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被他看到了。
眉头深深的皱了一下。
但她也很惊讶,温时礼竟然也能说出这样冷酷,又具有调侃意味的话。
脸颊浮一层淡粉,红扑扑的。
也不知道是被被子捂热的,还是被温时礼的这句调侃话熏红的。
[周旖旎:没有,是我摁错了。]
[W:嗯。]
周旖旎莫名松了口气,可脸颊的粉还未消散。
话题就停留在温时礼的那个“嗯”字上。
她不知道还能与他再说些什么,可又转念一想,她突然想到了还在聚会的时候,孟凝跟她说的那个猜测――
“传言不近女色的人竟然主动加你微信,他肯定对你有意思。”
周旖旎的心有点动摇。
[周旖旎:你为什么会突然加我微信啊?]
信息发送成功的那一瞬间,她竟突然生起一丝期待,手指紧张的抓着手机,心房里的那阵心跳声怦怦响在耳边。
震耳欲聋的强烈,让她不知不觉就开始紧张起来。
下一秒,她收到温时礼的回复:
[W:图片.jpg]
[W:动物救助中心的志愿者发了小猫的照片给我,它在那儿生活的很好。]
发来的,不是她所期待的答案,心房有点空,周旖旎莫名有点失落。
但她也没有不回复:
[周旖旎:这样啊,挺好的。]
[周旖旎:小猫开心我就放心啦。]
第二天一早就落了雪,雪粒子压黑松枯枝,衬得树枝枝干黑亮,到处都一片白雪皑皑。温度低至零下,冷风一吹,抖落几片雪,过路的人脚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
北方的冬天本就这样,干燥寒冷,又冻人心。
距离这学期结束也不到两个周的时间,周旖旎一向对自己的学习认真负责,这些天她每天都去图书馆复习这学期学过的知识,一点时间都没有浪费。
她刚复习完今天的学习任务,兜里的手机就发出了一声震动,摸出来看,是母亲陈慧云的电话。周旖旎走到走廊前,看白雪皑皑的景色,点了接听。陈慧云在电话里说让她在这边注意保暖,北方的冬天不比南方温暖,让她多注意身体。
周旖旎都乖乖应下。
“在那边要多喝热水,注意保暖,我看天气预报了,那边都零下了,天寒地冻的。”
陈慧云总喜欢在她耳旁唠叨,周旖旎听见这熟悉的唠叨话,不忍失笑,“妈,你别担心我,我在这边很好,也不冷的,更何况再过几天我就回来了。”
“你总这样说,冬天冷的时候,手脚冰凉,身体本来就不好。”陈慧云在电话那头抱怨几句,忽地又转过话题,说:“今年多久回来啊?车票买好了吗?”
“早买好了。”
“等考试一结束,我就回来。”
之后又和陈慧云聊了几句,周旖旎才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后,她本就想就这样离开。刚准备下楼梯时,她的视线里,落进了两道身影,一男一女,很是吸睛。
周旖旎被吓了一跳,反应极快的后退了一步,整个身体都贴在墙面上。
气还没喘匀,她就听见方绫绫委屈的声音响起。
“你昨晚为什么主动加周旖旎的微信,你是不是喜欢她?”
这句话被她说出来时,连带着在背后偷听的周旖旎,都心尖颤了一下。
她好像,总喜欢对这类问题抱有期待。
可是下一秒,温时礼冷不丁的声音传来,“跟你有关系吗?”
一句话,算是打破了两个人的幻想。
方绫绫更是,温时礼的这句话,让她瞬间怔在原地。一直到他错身离开,脸上显露的错愕也未消散下去半分。
温时礼这个人不近人情,性格冷淡,这是他们学校人尽皆知的。
可是昨天。
她亲眼看见他朝周旖旎伸出手机,还亲耳听见了那句不可能是他说出来的话。
她不甘心。
周旖旎又凭什么,明明,她什么都没做。
靠在墙边的周旖旎也同样愣了神,明明昨天晚上已经听见了合理的答案。可当这个问题再一次被别人问起时,她还是会不受控制的浅浅对它抱有期待,对孟凝的那个猜测抱有期待。
可是期待再一次落空时,扑面向她涌来的,是一层接着一层的失落。
她背过身打算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可身后的人,却嘴快的叫住了她。
音质润朗,如这冬日纷飞的大雪一样干净。
“周旖旎。”
周旖旎脚步一顿,缓慢转过身。
温时礼就站在她身后,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长款棉服,颈间系着保暖围巾,在他的身后,是一片大雪纷飞,雪花碎瓣簌簌而落。
冷调景色衬得他整个人清冷疏离。
即使穿着笨拙又厚重的棉服,他整个人看起来也显得身姿高挑,完全不会显得过分臃肿。
相比起他来,周旖旎下意识会觉得自己穿太多。明明自己身材也纤瘦轻盈,可现在像是被裹成了一颗球。
她有一点点难堪。
“你怎么在这儿?”
他突然问话来。
周旖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顿了顿,小脸微垂,想埋进厚厚的围巾里,“路过。”
温时礼不可觉察的挑了挑眉,朝她那边走近。
他的步伐轻快,只几步就到了她的面前。
身姿颀长高挺,一靠近,那阵清寒的气息就飘进了周旖旎的鼻尖里,像被风雪润净,格外好闻。
周旖旎无法忽视,她有些心虚的眨了眨眼睛。
害怕他会问到刚刚的那一幕,周旖旎捏了捏手指,抢先问他,“你也是来看书的吗?”
“嗯。”温时礼朝她点点头。
走廊外的大雪还在漫天飞舞,吹来的冷风簌簌,周旖旎下意识缩了缩指尖,想要将自己的一双手藏进衣袖里。她从小在南方长大,南方气候温和,即使是冬天,温度也不会低至零下。这是她第一次来北方上大学,尽管身边带足了能抵御风寒的衣物,但她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小动作尽收温时礼眼底。
“你好像很怕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穿得太厚被他看出来,周旖旎脸颊有些热,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温度下降得太快了,有点不太适应。”
不想让他认为自己很娇气,下意识又说道:“我也……不怎么怕冷。”
理由有点蹩脚,周旖旎真担心下一秒就会被他当场戳穿,一口气提到嗓子眼。
可她等来的,并不是温时礼的戳穿,而是他从棉袄口袋里,摸出来的一个小小的暖手宝。
他的手很干净,每一根手指都修长好看,骨节分明。宽大的手掌里,上面躺着一个小小的暖手宝,蓝色的星星形状。
垂落在他手掌上的眸光晃动。
周旖旎有点惊讶,她猛抬眼去看他。
男人的眼睛黑深幽亮,与她视线交织。
盈盈灼灼。
就在这一瞬间,她好像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不是那么的远。
“这是……”
“给你。”
周旖旎有一瞬间的恍然,她视线又落下去,看他手里的那只暖手宝。
心底泛起一阵暖意。
纤细的睫尖轻颤,周旖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怦怦作响。
她抬手伸过去,从他的手心里,将那个暖手宝拿走。暖热的温度顺着手心皮肤蔓延进血管,血液变得滚烫,整颗心似乎都开始变得暖乎乎。
风雪肆虐的冬天,好像都在这一刻,暖和许多。
“谢谢。”
周旖旎捧着那个暖手宝,跟他道谢。
……
放寒假前的最后一堂考试结束,身上的重担就减轻了许多。周旖旎回了宿舍,就往行李箱整理要带回家的衣物。
她们宿舍里,只有周旖旎一个人是南方的,其他三个人不是家在本地,就是北方的其他地方,离家都很近。
孟凝和其他两位小伙伴一起回宿舍时,看见周旖旎在整理行李,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们这个宿舍四个人,平常相处下来还算和气,基本没有任何纷争。他们三个都打算留在京北过年,只有周旖旎一个人要回老家,所以这样看着,还真有一点点不舍。
“这么快就整理行李啦?”郑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咬棒棒糖,一边跟周旖旎搭话。
周旖旎边整理边对她说:“对啊,我买了明天早上的车票。”
她家住在南方的一个叫临淅的城市,和京北隔得很远,光是坐高铁,就要花差不多四五个小时。车程太长,周旖旎还打算回家吃午饭,所以她就买了一早的票。
“啊――那我岂不是明天一早就看不见你了?”孟凝在这个时候接话。
周旖旎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的点了点头,“根据你每天早上的睡眠状态来看,我想是的。”
“那我明天早上调个闹钟,起来再最后看你一眼?”
被她的话逗笑,周旖旎又没忍住戳穿她怎么叫都叫不醒的睡眠体质,“还是算了吧,你明天早上八成醒不过来,调多少个闹钟都没有,你别难为你自己了。”
“就是啊,”姜丽妍插嘴,“咱们宿舍,就你最能睡,还能吃,跟小猪猪似的。”
后面还跟一句:“真不知道你男朋友怎么受得了你的。”
“……”
一提到唐逸舟,一旁的郑桐突然出声问孟凝,“凝凝,你男朋友今年回家过年吗?还是呆在这里陪你?”
孟凝撩了撩自己的耳边的发,“谁知道呢,之前听说他要回去,可后面好像又不回去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GGG,那温时礼呢?”姜丽妍突然发问,“我听说温时礼也是南方人,他应该是要回家过年的吧?”
这个名字又一次不合时宜的被人提起,周旖旎下意识一怔,手里的动作渐渐放缓。
注意力也逐渐被分散。
“小凝凝,你听唐逸舟说过没,温时礼多久会回去?”姜丽妍迫不及待地发问。
然后周旖旎就听见孟凝泄气似的一叹,话语悠悠传来,“我哪知道这个呀,温时礼平时喜欢一个人独处,也不与他们侃侃奇谈,像这种琐碎小事,他就更不可能告诉他们了。”
也对。
温时礼就是这样性格的人。
他不太爱与别人交流太多,总是喜欢独来独往,一个人承受痛苦,也一个人享受快乐。
周旖旎从前就知道了。
从她上了和他一样的高中后,她就知道了。
她总是偷偷跟在他身后,像一个小尾巴一样,默默陪着他。
“说得挺对的。”姜丽妍也赞同,“这帅哥学霸哪里都好,就是性子淡了点,又不爱与别人接触,冷冰冰的,一般人可受不了。”
“要不是他长得帅,又优秀,要换做别人啊,早就被人孤立鄙视了。”
几个人在宿舍里说说笑笑,周旖旎在一边整理衣物,又认真听她们聊天。
别过脸背对她们时,她突然轻轻的抿唇笑了笑。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
周旖旎就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学校,她坐上大巴来到高铁站。
冬天的早晨,连空气都泛着凉意,呼一口气吸进肺里,整个人都跟凉透了一般。时间还太早,高铁站里没几个等车的。周旖旎走进去,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
一抬眼的瞬间,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眨眨眼,还没来得及细看,一个背着行李包的大叔从她面前经过,挡住了她的视线。等他走开时,那抹熟悉的身影又消失不见。
周旖旎皱了一下眉,但也没想太多,只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埋头玩儿起了手机。
上车是在三十分钟后,周旖旎拖着沉重的箱子去了检票口检票,检票通过,她又拖着箱子跟随人群走走停停,最后上了列车。
她的位置就在车厢进门的第二排,车厢里开了暖气,只一会儿的时间,她整个人就开始发热。找到自己的位置之后,周旖旎将颈间的厚围巾取了下来,紧接着又抬头,她在思考如何将自己的行李箱举过头顶放进行李箱舱内。
身高不够,行李箱又重。
光凭她一个人,是完全做不到的。
可这会儿都是来来往往找位置的乘客,并没有谁有空来帮她。
死马当活马医。
周旖旎只好自己先试一试。
只是她才刚费力的将行李箱举过头顶,正要踮着脚往上面放时,手上突然一轻。
在她的身后,有一个比她更高的人双手托住了她的行李箱。手里的重量变轻,她看着自己的行李箱,轻而易举的被他放进了行李箱舱内。
嘈杂又暖烘烘的车厢内,那一抹清寒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
周旖旎颤了下眼皮。
后知后觉的扭头往回看。
温时礼就站在她的身后,他的双手还高高举起未放下。
车厢的过道窄扁,他们靠得很近。
近到周旖旎只要稍稍仰头,就能碰到他的下巴。
高铁的玻璃窗上被蒙了层水雾,他们的身影影影绰绰朦朦胧胧。
他们身后有来来往往过路的旅客,行李箱的轮子在车厢的地板上滚动,发出粗糙又磨砂质感重的声音,说话的声音也嘈杂,广播也混在其中,标准的普通话女音正报着下一站靠停的地名。
周旖旎扭头的那一瞬,温时礼的目光就从行李箱舱顶收了回来,视线慢慢的垂落,最后落进她那一双充满惊讶又意外的眼睛里,与她的目光交合融织。
四周都是匆匆的人影,他们只看得见彼此。
直到有人突然喊了一句“让让”,周旖旎和温时礼才蓦地回过神来。
目光跌跌撞撞的到处乱晃,周旖旎稳了稳心神,往里面走了点。留出来的空间被温时礼一个跨步占满,一直到他身后有背着一大包行李的人经过。
温时礼的突然出现,让周旖旎反应过来,自己在候车厅里等待时,看到的那个身影不是错觉。那个身影就是温时礼。
其实也不难想到,温时礼和她都是临淅人,寒假自然是要选择回家的。只不过令她惊讶的是,她竟然会在这个时间点,甚至是同一列高铁上,遇见温时礼。
等身后的那人经过后,温时礼才退一步,俯身弯腰将旁边的行李箱提起,双手举过头顶,将它塞进了行李箱舱内,和周旖旎的那个粉色行李箱挨在一起。
周旖旎好像对他突然出现在这儿明白了些什么,“你的位置在这儿?”
温时礼收回目光,将视线重新落到她脸上。
女孩儿的眼睛里有一簇惊讶。
温时礼抿了抿唇,朝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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