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星牧靠着沙发,阴郁地看着她:“你好慈悲哦,你好像菩萨。”
“谢谢。”颂颂谦虚地说,然后下一秒反应过来了,“诶?你是在阴阳怪气吗?”
祁星牧:“……”
颂颂一头雾水:“……为什么要这样?不是你让我决定的吗?”
祁星牧:“让你决定你就随便原谅了?知道自己早上被骂得多惨吗?”
颂颂就摇着头说:“手机都被你抢走了,我怎么知道啊?”
祁星牧噎住了。
他看上去有点生气。
祁星牧根本不在乎被骂,这样做只可能是因为她。
颂颂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也不是什么菩萨啦。”颂颂解释,“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工作人员和我们无冤无仇,没有害人的动机啊,背后可能是其他家选手想把你拉下来,也可能是节目组炒话题拿他们顶锅,开除他们没意义。”
“再说了,万一他们要赚钱养家呢?”颂颂笑着说,“得理要饶人,理直要气和,不能因为这个世界很糟糕就让自己也变成暴躁的人啊,不过我还是发自内心感谢你,谢谢你啊。”
祁星牧原本很气,但听颂颂说了几句话,心忽然静了。
女孩靠在窗边,眼睛明亮地看着他,宛如温柔而明媚的风迎面拂来,把他罩在了一道朦胧的光雾里。
颂颂:“对了,还要谢谢林夫人。”
“……谢她?”
祁星牧端详她,看得颂颂很不自在:“不是她把热搜压下去了吗?”
桌上放了一张报纸,祁星牧把它卷起来去打颂颂的脑袋:“你以为她是谁?她是做慈善的?她认识你吗?!是我牺牲了自己答应和倭瓜同台演出,她才答应帮忙,你要感谢的人只有我!懂吗?”
颂颂抱头逃窜:“懂懂懂——”
报纸轻飘飘的,打人并不疼,但颂颂躲得太急,脸有点红。
她看着祁星牧,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祁星牧以为她要继续发表感谢的致辞,就随手把报纸一丢,翘腿坐着,准备听她的演说。
颂颂没敢过来,她贴着窗边,小声地说:“我懂,但沈懿他不是倭瓜……”
祁星牧:“……”
他刚要发作,颂颂转移话题:“白总要我回公司,接下来的节目不能陪你参加了,我订了今晚的机票回北京……”
祁星牧打断她:“不准走,等我一起。”
颂颂心想你现在总排名第三,估计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一不小心还会出道呢。
祁星牧却说:“把机票改签到明晚。”
颂颂愣了:“什么意思?”
他淡淡地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16章
《前进吧!英俊的少年!》第二次公演开场。
晚八点。
场馆门口没有票的粉丝围在路边举着灯牌,人数比第一次公演还多。
一打开手机,就能看到铺天盖地的关于节目的资讯和对选手的讨论,节目算是彻底出圈了。
颂颂坐在对街的小吃店。
演出场馆是露天的,对街也可以听到里面的声音。
馆内忽然一阵激烈的欢呼声响起。
颂颂打开直播页面,看到祁星牧组上台了。
他们的表演曲目叫《被唤醒的王子》,是首温柔的慢歌,观众对于沈懿的出现惊喜不已。
祁星牧穿着墨绿色的宽版西装。
他皮肤白,领口微敞,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
灯光里,他嗓音低沉,和同样穿着西装的沈懿并肩站在一起,有种虚幻的璀璨感,帅得很不真实。
颂颂忽然羡慕起林夫人了。
这就是富婆的快乐吗!
演出结束,场内响起一浪一浪的欢呼,主持人把话筒递到沈懿手里。
沈懿声音温柔得仿佛傍晚的风:“很荣幸能参与这一次的嘉宾助阵,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小牧,他是一个不错的小孩。”
接着,话筒传到祁星牧手里。
此刻是为自己拉票的时间。
祁星牧没说话,先把话筒让给了队员,让他们说。
等所有人都拉完票后,话筒才传回他手里。
上一次公演,他一边摇着感冒药一边说不要给他投票的场面历历在目。
场内安静,等待着他这次又会说些什么。
“别支持我,也不需要给我投票。”
果然,和上一次没有任何区别。
但紧接着,他的下一句话让场馆内彻底掀开了锅。
祁星牧散漫地握着话筒,脸色平静:“今晚之后,我会退赛。”
上回公演后,许多人人骂他哗众取宠,只为了热度。
但这一次,他真退赛了。
——在第三名的高位,和沈懿合作完舞台,当场宣布。
节目组在此之前并不知情,主持人愣在原地,祁星牧摘下耳麦,转身离开了舞台。
凌晨的航班人不多。
头等舱候机厅。
颂颂的电话快被打爆了,不过她接不了,手机在祁星牧手里——他的手机没电了,所以用她的玩消消乐。
他被电话打烦了,直接开启了飞行模式。
颂颂不停地问:“为什么退赛?”
“想退就退了。”
“想退就可以退吗?”
“不然?”
“你这样做……林夫人会生气吗?”
“她生气关我什么事?”祁星牧视线从屏幕上挪开,看着她,“要不是她的馊主意让我参加这破节目,你也不会……”
颂颂:“不会怎样?”
祁星牧按灭屏幕,把手机还给她:“我不需要别人喜欢,也不需要资源,更不想做爱豆,这里人人都有梦想,人人都渴望发光,什么都不需要的我没必要占据别人梦寐以求的舞台。”
颂颂还是很疑惑:“可你之前都忍下来了啊,怎么突然……”
“我不想忍了,不行吗?”他蹙着眉,不耐烦。
颂颂直觉他没说实话,她脑袋瓜转了转,忽然灵机一动:“你不会是因为我吧?”
祁星牧神色有些不自然。
颂颂:“臣要走了,没人伺候殿下了,所以矫情的你连夜打着飞机逃跑啦!”
祁星牧:“……”
祁星牧拆了包贵宾室提供的饼干,塞了一根堵住她的嘴。
回北京的路上,祁星牧给颂颂升级到头等舱,两人并排坐着。
颂颂第一次坐头等舱,好奇又兴奋,正要拿手机拍照片发到舍友群里和大家分享,一抬头看见沈懿带着他的助理上了飞机,沈懿坐在他们前排,身旁的位置空着。
“颂颂。”沈懿回头问,“要不要坐过来?”
颂颂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正要过去。
祁星牧立刻把腿伸直,翘起另一只腿搭在上面,挡住了她的出路。
他扬眉看着颂颂,一脸的孩子气。
颂颂只得坐下:“沈老师,我不去了。”
沈懿问:“有什么困难吗?”
颂颂颓丧:“殿下御赐的头等舱座位,中途离开可是大不敬呢。”
沈懿被她逗笑了。
飞机起飞,祁星牧戴上眼罩装睡。
他装了一会儿,又把眼罩推上去,看颂颂仍然一脸颓废的表情,像被抢了玩具的小孩。
祁星牧:“就那么想坐到倭瓜身边?”
颂颂小声说:“你不要叫他倭瓜啊,他能听见的。”
沈懿在前面平和道:“没关系,我可以装聋作哑。”
颂颂有些尴尬。
祁星牧又问:“为什么?”
颂颂:“你的偶像邀请你坐他身边,你不会开心吗?”
祁星牧:“我没有偶像。”
颂颂:“……那打个比方,你很少见面的亲人,比如在妈妈常年在国外,有天她回来了,你不想和她多说说话?”
祁星牧冷漠:“我也没有妈。”
颂颂:“……”
祁星牧把腿收起来:“想去就去吧。”
颂颂不敢相信:“真的吗?殿下不会赐我死罪吗!”
祁星牧不耐烦了:“你到底要不要去?”
“去去去!”颂颂跑到沈懿身边。
沈懿绅士地为颂颂调整了椅背,又找空乘要了一条毯子给她。
换作几天前,颂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天能坐到沈懿身边。
她偷偷看他,衣服很帅,人也很帅,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明星的光芒。
她掏出手机,礼貌地问:“沈老师,可以合影吗?”
“当然。”沈懿调了下坐姿,“我来拿手机,这样显你脸小。”
颂颂简直要被沈懿迷晕了。
这男人从头到脚都在散发魅力,妥帖又周到,太有风度了!
和殿下在一起久了,她都快忘记世界上还有这种温柔挂的男人了。
沈懿按下快门,颂颂才想起忘开美颜了。
沈懿笑笑:“没关系,再来一张,不过你不需要美颜也很好看。”
颂颂脸红。
无论她说什么,沈懿都安静地倾听,并且在恰当的时候给出合适的回答。
直到航程过半,颂颂才从兴奋中回过神:“您是不是有话和我说?”
沈懿回头。
祁星牧这几天通宵排练,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早就困了。
可他依然不睡,抱着手臂盯着他的椅背,像只警惕自己的领土被人侵占的小狮子。
这样的情况下,有些话难以开口。
沈懿只得说:“没什么。”
飞机落地北京,沈懿告别后就离开了。
有车子来接祁星牧,颂颂拎着行李箱却没有上车。
她站在停车场的路边,背着自己的粉色双肩包。
祁星牧坐在车里,望向她:“你站在那里,是想等殿下请你上来吗?”
颂颂与他对视:“其实白总不是要我回公司,你将来是要当明星的,如果像上次那样和助理传出绯闻……嗯,对你对公司都不好,反正我本来应聘的也不是这个职位……”
祁星牧意识到了什么,拧眉:“说重点。”
颂颂笑着说:“我的实习期到这里就算结束了,没有通过,接下来的路你也要好好走。”
她戴着生日那晚祁星牧送她的熊耳朵帽子,风一吹,毛茸茸地乱晃:“我要回学校写毕业论文了。”
“有缘再见啦。”她摸了摸耳朵,朝祁星牧挥挥手,坐上一辆出租车。
直到出租车消失在道路尽头,祁星牧才回过神。
身边少了个人,耳朵一下子清净了,可他反而被这偌大机场的喧闹包裹了,就像一道柔软的屏障消失,吵闹的风、嘈杂的雨,还有春夜的冰冷一起闯入他的世界,让他打从心底感觉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司机恭敬地问:“少爷,可以启程了吗?”
祁星牧没有说话,他盯着颂颂离去的方向,仿佛要用目光将那夜色钉出一个窟窿。
凌晨,颂颂回到宿舍。
舍友提前跟宿管打好了招呼,下楼帮她开大门。
颂颂冲过去挂在了舍友身上:“宝贝们,我回来啦!”
宿舍四个人,同屋四年,感情很好,尤其是颂颂和每个人的感情都很好。
舍友吵架她调解,舍友睡觉她带饭,舍友逃课她签到。
大学四年,她没和任何一位舍友吵过架,开朗又大度,像光芒永不熄灭的小太阳,平等地照耀着每一个人。
宿舍里个子最高的女孩叫苗凌。
颂颂挂在她的背上,苗凌直接把她背回了二楼。
骆玥和俞娉则站在门的两侧,做出迎宾的姿势来:“欢迎沈懿的老婆回家——”
这是宿舍的传统,每人都是一个明星的老婆。
只要有人回宿舍,其他人都会在站在门口迎接并喊着:“欢迎XX的老婆回家——”
颂颂从前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见过了沈懿本人,突然有点尴尬。
她摆摆手:“换个人喊吧。”
“换谁?”俞娉问,“张林杨?欢迎张林杨的老婆回家——”
那帖子当时只有骆玥看见了。
过完年,颂颂从家回来时宿舍没人。
她在悦喜工作时一直住公司宿舍,后来又去了杭州,和舍友很久没见。
虽然节目播出后大家都在打趣她和张林杨,但有些话颂颂一直没来得及说出口。
她挠挠头:“……我和张林杨分手了。”
宿舍安静了一瞬。
骆玥摸了摸她的头:“你没事吧?”
颂颂摇头:“我还好。”
苗凌:“其实你不说我们也猜到了。”
颂颂:“这怎么猜到的?”
苗凌:“他去选秀,你竟然没有发朋友圈帮他拉票,这很不正常啊!”
俞娉:“而且你们在一起的事只有最亲密的朋友知道,张林杨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表露,学校里很多人都以为他单身呢,这用意不是很明显吗?他根本就没有把你纳入他未来的规划里,这种男人最爱的永远只有自己。”
颂颂:“你们这都看出来了?之前怎么不说?”
俞娉笑笑:“这不是怕你难过吗?”
苗凌问:“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颂颂摇摇头。
她没有在分手后说前任坏话的习惯。
已经没有关系的人了,也没必要一再提起。
见她不想说,大家转移了话题:“去杭州有没有带礼物给我们?”
颂颂找到公司实习的事大家都知道,但她签了保密协议,具体的工作没有交代。
大家也很默契地没有问,只知道她在杭州出差,一走就是两个月。
颂颂连忙拿出灵隐寺请来的十八籽手串分给大家。
她去洗漱,回来时,舍友已经帮她铺好床了。
大家上床睡觉。
俞娉突然喊了句:“祁星牧的老婆,麻烦关下灯。”
颂颂听到这个名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以为舍友知道了什么,她掀开床帘才发现喊的是骆玥。
颂颂:“祁星牧的老婆?”
骆玥嘿嘿笑:“你不觉得他很酷吗?简直帅爆了!”
苗凌:“她天天追选秀,已经快疯魔了,今晚祁星牧退赛,她还哭了好久呢。”
骆玥:“你不懂,这就是他的魅力啊!想甩脸就甩脸,想走就走,酷得要死,像一阵风,什么都不在乎。”
祁星牧酷吗?
颂颂回忆着这几个月的点滴。
确实蛮酷,但那是种孩子气恣意妄为的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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