声音听起来颇为愉悦:“明天考试, 今天得让脑子放松放松。”
“对哦, 我最近忙得都快忘了。”曲珞放下书包, 整个人侧躺在飘窗台上,目光透过窗户,落向对面那间漆黑的房间。
开学以来,各科老师都像疯了一样地布置作业。
所以,她每天除了上课、写作业、和叶书扬聊天之外,几乎没什么时间想别的事。
叶书扬轻笑着说:“这么忙啊, 明天周末也布置了很多作业?”
手机上挂着的那只卷毛小狗此刻正乖顺地垂坠着,指腹习惯性地顺了顺它的毛发, 紧接着触碰上了挂件旁那个刻着「QL’S YSY」字眼的吊牌。
“对啊,超级多, 而且我明天还有钢琴课, 王各各同学也太惨了吧。”曲珞顿了下,接着换了个话茬,“算了, 不想聊这个,本大小姐这两天都很烦这该死的作业。”
她收回视线, 翻了个身,语气更委屈了:“我跟你说,我今天特别倒霉, 刚才老曲接我回来的时候, 他的车抛锚了, 最后我们打车回来的,还有白天也是……”
叶书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曲延亭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夜路。
所以每天晚上都去接她放学。
原先那个总是加班的老曲,好似完全变成了接送曲珞放学的司机。
她委屈、抱怨的嗓音夹杂着微弱的电流声不断传入耳朵,偶尔还有几声微弱的哈欠声。
叶书扬不自觉地阖上眼,手机紧贴着耳廓。
视觉消失之后,听觉就变得异常灵敏。
此时此刻,她仿佛就在他身边,贴着他的耳朵,告诉他,她今天发生的所有零碎的小事。
很琐碎且有些无聊的小事。
但经她之口,由她发声,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变得有趣了起来。
听着听着,嘴角下意识地微微上扬。
他觉得自己此刻好像躺在一叶扁舟之上,内心所有焦躁、不安、质疑、犹豫的情绪都被她轻柔的嗓音一一抚平。
而后,小舟顺流而下,拨云见日。
不知过了多久。
曲珞又打了个哈欠,声音嘟嘟囔囔的:“飒飒听她朋友说,那家只在榕城开的甜品店,他家的芋泥蛋糕好像特别好吃,你有没有……”
尾音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轻柔平缓的呼吸声。
意识朦胧间,曲珞听见有人在喊她:“珞珞,珞珞。”
她困顿地睁开眼,含混地应了声:“嗯?”
“困了吗?”也许她真的睡迷糊了,叶书扬的声音听起来竟然很柔和,甚至变得有点不像他了,“困了的话,去床上睡,别睡在飘窗台上。”
“嗯?”曲珞倏地坐起身,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两度,“你怎么知道?”
他不会在她房间里装了摄像头吧。
“还真是啊。”他散漫的嗓音里仿佛掺杂了一丝猜中大奖的喜悦,“曲珞,你这个懒鬼。”
曲珞轻哼一声,大声狡辩道:“你才懒鬼,我告诉你,你猜错了,大错特错!本小姐现在要去洗漱了,再见!”
叶书扬听着电话那端传来的忙音,后知后觉地收起手机,无声地笑了笑。
他得出那个结论,并不是靠猜测,而是靠记忆。
因为两人房间窗户面对面的关系,所以他能看见,也能知道曲珞每天放学回卧室后,会先放下书包,接着躺在飘窗台上放空思绪,一躺就躺几十分钟。
这个行为对她而言,似乎早就变成了习惯。
于他而言,亦是。
甚至可以说,这已经成为了他的肌肉记忆。
进卧室,开灯,放下书包,走到窗前,盯着她放空的脸庞。
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也在他肌肉上留下了清晰的记忆。
-
翌日的钢琴课课程结束得比较早。
曲珞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下午4点23分。
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回家后,她可以和叶书扬边连麦边写作业。
他今天的考试应该已经结束了,要不先发条消息问问他考得怎么样?
这个想法只在脑海中存在了一秒,就立刻被她否决了。
还是算了,现在问只会让他徒增压力。
晚上聊天的时候,一定要记得,避免提起这个话题。
思绪仍在不断飘忽、流窜时,家政阿姨的嗓音让她回过了神:“乔女士,有人找您。”
乔霁宁应了声,快步往屋外走去。
曲珞也不由得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钢琴室就在一楼,离客厅不远,再加上刚才乔老师走得急,没来得及关上房门,所以室外的谈话内容便清晰地传入了耳朵。
“这两天,柯烬来找过您吗?”
沉默片刻后,乔霁宁温和地开口:“没有,这几个月他都在他父亲那儿,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你为什么这么问?”
对方不答反问,甚至带着股咄咄逼人的意味:“他真的没在这儿?”
顿了顿,见乔霁宁不语后,那道男声轻笑着提醒道:“今天是二月二十一。”
“二十一又怎——”乔霁宁抬眼,撞上那双漆黑幽深的瞳眸后,宛若被人遏住了咽喉,声音戛然而止。
少年敛去笑意,刚想继续说些什么时,忽地瞥见了不远处望着他们的曲珞,他微微一愣,继而收回视线,语气带着歉意:“抱歉,我可能误会了,我去城东找他,打扰了。”
话落,他转身就走。
乔霁宁看着他的背影抿抿唇,一回头,她瞧见了拿着包站在钢琴室外的曲珞,随即淡笑道:“准备走了吗?”
“嗯,明天见,乔老师。”曲珞和她告完别,便往室外走去,可还没走出院子,她就撞见了刚才那位少年。
他斜倚靠着墙,眼神虚焦地落在地面上,看上去像是在等人。
察觉到有人靠近后,他懒散地撩眼看过来,视线直直地落在曲珞身上,开门见山地问:“学妹,你最近有没有见过柯烬?”
曲珞微微地蹙了蹙眉,停下脚步,茫然地看向他。
他怎么知道她认识柯烬的。
甚至他还来问她,柯烬的下落。
盯着对方盯了两秒后,她才恍然想起。
这人似乎就是之前她撞见的,和柯烬一起给三毛喂食的高三学长。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校牌上的名字应该是,迟靳屹。
“没有,我好久没见过他了。”曲珞顿了顿,继而反问道,“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迟靳屹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低垂下的睫毛半明半昧地遮住他眼眸中的情绪,他沉默半晌,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随即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莫名其妙地反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你喜欢五月天?”
“欸?”曲珞不明白他突然问她这个做什么,但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嗯,喜欢。”
“还真是你。”迟靳屹蓦地笑了起来,一副饶有兴致的神情,“那张专辑,你听了没?”
“什么专——那张专辑是你送的吗?”曲珞神色凝滞,不过一秒,她便否认了自己刚刚的想法,“不是,是柯烬送的吗?”
她和迟靳屹除了几个月前的那一次照面,压根就没有别的联系。
而他们之间唯一的关联就是柯烬。
所以这样看来,她收到的那张签名专辑就只有一种可能,是柯烬拜托迟靳屹塞到她抽屉里的。
闻言,迟靳屹哼笑了一声:“反射弧还真长。”
话落后,当他还在思考要怎么劝说她和自己一起去找柯烬时,他便睨见了曲珞误会的神情。
于是,他不免多解释了几句:“你别误会,我只是帮那小子淘了这张专辑,至于他是亲自送的,还是找人送的,我就不清楚了。”
曲珞点了点头:“总之谢谢学长,也麻烦你帮我跟柯烬说声谢谢啦。”
尽管她和柯烬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但她还是想把谢意表示出来,至少这份礼物不应该不明不白的。
想到此,她突然想起了那个被她放在书包里的、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小狗挂件,于是她侧了侧身,一边将手伸进书包的隔层,一边说:“还有件事,能麻烦——”
“哎,别,我不乐意做替人传话的桥梁,也没那个时间,你要想谢他,就当面去谢。”迟靳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
他可没那美国时间帮人跑腿,替人传话。
而且,他也不想。
他自己的情感生涯就已经够坎坷的了。
难道他还得分神去做别人的丘比特吗。
就算那人是他的兄弟,他也不干折损自己姻缘的事。
不过还真没看出来,柯烬那小子对喜欢的女生,竟然这么躲躲藏藏的,当什么不好,非当个一声不吭的闷葫芦。
曲珞没想到对方居然拒绝得这么干脆,再加上意会到他话语字面上的含义后,她不免愣了愣,手下的动作也僵住了。
她根本就联系不上柯烬,更何况他可能都要出国了,她哪里还有当面道谢的机会。
“不过你……”迟靳屹顿了顿,凝视着她面色的瞳光晦暗了些,“你多久没见他了?不对,我应该问,他多久没跟你联系了?”
他多久没跟你联系,和你们多久没联系,还是有一定的差别的。
前者仿佛是一种笃定,笃定她和柯烬之间,主动的是他。
曲珞抬眸,狐疑地盯了他半晌:“你怎么知道——”
虽然知道他俩是好朋友,但得知他们聊这种话题时,她还是感觉怪怪的。
“我帮他找了几个号码,还有二手的手机,他之前应该用陌生的号码跟你联系过了,对吧?”面对她这次的问题,迟靳屹没有回避,也没有模棱两可地回答。
像柯烬这种用惯了智能机的人,怎么可能还看得上翻盖手机。
之所以选择二手的,估计是因为带着方便,也不容易被他爸查出来。
“原来是这样。”曲珞垂眼,开始回忆起时间线,“我和他最近一次的联系,应该是元旦那天,有个陌生的号码打给我,但无论我怎么说,他都没有回应。时间再往前推,就是冬至那天,他跑去看流星了,那次通话,我们大概聊了几分钟,最后他说有事,就急匆匆地挂了。”
听见冬至这两个字时,迟靳屹蓦然嗤笑出声。
他就说柯烬这小子在那天突然给他发一张糊得要死的星空图,还让他别删是什么意思。
敢情这孙子拿他当存图工具呢。
曲珞的脑海填满了不同的思绪和想法,故而并没有注意到迟靳屹莫名且突如其来的笑声。
把那两次通话都回忆完了之后,她仔细地拎出其中几个奇怪的地方:“不过,柯烬为什么要找这么多号码,而且他要二手的手机干嘛,他之前不是一直在用智能机吗?”
那两次的来电虽然都是陌生的号码,但号码并不是同一个。
并且,两次之间只隔了一个多星期,这么短的时间内,为什么换号码换得这么勤?
迟靳屹:“……”
那家伙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闷葫芦啊。
竟然真的什么都没告诉她。
想到这,迟靳屹侧了侧脑袋,移开视线,将那些事在脑海中全都捋顺了后,他才疲累地长吐了口气:“之前杂志上的那篇报道,你应该看到了吧?”
“嗯,我看到了,那件事到底怎么回事啊?”曲珞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她总觉得这背后或许有另一个秘密。
迟靳屹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我不知道他们飙车的原因是什么,不过那帮畜生本来是想阴他的,还在他车上做了手脚,结果谁知道那群废物这么蠢,最后把自己也赔进去了……”
说到这,他嘲讽地笑了声。
可紧接着,他再次开口时,声音却低哑了些:“然后,因为那人的家属胡搅蛮缠,没过两天,柯烬他爸就知道了这件事,把他关了起来。”
“事情发生之后,他爸说要送他出国,但他那性格……说什么也不答应。所以那阵子,他根本就不是在准备出国的事,而是被他爸切断了通讯,限制了外出,我当时找他还花了很长时间。”迟靳屹仍旧偏着脑袋,视线落向远处的黄昏。
曲珞也在这不疾不徐的声音中,了解到了柯烬那两个多月的空白时光。
“在那篇报道发生之前,我不清楚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柯烬竟然答应了出国。”说到此,迟靳屹蓦然顿了下,用余光瞟了眼曲珞的表情。
她此时垂着眼,睫毛微微地颤动着,除此之外,她并没有表露出异常的情绪。
迟靳屹自知无趣地移开视线,继续道:“可谁知道年前突然冒出来那篇报道,他爸公关都来不及,哪儿还有时间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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